九月二日，星期四。</p>
司机鲍勃驾驶着崭新的弗莱明汽车来到了糖枫城的郊外。前面有一片建筑物，以一高两矮三栋楼为主，整片区域都被红色的砖墙围了起来。</p>
当看到大门口处耸立的双头蛇雕像时，鲍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的脸色有些发白。</p>
鲍勃看到大门口外面有块空地，上面用白色的线画了一块块长方形格子，他大着胆子问：“我们要进去吗？”</p>
杰拉德从后排座椅上探了探头，沉声说道：“不用了，你在外面等我。”</p>
鲍勃如释重负，他暗暗松了口气。</p>
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大门口外面的白色格子内，杰拉德推开车门，独自向大门口走去。</p>
大门口处，身穿黑色制服的卫兵表情肃穆，制服上带有双头蛇图案的臂章在这阴沉的日子里显得格外显眼。</p>
杰拉德掏出证件，“我是维尔伯.杰拉德，跟芬奇局长约好今天见面。”</p>
卫兵仔细查看证件。</p>
一名身穿军绿色t恤衫、身材魁梧的男子从旁边的哨所走了出来，他对卫兵说：“交给我吧。”</p>
卫兵随即交还了证件。</p>
“跟我走吧。”魁梧男子对杰拉德说。</p>
杰拉德深吸一口气，迈步踏进了这座名叫“蛇窟”的安全局总部。</p>
魁梧男子带着杰拉德走进了最高的那栋建筑物。在稍显阴暗的大厅里，杰拉德本以为要走向左手边的电梯，魁梧男子却出人意料地向右手边走去。</p>
通过静悄悄的渺无人迹的走廊，右边忽然出现了一道门。</p>
魁梧男子率先走了进去。</p>
杰拉德紧跟其后。</p>
刚走进门，杰拉德突然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源于那个奇怪的梦，梦境中是废弃工厂的楼道，楼上有着诡异的声响，还有楼底下那个冒着泡的水潭······</p>
现在杰拉德就身处于楼道中。</p>
魁梧男子已经往楼下走去了，他发觉杰拉德并没有跟来，于是站住了脚步，回头朝上看着杰拉德。他察觉到杰拉德的神情有些紧张犹豫，“你害怕了？”他用轻蔑的口吻问道。</p>
杰拉德伸手抓了下木质扶手，然后将手缩到眼前，看到手掌上并没有铁锈印，他稍稍有些放心。终于他向下踏出了第一步。</p>
魁梧男子有些失望，他没有看到杰拉德落荒而逃的场景，现在只能继续在前面带路。</p>
楼道一直通到地下二楼，魁梧男子在下面等着杰拉德。当杰拉德来到他的身旁后，他指了指右手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在里面最后一个房间等你。”说完，他在杰拉德身旁擦身而过，独自上楼去了。</p>
阴森的走廊里，只有几盏老旧的灯泛着昏暗的灯光，杰拉德看不到走廊尽头隐藏着什么，他打了个寒颤，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p>
此刻他向前的每一步都在接近这个国家最神秘的老怪物，也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安全局局长——埃坦.芬奇。</p>
埃坦.芬奇在不满三十岁的时候就创建了安全局，不久后又兼管情报局，至今他在局长的位子上整整待了半个世纪。一手掌握着国家最神秘的两个部门，也就意味着许多政商界要员的私密他都知道，没有人敢对他表露出那怕一点点的不满，因为聪明的人都知道招惹他的后果将不堪设想。</p>
杰拉德脑子里反复回忆起这段时间他所看过的关于芬奇局长的资料，当他知道的越多，就越感到害怕。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早已练就了敏锐的嗅觉，现在他清晰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p>
他的心中一直打着退堂鼓，双脚却在一步步地缓慢前进，此刻他或许只是想完成此行的使命。</p>
这段路杰拉德感觉自己走了整整一个世纪。</p>
杰拉德很惊讶，在走廊的尽头，最后一个房间门口竟然站着一名年龄颇大的中年男子。</p>
枯黄的长发，稀疏的络腮胡，身上穿着件花里胡哨的的短袖衬衣，他正嬉皮笑脸地盯着杰拉德。</p>
杰拉德曾经看过安全局所有高层人员的档案，里面根本就没有这名男子的记录。</p>
“还记得我吗？”长发男子笑着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右眼。</p>
杰拉德在长发男子的右眼里清晰地看到了两个瞳仁，他突然一阵毛骨悚然。</p>
是他！</p>
九年前，杰拉德驾车赶往瓦尔德街遭遇了一场车祸。肇事者就是这名一眼双瞳的长发男子。</p>
杰拉德想起来了，他曾经说过自己的名字——怪眼杰米！</p>
怪眼杰米将身后的门打开一条缝隙，后退了两步，“别紧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一双邪恶的眼睛仿佛还带着笑意。</p>
杰拉德一直看着他，犹豫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推门踏进了房间。</p>
来此之前，杰拉德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芬奇局长办公的场所，他一直以为，作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应当拥有最大、最豪华的办公室。他甚至在一张芬奇局长抚摸狮子的照片中得到灵感，幻想着芬奇局长会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豢养一头非洲雄狮······</p>
一走进门，杰拉德顿感失望，他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办公室，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穿越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因为这间办公室完全就是那个年代的样子。小的可怜的地方，似乎还不到二十平米，除了了一张超过两米长的厚实的办公桌，再无显眼的家具了。</p>
室内光线不是很亮，只有一盏老式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光线。身材矮胖的老者背对着门口站在角落里，杰拉德好不容易才发现他。</p>
他确实比较矮，公开的资料显示，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然而并不妨碍他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p>
杰拉德看到他的右手拿着一个木纹精美的烟斗。</p>
“没想到吧？高高在上的安全局局长会躲在地下室，”老者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阴鸷的笑容，“嘿嘿！活像一只老鼠。”</p>
可能很少照射阳光的缘故，芬奇局长的脸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p>
杰拉德认为他更像一只夜枭。</p>
“芬奇先生！您好！我是维尔伯.杰拉德。”杰拉德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p>
芬奇局长将手中的烟斗放在桌角，双手环抱，没有跟杰拉德握手，而是盯着杰拉德，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作品。</p>
杰拉德有些不自然，他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只能选择躲避。他瞥了一眼办公桌，有个相框合在桌面上、一支钢笔、一只长方形盒子，以及一部老式电话机。</p>
“你很有礼貌，是谈判该有的样子，我很满意。”芬奇局长忽然叹了口气，“不过似乎还缺点什么？不过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从一旁的老式酒柜中取出一瓶朗姆酒和两只玻璃杯。在杯子里倒了少许的酒后，他将其中一只杯子推到了杰拉德面前，“说吧，你给我带来了什么？”</p>
“芬奇先生···”</p>
“好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没关系，你继续说。”芬奇局长坐在了同样厚实的沙发上，他抿了一小口酒。</p>
“总统先生希望您能够提前退休。”</p>
“我想你是带着诚意来的吧？”芬奇局长微微一笑。</p>
杰拉德知道这微笑的含义，他不想深究，只想赶快把事办好。</p>
一封书信出现在办公桌上。“这是总统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杰拉德说。</p>
芬奇局长拆开了书信，匆匆看了两眼，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托马斯没有这样的魄力，看来又是威廉的手笔。”书信摊在了桌面上，他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杰拉德，怪笑了一声，“我不习惯抬着头跟人说话。”</p>
杰拉德立即坐在了芬奇局长对面的椅子上。</p>
“总统先生还有什么话要你转告给我？”</p>
杰拉德伸手触碰了下酒杯，“总统先生希望您看到这封信后，能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p>
“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是，”芬奇局长晃动着书信，“上面还缺少一个人的签名。”</p>
“谁？”杰拉德咽了下口水。</p>
“你，维尔伯.杰拉德。”</p>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杰拉德万万不敢相信，他摇了下头，“我无足轻重，无法跟他们对等。”</p>
芬奇局长将书信推到杰拉德面前，“那你可以拿回去了。”</p>
“我···我不明白，为什么需要我的签名。”</p>
芬奇局长拍了拍座椅的扶手，“今后你将会是这里的主人，我如果得不到你的承诺，怎么能相信你们的诚意。”</p>
托马斯确实跟杰拉德提过这件事，显然芬奇局长也知道了。</p>
“好吧。”杰拉德指了指桌上的钢笔，“方便吗？”</p>
芬奇局长摊了下手，满不在乎地说：“请随意，反正以后都是你的。”</p>
杰拉德将书信移到眼前，他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在信中，托马斯首先承认了芬奇局长对国家的贡献，赞颂了芬奇局长的功绩。接着以年龄为由，劝说芬奇局长及早退休，安度晚年。在信的最后，托马斯和几名大人物许诺，芬奇局长的退休生活将会得到充分的保障······</p>
信末是众人的亲笔签名。</p>
这封信确实带着十足的诚意。</p>
杰拉德在信的最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p>
芬奇局长看了一眼，随即收了起来，塞进了口袋。</p>
杰拉德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p>
“你打算就这样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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