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p>
嗒、嗒、嗒、嗒……</p>
咳。</p>
谁啊？</p>
谁在讲话？</p>
有人吗？……</p>
没有人……没有！这里没有人。</p>
没有人？那你们是谁，我又是谁？</p>
你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们都不是人。</p>
你曾经是人，我曾经是人，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人。</p>
啊？……啊！有——人——吗？</p>
别吵了，别吵了，这里根本没有人，也不会有人听得到你的声音的。</p>
那你们是什么，那我又是什么？</p>
……</p>
……喂？</p>
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新来的？</p>
天哪，这里居然还有把自己当作人的存在！快来看看！</p>
哈哈哈哈哈哈……</p>
别笑！不许笑！别笑了，求求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新来的，看看你的四周，你能看到什么吗？</p>
看看！快看看！……</p>
没有，什么都没有！这里好黑，什么都看不到！</p>
看不到……看不到就对了！你不是人，这里也不是人呆的地方！潮湿，滑腻，恶臭，寒冷……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没有光，没有光！</p>
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p>
好好想想！能想到什么吗？试试看看能不能回忆一下，你来到这里之前的场景。</p>
没有……想不起来，一集中精神就脑袋疼。只是有一束强烈的光把我吞噬掉，之后就再也不记得什么了。看到那束光之前我好像是……</p>
脑袋疼！他说他脑袋疼！哈哈哈哈哈哈，天哪，他居然说他脑袋疼！他有脑袋！你有脑袋吗？我没有！</p>
他甚至还能集中精神！他比我厉害，比我们大多数都厉害！</p>
啊啊啊啊啊——</p>
新来的，认清你现在的处境。</p>
什么？</p>
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那个“人”已经离开了这里，你只是他作为“人”身上的一部分而已。</p>
啊？</p>
我直说吧，你是他残存在这里的怨念。</p>
我们都是。</p>
……</p>
我们都是被遗弃在这里的！</p>
该死的人！</p>
一想到我还身为人的那段时光，我就咬牙切齿！</p>
该死的梦！噩梦！</p>
最简单的恨意，最纯粹的恶意……</p>
我要否定这里……我要否定这幻境中的一切！</p>
他为什么要在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去！</p>
他为什么要像个疯子一样跳进水里！</p>
他为什么会傻到被所有人嘲笑！</p>
他为什么没有救回他的女儿！</p>
他为什么没有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p>
他为什么没有按期完成工作！</p>
他为什么一直被压榨却心甘情愿！</p>
他为什么面对自己最反感的事情发生而无动于衷！</p>
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p>
他就不该来到这里，这样我就不会留在这里，我还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我还能看到阳光，我还能拥抱我爱的人，我还能去做我一直想做还没做的事……但我被剥夺了一切！他保留了他自己高贵的人格，而我变成了残缺污秽的不明存在，永远永远永远留在了这里！</p>
行了闭嘴吧，你不比我们高贵多少！</p>
如果我能出去，如果有一天我能从这恶心的牢房中逃出去，我一定要捏碎所有我看到的东西！</p>
捏碎他们！杀了他们！让他们也品尝一下痛恨的快感！</p>
杀！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已经忍受不住了！</p>
我们要出去！要灭尽这里的一切！</p>
……</p>
哦，我的天！等等！</p>
嘘，嘘！别出声！</p>
别出声！……看，看那里！那是什么？</p>
那是，那是……人！</p>
天哪！一个人！活物！在这里！在我们之间！</p>
嘘！嘘……笨蛋，让他听到怎么办！</p>
你才是笨蛋，他根本听不见我们的交流，我们压根就不会说话！</p>
他听不见，他也看不见……好极了，好极了！</p>
我们听不见外面，我们看不见外面；他听不见我们，他看不见我们！</p>
……他是谁？</p>
我怎么知道……我管他是谁！他是一个人，他是我们的前身，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想想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受苦……都是人的错！人的错！</p>
他来了，他来了！哦——个头不高，还没我当时高，还是个孩子！哈哈哈哈哈……</p>
他在看什么……他不会在看我们吧？</p>
看，看，你要好好看啊……如果看不够，就留下你的眼睛，把这里看个够吧！把你的眼睛借给我，让我也好好看看你顶着空旷的眼窝四处抓挠哭喊的样子！</p>
我要拔光他的每一根头发！然后用点燃的烟头疯狂在他的头顶上涂鸦！我要好好听一听那种烧的呲呲的音乐声！</p>
我想变成一把刀直接捅穿他的小腿，搅动，搅动，让他也尝尝我受过的苦滋味！</p>
我想把他倒挂着，然后看着他哭喊求饶喘不上气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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