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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酒屋手札》摘选,第三幕(1 / 2)

(第88页)</p>

外界的变化比我想象的还要猛烈。</p>

我不清楚为何越来越多的人对花岸有所耳闻或是见识,但这总归是一件不好的事——我还是更希望他们认清自己的周身环境和立场,他们只应当作为过客,而不是秘密的挖掘者。这秘密对于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p>

总会有人意识到自己无法轻易从这万梦之中逃脱,到那时,恐慌和疑虑将伴随着他们的脚步与三言两语如同病毒般蔓延开来,这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在这些意识觉醒之前,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p>

略微知晓相关事宜的人,他们的处境比我更糟糕。他们有着双重枷锁,不负责任地说,像我这个样子,不必去为自己的未来境遇考虑,我可以近乎无限地留在这里,但他们不行,他们的头上还悬着属于自己的无形的指针,即使看不见、摸不着,它仍在一刻不停地转动。甚至,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这指针什么时候会凝固下来,也并不知道当指针停止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p>

……</p>

我不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我所写下的这一系列言语,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他”也在,一直都在看。“他”会审视我写下的每一句话,确保我所留下的讯息不会触及到“他”所设下的底线与禁区。</p>

呵,虚假的自由。</p>

你一直都在,对么?此刻你一定就在我的头上漂浮着,我看不见你,但是你一览无余,不单单是我的文字,也不限于我的酒屋,你所监视着的,是整个万梦——你累吗?并不,你像一个潇洒的甩手掌柜,把一切你应当负责的都抛之脑后,胡乱地交给身后无法触碰你的无数低微者们,让他们在泥沼中难以自拔。</p>

必须承认,我也是他们之中一员,我们中的绝大多数无法描述你的存在,无端地背上了你所丢下的罪责,你却认为这是一种“恩赐”,然后厚颜无耻地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彻底消失……你一定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看得见!你高高在上端坐在那里,俯视着我们为你的失误前仆后继,还要在你那严苛的框架中谨慎游走,最后进退维谷,把自己彻底逼疯、赴死!这就是你的作为!这就是你的意向吗!</p>

非常抱歉,当然,我绝不可能抱有一点歉意。正如你所见,我们,包括我,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我们绝不能、也绝无可能,让你、让我们自己表示满意。</p>

(第127页)</p>

……我不知道花岸里究竟出现了什么超出理解范围的事物。但不得不提一句,那个看起来很瘦弱,形容枯槁的眼镜男,他的表现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p>

他执意要到涤水去,但和另外两个人不同,他有着明确的目的,我并不知道,但我是这样相信的,他的眼神比两个朋友要更加坚硬。那个有着夸张发型的男人没有说错,眼镜男有着比其他人更多更深的见闻和思考,他知道更多事。事实上,当我听到他关于引梦使的一番陈述时,我就深深感到佩服——或者说,敬畏。</p>

我难以想象他所掩藏的那些信息来自哪里,我确信自己的保密工作毫无疏漏,包括“他”在内的把关,既然我还能完好无损地在这里呆着,就证明“他”还暂时认为我的口风一如既往的严谨。那眼镜男是从何处了解到这些一反常识的信息的,他甚至还坚信不疑!如果真的只是靠他个人的思索感悟,那这个人会非常可怕,他可能轻易就能获取万梦最深处的秘密——自然,不幸也会被赐予他的肩上。不过,如果他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将会事半功倍,早日将这扑朔迷离的局面理清。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p>

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野心或是对万梦本身的兴趣,最好不要有。他只是一味强调了自己要去涤水河畔,却并未给出非去不可的理由——哦,他是这样说的,“我有一件必须去确认的事,无论是对是错,结局我都能承受,但我一定要把它理清”。我为他调制了一份“绛紫”,我想我对他后续旅程的判断是正确的,“绛紫”能祝他一臂之力。希望他能在错综复杂的思绪中调整出一条正确的道路。</p>

他不像个坏人。啊,就算他真的图谋不轨,我也无法阻拦。</p>

还要加一句,他的认知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对我本人的了解之深,不免让我有些心惊肉跳。当我把眼泪状的绛紫端在他面前时,他没有像另外两个人一样大呼小叫表现出惊讶,而是微微笑着,回答了一句“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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