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答应那刘老赖把咱家牛给杀了？”</p>
村头王家院子里传来吼骂声，伴随的还有哐当哐的摔碗声。</p>
王老汉本来坐在炕头上，可一边说话，一边就激动地站了起来。</p>
他扯着嗓子，红着老脸，一双死目狠狠地盯着她，越发显得赫人，乌青的嘴唇上爆着干皮，瘦骨嶙峋的身体活像一具干尸。</p>
老太婆左右为难，佝着身体护着王老汉，朝她说：“婵娟，你说句话呀，你爹要气死了，这可咋整哟！”</p>
王老汗大手一挥，气得大喊：“滚，你给我滚出去，你知道那牛就是咱们家的命，土豆还没收完，马上要种红薯，没有牛犁地，你想让一家老小饿死吗？”</p>
李婵娟将卖剩下的两斤牛肉，甩到木桌上，转身朝土院子外走去。</p>
那王老汉是她的公公，那吕氏便是她的婆婆。</p>
自从丈夫王志远，十六年前离家南下务工以后，家里的大梁就担在了她身上。</p>
公公脾气不好，常常对她发脾气，前几年又摔断了腿，落下了残疾，因为丈夫没有音讯，封建的公公就认为她克死了儿子。</p>
婆婆耳根子软，虽然为人善良，但是没有主见，而且很是重男轻女。</p>
李婵娟走到院子里，将鸡鸭赶到猪圈外的笼子里。</p>
“娘。”</p>
突然，身后响起了声音。</p>
“阿姊，你作业写完了？”</p>
李婵娟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在柴房里抱了一些柴火，准备进屋煮猪食。</p>
李婵娟进了屋，坐在黑土灶台前，擦亮了一支火柴，点燃了松毛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灶孔里。</p>
她明亮的眸子在昏暗的灶房里，被微亮的火焰照得亮晶晶的。</p>
松毛燃起来了，她又将一些树枝和苞米枯杆添了进去。</p>
屋子慢慢亮了起来，她的脸平静如常。</p>
突然阿姊说：“娘，我不想读书了。”</p>
李婵娟添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缓缓投递到阿姊身上。</p>
“你说哪样？”</p>
她语气里竟是难以置信，也有几丝愠怒。</p>
“我说我不读书了，我要去打工。”</p>
阿姊更加斩钉截铁。</p>
李婵娟有些震惊，更多的是怒意。</p>
阿姊的坚决，和年轻的她时一模一样，就像当初，她毅然决然，要跟着王志远回乡下那般决绝。</p>
李婵娟猛地起身，伸出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在阿姊脸上。</p>
阿姊是她的第二个女儿，大女孩儿在去年就考上了高中，阿姊现在正念初中二年级。</p>
老三最是体弱多病，一直在家养病，也有10岁了。</p>
她一直拼了命的干活，就是想让自己的三个女儿以后都能走出这大山，不复自己的后尘，这般苦命。</p>
可如今听阿姊这样自暴自弃，她确实生气。</p>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自己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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