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打算对我们不利，早就下手了。」ertes沉吟片刻方才开口。</p>
——太晴东岸不比上次ertes与翊通过「门」抵达的南岸。港口上多处设立瞭望塔与警戒，为的就是观察靠近岛的闲杂人等。而作为太晴的唯一贵族，elodier本家自古便独揽这警备一事。</p>
ertes并不曾将这件事告诉对太晴岛不甚熟知的几人——他在赌：赌casiir究竟是是非明辨，还是盲忠权势。</p>
这最后一日的行程，几人都处在东岸线火箭射程之内。</p>
此番看来，他是赌赢了。</p>
可他仍觉惴惴不安，却说不上理由。</p>
此刻ryan听到ertes的回答，也方才察觉到了他的想法。</p>
重重叹了口气，他闷声闷气地说，「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冒失的时候，ertes。」</p>
「嗯没有七成把握，我也不会这么做的。只是」</p>
他目不斜视地望着轮廓逐渐清晰的东港码头，那里似乎聚集着几个人影。</p>
又靠近了些时，他认出了那为首的人身上鹅黄色的衣裙。</p>
「ertes大人。」——招呼几人的，真的是迎香。</p>
只是，那对于ertes来说的「两年」之前还面容稚嫩的小姑娘，如今已在北塔周围飞速流动的时间中成长为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p>
ertes讶异于她外貌的变化之余，对她彬彬有礼的情态更为吃惊。</p>
他转眼注意到，迎香与一众仆从腰间都系着一块金色的配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饰物让他颇为在意。</p>
「在下」</p>
「大人就不必解释了。」迎香浅浅笑道，「casiir大人自接到警卫报稟，便令迎香在此等候。这两位想必就是ryan公爵阁下和言冬子爵阁下吧。至于这两位」她朝着fn姐妹闻询地蹙眉。</p>
「evelyn和cire是在下的朋友。」不等ertes开口，ryan抢先颔首说道。</p>
ertes颇有些感激地望向好友——此举不仅避免了对fn姐妹通缉犯身份的解释，就算有人戳穿两人的身份，ertes作为交涉人员，也好在这种谈判的场合中撇清自己和她们的关系。</p>
ryan知会地眨了眨眼睛。</p>
「哦，那诸位请随我来吧。」迎香礼貌地伸出右手致意道。</p>
****</p>
「casiir大人嘱咐，要ertes大人和ryan阁下在此稍候。三位可随我到宅邸东翼稍事歇息。」</p>
——进入elodier家宅，迎香直引着几人来到了道场后院。接着，便示意fn姐妹和言冬随其向宅邸的另一侧离开。</p>
evelyn原本想要说什么，却被ryan以眼神制止了，只得也跟上了迎香。</p>
院里只留下ertes与ryan两人。</p>
道场的后院是颇为宽阔的空地。</p>
就ertes的记忆，在elodier本家势力强盛的时期，本家家宅中最多曾有过逾半百咒力资质优异的族人——而这后院，足可同时容纳这半百族人在其中切磋练习咒术与武道。</p>
这里原本也是先前宅邸中被通天塔破坏最严重的地方，此时已修缮完毕；只是后墙正贴着那通天塔的塔壁，有一段便被留成了破败的空档，容那塔壁就这样侵进了这院子。</p>
ertes仰首望着遮蔽了通天塔上半部的云朵发呆。</p>
ryan左手抚着下巴思忖道，「为什么偏偏在这里见面呢？」</p>
「也许是有关于这塔的事要说明也说不定。」</p>
ertes还没说完，就看到ryan向那塔底走去。</p>
塔上的咒力看上去似乎很薄，但是，就算远远站在院落正中，ertes也能感受到那层咒力的密度与先前翊与自己来时不可同日而语。</p>
「ryan——！」</p>
「放心，我早就感受到了，不会碰它的。」</p>
ryan说着，仍旧向塔的方向靠近。</p>
「如果我处在ryan阁下的位置上，就不会再向前靠近一步了。」——道场的方向传来沉稳威严的男声。</p>
ryan皱眉回头望向声音的方向，而ertes则转过了身去。</p>
「那座塔，不久前已开始吸附吞噬两丈开外的意识。我可不觉得这会就因你二人是神职者就会有所不同。」</p>
ertes不禁心下一惊。</p>
「ertes阁下，ryan阁下，二位已被内廷通缉；现在造访elodier家宅，有何贵干？」</p>
casiir站在道场石阶之上，居高临下。</p>
ertes望着他那工整地盘束起在头顶的银发和一尘不染的洁白的朝服，蹙眉不语。</p>
——他在明知故问。</p>
『不，大概，是在等我们问出正确的问题吧。』</p>
『究竟为什么要我们在这里见面？距离通天塔如此之近他既知我们是为此而来』</p>
「casiir殿下，敢问自我与翊来此，对这太晴岛而言，已有多少年？」</p>
casiir望向ertes，良久，才开口道，「六十年有余。」</p>
六十年有余，可看迎香的样子，时间并未过去如此之久。</p>
「殿下，在下方才留意到，这elodier家宅中的众人，身上皆有一枚金色饰物。敢问这东西可与通天塔有关？」</p>
casiir似乎深吸了一口气。</p>
「不错。」这二字，掷地有声。「是我将自身的咒力融进了那些配饰中——若非如此，以通天塔为中心的时间涡流早足以让本家诸人衰老死亡。」</p>
「casiir殿下，既知如此，为何还要附庸于xerces——」ertes有些激动，「为何不收制这塔上的咒力，令elodier举旗与内廷为敌呢？！」</p>
「」casiir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缓缓步下了道场后廊的阶梯。</p>
「ertes，你我在咒力与武道上皆不分伯仲；大祭司与公爵在内廷的地位，更无轩轾之别，只有先后之分。」</p>
——casiir右手中凝聚了咒力与魔力，剑柄渐具其型。</p>
「——ertes！」ryan几步赶回好友身旁，抽出了腰间的伞低声道。</p>
「ryan，你不要出手。」</p>
「——何况阁下于内廷，较我而言，更娴于礼节周旋你以为，长老们为何不将家主之位授于你？」</p>
——ertes右手中也握上了与casiir一样的剑。</p>
「不是因为，你年幼时误杀族人——」</p>
两柄剑，瞬间在ertes面前撞在了一起！</p>
「而是，你太易囿于个人恩怨，心无大局！」</p>
——ertes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两人原本相持不下的武器被稍稍推向了自己一侧。</p>
他闪身向侧，双手握剑，casiir却只是轻轻松松地单手挥剑左右挡开ertes的攻击。</p>
见ertes似乎因心绪杂乱而处于下风，ryan意欲在伞上加注咒力使那武器化型——可ertes却伸手向那伞面投出了一道魔力拧成的绳索。</p>
「我说了不要插手！」</p>
ryan咬牙。——那绳索不堪一击，可对elodier家事并不知悉的他又受好友这两番制止，确产生了些顾虑，只好焦灼又担忧地按兵不动。</p>
两人的武器疾速交接着，铮叮之声不绝于耳。</p>
虽对casiir不甚了解，ryan也能够明显看出两人的武道技艺如出一辙——ertes摆脱因casiir的话而产生的动摇后，二人一直以相似的动作与速度不相上下地相持着。</p>
——就在这时，两柄剑以相当的凌厉气势冲撞在了一起。</p>
这一次，casiir与ertes同时顿了一顿，随即分别向后跃开——二人之间拉开了距离。</p>
同样的身密，同样的语密，连盘旋于两人周身成形的火龙，都别无二致。</p>
两条咒术所控的火龙缠斗之时，二人的咒刃再度相交</p>
这相持不下的打斗逐渐让ryan从担忧转为焦躁——的确此行原意在谈判，可现在既然明显不能只凭商谈解决，他不明白为什么ertes仍执意不让自己插手；更何况，看这战况，两个人大可这样对战连日。</p>
——偏偏就在这时，ryan身后，与被塔侵损的院墙和一侧的游廊之间，冲出两个看起来是elodier家的孩子。</p>
两人似在打闹；嘻笑之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距那塔越来越近。</p>
ryan蹙眉，转瞬已闪身到两个孩子面前——为首的那个撞在了他大块头的身上。</p>
就在此时，ertes注意到casiir的神情稍稍松懈。</p>
自己咒力所操控的火龙抓到了空档，咬住了另一条的脖颈。</p>
casiir的火龙便就此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消失了。</p>
——得胜的ertes的火龙仰头嚎叫片刻，直冲casiir正面袭去。</p>
ertes收了剑，侧身避过自己龙形的咒像的必经之路。</p>
casiir正色在身前结印，瀑布般的水墙自他脚下的地面逆流升起。</p>
另一边，ryan撵那两个孩子走开，目光再度回到了战况上——</p>
ertes微微拂袖，火龙绕过了那水制的屏障，呼啸着侧击向casiir。</p>
后者来不及防御，只做了解咒，却被火龙本身的物理冲击撞了出去——那火龙咬中了他挡在身前的手臂。</p>
火龙的咒像与人，连带滑出几丈远；直到casiir的背直直撞上了院子的侧墙，方才顶住了冲击。</p>
火龙的口中冒着因「火」被解咒而散出的白烟。</p>
而casiir身后的院墙则被撞出了巨型的深坑。</p>
「呃」</p>
冲击发散开的瞬间，casiir不由得呻吟。</p>
ertes向后挥袖，火龙由咬中casiir的口部向尾部逐渐消散。</p>
casiir喘息着，向前艰难地走了几步。</p>
「casiir」ertes也迈步向他走去。</p>
然而casiir终却因撞击的创痛半跪在了地上。</p>
ertes也在此时停驻。</p>
「你刚才是因为那些孩子」</p>
「住口！」casiir的低吼中吃力地压抑着疼痛。他尝试着站起来，却歪仄了一下又跌跪在地。</p>
「」ertes本想上前搀扶，可眼前的这个人凛然的傲骨却让他踌躇不前。</p>
他于是只好这么尴尬地站在原地。</p>
ryan远远地望着两人，有些无奈地默默在想，这两人死要面子的个性还真是如出一辙。</p>
而ertes则望着半跪在地喘息的casiir，下意识地握紧了拳。</p>
——因为背负一族，他不能以身涉险。</p>
所以即使明知是错的，也甘愿委屈求全，只求全族上下无人招致杀身之祸。</p>
若不是如此，elodier府上，也不会人人皆佩有他的信物，以他的咒力在这时间涡流中保身了。</p>
「casiir你可知若xerces计划得逞，并不止十六个世界会不复存在」</p>
「那你说，我又要怎么做？」喘息之余，casiir苦笑道，「这太晴，自上古神纪便是elodier一族的居所。作为家主，我若不从，难道逼这族上老小斩木揭竿？虽我族自古强盛，可敢问在封尘之后被剿灭的望族，哪个不是基业雄厚？」</p>
「愚昧！」ryan几步来到两人身边，「就算如此，如此偷安旦夕，等待他们的却还不是灭顶之灾？」</p>
「你懂什么！」casiir高声怒道。似乎牵动了他身上的伤，他再度低低呻吟了一声。</p>
「那塔上的咒力，已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咒的了」犹豫了一下，ertes垂下眼睑开了口，「你是怕若牺牲自身破坏了这塔，再没有人可保elodier一族周全。可若对这塔置若罔闻，仅凭一族之力与内廷抗衡，堪比螳臂当车。」</p>
「ertes？」ryan诧异地望向了好友——灵觉敏锐的他，感受的到那塔上压迫着大气的咒力，却看不透眼前的人心。</p>
casiir不语。</p>
「你可曾想过，无论是那塔，或是一族之事，我，迎香，数十族人，都可以助你elodier并不是为了活在你的庇护之下，才推你为家主的。」</p>
说着，ertes慢慢踱至casiir身前，欠了上身，向半跪着的后者伸出了手。</p>
「——而是因为信任你的为人和力量，能够带领一族走向正确的方向——」</p>
听到「方向」一词，casiir陡然抬起了垂着的头，瞪大了双眼看着ertes。</p>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的是同情，可那双红瞳中，却不过是友善的体恤罢了。</p>
casiir怔住了。</p>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推开了ertes的手，有些艰难地站直了身子。</p>
「信任我的力量就该知道我没有脆弱到连站起来也要别人帮忙。」</p>
ertes一愣，微笑慢慢爬上嘴角</p>
可就在一刹那间，那缓和的神情又被惊惧取代——</p>
红瞳中，是四散的鲜血。</p>
一柄冰凝成的剑，正从背后穿透面前casiir的胸膛。</p>
「我还以为会看到你们打个你死我活结果却是在叙旧。真让人失望啊，ertes。」</p>
——「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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