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越凝望着她，露出了一丝笑意，突然把她搂入怀中。</p>
“真是个蠢女人……”他柔声说道，脸庞紧贴着她的发丝，“难道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小曦，你可是我对着玥莺石起誓的女人，你不知道玥莺石代表的是什么吗？”</p>
“玥莺石？”凌小曦轻轻摸住脖子上的银丝线。</p>
“玥莺石代表的是一生的忠诚。玥莺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它们互相依偎、互相守护，如果有一天玥莺的伴侣去世了，另一只的玥莺不久也会随之而去。你身上那颗融入我鲜血的玥莺石，代表的就是成越对凌小曦一生的承诺……”</p>
凌小曦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眼睛湿润了。</p>
成越把她转过来，轻抚她的脸庞说：“小曦，只要我有呼吸的一天，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守护你，这就是我成越最大的幸福，你明白了吗？”</p>
深深的幸福与感动漫上心头，然而看着他深情的双眸，她似乎也看到了他可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地冒险。想到他会受伤、甚至面临死亡的威胁，她咬了咬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退后一步。</p>
“不！如果这样的幸福要以生命为赌注的话，我不会让你要这样的幸福的……成越，你让我自己离开吧！如果这次我能够平安回来，我答应你，我也会用我的一生守候在你的身边的……”</p>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既然知道此行吉凶难料，还要我在这里等你，这不是让我比死更难受吗？而且——有了玥莺石的承诺，如果这次你不能够平安回来，我也绝不独留在世上，在我完成了使命以后必定会随你而去，小曦，你就忍心让我遗憾终生？”</p>
冷冷的寒风吹过，刺痛了她的脸庞，却痛不过她抽搐的心。</p>
“小曦，我最后问你，你要我护送，还是不要？”成越深深地凝望着她，语气坚定地问。</p>
“我……”凌小曦却依然在矛盾中挣扎。</p>
“生相伴——死相随——执子手——永不离——”成越突然低声念道，她的心一颤，抬头迎上了他深情的目光，“小曦，你答应过我的，所以让我来护送你，好吗？”</p>
她的理性完完全全被冲垮了，终于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成越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拉起了她的双手，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内，充满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小曦，我告诉你，在神圣的卡布雪峰上所许的承诺是不能反悔的。”</p>
“所以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上当的，对不对？”</p>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凌小曦故作生气，把他往后推了一下，他却顺势拉着她倒在了松软的雪地之上。凌小曦一下子就躺在了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她连忙挣扎着起来，却发现他仍然紧紧地抱着自己。</p>
“成越！”凌小曦的脸上又一阵发烫。他微微一笑，把身体稍微一斜，轻轻地把她放倒在他旁边的雪地之上，一只手却仍然紧紧地握着她。</p>
凌小曦转头望向他，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丝惬意的笑容。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享受着暴风雨来之前的阳光和宁静。</p>
赤目一声长鸣，伴随着强烈的气流，落在了太弥偏殿的花园。他们刚刚站稳，就看到炎旭急匆匆从长廊向他们走来。</p>
“大哥！小曦！”炎旭朝他们挥了挥手，步子迈得更大了。</p>
炎旭笑嘻嘻地走到他们面前，夸张地给凌小曦鞠了个躬，“大嫂——”然后上下地打量她，发出意味深长“呃——”的一声，凌小曦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披着成越的长袍，脸一红，刚想脱下，成越却把她的手按住了。</p>
“小曦，披上吧，刚从雪峰回来，不要把身体冻坏了……”</p>
炎旭笑着走到成越身边，一边盯着凌小曦，一边在成越耳朵低声问道：“大哥，你说服小曦了吧？”</p>
成越笑了笑没有回答，望向了她，凌小曦羞涩地连忙把脸转开了。</p>
炎旭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只有大哥才可以收服小曦——”然后又不怀好意地对她说：“小曦，我就说嘛，你斗不过大哥的……”</p>
凌小曦突然转过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炎旭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赶紧把手捂住了嘴巴。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凌小曦开心地笑了起来。</p>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小祭司拿着一个盘子突然从长廊尽头拐了出来，他看到他们先是一愣，目光很快在凌小曦身上扫过，然后马上意识到什么，赶紧加快脚步向水池的方向走去。</p>
看到小祭司脸上古怪的神情，凌小曦连忙把成越的长袍脱了下来——既然回到了神庙，她就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了。</p>
“成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凌小曦一边故作平静地问，一边把长袍递了过去。</p>
成越瞥了那小祭司一眼，微笑着把长袍接住了，“后天天亮之前我们就要动身了，到时其他的引路者也会一同出发。我们会在结界入口的西南方向突围，然后再向不同方向分散飞去……”</p>
“飞去？”凌小曦惊讶地看着他。</p>
“对，我们会让虬鹰协助我们突围，但虬鹰是娄枭的神鸟，不能在人类世界暴露，所以它只能护送我们一段路，之后就要靠我们自己去摆脱黑骁团了。”</p>
“空中突围……”凌小曦想了想，试探地问：“如果黑骁团没有虬鹰的话，那我们从空中突围出去看来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吧？”</p>
成越笑道：“黑骁团的确没有虬鹰，但他们却有鸠鹰——”</p>
“鸠鹰？”一听到这个古怪的名字，凌小曦就预感到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动物了。</p>
“对，黑骁团一直以鸠鹰为战鸟。虬鹰和鸠鹰本来都是娄枭结界的神鸟，虬鹰负责守护白天的娄枭入口，而鸠鹰就负责守护黑夜的入口。但自从黑骁团被封印在禁地结界以后，因为战鸟只忠于与它建立感应的勇士，所以也被流放到禁地结界了。”</p>
“既然鸠鹰是晚上活动的神鸟，那我们的虬鹰不是处在下风了吗？”</p>
成越笑了笑说：“这也不用太担心，我们之所以选择天亮前出发，一来是为了用夜色作掩护，二来就是黑夜与白天交替的时间正是两种神鸟力量相当的时候。而且从我们这段时间的侦查情况看，在空中力量方面我们还是稍微占了上风……”他说着露出了讥笑的表情，“所以只要你不从虬鹰上掉下来的话，我们要突围出去应该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p>
凌小曦头皮一麻，嘀咕道：“这可能真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却发现炎旭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赶在他还没有放声大笑之前，凌小曦连忙问道：“那突围以后呢？这次和我们一起同行的有多少位勇士呢？”</p>
“两个，我和炎旭。”成越轻描淡写地回答。</p>
凌小曦惊愕地看着他，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p>
成越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难不成你想派一支军队出去，好让黑晓团穷追猛打吗？”看到她依然惊诧的表情，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娄枭族受古老契约的制约，是绝不会在人类世界暴露自己的，而且现在黑晓团驻守在人类世界，我们也没有这个实力和他们对抗，所以我们要做的，是避开黑骁团的拦截和追击，找回圣女艾琦可后再潜回娄枭，这样的话人少反而更加容易行动……”</p>
“不，大哥……现在陪小曦的可不止我们俩……”炎旭哭丧着脸说，“这就是我刚才急着找你们的原因……”</p>
成越一怔，望向了他，“大祭司还派了谁一起去？”</p>
“最麻烦的那个人——珋霏！”</p>
“怎么会是她？”成越惊讶地扬起了眉头。</p>
“这件事说来曲折。你刚在太和神殿门口跟白达枭分开，座前祭司又派人把白达枭喊了回去，我觉得不妥，就借故跟了过去在殿外偷听。你猜我听到什么？原来有人以小曦恢复不久需要派一位祭司随行为由，自告奋勇要和我们一起护送。”炎旭说着，不满地看向凌小曦，硬邦邦地问：“小曦，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p>
凌小曦的心猛跳了一下，猜到了，却故意说：“当然是珋霏了……”</p>
“是你那个沛麟呢——”</p>
成越明显感到炎旭的情绪，阻止他说：“好了，炎旭，别岔开，你继续说，为什么后来这个随行的祭司就变成珋霏了呢？”</p>
炎旭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那是因为地冥祭司不同意，说沛麟要护理祁祥树，而且祁堇石房也才刚着手修葺，这个时候不适合派他随行。结果这个时候珋霏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向座前祭司自荐要随我们一起去寻找圣女艾琦可。”</p>
“但白达枭怎么会同意呢？”</p>
“白达枭当然不同意，他生气得不得了，责备珋霏小孩子不懂事，把大事当儿戏。但珋霏看样子也不是开玩笑的，她对座前祭司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身为绿婴祭司也应该为族人承担责任，而且她还说，她和小曦是好朋友，两个女孩子一齐出行也可以有个照应，还抛出狠话，说无论白达枭同不同意，她都去定了，结果气得白达枭甩手而去。白达枭走后，她又央求天灵祭司，最终还是天灵祭司出面说服座前祭司的。大哥，你说这珋霏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因为灵殷大典的事已经好久没理我们，这次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小曦的好朋友！”</p>
“可是……嗯……她的确已经没有生我的气了……”凌小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得不说了出来。</p>
“啊？”炎旭诧异地看着她，“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跟她说什么了？”</p>
凌小曦掩饰地挤出一个笑容，“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前天她过来巴理书库，结果……”她小心地看了成越一眼，发现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于是一硬头皮说：“结果她把我和沛麟误会了……”</p>
“你……你跟沛麟做了什么了……”炎旭瞪大了眼睛，就要发火，凌小曦马上说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帮沛麟画祁堇石房的画，是她自己想歪了！”</p>
“画个画都能想歪，我可不信！”</p>
“我信——”成越平静地插了一句。</p>
“大哥——”炎旭诧异地望向他，“你也看到沛麟对小曦的态度了……”</p>
“我相信小曦，无条件地相信。”成越的语气低沉而坚定，凌小曦的心颤动了一下，望向了他，他却换出了轻松的表情，对炎旭说：“其实珋霏说的也有道理，在路上两个女孩相互照应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现在计划改变，白达枭肯定会找我们，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再到白达枭家一趟吧！”</p>
“不是吧，大哥，你也不反抗一下吗？”炎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p>
成越却认真地说：“虽然表面上座前祭司是被天灵祭司说服的，但我相信座前祭司是绝对不会草率做出决定的，既然她答应了，必定有她的考量。而且此行我们需要在人类世界寻找藏匿的结界，的确需要一名祭司，珋霏虽然任性，但她确实有本领，不是吗？”</p>
炎旭知道无法改变了，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拖长声音说：“是，当然是——珋霏再糟糕，也总比是沛麟的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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