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曦不敢和他们挥手，生怕他们会察觉自己颤抖的手臂。</p>
夏木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凝望着她，然后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开始念动咒语。门阵的四周射出了白色的光，周围慢慢地升起了一幕晃动的白色光帘。</p>
凌小曦凝视着成越，心脏就好像被小刀一片一片地切开，她紧紧地捂住胸口，但疼痛依然让她全身不停地发抖。</p>
透明的白色光帘颜色开始加深，凌小曦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p>
突然，成越抬头向她望来，他们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他的眼神不再空洞，凌小曦看到了他眼里的难以抑制的愤怒，还有在燃烧的怒火中他眼神中锲而不舍的信念！</p>
凌小曦倒退了一步，但没有让自己倒下来。</p>
随着迸发的强光突然消失，他们也在门阵里消失了，凌小曦的视线却定格在成越对她最后凝视的那一瞬间。</p>
游嗤把凌小曦带回了营地。</p>
那个地方凌小曦一点儿也不陌生，那个曾经被她和母亲烧掉帐篷的位置，已经重新搭好另一个黑色的尖顶帐篷了。</p>
经过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游嗤和她径直向着那个帐篷走去。这里依然守望森严，见到他们走来，守卫的勇士纷纷低头行礼。</p>
游嗤走到帐篷跟前，撩开印着鲜红图腾的门帘，让凌小曦进去。</p>
从门口望去，凌小曦发现这个帐篷虽然是重新搭建的，但里面的格局摆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一应俱全地摆放着粗糙的木质家具，地板中间陷进去的石砖火炉正冒着橘黄色的火焰。</p>
“斐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等会让人送饭菜过来。”凌小曦走进去的时候游嗤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p>
凌小曦很庆幸终于可以一个人呆着了。分离的痛苦让她的灵魂已经被掏空了，她的心到现在依然在不停地抽搐。</p>
她坐在炉边，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腿，看着里面的枯枝不时爆出璀璨的火花，然后又湮灭在火焰之中。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好像这些烟火，璀璨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只有孤寂地等待它的湮灭……</p>
恍恍惚惚地，凌小曦似乎听得有人进来了，然后喊了几声“圣女艾琦可”，她没有理会，人又出去了。</p>
凌小曦像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安安静静地疗伤。然而她的伤口却依然在趟血，而且还越裂越大……</p>
“斐嫣……”</p>
当凌小曦听到这个声音时，她的神经突然被绷紧了，马上抬头望去，发现游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桌子旁边了。</p>
“你……进来干什么？”</p>
游嗤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你记得我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吗？”。</p>
“记得。”凌小曦冷漠地回答，又望回眼前的火焰，“你放心，我没有打算把自己饿死，我只是吃不下。”。</p>
“那好，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把饭吃完了，我再走。”</p>
“你！”凌小曦愤怒地盯着他，游嗤却用冷冰冰地眼神回敬她。</p>
“现在吗？”他又瞥了一眼那碗饭。</p>
凌小曦不想魔鬼在这里停留，只好压抑着怒气，倏地站起，然后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p>
她拿起筷子和饭碗，把饭不停地往嘴里塞。没有味觉，也几乎不需要咀嚼，混着茶水，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倒进肚子里。</p>
“好了，我吃完了。”凌小曦把饭碗和筷子用力地放在桌子，“你现在可以离开了。”</p>
“把你的双手放在桌子上。”游嗤冷冷地提出了新的要求。</p>
“你要干什么？”凌小曦警惕地看着他，把手缩到了桌子的下面。</p>
“把手拿出来。”</p>
“不。”</p>
“你想我亲自动手？”他带着威胁的语气说。</p>
凌小曦瞪了他一眼，握着拳头把手放到了桌子上。</p>
“把手掌摊开，手心反过来……”</p>
“你究竟想干什么？”</p>
“按我的要求做，如果你不想我碰你的话。”</p>
凌小曦咬了咬唇，强压着怒火，把手心向上摊开了。</p>
她的手心血肉模糊，血块和泥巴混合着沾在了一起，脏兮兮的——不过她早就已经把这些伤口忘掉了。相对于心中的疼痛，她更希望肉体的痛苦可以再多一些。</p>
游嗤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然后把桌子上一个灰色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瓶子和白色的棉布。</p>
凌小曦明白了他想干什么，马上把手缩了回来。</p>
“我不需要。”她冰冷地拒绝，“这不会危及我的性命，你不需要操心。”</p>
“你听着，我不单要你活着，而且我还要你活得像个样子。”</p>
他的语气依然没有带上任何的感情，完全是一个只懂战斗的冷血的动物。</p>
凌小曦苦笑了一下，悲愤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讽刺，“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还可以活得像个样子吗？”</p>
“你觉得我让你过得不成样子？”</p>
游嗤注视着她，凌小曦可以感觉到他眼里的怒气正在上冒，但她却一点儿也不畏惧。如果游嗤可以马上把自己捏死，那就是他对自己的最大恩赐了。</p>
“没错。”凌小曦斩钉截铁地说，愤怒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是你破坏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我恨你！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死一百遍，一千遍！”</p>
“你！”</p>
他怒不可竭，猛然站起用他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凌小曦的脸，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声似乎预兆着随时会把她的头扭下来。</p>
凌小曦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准备接受狂躁的魔鬼对自己的了断。</p>
游嗤怒火中烧地盯着她，全是都在颤抖，却迟迟没有下手。他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吸了一口，突然放开了凌小曦的脸，站直了身体。</p>
“斐嫣，记住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你迟早会为它感到后悔的！”他带着悲愤一字一字地说，转身撩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p>
凌小曦全身都在发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确还活着的时候，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p>
所有的悲伤和愤恨，此时像洪水决堤一样全部爆发了，她不再吝啬自己的泪水了，任由它不停不停地往下落，任由自己因为哭泣而喘不过气。</p>
很累，很累，她终于抽噎着趴在了桌子上……</p>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