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游嗤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p>
“怎么，你不愿意吗？”凌小曦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知道此时已经不可以后悔了。</p>
游嗤依然注视着她，好像有点怀疑，却又极力地压抑着喜悦，好一会儿，他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凌小曦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时候的他。</p>
“我……我当然愿意！”</p>
之后的日子，凌小曦白天的时间几乎都是和在游嗤一起度过。</p>
虽然她已经不可能和成越在一起了，但她依然很清楚自己灵魂最终的归宿是谁，她也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感情和诺言。所以尽管她已经不再抗拒游嗤，但她还是很刻意地和游嗤保持着朋友的距离。</p>
而游嗤，也一直对她以礼相待，没有过分的表现。</p>
游嗤在树林里一点一点地教凌小曦骑沽洛斯的技巧，然后又带着她骑上沽洛斯，到塞木司不同的地方游玩。</p>
凌小曦慢慢地发现，游嗤并非她原来以为的那样，是个冷酷无情又阴险的人。相反，他热爱自由，热爱生活。</p>
她在湖边捡石头，游嗤会突然从湖里向她扔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把她吓一跳。她坐在草地上休息，游嗤可以随手用草杆编织一只形状古怪的昆虫。即使是一块烂木头，他也可以雕出惟妙惟肖的动物来。</p>
又慢慢地，凌小曦发现自己几乎忘记了他的身份，也几乎忘记了是他让娄枭大地面临着巨大的危机。甚至，凌小曦还怀疑每天陪着自己说笑的，真的是游嗤吗？</p>
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凌小曦和游嗤坐在大树的顶部，眺望着远处湛蓝的湖水，而他的岵洛斯就趴在下面的树枝上，懒洋洋地打着盹。</p>
也许是这些天的陪伴，游嗤的心情显得特别好，连嘴角都带着笑意，凌小曦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她一直都不敢提及的问题。</p>
“游嗤，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p>
“还有什么问题会让你这么小心吗？”游嗤笑了，望向了她。</p>
凌小曦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用笑去回应他，又犹豫了一下。</p>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疑惑……你不是很爱斐嫣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背叛她呢？”</p>
她的问题明显在游嗤的意料之外，他慢慢收起了笑容，带着痛苦的神情望向了远处。</p>
“小曦，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吗？”</p>
“但是……你后来不是带着黑骁团离开娄枭了吗？”</p>
游嗤苦涩地笑了笑，又望向了她。</p>
“小曦，你知道塞木司部落和玛邗部落为什么会被封印吗？”</p>
“我不知道……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你的背叛才使塞木司部落灭亡的，但后来却发现在你离开娄枭之前塞木司就已经被封印了，而且我更加想不到连斐嫣的部落也被封印起来……”</p>
凌小曦很小心地说，因为她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p>
“嗯，不过这些事情之间有关系吗？”</p>
游嗤并没有回答，而是神色阴晦地把目光移开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脸望向凌小曦，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而手心里居然放着一块鲜红色的圆石。</p>
“印思石？”凌小曦很意外地看着他，“它……怎么又在你手上？”</p>
“其实我和斐嫣的印思石一共有两块，你取走的只是其中的一个，这一块因为藏得太深，所以没有被发现。小曦，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可以把你的手放上来——”</p>
凌小曦看着印思石，却犹豫了。</p>
从游嗤痛苦而矛盾的表情，她知道印思石里面藏着的，可能是游嗤最不愿意被提及的秘密。虽然她是带着某种目的才接近游嗤的，但对于这些天游嗤的真诚相待，使她不想窥探他内心的秘密，也不忍心揭开他的伤疤。</p>
然而，游嗤却拿起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心按在了印思石上……</p>
随着周围景物的融化，他们站在了一座像神庙风格的白色房子前。</p>
房子的顶部被晶莹洁白的琉璃瓦片所覆盖，大门两旁装饰着巨大的百鸟林中嬉戏浮雕，房子虽然算不上宏伟，却也十分高贵华丽。在寒冬之中，花园里的树木叶子早已经掉光了，只有远处的一片小林子依然挂着鲜艳的橘红色。</p>
“这不是祁堇庄园的白禊花园吗？”凌小曦惊讶地低声说。</p>
因为之前和沛麟一起完成的祁堇庄园的复原图，让她很快就把这里认出来了。</p>
“是，因为每年的灵殷大典斐嫣都要把力量注入芮殷石以维持结界的力量，所以在大典之后，她都喜欢在这里休养，好让身体可以尽快恢复过来。”</p>
说话当儿，披着黑色斗篷的另一个游嗤从她身边快步经过，径直向着房子的大门走去，守在门口的勇士连忙弯腰行礼。</p>
“黑达枭，您怎么又折回来了？”</p>
“我刚走出庄园，才发现还有东西忘记给圣女艾琦可。你们不用通传了，我放下东西马上就走了。”</p>
“好的，黑达枭请慢走！”</p>
游嗤走进了大门里。凌小曦的脚虽然没有移动，却也跟着他进入了房子。</p>
游嗤在宽阔明亮的走廊里走了一会儿，一个祭司打扮的年轻女子就气喘吁吁地迎面跑来了。她见到游嗤，急忙刹停了脚步，弯腰行礼，然而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着。</p>
“陌苓祭司，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圣女艾琦可呢？”游嗤问道。</p>
“黑达枭……”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您走了以后……圣女艾琦可说要吃……雪蓉梨糕……结果我把雪蓉梨糕拿回来……圣女艾琦可就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也找不到……我……我准备去找人帮忙……”</p>
游嗤却笑了，“你不用担心，你先回去吧，让其他人也不要再找了，我等会儿就把圣女艾琦可带回来！”</p>
“啊——那有劳黑达枭！”陌苓祭司喜出望外，行礼后就转身快步离去了。</p>
景物再次融化，然后听到了动听的潺潺水声，凌小曦和游嗤站在了一片高大茂密的灌木林里。</p>
抬头望去，林后的红叶如烈火铺山，或深或浅，变幻出极具层次的夺目色彩，而远处被云雾袅绕的雪峰又依稀可见，红白相映，美景令人十分陶醉。</p>
忆思石里的游嗤顺着林中的一条狭窄的小路走去，凌小曦也随他前往。很快，她就看到水声传来的地方了。</p>
那是一个十分清幽的自然温泉，如轻纱般的水雾笼罩四周，一涓山水又沿着泉边一块高高的岩石咚咚地注入温泉之中。</p>
水雾里，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正背对他们坐在泉边，她的脚伸进泉水中，不时把水高高地踢起，水波荡漾，水中的红叶随之翩翩起舞。又一片红叶飘然落下，她微微转身把叶子捡了起来，凌小曦认出了这位少女正是斐嫣。</p>
斐嫣轻抚了一下鲜红的树叶，然后移动身体，把叶子举到了岩石的水流之下。她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了白如凝玉的肌肤，水顺着叶子一直流到她的手臂。脚下是温暖的泉水，手臂是冰冷的山泉，她高兴地笑了起来，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在林子里荡开了。</p>
好美的一幅画！白雾缭缭，红叶点缀，画里清纯脱俗的斐嫣就好像下凡的仙子。</p>
忆思石里的游嗤被深深地吸引了，他站在通往温泉的路口，久久没有移动。</p>
终于，他低头转过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望向了天空。从那双充满矛盾的眼睛，不难看出他正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最后，他闭了一下眼睛，就往回走。</p>
可是他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稍微顿了顿，就突然转身向温泉走去了。</p>
“斐嫣。”游嗤走到斐嫣身后轻轻唤了一声。</p>
斐嫣被吓了一跳，手立刻缩了回来，慌忙转过身，看到是游嗤，脸马上又露出了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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