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县。</p>
韩遂、马腾军营。</p>
中军大帐。</p>
此刻，韩遂皱着眉，背着手，正在左右来回踱步。</p>
如今南阳、长安全都意识到了并州的重要性，双方即将大打出手。</p>
一旦决出胜负，那么韩遂、马腾的去向，同样便明晰了。</p>
可是......</p>
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呢？</p>
韩遂、马腾依旧不敢轻举妄动。</p>
“文约兄。”</p>
马腾摆了摆手，皱眉言道：“你能不能别晃悠了，我眼珠子都快被你晃瞎了，咱们目前不是挺好的吗，坐等他们分出胜负即可。”</p>
“寿成啊！”</p>
韩遂转过身来，抬眸望向马腾，叹口气，一脸凝重：“若当真这般简单便好了，南阳汉庭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p>
“一旦长安汉庭有什么困难，必然会将手伸向咱们二人，届时一纸诏书发过来，你是出兵呢，还是抗旨呢？”</p>
“这......”</p>
马腾闻言，声音变得深沉起来。</p>
他自然清楚目前自身的尴尬处境，想要最终站队，可是没那么容易的。</p>
毕竟，长安、南阳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到底谁会获胜，暂时没那么容易看出来。</p>
而这场旷世大战，几乎就等同于，决定双方命运之战。</p>
韩遂、马腾不敢轻易下注，但局势走向却未必允许他们犹豫。</p>
“寿成啊。”</p>
韩遂走到跟前，轻声道：“我是说如果，如果长安皇帝一纸诏书过来，你可曾细想过，咱们应该如何面对吗？”</p>
“当真要引兵出战，与南阳皇帝陛下的兵马厮杀吗？”</p>
韩遂的这一句灵魂级的反问，宛如一柄森冷的长剑，狠狠戳在马腾的心口上。</p>
实际上，不论是韩遂也好，还是马腾也罢，对于南阳汉庭迅捷的反应速度，非常看好，他们从内心深处而言，还是偏向南阳汉庭的。</p>
可是......</p>
他们偏偏在长安汉庭的背后，而且尚不敢随意下注，将自己的命运，随意交给任何一方，因为一旦失败，当真就是满盘皆输。</p>
“长安如今是袁隗做主。”</p>
韩遂皱着眉，冷静地分析当前局势：“其人自录尚书事以来，便快速收编了董卓的兵马，又启用了皇甫嵩、傅干等将军。”</p>
“傅干有些年轻，暂且不论，但皇甫嵩却是响当当的名将，而其兵锋直指南阳，势必是袁隗保存的杀招。”</p>
“如今的长安汉庭，可绝非董卓时期的汉庭，称之为兵威将猛，决不为过，而且其内部大世族居多，可以在地方迅速拉起一支武装力量。”</p>
“这一点。”</p>
言至于此，韩遂扭头瞥向马腾：“从河东方向传回的情报，便可见一斑，王允以朝廷的名义，拉拢了河东卫家，以及河东各大豪族。”</p>
“如今兵力至少能有三、四万人，其若是顺势进入并州，以并州王氏的身份拉拢各大世家豪族，亦可在短时间内，有数万人马的力量。”</p>
“反观南阳则不然，皇帝陛下打压大世家，扶持小士族、寒门，而且对于边郡士人可以一视同仁。”</p>
“虽然对我等乃是绝对的利好，但越是这样，真正掌控资源的世家豪族，反而越是不会支持南阳，南阳汉庭很难快速拉拢兵力。”</p>
呼—</p>
韩遂长出了口气，内心依旧犹豫不决：“双方各有优势，而且从目前来看，长安一定是处于优势，南阳处于劣势的。”</p>
“没错。”</p>
马腾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咱们再等等，等情况稍微明朗一点，再做决断，至少也要在河东境内，打上一次。”</p>
韩遂哂然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寿成兄，袁隗是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我想要不了多久，便会派人来陇县，再次拉拢我等。”</p>
“而如果咱们依旧不听调度，只怕袁隗不会允许咱们这样的力量存在，他一定会想办法，对我等动手。”</p>
双方大战在即，以袁隗这样的人性而言，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大的隐患存在的，其人必定想方设法，将自己消灭。</p>
静！</p>
安静！</p>
死一般的安静！</p>
大帐内，韩遂、马腾一阵漠然。</p>
正在这无尽的悲怆中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p>
“报—！”</p>
韩遂、马腾心理咯噔一下，忙不迭抬眸望去。</p>
但见，自家士兵匆匆掀帘而入，欠身拱手：“将军，朝廷尚书令袁基来了。”</p>
韩遂眉头猛地一拧：“该死！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寿成，咱们该如何？”</p>
马腾同样是愁眉不展：“能怎么办，先听听他如何说。”</p>
“也只能这样了。”</p>
韩遂无奈叹口气，摆手道：“让他进来吧。”</p>
士兵拱手：“喏。”</p>
旋即。</p>
躬身离开。</p>
不多时，袁基来到军帐。</p>
马腾、韩遂赶忙相迎：“末将韩遂，恭迎袁尚书。”</p>
袁基面带微笑，搀扶起二人：“二位将军，快快请起。”</p>
韩遂起身，试探性询问：“不知袁尚书此来，所谓何事？”</p>
袁基将诏书取出，递给韩遂：“既然韩将军问了，那袁某便直言了，如今朝廷在陕县方面遇到点困难。”</p>
“刘备帐下有个叫张飞的悍将，接连斩杀我朝三员猛将，非得劳烦二位将军出手不可，此乃陛下的诏书。”</p>
嘶—！</p>
韩遂、马腾惊诧，倒抽一口凉气。</p>
这可真的是......</p>
喝凉水都塞牙，放屁砸到脚后跟，好似被衰神附体，不想来什么，它还偏来！</p>
袁基见二人沉默良久，没有表态，故意冷声道：“怎么，二位将军不愿意为朝廷出力？”</p>
韩遂赶忙揖了一揖：“岂敢岂敢。”</p>
袁基心中不爽，但仍旧保持冷静，没有发怒：“实不相瞒，如今王司徒已经收编了白波黄巾，河东世家豪族纷纷举兵，总兵力达到了五、六万人。”</p>
“张辽引兵进入了轵关陉，虽然总兵力有一万人，但朝廷已经在轵关陉外扎好了口袋，只要他们敢出来，保证一個不剩，全部诛杀。”</p>
“其实......”</p>
当下，袁基便将上位者的姿态端了起来，昂首睥睨二人：“朝廷压根不需要你们出马，毕竟陕县只要能守住即可，它不会影响河东战局。”</p>
“但是，考虑到此乃朝廷败退至长安的首战，声势上必须要保证，太傅这才命我前来，令二位将军引兵出战。”</p>
“尔等最好能考虑清楚，到底是要领旨，还是要抗旨，河东若是安定，并州更不必说，届时关中、并州、冀州、幽州，连成一片，大势必成。”</p>
韩遂赶忙拱手：“袁尚书这是何意？我等岂敢抗旨，适才不过是在想该如何调动兵马，绝对没有推诿的意思。”</p>
马腾跟着点头附和：“没错！如今战马正在放牧，想要调回来，恐怕得个两、三日方可，怕是会耽误时间，因此在思考如何调动。”</p>
袁基轻声道：“如此甚好，既然这样......”</p>
“报—！”</p>
袁基尚未说完，帐外再次响起一声传报。</p>
众人齐刷刷扭头望去。</p>
但见，一个士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大事不好了，从金城郡方向传回情报说，西羌有来犯之兆，目前正在整顿兵马。”</p>
“什么？”</p>
韩遂顿时一个愣怔：“西羌来犯？”</p>
士兵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如此。”</p>
“该死！”</p>
马腾皱着眉，嚼碎一声：“如今正值要出兵，西羌却是来犯，为之奈何？”</p>
韩遂机灵，立刻明白这是个不错的推诿机会：“西羌此事来犯，一定是看准了我大汉正值内乱，想要趁机压境，烧杀劫掠。”</p>
“袁尚书！”</p>
韩遂急忙拱手：“您看这......”</p>
马腾同样试探性问道：“如果凉州有失，只怕长安危在旦夕呐。”</p>
这段时间，袁基等人的目光虽然全部集中在河东、并州，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关注过凉州等地。</p>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收到西羌有进犯之意的消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么个不合时宜且突兀的情报呢？</p>
显然！</p>
这是对方的推诿之词。</p>
不过，袁基却没有直接戳穿，而是暗暗隐下愤怒，转而言道：“西羌若是进犯，的确是个要命的问题。”</p>
“莫不如这样如何，你们派出马超、阎行去陕县对敌，而你们亲自带兵，以防西羌入境，保证长安后方安全。”</p>
“如何？”</p>
既然对方不想下注，那袁基同样不会逼他们，否则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便是个未知数，他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p>
“自当如此。”</p>
韩遂、马腾如释重负，长出口气。</p>
马腾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袁尚书放心，马超、阎行二位将军，稍后便快马赶往陕县，明日一早必定赶到，绝不会耽误大事。”</p>
袁基颔首点头：“很好，既如此，袁某便告辞了。”</p>
韩遂、马腾亲自将袁基送出营地，直至目送其离开。</p>
正当马腾要转身回营时，韩遂提前发问：“寿成兄，你觉不觉得西羌来犯的消息，来得比较诡异，好像悄无声息，一点征兆都没有。”</p>
“嗯。”</p>
马腾跟着点了点头，他同样有此疑惑：“的确比较诡异，或许是有人暗中帮助咱们，因此提前散布了消息。”</p>
“你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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