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男人到家时又是半夜。他下意识地脱了一只靴子之后，突然愣住。</p>
啪踏……</p>
那沉重的靴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就像是一道惊雷。</p>
他陡然响起楼下邻居对他的抗议，于是他轻轻地将另一只靴子脱下，然后慢慢放在地板上。</p>
中午时，邻居又来抗议了。男人表示自己已经开始小心了。</p>
邻居说，你还不如不小心呢，我从半夜之后整晚都没有睡着——</p>
冯唐看到了一只靴子从墙角踏出，那靴子出现得是如此的突兀又自然，就像是某块拼图自然而然地拼上。</p>
冯唐甚至在思考，这双靴子要是脱下来落在地上会不会发出很大的响声。</p>
真很好玩，这真的很好玩。冯唐如此想着，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玩游戏吗？玩游戏时不就应该做点好玩的事情吗？</p>
那正在下落的靴子在冯唐的脑海之中停顿，在那一瞬间他的思维超越了时间。</p>
他甚至有闲心将那靴子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看看鞋底再看看鞋面，看看上面到底缠着多长的鞋带，再看看鞋上没有沾染血迹——</p>
冯唐的大脑已经完全发散，以至于做出了他自己走无法理解的行为。</p>
他将手中反握的匕首放在地上，然后用手向前猛地一推。</p>
那匕首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划过一道微微带上一点弧线的轨迹，那是因为匕首被推动之后开始因为重心和与地面的接触点不同而产生自旋。</p>
但是这也在冯唐的预料之中，在他的视野之中，仿佛有一条优美的弧线从他的手边往前蔓延，一直到那双靴子下面。</p>
邻居说，我在你脱第一只靴子的时候就醒了，一直都在等你脱第二只靴子，脱完了我好睡觉，结果我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p>
踏……</p>
那双靴子的主人完全没有留意从地面上突然划过的匕首，或者他或许根本都没有往地上看，就这么一脚踩在匕首的刀把上。</p>
踩到刀把的靴子失去了平衡，然后一下子开始滑动。冯唐这才看到一个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士兵就这么向后滑到在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的声音。</p>
士兵的后脑猛地和地面接触，一下子让他的意识都有短暂的停顿，这让他连惊呼声都没有能够发出。</p>
胜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向着士兵冲去，但是对方突如其来的栽倒让胜也愣住了。但是他到底还是经过了专业的战斗训练，一把坐在了士兵身上，然后用手臂和刀柄按压住士兵的颈部。</p>
回过神来的士兵开始张开嘴，似乎想要呼救，但是因为气管被勒住无法发出声音。</p>
胜的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p>
士兵则用手掌拍打着地面，双腿疯狂地蹬地，然后猛地一颤，不再动弹。</p>
士兵停止活动之后，胜又继续维持了这个姿势接近三十秒，这才终于一把松开士兵，坐在地上大口穿着粗气。</p>
“你杀了他吗？”</p>
胜没有回答，只是一边喘着气，一边指着地上的士兵。这会两个人似乎终于培养出了默契，冯唐理解了他的意思。</p>
冯唐将士兵的身体用力拖回到拐角后面，他发现自己很轻松地就拖动了士兵的身体，他还以为失去意识的人体会非常沉重才对。</p>
冯唐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有了不小的提升，不，就算是如此带着步枪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有接近90公斤重，这不是只有十五岁的市松可以拖得动的。</p>
准确来讲是冯唐好想掌握了拖动的技巧，知道应该用什么角度脱最省力。</p>
胜喘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恢复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冯唐。</p>
“小子，你刚才是怎么回事？”</p>
“什么怎么回事？”冯唐试图装傻。</p>
“你刚才做了什么？”胜却显得不依不饶。</p>
“就是把匕首扔出去，把他绊倒了。”</p>
“魂淡，你以为我眼瞎吗？”胜压低声音吼道，“我当然也知道你扔出了匕首，把他绊倒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扔得那么准的。匕首滑动得不能太慢，要不然对方会察觉，但是要是太快你怎么保证他一定会踩上去？”</p>
“运气，运气。”冯唐挠着头说道，“我当时就脑袋一热，觉得这样做说不定可行，于是就试了试，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p>
“是个鬼运气，你觉得我会信吗？”胜低声骂了几声，“那把匕首是你唯一的武器，换做是我，我就算是要死了也会抓着匕首不放，你竟然就为了这个不着边际的可能性放弃自己的武器，这说明你可不是试试，你胸有成竹，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p>
“……”</p>
“好了，坦白吧。”胜说道，“别以为我会忘了这个研究所在研究什么。”</p>
冯唐无奈的耸了耸肩。</p>
“好的，好的，我坦白，我刚才的确，好想，怎么说呢？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放慢，好想看什么东西都特别清楚。”</p>
“具体呢？”</p>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说说我的感觉……”</p>
“什么感觉？”</p>
“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放慢，好想看什么东西都特别清楚。”</p>
“魂淡！”胜不由地爆了粗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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