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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下)旧时英雄纷寥落(1 / 2)

更新时间:202-07-9

0月2日裕谦

因为怕英夷复来,朱雀军不回广东,而是回到镇江休整。楚剑功得了伊里布的许可,安排八百里加急,将英军南下广东的消息送给广州,同时又写了一封私信给了李颖修。

此次大战,谢朝恩的狼山镇伤亡最重,全镇而没,连总兵都阵亡了,调金华副将朱贵续任总兵。其余四镇,李廷杨的卫州镇折损两百余人,被俘的六百多人已被英军放回,葛云飞改授新的定海镇总兵,接替中炮身死的张朝发。他的浙江水勇也和原来的定海镇残兵合镇,加起来有一千五六百人。其他处州、寿春两镇,也有上百人的折损。

而朱雀军损失最巨,第一次大宝山伏击战近三十人阵亡,五十人受伤,长溪岭伏击战阵亡和重伤不治的大约三百人,两百人轻伤。9月十六日的第二次大宝山伏击战又有近百人阵亡。现在朱雀军除了留在广东的一个营,在镇江的只有整整000官兵。

按伊里布的命令,江南各镇就地补兵。楚剑功也抓住机会,在江苏招募一千五百新兵,陆达坐守镇江,张兴培到江宁,乐楚明到吴淞,楚剑功去苏州,设了四个招兵点。按楚剑功的吩咐,保甲户籍一概不管,只要不是官府正在通缉人犯的就行。招兵就三条:身体健康,智力正常(识字更好),自愿报名。

十月二日,楚剑功到苏州的第三天,便去拜访江苏巡抚裕谦。

裕谦见着楚剑功甚是高兴,“楚主事,朱雀军骁勇善战,威名远播,本院(巡抚称院)在苏州也早有听闻,前几日了军报,称慕不已,恨不得相见,昨日见了主事你的拜帖,终能见英雄一面。主事少年英武,名不虚传。”

“院台您谬赞了。”

“楚主事到苏州有何公干?还是战时小憩休整身心?还住在驿馆吗?不如我调个园子给你住下?”

“哎--千万别,我只是个七品文官,住到园子里,逾制,要杀头的。再说,我只是打了几仗,小胜而已,当不起啊。我到苏州,只是奉了伊里布中堂的命令,招募些新兵。过几日就回镇江。大人费心了。”

“也好,楚主事勤劳兵事,裕谦不敢阻拦。我这苏州子弟,畅晓义理的忠勇少年倒有不少,楚主事倒可尽数招去。”

“谢院台。”

“楚主事,你是读书人,我听说,你是林则徐林大人的门生?”

“缪传了,林大人在湖北时,常到家严的学馆走动,与家严交好,对学生也高一眼,但并未列入门墙。”

“令尊想来定是大儒了。不知治的哪家训诂?道光九年的时候,我也曾做过武昌知府,说不定还见过令尊。”

“院台见笑,家严只是一无名儒师,没有什么著作。”

“不碍事,令尊有子若此,定当欣慰。”

“谢院台夸奖。”

“唉。”裕谦突然叹了口气,“忠勤报国之士,尽在民间,达官贵人,却畏敌如虎。”

“院台何出此言?”楚剑功问。

“我瞧着军报,心中不大妥定,楚主事,你若无它事,不如在我这里用饭,饭后给本院讲讲浙东战局。”

楚剑功自然无有不允。

饭后,在裕谦的书房里,按着浙江全图,楚剑功原原本本的把浙东战事的过程讲了一遍。

“这么说,定海不是收复的,是用俘虏换回来的。”裕谦对朱雀军的步枪队列战壕没什么兴趣,却对结尾的战俘换岛追问起来。

“是啊,也没有别的办法,英军坚船,我水师决然不是对手。”

“那在广东,我听说有九龙、官涌两次大捷,难道浙江水师和广州水师差得这么远吗?”

楚剑功心中暗想:“九龙之战还可以称作平手,官涌之战后,连水师提督关天培都放弃了海上争雄,这才有了我在湖南练朱雀军。要说林大人的军报我也了,只说水师忠勇,没说打胜了啊,怎么到了裕谦这里,就成了大捷了?”

但口头却不能这么说,楚剑功道:“那时英军只有两艘大兵船,而这次有十六艘大兵船。”

“总之,是上官无能怯战。也都说英军火器犀利,但有了朱雀军,不也斩杀了三千英夷吗?”

“斩杀三千?”楚剑功有苦说不出,对这位巡抚大人,你要告诉他,毙、伤、俘加起来才一千挂零,他的反应,要么是无视,要么是勃然大怒“好啊,伊里布谎报战功。”这样节外生枝。

裕谦接着说:“可见,英夷并非不可战胜,重在将士用命,江南五镇,拼了性命去打,便有大捷,邓制台在福建,守备森严,英夷在厦门就无机可乘。”

楚剑功心里腹诽:“厦门只是骚扰吧。”但口上说:“院台说的是。”

“可乌尔恭额呢,疏于守备,镇海、宁波一败再败,伊里布身为钦差大臣,不当即将乌尔恭额这奸逆绑缚京师,反而回护于他。”

裕谦越说越气愤,“我连续四次,向伊里布上书,提出收复定海的办法,可恨他置之不理,一意议和。”

楚剑功心下暗笑,伊里布畏惧英舰,试图羁縻的心态,他是知道的,如果当时不是他向伊里布建议,以“送英俘前往北京斩首示众献捷”来激怒英军,让他们进攻镇海的话,只怕这仗还打不起来,双方到现在还在和谈扯皮中。

但话说回来,裕谦给伊里布的建议,伊里布也是拿出来参详过,楚剑功当时的评价就是:“书生空想。”比如裕谦的建议中有一条,使用满载柴草的火舟,“用周郎故智”,来烧毁大海上的英舰。

想到此处,楚剑功不由得笑了起来,被裕谦一瞪,楚剑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快说:“畏敌如虎,也是可笑。”

“着啊,”裕谦如逢知己,“我已经向圣上上表,弹劾伊里布、乌尔恭额。”

“啊”楚剑功大吃了一惊,心里暗想,“我只是想老老实实造反而已,可不想牵扯到你们督抚之间的恩怨中去。”

就听裕谦继续说道:“我是在武昌做过父母官的,叫你一声表字,可以吧。”

“大人抬爱了。”

“那就好,剑功啊,我上书弹劾伊里布,乌尔恭额,和我一道弹劾的,还有新任浙江布政使刘韵珂,即将赴任的闽浙总督颜伯焘,你把我们这里的情形给林大人修书一封,林大人自有分寸。”

啊!楚剑功心中一紧,莫非,自己要卷入一场牵动东南九省四督的党争?

0月9日募兵

“苹果哟,又香又脆的山东苹果哟。”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挑着两筐苹果,沿街叫卖。这时,就见前面围着一群人,他也挤过去。

“各位乡亲父老,得了总督大人伊里布的许可,特在江苏境内募兵千五。……”

一个朱雀军的士兵,站在布告前大声解释着,诸多百姓围在布告旁边,议论纷纷。

“每个月二两银子呢?张家小子,你去啊,总好过你在街上游手好闲。”

“白大哥,你怎么不去?”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我是有正经营生的人,你不同啊,这么大了,也没个正事做。去当兵,每个月二两的饷银呢。”

“免了,兵头喝兵血,别提多狠了。每个月能拿到二两才怪。再说了,入了绿营,子子孙孙都要当兵了,和入了贱籍一个样。”

那念布告的兵士听见了,说道:“小哥这你可就错了,我们朱雀军,把总都是和我们这些小兵一同入队的,说来都是弟兄,只是他们训练比我们好,才被提拔为把总。我们这些人,说到底就一个官长,就是我们主事。你们那位千总,便是枪操的好,武艺精熟,年纪轻轻,就当上千总啦。”

这士兵所指的,正式乐楚明,他正在吴淞摆摊招兵。他选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士兵,在这市集上宣讲,自己坐在一旁压阵。

“都知道浙东大捷吧,就是我们朱雀军打的,我们朱雀军啊,个个都是好汉。”

他们又雇了人,将朱雀军的浙东大捷写成评书,送到茶馆中去宣讲。别的不说,江宁吴淞等地的老百姓,对浙东大捷可是街知巷闻了。陆陆续续,有些年轻后生投了朱雀军。

这一日,招兵点来了个人,挑着两筐苹果,那布告,放下担子,就奔着招兵点去。

“老总,就收了我吧。”

乐楚明这人,甚是高大健壮,络腮胡子,黑塔一般往自己面前一站。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幕洛一。”

“幕洛一?哪人?你样子,不像江苏人。”

“是,我是山东人烟台人,一路卖苹果到了江苏。”

“走街的货郎。你为什么要当兵啊?”

“我喜欢当兵,我家世代将门?”

“将门?”

“我祖上在大明世职东莱镇百户,到了本朝,我家人就在家务农为生,只是从未忘记自家是将门,武艺也未搁下。”

“世代务农隐居,那你现在怎么想到从军了?”

“我在这附近,了好几日,也在茶馆听了几日,觉得朱雀军的确不一样。”

“你都会什么?识字吗?”

“我识字,还举得一把好石锁,人人称我‘赛翼德’”

“你有朝廷的路引吗?”

“有的,我家世清白着呢。”

“好,列名,你先去卖苹果,每日你来这招兵点点个到,我走时再通知你,我们朱雀军在这里没有营房。来,先把名字写了,画个押。”

过了几日,来投军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贫苦农家子,他们每日土里刨食,尚得不了几两银子。月二两的饷,已是及丰厚的一笔收入。而朱雀军在浙东一战,也打下了些名声。

这天,一些青年们正排着队呢,边上来了一条大汉,挎着一口腰刀,走上前来,推开前面那些人,说道:“总爷,我要投军。”

乐楚明了他一眼,眼一挑:“后面排队。”

“排队?”那大汉拍了拍自己的腰刀,说道:“我叫胡义成,人称胡一刀,谁不对我胃口,我就是一刀。总爷,我能打啊。”

“不听军令的,要你何用。”乐楚明鄙夷的了他:“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在本总爷面前吆喝?”

“呵,你这小毛头,你是千总,才好生和你说话,我胡一刀胡大侠,生平对谁客气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说完,转身要走。

这种混子!乐楚明少年心性,决定要教训教训他,边说道:“胡大侠,我便不用这军爷的身份,和你耍耍。”

乐楚明哗的一下脱了军装,要过身边帮忙的衙役的水火棍,往街上一站。

来投军的大多是后生,见有热闹可,便大声鼓噪。有的对胡一刀这狂妄做派早不惯,便叫:“乐千总,让我们朱雀军的威风。”

那胡一刀便拔出刀来,摆个架势,“总爷,小心了”。

乐楚明前后脚站住,摆出了突刺的准备姿势。

胡一刀大吼一声,高举着大刀,就冲了过了。

乐楚明木棍斜上一挑,胡一刀一下泄了力,慌忙用刀来架,乐楚明孟河一声:“扎。”棍头一下子就点在胡一刀的肋骨上,一下子把胡一刀点翻在地。

“好!”周围一片喝彩声。

“总爷,你使得那家枪法?”

“我们朱雀军的刺枪术。”乐楚明说出来,颇有些自豪,这套刺枪术,原型取自英法两军的刺枪术,可谓战场之上千锤百炼,朱雀军使用前,又有张兴培和乐楚明这样的练家子按东方人的身材加以修改,简单实用,枪刺一出,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乐楚明习武出身,本来用柳工拐和鹤行枪,现在也弃之不用,而对这套刺枪术情有独钟,每日自行加练,可谓朱雀军中刺枪术第一高手。

乐楚明见胡一刀过来插队,脚步虚浮,虽然气势汹汹,但料定他不过身大力不亏,欺负人惯了,武艺一般,便有心借这个机会再为朱雀军扬扬威。

“我们朱雀军,可不仅仅是洋枪厉害,凡是入我朱雀军者,人人习此刺枪术,你们愿不愿意学。”

“原意,原意。”众人都欢呼起来。

那胡一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肋骨,挤到乐楚明面前,躬身说道:“总爷,您就收了我吧,我今后一定规规矩矩。”

乐楚明手一挥:“排队去。”

等这天招兵收摊,乐楚明让胡一刀留了下来,详问他的身世。

胡一刀不好意思的说:“我啊,苏北沐阳人。从小性子野,学了些武艺,到处和人比试,去年,失手打伤了人,家里没银子赔,便跑在外面游荡。见这里征兵,就想有个安稳地方。”

“平日跟谁都是这么蛮不讲理的?”

“没有,没有,这不这里都是大小伙子嘛。我从来没有欺负过老弱妇孺。”

“行,以后到了朱雀军,身边的都是兄弟了,别挑事。”

“我懂,我懂。”

0月日战和

广州外海,零丁洋锚地,英国皇家海军印度洋舰队中国远征分舰队的十六艘战舰,四艘火轮船和几十艘兵船停泊在这里。

英军在浙东失败的消息,早于他们的舰队传到了澳门和广州,首鼠两端的葡澳当局拒绝让英军的舰队在澳门停驻和补给。

“葡萄牙都要亡国了,居然拒绝大不列颠的舰队住泊。”

“我们是否要武力占领澳门呢?”陆军司令郭富比较直接,“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两个小时就可以解决。”

“不要节外生枝,在对清国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前,尽量避免招惹新的敌人。不管这个新敌人起来是多么的弱小,也有造成大麻烦的可能。”商务督办义律说。

郭富还想说什么,海军司令伯麦劝住了他,把话题岔开:“懿律全权代表阁下的病情怎样了?”

“越来越严重,我,我们要把他送回印度治疗。”

“好吧,腾出一艘运输舰,将懿律全权代表和重伤员,重病号都送回印度去。我现在正式代理全权代表职责。”伯麦宣布。

“先生们,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你们有什么新想法?”

“我们回到广州的名义,是要和新的钦差大臣琦善谈判,并执行巴麦尊外相的训令。”著名的巴麦尊训令有这样十个条款:

开口岸,

设立使领馆,

割地,

赔款,

赔偿鸦片,

赔偿商欠,

赔款计年利5%,

英文为外交语言,

限期批准条约,

英国海军在中国沿岸的自由行动权。

这一系列内容,大大超出了琦善和义律在天津见面时义律提出的五项条件,有些内容琦善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昨天,义律和琦善进行了一番书信接触。义律没有正式向清方提出了新的“十款条约”,而是试探了一番琦善的底价,或者说道光所容忍的范围:无非允许通商,默认鸦片贸易合法,再白送一个“严惩林则徐”,双方完全谈不到一块去。

“没有可能达成任何协议,甚至连谅解备忘录也不可能。”义律说,“谈判是需要妥协,而外相的训令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至于琦善,他只能照清国皇帝的旨意办事,没有妥协的权力。”

“我们的军队,需要一块陆地休整。”郭富没有执着于无聊的谈判草案内容,而是提到了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们谈下去是不会有结果了,”伯麦了义律,“而我们的军队急需上岸。那好吧,先生们,我们还等什么,动员舰队主力,进攻广州,至少,夺下虎门炮台,让清国人我们的厉害。”

“等等,伯麦阁下,”义律试图阻止他,“我们在浙江就是因为低估了敌人,吃了一个大亏,我们不能贸然进攻。”

“清国人也有两只手,击败陆军没什么了不起,但他们想击败皇家海军……我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

郭富的脸色变得很难。

义律还想说什么,伯麦不高兴地说:“义律阁下,你胆怯了,你在懦弱的东方呆的太久,已经忘掉了皇家海军的光荣。”

伯麦坚定的说:“明天,做进攻准备,休整。三天后,只要海风一起,我们就进攻。”

在零丁洋的对面,李颖修正带着杰肯斯凯站在定远炮台上,遥望着珠江口的沙角,定远炮台是在八月初开建,现在刚刚建成的,这是按照杰肯斯凯的建议和范中流的设计,建设在武山顶上的最大的炮台,有炮一百二十门,向西(江面)的炮位一百个,向南(珠江口英军入侵方向)炮位八十个。

在定远炮台的下方,是原先就存在的镇远、靖远、威远三炮台,有炮一百四十门,面向江面,威远炮台南面新建的致远炮台有四十门炮向着珠江口。

越过江面,在江心的横档岛,下横档岛所有的隐蔽物都被铲平了,空无一人,上横档岛的山顶,有新建的横安炮台,有炮八十门,两百个炮位,可以向任何方向集中八十门火炮。

上横档岛上合武山隔着珠江东水道相望的是同安炮台,有炮四十门。

而在山的另一侧,是永安炮台,有炮二十门。

隔着珠江西水道,永安炮台的对面,是巩固炮台,原先有炮四十门,经过改建,又增加了六十门大炮。

这翻改建,已经把广州所有的大炮都集中到了虎门要塞,而将内河的四方炮台,乌涌炮台都拆了,前面的大脚,沙角炮台也拆了,只设了两个观察哨。

李颖修转卖给广东水师的六十门三磅骑兵炮则另有布置,广东水师的炮手们已经很熟悉这些新式火炮。

李颖修在长达两个月的和朱雀军第三营的合练中,凭着海上风浪中历练的果敢和坚定,以及老成的手腕,已经完全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和尊重,第三营的士兵,已经承认李颖修是楚剑功之后朱雀军最重要的人。

杰肯斯凯说:“李颖修同志,我们的布置,完全有能力,克制英国人的舰队,只有一件事我还不放心,就是我们的盟军。”

盟军就是清兵了,楚剑功和李颖修一直向杰肯斯凯灌输,朱雀军和清兵不是一体的。

“你不放心?是水师还是绿营。”

“都不放心,他们太散漫,缺乏意志品质。没有意志的军队无论拥有多么先进的装备,都只会溃逃。”

“水师还是不错的,绿营反正我们也不用。”

“但愿如此。哎,范来了。”

李颖修一,范中流正在往山上爬。

“你怎么才来?”杰肯斯凯问。

“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反正,炮台已经建好了,我来不来都无所谓。”范中流解释说。

李颖修注意到范中流的脸红赤赤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终于到了一个大脚女人,跟了她很久,还用中文问她‘量子,你叫甚么闽兹?你家猪拿里?’她最开始不理我,我就一直跟着走,跟着问,后来她终于和我说了句话。”

“说什么?”杰肯斯凯问,“给你名字了?”

“快来人啊,这个鬼夷要吃人啦。然后打了我一巴掌。”

0月5日(一)入阵

大不列颠皇家海军是无敌的。它自三百年前击败无敌舰队以来,挫败和消灭了西班牙,荷兰,法国一系列新兴国家的挑战。同时,他压服了南部航线的海盗,使得英印航线成为世界上含金量最高的航路,不列颠凭借对印度的控制,正在步入他最辉煌的维多利亚时代。

现在,不列颠皇家海军这棵大树上的一根小树叉,就要在东方搅动一场风暴,印度洋舰队中国远征分舰队,十六艘战舰,四艘武装火轮船,要将虎门炮台碾得粉碎,给野蛮人一个教训。

这时候,珠江两岸出现了很多老百姓的身影。李颖修在定远炮台上见了,说道:“军门,百姓们怎么来了,是来为军门助威么?”

“想来是吧。”

英军舰队驶过零丁洋,进入珠江口,就听见大角和沙角都响起三声号炮。“轰轰轰,轰轰轰!”

号炮一起,珠江两岸观战的百姓响起一阵彩声。“这炮打得真有劲,比炮仗厉害多了。”

伯麦少将在旗舰上命令道“清国人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士兵们,按原定计划,打信号旗,展开队形。”

大角的和沙角炮台已经撤光了,英军没有必要去抢占,所以他们直接驶向珠江内河。

三艘载炮74门的二等战舰,迈尔威力号,威力士里号,伯兰汉号,以及两艘载炮44门的四等战舰嘟噜义号,布朗地号,组成了强大的突击舰队,留在舰队后侧,准备适时突击。

而其他载炮0门到2门不等的六等战舰则组成前驱舰队,用于前路探索,与清军炮台交战,探明防御。

四艘火轮船作为机动部队,随机增援。

十一艘六等战舰沿着珠江上述,不久,就逼近了横档岛,从最前面的海阿新上,上横档岛的炮台已经历历在目,隔在中间的下横档岛空无一人。

伯麦海军少将坐在旗舰伯兰汉号上,已经缓缓的跟了上来,他用千里镜观察了了上下横档岛一番,发现和情报差别不大,便命令前驱舰队按预定战术,分为东西两支分队,分别驶入珠江东西水道,压制上横档岛的炮台。

驶入东水道的舰队是:窝拉疑号(载炮2门),康威号(2门),拉恩号(20门),海阿新号(20门),宁德罗号(20门),载炮6门

而以鳄鱼号(2门)为首的六艘战舰,载炮共4门,则冲向珠江西水道。

在珠江东水道的东岸,是武山炮台群,位于武山山顶上的定远炮台,位置最高,发炮最远,李颖修和关天培就在此指挥。杰肯斯凯呆在一旁。

“李先生,如何?”

“炮战之事,军门是行家。”李颖修恭敬的说。

关天培点点头,“来呀,升信号旗。”

一面旗帜就着风,哗溜溜就升了起来,在海风中猎猎招展着。

英舰慢慢迫近了,定远炮台的守备高呼一声,就有十余门大炮开火了。

随着这些大炮开火,整个定远炮台向南的八十门大炮都开火了,随着英军的抵近,武山底部最南端的致远炮台,向南的四十门大炮也开始射击。

英军的东水道分队慢慢的靠着西面行驶,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和武山炮台群对抗,而是掩护即将在下横档岛登陆的士兵。

珠江江心的上、下横档岛,是整个珠江防御的枢纽,杰肯斯凯早就指出了这一点。上横档岛上有横安、同安,永安三座炮台,共有大炮一百四十门,而下横档岛上空无一物。

夺取下横档岛,在下横档岛土岭上架设炮位,压制上横档岛,打垮上横档岛,则珠江枢纽尽失,门户洞开,岛上和两岸的交叉火力则被破坏,然后在从容收拾两岸的炮台。

这是一个遵照军事常识,稳妥的计划,任何一个正常的军人,都可以作出这个计划来。伯麦少将也是这么决定的。

这次安排登陆的主力是“马德拉斯志愿步兵团”,在浙东的战斗中,马德拉斯人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英国海军东水道分队的五艘军舰慢慢驶进了上横档岛上同安炮台的射界,同安炮台靠南面的几门炮开始射击,在江的东岸,威远炮台向着江面的几门炮,够得着的也开始射击。

清军虽然开了炮,但多是老式大炮,瞄具不佳,炮弹也都是实心弹,有没有整备齐射,对行驶中的英军舰队威胁似乎不是很大。

英国海军的西水道舰队也向上横档岛靠拢了,上横档岛上面对西水道的永安炮台开始零零落落的开火,同时,珠江西岸的巩固炮台也有火炮射击。

李颖修心下懊恼:“这么零零散散的射击,小猫小狗两三只,英国人只当你在挠痒,根本不用理会。”

关天培这时说道:“自从去年秋操之后,我广东水师对炮台射术多加训练,又新设了这么多大炮,想来克制那英夷不成问题。”

“不知上横档岛是由谁坐镇?”

“是赖恩爵,去年九龙之战的功臣。”

“九龙之战?”李颖修一愣,随即想起,去年自己回国那天,在外海碰见的那一战,倒是打得有声有色。随即说道:“倒是一员猛将。不知道官涌之战的麦莛恩游击在哪里?”

“麦莛恩,李先生也记得他,他还在师船上,以备不虞。”

“关军门果然胸有成竹。”

两人正说话间,英军东西水道的两个分队,都逼近了上横档岛,也就进入的东岸武山炮台群,西岸巩固炮台和上横档岛江心炮台的交叉火力之下。

一时间,东岸的定远炮台、靖远炮台、镇远炮台、威远炮台、致远炮台,上横档岛横安炮台、同安炮台、永安炮台,西岸的巩固炮台同时火力全开,炮声大作。

由于清军不是统一齐射,因此炮声此起彼伏,总共五百四十门大炮,不停的发射着,炮声响成一串,仿佛一挂永不完结的挂鞭。武山之上,炮火闪烁,山脚和山顶的一串串火光,让武山上去象巨型的航标灯塔一般。

“士兵们,不要犹豫,不要恐惧,大不列颠皇家海军,三百年的荣耀保佑着你们。”伯麦少将在旗舰伯兰汉号上的这段低沉的喃喃自语,却似乎穿透震耳欲聋的炮声,传到了东西水道分队的每一艘船上。

“就地下锚,目标上横档岛山底炮台,还击。”东水道分队领舰窝拉疑号的舰长保罗因斯准将高呼着,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英国人打出了第一轮齐射!炮声过后,珠江两岸的观战百姓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喝彩声;“好啊,真是太好睇了!”

0月5日(二)纳尔逊的名言

窝拉疑号在距离上横档岛00米的地方下锚,稳定船体,毫不顾忌飞来的炮弹,跟着它的其他四艘风帆战舰也顺着下锚,卷帆。五艘军舰,共一百一十六门舰炮,开始向横档岛山底的同安炮台攻击

与此同时,鳄鱼号率领的西水道分队开始进攻横档岛底部的永安炮台。

东西分队两下夹击,试图压制住整个上横档岛。

窝拉疑号,海阿新号、康威号、拉恩号、宁德罗号五艘风帆战舰,在永安炮台的西面摆出了半圆形的一字长蛇阵,对着同安炮台轰击。

而西水道舰队则对永安炮台摆出了半包围的阵势。永安炮台是一共九座炮台中最小的一个,只有20门大炮,和海阿新一艘船的相当,西水道分队的舰炮总数是永安炮台的六倍。

虽然在这些军舰的西面,还有珠江西岸的巩固炮台上一百门大炮向着他们射击,在这些舰船四周溅起无数水柱,但清兵的观瞄水平实在太差劲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直接命中的。

“天佑女王,他们打不中我们。”保罗因斯舰长高呼。

西面的4门舰炮,东面的6门舰炮,同时压向上横档岛。上横档岛在这样猛烈的炮火面前,似乎有些乱了方寸。顶部的横安炮台一直没有开火。

“英军炮火犀利,永安炮台堪虞。”李颖修说。

“打信号旗,让横安炮台开火。”

这时,杰肯斯凯说话了:“还太早,再等一等。”

清兵的所有炮台,都按范中流的设计进行过改造,炮台外围,都加上了一层矮墙,英军的炮弹,便不能直射炮台本身的垒壁。正是这样的设计,使同安、永安两个炮台至今还没有受到大的破坏。

“好啊!打中了。”关天培击掌大呼。

经过长时间的射击,定远炮台终于找到了射击点,这时,全炮台20门大炮中的一百门,集中到江面方向,向着英军的东水道分队射击。一串串水柱升起,包围着英军的舰船。

“换开花弹,换开花弹。”既然已经找准了射角,那就不用客气了,广东水师为了这一战,几乎准备了一年,储备了大量的开花弹和链弹。

定远炮台下方的靖远,镇远,威远三炮台也找到了最佳射角,三座炮台一百四十门大炮向着江面猛轰。

开花弹在江面炸开,有一少部分直接落到舰体上,弹片随着火光旋射开来,撕开阻挡它的一切。

东水道分队领舰窝拉疑号的舰长保罗因斯,挥舞着自己的佩剑站在舰桥的顶部,毫不畏惧四周飞舞的炮火。像那些传说中的英雄人物一般,飞溅的弹片对他毫发无伤。

“为了女王,齐射!”随着因斯舰长的命令,窝拉疑号打出了“齐射”的旗语。但在硝烟弥漫的江面上,其他的军舰没有遵从,而是依照自己的节奏射击。

一枚炮弹飞来,凌空爆炸,打在窝拉疑号的桅杆上,向下拉出一条火链,是一枚链弹。

这枚链弹的一头镶嵌在桅杆里,链条展开,在空中盘旋着,飞舞着,把桅杆上的帆搅成一团乱麻。

另一枚链弹完全展开,像一条火龙在空中盘旋着,突然,打到了海阿新号的主桅上,铁链绕着圈儿,连续击打在主桅上,将这根桅杆的顶端打断。

东水道的五艘舰船,每艘都着了火。

英军们喧嚣着,用吊桶从江中打水灭火,一堆人挤在船舷上。

一枚开花弹从同安炮台方向射来,火光一展,将数名英军扫下水去。

整个窝拉疑号都在燃烧,因斯舰长面无惧色,高呼:“坚持,水手们就要成功了。”

“没有水手,傻瓜才和炮台对抗。”这是皇家海军的军神,纳尔逊勋爵的名言,每个皇家海军的将军,都牢记着它。

“水手”这里指的是登陆作战的陆战队。战舰是木制,炮台是土制甚至石制。在面对炮台的时候,战舰是天然的弱势,必须依靠陆战队用地面战斗,才能夺取炮台。

杰肯斯凯知道这个道理,在去年秋操的时候,他就向楚剑功指出了这一点。

伯麦少将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安排东西水道分队压制上横档岛,以便在下横档岛登陆

四艘载兵船从后方开了上来,从南面靠近下横档岛,下横档岛上空无一人,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上横档岛的炮台,现在东西水道分队正试图压制它。

这次登陆的,是马德拉斯支援步兵7团的四个步兵连,他们在上岸的时候,没有遭到任何抵抗。

他们顺利的在下横档岛的南端建立了登陆点,这时,又有四艘兵船过来。

马德拉斯志愿步兵团的一连炮兵,携带着三门磅榴弹炮以及拖拽他们的牲口,登上了下横档岛。随后,又有一百余名工兵登上岛来。

上横档岛位于珠江的中心,它的攻击扇面,覆盖过武山的四座炮台,达到威远炮台的南面。如果不压制住上横档岛,英军就会在任何地点处于交叉火力的压制之下。

上横担岛南面的下横档岛,就是一个理想的压制点,下横档岛的土岭,居高临下,虎视着上横档岛的同安和永安炮台,这两座炮台,都注重对江面的防御,而对自己南面的下横档岛,存在射击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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