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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完)欧陆清廷起波澜(2 / 2)

自一八三九年我和英国侨团被围困于广州以来,经过我个人折冲会辱,扭转了超过两千万金镑以上的贸易,开出三万吨船舶,使得我们的国库获得了接近四百万金镑的收入。

我挡住了许多清国人士的急迫申诉,这些申诉事关其他外国政府在非常不安的时期可能向英国政府提出的许多微妙问题。

唯一的遗憾是,我们未能显示女王的兵威,这完全是由于伯麦海军少将的狂妄自大所造成。而此事的根源在于懿律全权代表不适合东方的气候而得了重病,而我又缺乏军队指挥权。请善加准备,并在明年年初之前授予我全权。

我郑重建议明年年初,发起一次由我统帅的准备充分的远征。我们将在清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展示不列颠的威严,奠定不列颠人气度恢宏的远东事业,确立垂范永久的利益。

查理义律

“怎么样?”英国下院的一间小型茶室里,威廉-犹尔特-格莱斯顿问坐在他面前的同僚,“我早就说过,坚持对清国的商务宽容政策,可以得到丰厚的利润。不要急于使用军事手段。操之过急反而会损害商业利益。”

“查理义律在自我吹嘘。这种贸易是清国人的施舍。我亲爱的威廉,作为全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议员,你应该穿这些伎俩。”本杰明-迪斯累利说道,英俊的脸庞闪闪发亮。

格莱斯顿和迪斯累利,托利党中最耀眼的双星,一个岁,一个5岁,已经跻身英国议员中的“国策小圈子”,而不是像那些40岁左右的新科议员那样为获取话语权而哗众取宠。他们像那些年老的,有身份的议员一样,从来不去别的议员的办公室,而总是茶室谈话。

茶室环境幽暗,安静,没有闲杂人等,端着茶杯,用调羹搅拌着朱古力,多么典型的阴谋家啊。更重要的是,双方地位平等的,不至于造成谁坐在另一方的办公桌前做汇报的错误印象。

他们两人都是托利党人,也就是所谓的帝国派,对内维护女王的权威,对外主张用火与剑来维护帝国的利益。

而在托利党的对立面,是辉格党,则是一个大杂烩,主要由反国教派和世家联姻的大地主组成,工业革命后吸收了大量新兴的商业和金融人士,也受到了自由主义的影响。

“这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主张自由的辉格党人发动了战争,这符合我们帝国派的宗旨,我对此投了赞成票。而作为帝国派的你,格莱斯顿阁下投了反对票。”

“您想说什么?迪斯累利阁下?”

“格莱斯顿阁下,我想弄清楚,您为什么反对对清国的战争,是尽反对党的天然义务吗?”

“理念,本杰明,”格莱斯顿说,“我并非反对战争,我也并非反对维护贸易自由,我反对的是,以鸦片问题做借口,这有损帝国的光荣。”

“不,不。”迪斯累利笑了起来,那张迷倒众多贵妇的脸绽放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威廉,我了解你,打倒辉格党的时候到了,对吗?”

辉格党是个大杂烩,他最初以反对天主教国王詹姆斯二世而生,主导了6年的光荣革命,以“限制王权”为自己的使命。

但现在,英国国王的权力已经被剥夺得差不多了,辉格党该完蛋了。

而托利党是由“反对辉格党的一小撮”发展而来,各色人等出身各异,宗旨不同,却怀抱着同一个目标“打倒辉格党”。由于辉格党反对王权,那么托利党就要维护王权,在此之上延伸出了帝国理念,成为帝国派。

“本杰明,我是个正直的人。”格莱斯顿申辩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不列颠这个整体。”

“是的,我尊重你,现在,我们换个问法,格莱斯顿阁下,在目前的情势下,打倒辉格党是否有利于不列颠的利益。”

“虽然我对首相大人墨尔本公爵饱含尊敬,但我不得不说,墨尔本内阁应该提前倒阁。他们发动的战争损害了商业利益,而又没有达成战争的目的。不列颠在远东的挫折必须有人负责。”

“仅仅是倒阁吗?”

“在目前的情势下,辉格党已经不再适应了。辉格党的一大支柱苏格兰长老会仍在执着的反对圣公教会,而另一大支柱农村的大地主已经是时代的绊脚石,他们限制了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反对我们从美洲进口谷物,维护着农产品的高价格。第三大支柱商业团体对前两者非常不满:苏格兰长老会缺乏进取精神,大地主们阻断了贸易。”

“和我想的一样,”迪斯累利用调羹拨开朱古力最上层的那层膜,一股热蒸汽从下面喷薄而出,“我们以远东的挫折为突破口,向墨尔本公爵发难。辉格党目前的内讧完全靠墨尔本公爵的首相权威在压制着,墨尔本公爵倒台,辉格党就分崩离析了。”

“我不太喜欢下院提供的朱古力。”格莱斯顿把软饼干放进牛奶里,着它慢慢沉淀成浆糊,“太甜,太猛烈,让人有些受不了。”

“没时间慢慢浸泡了。查理义律的这封信太含混,不适合用来证明政策的错误。”迪斯累利挑了一点朱古力,尝了尝,“我们需要一个证人。”

“两个。”格莱斯顿纠正说,“两个证人。我想你已经有人选了。”

2月5日新全权代表

“两个证人,”格莱斯顿纠正迪斯累利,“你有人选了吧?”

“查理义律,和远东分舰队司令伯麦,一正一反。”

“义律用来说明远东政策的必要,而伯麦则要作证说,这次对清国的远征是轻率的,缺乏准备的。并非不列颠陆海军无能,也不是清国太狡猾,完全是由于内阁的错误造成这次失败。”

“义律好说,伯麦少将呢,他会同意这样做证吗?”

“他只需要向议员们描述陆海军官兵英勇奋战的情景就行了。以不列颠的国力,如此英勇的官兵,却在野蛮人那里遇到了挫折,这是什么原因呢?所有的议员都会追问。”

“到时候,格莱斯顿阁下再发表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然后由我提出弹劾案?”迪斯累利想了想,改了口,“不行,我还太年轻,让威灵顿公爵来提,怎么样?”

“铁公爵,很合适,我去动员他。”

“倒阁之后,谁来组成临时内阁?”

“哈哈哈,”格莱斯顿笑了起来,“本杰明,你装得太过了,我和你讨论这件事,是出于罗伯特-皮尔爵士的授意,你难道不是嘛?”

“我只是想表现对议事程序的尊重罢了。当然是皮尔爵士来组阁。”

罗伯特皮尔,帝国派的老党魁,一直鼓吹“帝国统治下的自由(贸易)。”

“还有个小问题,这场在远东的战争名义上是维多利亚女王发动的,我们指责准备不足,会连带批评女王。虽然这无关紧要,但总归不太好。”

“让女王宣布‘帝国统治下的自由贸易’为国策。”

“女王愿意直接站出来吗?”

“迪斯累利阁下,小圈子里最有名的花花公子,这个问题不该你来问。女王也是女人,对付女人是你在从政前的职业啊。”

“就这么说定了,召回义律和伯麦作证,你演说煽动,威灵顿公爵提出弹劾案,我提名皮尔爵士临时组阁。我负责说服女王,你负责动员威灵顿公爵。”

“召回义律和伯麦之后,远东谁负责。”

“那就不该我们管了,等新内阁来决定吧。”

“这次谈话就此结束吧。”迪斯累利站起来,走到衣帽架边上,开始穿大衣。

“等等,嗯,小说家本杰明-迪斯累利阁下,你的小说《年轻的公爵》什么时候更新?”

“等我们的远东事业取得了足够的进展就更新。”

“等等,什么叫足够的进展?”

迪斯累利没有回答,而是带上礼帽,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去。

三日后,2月5日,伦敦郊外一处古朴的庄园内,迪斯累利和格莱斯顿联袂拜访了这里的主人。

“爵士,回到英国,一切都还习惯吧。我们代表皮尔爵士向您致以问候。”

“谢谢,我离开英国二十七年了,这次回来,已经没多少熟悉的人了,谢谢皮尔爵士,也谢谢你们来我。”

“璞鼎查阁下,我们是受皮尔爵士的委托而来,他希望你能出任不列颠在远东的全权代表。”璞鼎查是个聪明人,对聪明人没必要拐弯抹角,故弄玄虚。

亨利-璞鼎查,爱尔兰人。0年,年仅4岁的他随家人前往印度,5岁在印度参加陆军,7岁成为少尉,0年,他乔装成马贩子,行程2500公里,志愿调查印度河波斯边境,从此名声大噪,青云直上。他一直在印度为不列颠的文明事业默默奉献,直到今年才返回故乡。

“皮尔爵士将出任外相了吗?”璞鼎查还有些疑惑,他自返回伦敦以来,对政局的变化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但并不太清楚。

“最近远东的挫折您听说了吗?”

“我知道,但我不发表评论。”璞鼎查非常谨慎。

“内阁将为此承担责任,驻澳门的商务督办义律海军少将和远东分舰队司令伯麦海军少将将被召回,全权代表懿律病重。我们希望,有一位新的全权代表在远东维护不列颠的利益。”格莱斯顿说话很直接。

“影子内阁的提议,我懂了。”璞鼎查回答,“我不想牵扯到复杂的党派斗争中去。”

“阁下,不用担心,您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我们相信,您在印度的经验和手腕,同样能够在清国大放异彩。”这句话就是说,璞鼎查什么也不用管,安心准备上任就行了。

“我乐意为不列颠服务,为女王服务。如果内阁真的任命我为全权代表的话。”

格莱斯顿和迪斯累利对视一眼,格莱斯顿取出了一些文件。

“太好了,爵士。这是从9年5月至今,关于清国问题的所有记录,特别要注意巴麦尊外相的十条训令。”

“爵士,请您精心准备,静待佳音,我相信不久正式的任命就会到来,您将因为与清国签订第一份文明条约而名载史册。”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总是简洁有效的,达到目的后,格莱斯顿和迪斯累利就告辞了。他们同乘一辆马车离开。

“好了,大局已定,就等着下周的特别国会,发起对辉格党的攻击了。”

“威廉,很高兴能和你合作,我会记住这段日子的。”迪斯累利说。

“什么,你说什么。啊,我想我明白了,辉格党完蛋了,作为他的反对者的聚集体的托利党人失去了共同的目标,也就要分裂。帝国派和自由派不可能长久的共存,本杰明-迪斯累利阁下,你会离开托利党吗?”

“不,威廉-格莱斯顿阁下,应该是你离开。”迪斯累利微笑着,“托利党的主体是帝国派和圣公会教徒,并不适合你这样新兴的财政专家,你倒是和那些商人银行家志同道合。”

“罗伯特皮尔爵士是支持自由贸易的。”

“皮尔爵士太老了,等不到你接任的那天。”

“谢谢指点,我会考虑去收编辉格党的残渣,好了,我到了,请在前面把我放下。”

“这里啊,你要去拜访哪位女士吗?”

“是的,好了,再见,本杰明。”格莱斯顿打开了车门,伦敦冬日的冷风灌了进来。“快更新,作家先生。”

2月7日爱情与帝国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手捧着鲜花,面对着一棵树,默默吟诵着。

“奥托,你在干嘛。”一个姑娘向他走来,这姑娘高挑,健壮,日耳曼斜边农庄礼服包裹着发育成熟的身材。

“啊,约翰娜,你来了,我真高兴,这束花送给你。”青年的眸子闪闪发亮。

“好漂亮。”约翰娜说道。

两人并肩而行,约翰娜问:“奥托,你刚才对着树嘀嘀咕咕的干什么?”

“我新学会了一首诗。”

“奥托,我真的很惊喜,你会读诗。我还以为只有那些不学无术的文学青年才读诗呢。”

“约翰娜,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诗,为了你,我才去向都伯先生请教,目前在青年中流行的诗歌。”9世纪的欧洲诗歌,就像后来的流行歌曲一样,是青年男女交往的话题。

“谁的诗,歌德还是席勒,或者是海伦?”

“不,是个匈牙利人,裴多菲,没什么名气,据说只有十七岁。”

“我没听说过他,你念给我听,好吗。”

“好的,”奥托运了运气,开始朗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哦。”约翰娜用手捂住脸,“奥托,你还是这样不可救药,你就不能找点有情调的诗歌吗?为了自由,你要抛下我吗?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别,别这样,约翰娜。”奥托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以为,你会喜欢诗歌。”

“是的,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诗,但不是所有的诗都适合读给女孩子听。”

奥托还想解释什么,约翰娜阻止了他:“好了,别说诗了,除了你比较没有情调以外,我还是很喜欢你其他方面的,比如英俊,帅气,咄咄逼人,词锋锐利,领袖风范,剑术高超,决斗不败。”

“谢谢称赞,约翰娜。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呢。”

“萨克森冉冉升起的普鲁士之星,德意志绝对主义的新一代精神领袖,黑格尔绝对精神的化身。如果你不具备上述的优点,那么,冯-普特卡梅家族又怎么会把我嫁给你呢?”

冯-普特卡梅家族,容克庄园主中的巨头之一,莱茵河畔大量种植园的统治者,科隆大主教的传统支持者。

约翰娜-冯-普特卡梅,冯-普特卡梅家族的长女,伯爵庄园第一继承人,由于还没有正式继承封地,所以一般被尊称为青年女男爵。

能够娶到约翰娜-冯-普特卡梅,就意味着与容克贵族建立了联姻,与科隆大主教联姻。这可是诸多莱茵大学生的人生梦想之一。

“约翰娜,你和我谈恋爱,是否违背了你的自由意愿?”

“不,我爱你,奥托。我只是说,如果……有时候……你能够浪漫一点,就更好了,不过不浪漫也没关系。”

“我是想变得浪漫一些,才去找诗歌。”

“可你找的诗太不对了。不过,我很感动,你肯为了我,强迫自己去读自己不愿意读的东西。”

“约翰娜,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首诗。虽然我讨厌文学青年,但我能够接受一些诗歌。”

“真的吗,你还喜欢别的什么诗歌吗?”约翰娜感兴趣了,追问道。

“东方的一些诗歌,是由7世纪汉学家巴耶先生翻译,发表在他的《中国博览》一书中,莱布尼兹在他的著作中加以引用。”

“中国,我知道,他们出口的瓷器上有维特和绿蒂的肖像画。想来他们的诗歌挺有意思的,你快读给我听。”

“好吧,你听着。我记不得全篇,就记得几句。”奥托默默想了一下,开始朗诵,声音清朗雄壮。“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读完这几句,奥托没注意约翰娜的表情,接着说:“莱布尼兹教授引用这几句,来阐述中国人的民族精神,我认为,这是一种道德理想的化身。道德理想在精神层面上……”

“好了奥托,下面你就要引用黑格尔了吧。”

“不,我正准备引用费希特,我认为这几句诗和民族主义大有关系。”

“算了,我回家了,你也回去读书吧。”约翰娜扭头就走。

“约翰娜。”奥托追了上去。

“约翰娜,我们要逛街,不是嘛?”

“没心情了,你自己逛吧。”

“你生气了,约翰娜。”

“没有。”

“或者,我们去击剑比赛吧。”

“我没兴趣。”

“附近有个小磨坊,羊角面包很不错,咖啡也很好,我们去尝尝。”

“羊角面包?”

“是的,羊角面包。”奥托把手指树在头上,学着山羊叫,“咩咩!”

约翰娜被逗乐了,“好吧,我们去小磨坊。”

一边往小磨坊走,约翰娜一边说:“我父亲的意思,让你明年竞选威斯特法利亚的议员。我们家会帮助你,他不知道你自己怎么安排的。”

奥托有些为难,“我很尊重冯-普特卡梅先生,但是按我父亲的意思,是直接回柏林,担任宫廷卫队的见习军官,并兼任威廉亲王的司法顾问,你知道,我有法学学位。”

“你回柏林的话,我们就要分开了,何况,我们家希望你在政治上发展,而不是成为一个军人。”

“和军官团联姻,不是容克们的计划吗?”

“但奥托,你又不是普鲁士军官团世家子弟,即使你成为军官,也进不了普鲁士军官团的小圈子。抛开我们之间的爱情因素,你和我结婚,是容克庄园主与德意志绝对主义意识形态的联姻。”

“约翰娜,像你这样头脑清醒的姑娘真是太少了。我,胸大无脑这句话,并不准确。”

约翰娜脸上一红:“想不到绝对主义者也会耍流氓。”说完吃吃笑了起来。

这是鼓励,奥托搂住了姑娘。

约翰娜将他推开了,“是这个小磨坊吗?”

两人走进小磨坊,叫了甜点和咖啡。

“说起普鲁士军官团,我倒是有个姐妹,冯-卡林梅尔家族的,要嫁给一个普鲁士中尉。”

“容克和普鲁士军国主义的联姻,这个中尉是谁?”

2月0日婚礼

“那个要和你的姐妹结婚的中尉是谁?”奥托问道。

“他作为志愿者参加了西班牙的卡洛斯战争(第一次卡洛斯战争),刚从西班牙回来。叫做——奥古斯特-卡尔-冯-戈本。婚礼三天后在科隆举行。婚礼我会去,你陪我去吗?”

“卡尔-戈本,我认识他,好吧,三天后,我陪你去。”

2月0日,科隆大教堂,众人分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等候新人从大门进来。

“奥托,有点不对。”约翰娜轻轻的说。

“怎么了?”奥托问。

“科隆大教堂是天主教堂。”

“是啊,在莱因地区,天主教的势力比新教大。”

“可是新郎,奥古斯特-卡尔-冯-戈本,是新教徒。”

“不,他不是,他是军国主义者,从虔诚角度来判断,军国主义者信奉宗教只有一种原因,照顾他所依靠的民众的宗教选择。因此,大部分普鲁士军官团成员都是新教徒,但如果军事需要,他们也可以成为天主教徒。”奥托解释道。

“所以,这场婚姻……”

“你的好朋友的婚姻,表明莱茵河畔的天主教势力,正式接受了普鲁士军官团,而背离了法国天主教。”

“仅仅是两个人的婚姻,还谈不上整个天主教势力的选择吧。”

“科隆大主教是神圣罗马帝国时代的七大选帝侯之一,如果不是莱茵天主教区的政治取向发生了巨大转变,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新教徒在科隆大教堂举行婚礼。别不相信我的话,约翰娜,你,男方出席的嘉宾们,都是谁。”

“都是从普鲁士来的,我不认识他们。”

奥托笑了,开始逐个介绍男方的嘉宾们。

领头的是一位四十岁的军装男子,赫尔穆特·卡尔·贝恩哈特·冯·毛奇,他刚刚结束了土耳其军事顾问的职务,返回普鲁士,正处于去总参谋部任职的赋闲期。

坐在毛奇旁边的是普鲁士亲王腓特烈-卡尔,他才2岁,也一本正经的身着礼服,正襟危坐,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孩子会在三十年后的莱茵河畔大开杀戒呢?

亲王的身边是另一个八岁的孩子,萨克森王储阿尔贝特,他的出现,代表了萨克森国王对天主教的尊敬。二十多年后,正是他先和普鲁士作战,并主导萨克森投向普鲁士一边,再在70年和普鲁士结盟,在莱茵河畔大败法军。

坐在第二排,则是冯-龙德施泰德和冯-维兹莱本带领的一众普鲁士军官:冯-克鲁格,冯-勒伯姆伯格,冯-布劳希契,冯-莱布,冯-波克,冯-莱歇尔,冯-曼斯坦因,冯-莱温斯基。

“约翰娜,你要知道,男方派出了两位王储,和总参谋部的中坚力量,就是为了和科隆主教团的地位对等,这场婚礼,就是用来宣布普鲁士军官团和莱茵天主教区结盟的。”

“我的天哪,可怜的切拉。”

婚礼进行着,新郎戈本中尉已经站到了神父一侧,而而新娘由父亲牵着手在一干圣童的引导下缓步走了进来,圣童排成两列,左边领头的是普鲁士现任准将之子,八岁的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右列的领头则是普鲁士元帅安特哈德德绍的后代,七岁的阿尔弗雷德·冯·瓦德西。两位50年后的总参谋长。

“奥托,我不管我们的爱情后面有多么肮脏的政治交易,但我要一个纯粹的婚礼。”

“不可能的,约翰娜,我们的婚礼,肯定会有萨克森、勃兰登堡和威斯特法利亚的容克庄园主出席,如果,我父亲想利用一下他曾经在普鲁士军队服役的经历,普鲁士军官团派出一位准将出席是可以想象的,至于教会……我父亲肯定会选择柏林大教堂,路德宗,也是普鲁士的宫廷教堂。”

“好的,别说了,我知道。”

“约翰娜,从我们一出生,这样的命运就决定了,但你可以宽心的是,我们之间还有爱情。”

婚礼的过程隆重而快捷,在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之后,人们来到教堂外面的广场上,这里早就备好了各种酒水和糕点。女人们带着小孩子,莺莺燕燕的聚在一起。

吃喝只是点缀,谈话才是重点,奥托加入到普鲁士军官们的谈话中,新郎卡尔-戈本也在。

军人的话题离不开战争,最近签订的《伦敦条约》是重点,土耳其将在英国的支持下进攻埃及。

“你们认为谁会胜利呢?年轻人们。”毛奇资格最老,他是这里军官团的首领。

“毫无疑问,英国人,埃及是未开化国家。英国人将摧枯拉朽。”

“未开化国家就一定会输吗?”

“谁能抵挡英国人呢,拿破仑也不行。”

“腓特烈大帝,如果我们的日耳曼姐姐奥地利人不捣乱的话。”

“是啊,也许团结起来的德意志可以,但单靠普鲁士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不仅要面对英国人,还要对付法国人和俄国人”

“先生们,你们太孤陋寡闻了,英国人刚刚在远东遭受了挫败。”

“远东,是指阿富汗吗?那种小打小闹一年多了吧。”

“你的地理太差劲了,阿富汗在中亚,远东是清国,清国。”

“清国,我知道,瓷器和丝绸,没听说过他们会打仗。”

“你忘了蒙古人吗?黄-祸,就是清国。”

“清国是蒙古人的国家吗?”

“别吵吵了,你们这群无知的军汉。”毛奇喝止住军官们,问:“哪里的消息?”

“我们教会的消息,清国的澳门有个叫郭士利的普鲁士人,他是路德教会的人。他一直和清国打交道,对那里的情形非常熟悉。”

“我还是不相信,这需要调查和确证。这需要在那里有个自己人。”戈本说

“向总参谋部打报告,派个参谋去。”

“普鲁士现在的国际地位不适合官方出面,这样太野心勃勃了。英国人会起疑心的,最好是一个没有官方身份的平民。”

平民,毛奇的目光无意识的梭巡了一下,并没有在现场就决定人选的打算。

“我去,”奥托站出来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我和未婚妻去旅行,这很时髦,也很浪漫,对吧。顺便提醒一下诸位,我6年在普鲁士军队志愿服役一年,有军事知识。”

毛奇仔细的盯着奥托了一会,仿佛在核对他的背景,“好,你去,很合适。明天到我的旅馆来一下,我有些细节向你交代,奥托-爱德华德-里奥托德-冯-俾斯麦阁下。”

2月2日主教

维也纳郊外,拿破仑战争时的奥地利名将,莱比锡会战时的反法联军总司令卡尔-菲利普-施瓦岑贝格元帅坟墓前面,五个三四十岁的人肃穆默哀。

正中一人四十岁,是施瓦岑贝格元帅的长子,费力德里希亲王,哈布斯堡皇帝费迪南一世的女婿,哈布斯堡王朝奥地利以外地区,比如波西米亚,奥属波兰,匈牙利,墨西哥等地的奥地利军队总司令官。

元帅次子卡尔-菲利普站在左侧,今年岁,施瓦岑贝格家族的继承人,目前在皇家禁卫军中服役,已经是少将军衔。

元帅的三子埃德蒙-利奥波德站在最左边,0岁,是元帅出任驻法大使时期的成果,也已经成为准将,在总参谋部和皇家军事委员会任职。

在右边的是元帅的两个侄子,菲利克斯是国务秘书,宰相梅特捏的得力助手,被视为梅特捏的接班人。作为政治家他还很年轻,只有40岁。

而另一个侄子约翰-约瑟夫-塞莱斯廷走上了献身天主的道路,目前是备选红衣主教。

施瓦岑贝格元帅的子侄们,都还年轻,还有漫长的官僚之路等着他们去走。但由于父辈的余荫,他们已经能够对国策施加影响。施瓦岑贝格家族如同烈日当空,一举一动都会惹人注目。

平时这些人尽量避免私下来往,国务秘书和禁卫军中将私下接触?会产生流言的。

所以,宫廷政治盛行的国家都喜欢葬礼。葬礼由于其不吉的气氛,关注的人少得多,大人物们可以安静的谈点事情,扫墓也一样。

今天施瓦岑贝格元帅的子侄们就为他扫墓来了。

墓地里很清静,随从们被远远的支开了,可不能让他们打扰元帅的安眠。而子侄们选择在这里谈话,未免不是希望听听英灵的意见。

“普鲁士人又在搞小德意志了。”年长的大哥,费力德里希亲王说。

“小德意志”,把奥地利,以及他那堆乌七八糟的属国排除出德意志大家庭的阴谋,分割哈布斯堡天主教王朝的阴谋。

自5年拿破仑战争结束以来,普鲁士人坐在俄国沙皇的床上回到了柏林,就开始谋求在在中欧的独霸,试图吞并萨克森,把奥地利以及他的势力范围排挤出传统的德意志地区。

奥地利的梅特捏宰相和施瓦岑贝格元帅在5年的维也纳和会上,挫败了普鲁士吞并萨克森的企图。但没能阻挡住普鲁士吞并莱茵三省。

普鲁士的势力已经从波罗的海延伸到了莱茵河,对奥地利形成了沉重的压力,巴登,符腾堡等奥地利的天主教兄弟邦国已经在和普鲁士眉来眼去,萨克森中的军国主义者忙着和普鲁士人统一军队体制,已经全然忘了是奥地利保卫了萨克森的独立。

奥地利皇帝并非胸无大志,但和常人所猜想的那样不同,他们并不愿意和新教的萨克森等德意志小邦以及普鲁士野蛮人组成统一的德意志,而是志在天国,将法国、西班牙和奥地利本身,以及中欧信奉天主教的波兰、巴登、符腾堡、波西米亚等等小邦,还有包括罗马在内的意大利地区统一起来,重现哈布斯堡王朝全盛时期的伟业。

或者说,神圣罗马帝国的“神圣”,就是指纯洁的天主教,而不包括新教和野蛮人杂质。

普鲁士人的“小德意志”,则和哈布斯堡的伟业争锋相对,争夺德意志地区中的天主教地区。

“科隆大教堂,天主教会的圣地之一,前几天为一个普鲁士新教军官举办了婚礼。”禁卫军中将补充说。

“局势越来越严重了,二十二年前,伯父就反对过普鲁士吞并莱茵地区,但英国人和俄国人却支持普鲁士人,现在,普鲁士人已经消化了莱茵区,连科隆的红衣主教都和他们妥协了。”

“首相大人还在努力,”国务秘书菲利克斯说,“他试图在寻求保持德意志邦联的框架,并以此约束普鲁士的行动。”

“邦联框架内,目前铁定站在奥地利这边,又有实力的,只有巴伐利亚人。”费力德里希亲王说。

“巴伐利亚人也靠不住,他们只是出于对新教徒和野蛮人的恐惧,才需要奥地利的支持,但一旦我们在普鲁士人面前示弱,同时普鲁士人又摆出一副宗教宽容的模样,那就很难说了。巴登、符腾堡不都是这样么?”埃德蒙-利奥波德准将说道。

“归根结底,是由于天主教处于不利局面。”年龄最小的一个,约翰-约瑟夫-塞莱斯廷主教大人总结,“法国被英国人限制住了,西班牙已经衰弱,意大利一团乱麻,东欧被东正教徒和土耳其人玷污了,仅仅靠奥地利,怎么能重振哈布斯堡天主教的声威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欧洲就这么大,路德改革以来,天主教就丧失了大量的羔羊。”

“所以,我们必须寻找新的羔羊,”主教大人说出了他的目的,“只要哈布斯堡天主教拥有足够的虔诚信众,普鲁士人就压不倒我们,巴伐利亚以及符腾堡等小邦还会站在我们这边。”

到哪里去寻找新的信众呢?几位施瓦岑贝格元帅的子侄沉默了。

德意志地区内部已经饱和,在萨克森或者普鲁士争取信众无异挑起宗教战争。东方的东正教斯拉夫野蛮而残酷,奥地利还不想招惹俄国这头巨熊。

南面,地中海沿岸的异教徒?别找麻烦了。

美洲,本来是天主教的地方,但革命引起的对欧洲人仇恨还未消去。

“我去美洲,”老大费力德里希亲王说,他要为哈布斯堡争取一块殖民地。

众位兄弟都赞许的着大哥,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啊。但费力德里希亲王大哥后来成功了,奥地利的马克西米连大公(茜茜公主的小叔子)得以兼任墨西哥皇帝,并在67年被墨西哥革命党枪毙。这是题外话了。

“我们是否可以把目光转向东方呢?英国人夺去了印度,便成为世界帝国,连失掉了美国也承受住了。”主教大人深思熟虑的提出。

“你是指……”

“清国,从天主教几个世纪以来的传教士的记录来,这是个文明,有教养,遍设庙宇,信仰虔诚的国度,只是他们的宗教知识不太正确。比如,他们有大洪水的传说,有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实为佛、法、僧三圣)。如果我们能纠正他们的信仰,便得到了新的灵魂。”主教大人介绍说。

“约翰,今天之前,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是吗?”他的亲哥哥,国务秘书叹了口气。

“是的,我已经禀报了维也纳枢机主教,即将带领一个修士团去清国。”

2月5日拿破仑

“陛下您到了您的人民中间,人民成群结队的向您的返回致敬,而我只能在单人囚室深处瞥一眼您葬礼上的阳光。”40年2月5日,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在哈姆监狱中写道。这位拿破仑的侄儿,荷兰王路易的亲生儿子,对人民未能将对皇帝拿破仑的热爱转移到他身上深为愤懑。

自5年拿破仑帝国倒台以来,路易-拿破仑一直住在自己母亲身边,罗伯斯庇尔的学生,激进派军官团(这是个自9年热月政变以来的的雅各宾派余党组织)的共和派军官菲利普-勒巴作为他的私人教师,使得路易-拿破仑和共和派建立了联系。

年,在罗马的拿破仑家族听到了巴黎七月革命的消息,他们所有人,包括西班牙王约瑟夫,荷兰王路易的两个儿子拿破仑-路易和路易-拿破仑的一致反应是:“法国自由了,拿破仑家族将为法国效力。”他们甚至试图和罗马王取得联系,但迎来了当头一棒。

被视作波拿巴派朋友的奥尔良派把菲利普推上了王位。

和他的伯父和哥哥怨天尤人不同,路易-拿破仑开始组建自己的密谋者小圈子,最初他只是和意大利的反教皇势力掺和。

在罗马王去世之后,路易-拿破仑自称“亲王”,开始策划一系列政治冒险,6年在斯特拉斯堡,40年在法国海岸小镇布罗利发动了两次微型政变,都被警察残酷镇压了。

路易-拿破仑被逮捕,被判在哈姆要塞永久监禁。

2月5日,拿破仑的遗骸被迎回了巴黎,安葬在塞纳河畔。路易-拿破仑无缘去拜望他叔叔的灵枢,而只能在哈姆要塞里度日如年。

正当路易愤懑不已的时候,有人来望他了。

路易-拿破仑走近会客室,他清了来者:“阿道夫-梯也尔,你这个政治娼妓。”路易-拿破仑心里暗暗的想。

梯也尔,刚刚卸任的法国菲利普王朝首相兼外交大臣。

0年,时值岁的梯也尔在大银行家,共和派和奥尔良派之间牵线搭桥,使得菲利普登上了法兰西人王的宝座,梯也尔也成为王朝的内务大臣,此后不久当上了首相兼外相。就在今年,40年,他亲自下令逮捕和审判路易-拿破仑。

梯也尔总是试图恢复法军的光荣,重建法国的声威,这但9年4月和40年7月的两份《伦敦条约》使他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9年的《伦敦条约》中,欧洲承认比利时的独立与中立的地位。条约的历史重要性在其第十二章要求比利时保持永远的中立地位,并暗示着当有入侵发生时,条约的签署方须保护比利时的中立地位。这表明梯也尔一直谋求的将英国人排挤出欧洲大陆的计划破产。

40年7月,以英、俄、奥、普为一方,以土耳其为另一方缔结了关于集体援助土耳其苏丹、对付埃及的《伦敦条约》。这份条约完全避开了法国,彻底将法国的虚弱暴露在世人面前。

梯也尔在议会中千夫所指,不得不宣布内阁总辞,以避锋芒。

为了东山再起,梯也尔经过慎重考虑后,拥抱了波拿巴主义,继续挥舞拿破仑的剑。但波拿巴主义必须有波拿巴家族的成员为其背书。到哪去找波拿巴家族的成员呢?哈姆要塞的监狱里就关着一个。

于是,梯也尔就来了。

路易-拿破仑很识趣,他毫不掩饰的谈起了他对共和主义的赞赏,以及一种“披着君主制外衣的实质共和主义”,这样“能把拿破仑的天才和国民公会的意志结合成一个整体。”

梯也尔根本不在乎路易-拿破仑怎么想。

“这个弱智的傻瓜,”梯也尔心里想,“他唯一的用途就是把他那些政治幻想写成小说。真是可惜,他占住了拿破仑这个好名字。”

“亲王,”梯也尔谄媚的说:“在您的君主外衣下的实质共和政体中,国王或者皇帝由议会任命是吗?”

路易-拿破仑滔滔不绝,他已经2岁了,到现在才第一次有个正经点的政客来询问他的政治理想。

“很好,亲王阁下,您的政治见解既符合时代潮流,又有拿破仑家族独特的开创力。让人耳目一新。其实,无论共和政体还是君主政体,都面对过英国这个敌人。”

英国,为什么会提到英国?难道《伦敦条约》的羞辱让法国人民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拿破仑天才的继承人。

“英国人最近,在远东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有个叫清国的国家,打败了几千英军。您知道清国吗?”

“清国……我的叔叔提到过它,50年前,有一艘载着英国使节的帆船路过圣拿赫岛。他们击败了英国人?”

“令人遗憾的是,没有,对英国人来说,只是一点小挫折罢了。”

“嗯,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亲王阁下,这其中可能有法国的机会,也可能有您的机会。”

“怎么说?”

“清国的现状我们并不了解,但我们可以派人去,如果他们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强大,我们就引诱他们,进入东南亚,甚至威胁印度,把英国的力量牵制在东方。”

“如果他们仍旧未开化呢?”

“那我们就和英国人合作,在和安南接壤的地方取得殖民地。”

“这些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做。”

“无论是和清国合作,还是侵略他们,都将向法国人民展示亲王您的远见卓识,法国人民将认识到菲利普王朝的无能,而重新投向拿破仑的怀抱。”

“那你能得到什么?梯也尔阁下?”

“一个机会,一个为我热爱的法兰西服务的机会。”梯也尔垂下眼睑,虔诚的说。

“您真是个爱国者。”

“好了,亲王阁下,别犹豫不决了,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这个人要对您忠诚,对法国忠诚,而且机灵聪明,能随机应变,有一定的军事和政治知识。”

“梯也尔阁下,您就自行找个人去吧,以我的名义,但请在他出发前来见我一面,好吗?”

2月7日东方将军

“恭喜你,我们高加索的英雄,穆拉维约夫阁下。”

“愿为皇室效劳。”

在圣彼得堡东宫的一间偏厅内,沙皇召见了从刚刚高加索镇回来的上校穆沙维约夫。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穆拉维约夫,于09年月日(儒略历月2日)生于圣彼得堡,27年开始从军。0年参与俄土战争之瓦尔纳之围,次年又前往波兰镇压当地十一月党人。由于健康原因,他于年一度退役,回乡继承其父庄园。年,他再次从军,赴高加索山脉参加征服当地山民的军事行动。

“在巴普拉普夫大将麾下觉得怎么样?我的年轻人。”

“大将是位杰出的军事领袖,我很荣幸有他来指挥。大将必然被铭记在高加索征服史上。”“那么,我们年轻的少将有没有兴趣独自完成一段征服史呢?”

“少将?”

“是的,我刚刚决定提拔你为少将。”

“陛下,可是我……”

“不用可是了,你今年岁,已经可以授将军了。”

啪!穆拉维约夫敬了个礼,激动得把巨大的宽檐帽都碰歪了。

“不过,没有时间给你举办授衔仪式了。你要马上出发。”

穆拉维约夫简单的回答:“是!”并没有询问自己的任务。

“将军,回答我,你对西伯利亚和远东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常识!”穆拉维约夫简单的回顾起沙皇俄国的西伯利亚开拓史。

大致在6世纪末,沙皇俄国消灭了西伯利亚汗国,吞并了乌拉尔山脉以北,鄂毕河下游地区,然后顺着鄂毕河向南上溯,吞并吉尔吉斯人的聚居地,进入中亚。

7世纪初,俄国人沿着中亚的绿洲珍珠链向东,一路建立据点,终于在20年代控制了鄂毕河和叶尼塞河之间的庞大水系。这水系是纵横交错的大河小溪,从一条流驶入另一条河。在两条相近的水、河流中间的地带,俄国人称之为”连水陆路”。冬季则可涉冰而行。”连水陆路”可以缩短许多路程。

终于,在7世纪0年代,哥萨克接近了蒙古高原边境,了解到了东方的一些情况,取得了一些前往勒拿河流域的路线资料。

6年,俄国政府下令成立雅库茨克督军府,把勒拿河地区大片游牧地强行并入俄国版图。俄国以叶尼塞斯克和雅库茨克为中心,分别从西部和北部两个方向入侵贝加尔湖地区。

就在清军与南明纠缠的顺治年间,俄国人以贝尔加湖湖边绿洲为出发点,将势力一直延伸到黑龙江流域,然后沿黑龙江东进。

65年在尼布楚建立了涅尔琴斯克,同时期夺取雅克萨并建城堡。在两者之间还有一系列较小的堡垒。至此,沙皇俄国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超级圈地运动告一段落。

俄国征服人辽阔的西伯利亚与远东地区,随即建立了行政、军事机构加以控制,实施殖民统治。整个西伯利亚由中央的西伯利亚衙门管理。各地区分设督军辖区和县。督军辖区共有4个,即托搏尔斯克、托木斯克、雅库茨克和叶尼塞斯克,每个辖区下隶属几个县。

俄国对西伯利亚的征服堪称一部英雄史诗,虽然这些英雄是哥萨克,苦役犯,流氓无产者和破产农民,但他们的功业让人尊敬。西伯利亚摆在华夏文明的大门口几千年,但却华夏却没有在此建立有效统治,所谓“天与不取,不祥”,俄国人反过来进入黑龙江流域了。

“可是在69年,我们丢掉了雅克萨,以及富饶的阿穆尔河(黑龙江)流域。”尼古拉一世微笑着提醒沉浸在前辈英雄壮举回忆中的年轻少将。

“是的,我的陛下。我们在远东没有正规军,只有些苦役犯。而且当时,我们正和瑞典交战。”

自从69年《尼布楚条约》签订以后,俄国和清国保持了大体上的良好关系,727年,雍正年间,两国又签订了一系列条约,划定了中段边界,俄国成功的限制了清国向北探索的可能。同时恰克图成为边贸口岸。

75年,俄国向北京派出了一个东正教使团,而清国于7年向俄国派出了使节,这是清政府到目前为止唯一具有西方外交意义上的使节。

“根据我们东正教使团的报告,清国人刚刚在他们的国土上取得了一次胜利,对英国人的胜利。机会来了,将军。英国人一定会大举报复,打垮这个国家。那么我们就有可能重新夺回阿穆尔河流域。”

“陛下,他们有能力战胜英国人,证明他们不可小视。”

“别着急,将军,我不是让你立刻就率领大军进攻阿穆尔河,”

尼古拉一世指示近臣给穆拉维约夫一些资料。

清国人武器落后,皇帝的本族军队(八旗)**不堪,主力绿营也差不多,几乎没有燧发枪,火铳缺乏保养,沿海的炮台大炮是两个世纪前的水平。钦差大臣琦善从直隶去广东,走了56天,而且,短短的几个月战斗已经让清廷的财政濒临破产。以东正教使团的观察,直隶的报效额度又大幅增加了。

“可是,这样一支军队,这样一个国家,怎么打败英国人的呢?”穆拉维约夫很疑惑。

“我们也不清楚,据说,在清国的南方,出现了一支9世纪的军队,但人数不多。实际的情况,需要你去清国内部查。”

“陛下,具体的安排是什么?”

“你先到雅库茨克督军府,我任命你为雅库茨克督军,检查一下战备情况,拟好报告送到西伯利亚衙门,我们会为你做好后勤准备。然后你跟随商团南下,进入北京,后面的行动,你按需要自己决定。有必要的话,你最好乘船去一下南方的贸易港口广州。”

“陛下,我您给我的资料说,我们有两艘货船在06年进入广州被驱逐了。”

“你要自己想办法,年轻的将军。总之,要准确把握清国的形势,为我们在阿穆尔河流域的新征服做好全面准备。等你从清国回到雅库茨克,就立即展开军事行动。”

“是的,陛下,我将不遗余力。”

“很好,俄罗斯从来不会亏待他的优秀儿女,如果你最终完成了征服,你将被授予‘阿穆尔斯基公爵’的世袭爵位。”

2月20日韦策

广州,白云山大营。

韦策这个月来一直很郁闷。

作为第一个自愿投奔朱雀军的清朝官员,原来广东水师提督标营的记名都司,楚剑功和李颖修对他一直很客气,朱雀军的二十五个连长,他占其一。守备的本衔也还留着,相对于其他的连长都是千总,武官品级仅次于陆达,也算是营里的一号人物了。

可他就觉得不对劲啊。楚剑功和李颖修对陆达经常就是直接下命令,对中军官乐楚明,以及其他二十四个千总,随意使唤,别人乐呵呵的也就去了。

如果楚剑功来使唤他韦策,肯定是叫他往东就不往西,叫他打狗绝不偷鸡。这是表忠心的好机会啊。可楚剑功偏偏对他客客气气的,那就是把他当外人呐,信不过。

实际上韦策冤枉了楚剑功,楚剑功只是还不知道怎样消化系统外的人罢了。楚剑功以前就是书生,给林则徐当了两天通译,后来带兵靠着杰肯斯凯帮衬,没出什么乱子。说到底,没在满清官场里混过。别朱雀军现在风光,琦善等人都捧着。但万一琦善怡良等人翻了脸,随便点小手段就玩死楚剑功。

所以呢,按楚剑功的想法,不会摆弄你,我就哄着你,所以对韦策客客气气的。韦策心里就有了疙瘩了。

心里有疙瘩是一回事,韦策的训练可没拉下,自月号以来的这一个月,新兵和老兵混编,头十几天进行了队列训练,新兵们的向左向右转基本不出错了,2月日开始,朱雀军又全部捡起了长矛,做队列和突刺训练。虽然现在人人都有滑膛枪,但还是爱惜点吧。

齐步走,瞄准,射击,哨声,鼓声,和目长的吼声在校场上响成一片。

韦策作为朱雀军的一名守备,却无法领导本连队的训练,只能站在队列里,按着把总和目长的口令做动作。

“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前后错开,举枪,瞄准,枪放下,继续前进。”

把总、目长和兵目,都是朱雀军第一期的,可没太把他这个守备放眼里。或者说,自打朱雀军成军以来,就自为体系,把朝廷的因素尽量拒之门外。韦策因为胖,难免显得动作笨拙一些,常常引起前后左右的人的不满。

最讨厌的,就是站在他后面的那个假娘们,张彪张静初。最开始韦策还挺想和他亲近的。这朱雀军里,大部分都是平民子弟,有的还不认识字。张彪不一样,那样子就是小时候养尊处优的,除了姓名以外,还有字。“静初”,一听就是平和安详的人。

练兵的时候,目长站在右首第一个,兵目第二个,韦策接着,再左边就是张彪。别张彪样子长得文静,动作跟猴似地。遇到韦策这个梨,一个快一个慢,那才是见了鬼了。跌跌撞撞的,没少被目长教训。

韦策不管怎么说,是连长,目长只是纠正下动作,对张彪可不客气,开口就骂。张彪也不是好欺负的,不好和目长回嘴,自然要每每在队伍里折腾韦策。韦策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呢,难免会还手,这一来二去,两人就结了冤家了。

“全排排成四行横队,齐步走。”

韦策他们这一班在最前面,排成一行,韦策胖,一个人几乎占了两个人的宽度。而为了排出紧密横阵,张彪几乎和韦策贴在一起。

齐步走,手中模拟步枪的长杆应该斜指向上,张彪把长杆稍稍放平了一些,长杆的末端一下一下的顶在韦策的肚子上。

韦策咧了咧嘴,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张彪又来了一下。

韦策一把就把张彪推开了:“娘们,还上瘾了,真要老爷我捅你是怎么样?”

“立定!”把总和目长过来,把总问:“怎么回事?”

“报告,我的枪顶到韦守备了。”张彪把“守备”两个字咬得很重,讽刺他做了守备,还和他们这些小兵在一起训练。

“胡说,他,他故意的,折腾我。”

“韦守备,训练之中,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要宽容一些。张彪,你注意点。”把总说,“扰乱队列,还是要罚,你们俩去把厕所里的马桶都洗了,”

扫厕所,可谓朱雀军最经常使用的处罚,全军4000余人,有近百个粪桶,每天有附近的乡民来收肥料,可处罚起来,就是要把这些粪桶都洗干净。

韦策和张彪脱了军装,换了罩袍,开始刷马桶。那个腥臭熏天,韦策差点当场吐出来。

“出枪准备时,身体的重心要停在左脚上,既要稳定,又要随时可以向前跃出,还可以灵活向后滑步。”

把总讲述着枪刺术的要领,别人都好说,韦策由于体胖,这个“重心稳定在左脚脚跟”怎么也做不到。

楚剑功经常在场地边和他们一起合练,主要是鼓舞士气,他把韦策叫了过去。

“韦守备,能不能跟上?”

“钧座,您放心,我一定跟得上。”

“其实作为连长,拼刺术可以慢慢练。”楚剑功这意思,就是你练坏了也没关系。

“钧座,我可明白呢。在朱雀军带兵,要镇得住手下人,非得功夫好才行,拼刺术我还真得练好了,不然以后怎么带头冲锋啊。”

“你明白就好,好好练。”

韦策又回到大队中练习去了,他是非常想融入朱雀军这个团体,十九世纪的战争中,拼刺术是排枪射击的重要补充,也是对军人勇气的训练。

这个团体,作为基层军官,就是要敢拼敢打,能拼能打。

如果自己的拼刺术不过关,日后又怎么能管好手下那帮小兵呢?他可是朱雀军的连长中品级最高的一个,一说在水师就是军官了,记名都司,军事技术镇不住场面,怎么能行呢?

还有自己的体型,也不是没想办法,吃的伙食和大伙一样,肉菜饭一锅煮,可自己这肚子,是怎么都不见瘦下去。

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只有加油苦练下去,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有武术底子的,枪棒也练过。

“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刺枪,还难倒本老爷不成?”

2月日效死

不管怎么磕磕碰碰,这一个月的训练还是挺过来了,现在他们进入到刺刀对练的阶段。还是使用长棍代替刺刀。韦策又和张彪配对。

朱雀军的拼刺术,讲究猛和准,一往无前,全身而进。和韦策平日使的大铁棒不大一样,掌握起来有些别扭。

张彪是个灵醒人,这等整人的机会放过,便不是张彪了。

一日之内,韦策已经被张彪点翻五次。韦策恼羞成怒,扔了棍子,拼着被张彪点在腹部的疼痛,和张彪抱在一起,把他摔在地上。

“老爷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什么叫规矩。”

呜——目长急吹哨子,边上对练的两人将他们分开。

“韦子文,你搞什么,真正打仗你已经被挑穿肚皮,肠子满地了。”

“老爷我受够了!”

“你喊什么,跑到山上去,再回来。然后去收拾粪桶。”

韦策气鼓鼓,瞪着把总,把总想了一下,说道:“你不愿练,就回营休息去。”

韦策喊道:“问候老母,鸡仔才不愿意练。”狠狠的瞪了张彪一眼,还是跑向山上。

张彪缺了合练对手,目长说道:“你很能嘛,戏弄同伴,他还是我们的守备呢!去”目长手一指拉架的两人,“和他们两一起做一对二练习。”

这拉架的两人,都是在江苏参军的,一个就是那大明荫百户山东卖苹果的幕洛一,另一个是苏北无赖子胡一刀。

三人摆开了阵势,张彪以一敌二,胡一刀正面面对他,幕洛一在斜侧面。

两根长棍次第向张彪刺来,张彪左支右挡,全然没有反击的空隙。

每当他架开胡一刀的正面突刺,想借机反击的时候,幕洛一的长棍就在等着他,反之亦然。

啪!张彪吃不住痛,被点倒在地上,他一挺腰,摆好了架势,对着对面两人不服气的大叫,“再来。”

他开始有点想念韦策了,自己有个帮手该多好啊!

丢!他能干嘛,练完了就去当守备官了,还能和自己这等小兵一起摸爬滚打?

张彪甩了甩脑袋,丢开一切杂念,对着胡一刀和幕洛一大叫“再来!”

韦策收拾了粪桶,洗过了澡,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目长倒是给他留了饭,他随便吃了晚饭,便赶去大堂听课。

自朱雀军整编完成以来,楚剑功、李颖修、杰肯斯凯和陆达便每天晚上召集千总和把总一百余人,集中到大堂中,做浙东战役和虎门战役的分析讲评。

基本过程是,每天晚上有一人总结自己的经历,交由大家讨论。由于都没有经验,只能慢慢摸索。而在讨论中涉及的不能马上验证的问题,则记录下来,留待朱雀军新兵训练完成后通过一次整体的演习来解决。

今天回顾总结的,正是虎门保卫战中,关天培的阵亡。

“我认为,用两个连防守整个武山,兵力太虚弱了,英夷从后面包抄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把步兵派往山后,导致英军登陆定远炮台的时候,只能依靠关军门的标营来应对。”

韦策是关天培的标营守备,那天正在定远炮台上,目睹了关天培和二十多个亲兵的死亡。韦策一直为自己没有跟着提督冲下去深感羞愧,这也是他一定要脱离水师的一个原因。

清廷绿营,包括水师,已经溃烂的无可救药了。现在虽然他自觉在朱雀军中受了气,却也无处可退。

“位于武山山下的威远、镇远、靖远、致远四炮台,由于最开始设计的原因,战线延伸过长,不利于集中火力,最后被英国舰队各个击破。”讲评在继续。

“关于这一点,我和范中流工程顾问商量过,他会按照西方多层纵深防御的思想,重新设计整个武山炮台群,甚至整个虎门要塞,而不是上次的小修小改。”

李颖修心想:“那要花多少钱啊!”上次藩库莫名其妙多支出了一百万两银子的事情,他已经查得有眉目了,但还没有和楚剑功通气,如何利用这件事达到最好的效果,他还要细细思量。

李颖修正在走神呢,就见韦策举手,楚剑功点他站起来发言。

“钧座、李军师,各位同袍,关军门殉国那一战,我韦策也是在场的,我韦策就是关军门标营中的一名守备。”

楚剑功心想:“他要干嘛?要大呼‘为军门报仇’?为朝廷尽忠?”

“我,韦策,韦子文,这些天来,一直想不通啊。我们水师提督标营,也算素有勇名,也是一等一的精锐,那日英夷冲了上来,我们怎么就怂了呢?朱雀军为什么就可以和英军对战,还取得了大捷?”

对呀!那天英军从下往上仰攻,两军接近迅速,英军的武器优势发挥不充分,如果当时关天培的标营一拥而下,兴许就把英军给冲下去了。

可是,跟着关天培冲下去的,只有他的二十几个亲兵。

楚剑功不由得想到,在浙东的英军登陆战役,跟着总兵谢朝恩殉国的,也只有他的亲兵和家丁,数百人还未冲到英军跟前就溃散了。

这时,就听乐楚明说道:“关军门的亲兵,是为军门而战,我朱雀军所有将士,都是为钧座效死。”

“对,为钧座效死!”

“为我效死?”楚剑功打了个激灵,“听起来是不错,可如果我死了,谁能把这队伍拢住?”

他不由得了一眼李颖修。

李颖修肯定和他想到了一样的问题,对着楚剑功轻轻摇了摇头。

朱雀军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只私军,楚剑功没了,朱雀军肯定就散了。

也许,楚剑功达到了他的第一个目的:隔绝清廷的影响。但这样系于个人的私军,是无法扩大的。一个人的魅力光环再大,也有他的极限。楚剑功的极限在哪里?

一万人,两万人,十万人?然后呢,只能对军头进行委托管理,分出嫡系和杂牌,中央军和地方军,分化拉拢,撒银子收门生,拜山头喝血酒,……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按李颖修的一句话说,我们来这干嘛啊?

先抓紧训练吧。就这样,在紧张的训练中,40年的年底到了。

这个时候,英国新任远东全权代表璞鼎查刚刚通过直布罗陀海峡。

奥托-冯-俾斯麦和他的未婚妻正在坐船行驶在英国北海。

来自维也纳的主教大人约翰-约瑟夫-塞莱斯廷-施瓦岑贝格已经到达巴尔干,正准备渡过地中海。

俄国新任雅库茨克督军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穆拉维约夫在冰天雪地中正试图越过乌拉尔山。

他们的目的地都是——清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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