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晚宴，除却圣子共有十三门徒参加——
数量不对。还少了一个。
熟读经典的言峰绮礼第一个在心中冒出了如此想法。
突然，武者的直觉提醒他，自己似乎被某物盯上了。
沿着目光一路望回去，绮礼发现在那个名为爱萨托思的邪神从门中脱离之后，在门的另一端似乎有一只眼睛高高在上俯视大地。
通过那只眼睛，绮礼隐约能看到黄沙漫天高于山峰，烈日被飞沙遮蔽不见天日，海与地齐平。
绮丽悲苦的歌声在沙中传来，悲剧的主角垂泣化为尘埃。
被幻境猛然惊了一下，绮礼抖了一下，视界回归物质。
随后，他看到因战火残破不堪的远坂府发出沙沙的声音，流动着重组成了一座圣殿。圣殿的顶端悬着蛇之环，墙壁雪白如玉，地板如血般鲜红。金沙般的土从地板里聚出来，凝成一个足以让三十人围一圈的椭圆长桌和靠背圆椅。
银质的餐具和烛台从桌中长出来，圣白的火焰凭空而燃。
除却奈亚拉托提普之外，剩下的五位邪神目光混沌，纯粹的顺从神明的指引，仿佛没有灵智一般在相隔一位而坐。
六名神选的人类互相看了看，眼神复杂地按神明宣读的顺序落座。
随后，四周的光亮锐减，唯有烛火的光芒照亮四周。
韦伯看着这样的酒宴，不由得怀念起了征服王。
要是那家伙在的话，一定会嚷嚷着“拿酒来”一边大咧咧的坐下吧。
他才是……比自己更适合这个场合的人啊。
韦伯满抱着怀念与惆怅，昏黄色的眼睛慢慢变得坚定。
既然他已经不在了，那么就有我来代替他吧。
“各位，你们如果得到圣杯，会去怎样使用它呢？”
鼓足勇气，韦伯表情平静的发问，因为过于紧张，眼睛直直盯着眼前刚刚从桌中长出来的银质餐具。
而身边的人，言峰绮礼和卫宫切嗣一言不发，或是正坐或是盘着胳膊倚在身后的长椅上。
出乎韦伯的意料，第一个回应他的竟然是间桐家的阴沉老者。
他嘿嘿的低笑着，声音潮湿而酸臭，给人一种臭水沟的直观印象：“使用吗……当然是取得永生啊。”
没错。间桐脏砚已然活了五百年。
但这五百年里，他没有一天是安心度过的。
腐朽、腐朽。身体不住的在腐朽，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就连一小时也无法忍受吧。
一小时就会死亡一次的酷刑，在间桐脏砚身上重复了整整五百年。身体不住的腐朽，只要还是人类的话，灵魂如果没有腐朽反而会奇怪。
老者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圣堂顶端的蛇之环。
不想死。
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但是，如此执着、舍弃人类的形体和灵魂也要活下来的理由，却早已随着枯败的灵魂一起腐朽凋落，离开了名为“间桐脏砚”的个体。
无论脏砚怎样的回忆，也无法从自己乱成一团的记忆中找到最初的那个理由。
现在的脏砚，只是纯粹为了不死而存活的人偶而已。
“……呵。我是不会让你活下去的，老东西。”
比berserker更像berserker，全身缠绕着黑色的怨灵一般的物质，间桐雁夜用比起狠毒更接近疯狂的血红独眼盯着间桐脏砚，虚无的眼眶中满是憎恨和咒诅。
就算韦伯这样的魔术外行，也能看出雁夜活不过多久了。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一天少过一天。不，严格来说，就算雁夜现在在他面前倒下他也不会感到奇怪。
他已然透支了所有能透支的东西，就连生命的火光也已经摇摇欲坠。在他的血管里，粘稠的诅咒奔流着，心脏也一同被黑色的诅咒冲蚀。
如今的雁夜就算说成疯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言峰绮礼也不像此刻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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