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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圣堂之约(1 / 2)

天空阴云密布,不时传来几声沉闷的雷鸣,隐隐约约的电光闪烁之间,圣城巴比伦的轮廓在雷雨前忽隐忽现--这对神圣王国的首都来说是一个少有的坏天气。

云中城的圣光依旧是稳定而柔和地普照着奥德赛的祭祀殿堂,验证了威斯顿大陆之上人类信仰的崇高与圣洁,与之相比,广大王城之中人类的灯火所燃起的光明是那么的萧索而孱弱。

是天使们无比的光辉所致,密布的阴云仿佛有些畏惧似的环绕在云中城的四周,浓烈却又反而衬托出天使乐园的璀璨夺目……

默默地感觉着发自天上的澎湃圣力,贾乌德少有地陷入了莫名的心神不宁,圣堂之中那微弱的灯光仿佛也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忽明忽暗,带着古老墙壁上的浮雕与阴影诡异地翻涌……

贾乌德并没有注意到油灯的暗淡火光快要熄灭了,不仅由于他心中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睛早就在十五年前那惨烈的东方战场上伴随着一抹猩红永远地失去了光明,不过这位已然步入中年的圣殿骑士团长却并不在乎,因为坚定的信仰赋予了他心灵的光明,他曾经一直相信心灵中的那线光明会一直引领着他无愧于圣殿骑士的光荣,直到静静地在法柜之中安眠……

“吱吱吱……”与圣堂的历史同样古老的厚木门发出了低沉压抑的声响,两双属于不同的人,却同样苍老而惨白的手以一种少有的稳定缓缓地推开了紧闭的大门,一阵充斥着饱满湿气的狂风呼啸着从门缝之中穿过空旷的厅堂,油灯微弱的火光噗嗤一声熄灭了,让夜晚的圣堂显得有些阴森可怖,贾乌德的气息也仿佛消失在了这片空无一人的圣堂之中……

电光闪烁之间,可以看到两位衣着华贵的老人缓步而入,他们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要花上许多他们仅存不多的精力,然而沉闷和黑暗却没有动摇他们常年的稳定步伐……走在前面的一位老者面容沉静,眼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一手拄着一支装饰华丽的权杖,另一位老者则显得有些拘谨,目光四处飘移,好像在寻找着理应出现的人,亦步亦趋地随在前方老者的身后……

圣堂的大门在两人身后自动滑上而紧闭,隔绝了里外的两个世界,显然极不平凡的两位老者仿佛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身处这没有意思光亮的厅堂之中,却连原本的压抑感都散失了不少。

“真是幸运,能在暴风雨之前赶到……”原本沉默的贾乌德突然开口说话,“或许对两位的身体来说很不敬,但是能独自来到这里,确实费了不少力气吧,我的陛下……”语气带着一丝揶揄,完全没有王国其他几只骑士团对待国王的那种毕恭毕敬,因为这是圣殿骑士团的特权,直接听命于最高祭祀所带来的神喻的圣殿骑士团将自身的所有都奉献给了天上的神,从来都不需要向世俗的帝王顶礼膜拜。

那手持权杖深夜来访的老者赫然是传承千年的神圣法理斯王国皇帝--卡朱米歇尔.德.法理斯二世。面对着默然现出身形的这位盲眼的圣殿骑士团长,年迈的皇帝依旧沉静而不动声色,仿佛对贾乌德十分了解……倒是站在他后面的老者有些不安的躁动,微微上前一步想要斥责贾乌德的无礼,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圣堂不讨人喜欢的环境或是另外某些原因显得有些迟疑……

皇帝不着痕迹地摆了一下手中的权杖,止住了仍然有些不安的老臣子,然后不经意地应道:“没有披戴朕的那件猩红披风确实让朕有点不习惯,这湿寒的天气也让朕的身体十分不适,不知贾乌德团长这里可有壁炉让朕暖暖身体?”

盲眼的圣骑士没有回答,这里是圣殿骑士团的殿堂,这里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更不用说是别墅或是卧室里才有的壁炉了,连普通的座位椅子也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除了古老的祭坛和雕花的石柱,这里什么都没有……

年迈的皇帝对于这有些阴冷的圣堂显得一点都不介意,刚才的问话好像也只是琐碎之语,风过而了无痕迹。他借着从高悬在墙壁上端的窗户透进的微光环视了一下四周,接着说道:“好像我们三个人是最先抵达的吧?”

“应该是吧……”有气无力的回答让老皇帝若有所悟,眼前的贾乌德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只是随意应答着,眼睛却一直一眨也不眨,只是怔怔地望着石阶上的祭坛,默然呆立在圣堂一侧,仿佛崇高的帝王和执政多年的宰相也丝毫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睿智的皇帝能感受到坚定的圣殿骑士心中那痛苦的挣扎,其实那件事老皇帝也为这位可怜的人而惋惜……

今天的这次秘密聚会是阴暗的,是亵du神灵的,圣殿骑士团的团长竟然会主动参加,简直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出身名门代代忠良的老宰相又想出言斥责贾乌德的无礼,却被微笑着的老皇帝轻轻扯到了一边,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安静地等待着参与计划的其他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沉重的殿门又缓缓地开启了,这一次进来的只有一个人,奇特的是,这个人竟然只是一个穿着守护骑士服装的普通骑士,在王国皇帝和宰相都轻装打扮秘密潜来的会议上,这样一个年轻而普通的骑士与会简直是不可思议。仔细一看,那一双明亮而精明的眼眸才透露出了来人的不凡……

看到身处殿中的三个人,年轻骑士的嘴角泛起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微笑,直直向老皇帝走了过去,立定在老皇帝的面前,完美地行了一个鞠躬礼,却带着一点熟悉感和嬉笑的语气说道:“卡朱陛下夜安,能够亲眼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我的名字叫做拉菲尔.希拉鲁……”

“原来是希拉鲁阁下,真是失敬了……”老皇帝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却不会认为这个人是假冒的,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虽然眼前的骑士拥有十分年轻而绝不相同的面貌,但是对于这个东方联盟之中的老对手,老皇帝却绝对不会缺乏认知,他试探着说道,“没想到拉菲尔阁下竟然会这么冒险亲自来到朕的国家啊,贵联盟的情报和变脸技术真是名不虚传……轻而易举地就能……”

“哈哈,联盟国小力弱,怎会放在陛下睿智的双眼之中……再说,没有陛下的帮助,我恐怕连巴比伦的城门都进不来。”拉菲尔轻轻地打断了卡朱米歇尔二世的话,也没有犹豫或者不安,在脸上揉捏了一阵,褪下了一块精致的皮肤,原来来者的真实面貌一直掩藏在这块精致的人皮面具之下。

拉菲尔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加上常年累月的联盟工作,近五十岁的他的脸上已经深深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只是当他笑的时候,那丑陋的皱纹却给人十分和蔼的感觉,或许是那双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温暖能感染人心……他微笑着转过头,向王国宰相问好:“早就听闻弗拉迪宰相大人专心国事,德高望重,可惜一直未曾见过一面,今日能面对面地与您交谈已经让我觉得不虚此行……”

弗拉迪宰相也微微一笑,在与他国人士交流的时候他从不露出破绽,只见他大方地伸出右手,这是东方商业联盟奇特的礼仪,没有显露出一点国内贵族常有的不自在,回答道:“多谢首席元老的称赞,能够有机会与元老并肩作战,令弗拉迪有时不得不感到命运的无常呢……”

拉菲尔依旧笑容不变,没有作多余的回答,这次的秘密会议不需要过多的手腕,倒是他对老宰相的握手礼仪明显感到十分高兴……逡巡的目光扫过沉默的盲眼骑士,拉菲尔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其实若是没有这位圣殿骑士团长的帮助,没人可以进入这座圣堂,但是他并不打算与这位在东方被贬为血腥恶魔的人打交道,只是对着老皇帝问道:“我是第四个到的么?没有对大家造成困扰吧?”

“不,今天的会议不会有困扰……”贾乌德突然转过了挺拔的身体,冷冷地插入话来,不只是对着面对的三个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人所说,还是只是对着他的眼睛所看不见的空气。

微微一怔的拉菲尔没有想到这个血腥骑士会突然接话,不过他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就只剩下……”

话未过半,圣堂那高大的圆顶之下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隐讳的魔法波动,若有若无令人难以确定,细微的程度或许连普通魔法学徒的冥想都能轻易凝聚起超越这股波动的魔力,但是殿中四人无一不是当今大陆上屈指可数的强者,这股波动一出现,他们就感受到了复合魔法的独特韵味。

一扇漆黑的门户在大理石所铺成的圣堂地面之上凭空出现,带着异空间诡异缠绕的黑色闪电,一位披着破旧魔法袍,拄着一支一人多高的魔法杖的老者稳稳地从异次元之门里走了出来。

卡朱米歇尔二世和弗拉迪宰相有着贵族的矜持,纵然来者的身份绝对不低于他们,却绝不愿意首先上前与以前王国叛逆的后裔交谈,其实东方联盟以前也只是神圣法理斯的一个自治领,要不是拉菲尔主动上前,恐怕法理斯的皇帝与宰相也不会理会这个商人的领袖。

倒是拉菲尔显得十分热情,东方联盟和额尔尼的关系一向不错,或许是因为两者相近的历史和多年来一直未曾废弃的攻守同盟吧,不过这个夹击神圣王国的盟约却不能在这个敏感的秘密会议之上提起,其实拉菲尔与这位号称当世最强的魔法大师的私交也是十分不错的。他笑着迎了上去,哈哈一笑说道:“布兰科大师,您来晚了,你看连圣堂不灭的光辉都已经等得熄灭了呢……”

“噢,法理斯依旧是这个样子啊,光辉属于众神,赞美众神,不过还是有点属于我们的光吧,不然我这老头子的眼睛可看不清东西啊,”一边说着,当代大魔导士布兰科的手中便升起了一团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圣堂之内顿时清晰可见,“还是这样习惯呢,呵呵……”

用不着拉菲尔的介绍,布兰科对于敌国的几个领袖元首自然是十分的熟悉,虽然在额尔尼和神圣王国之间,和平的时期十分地少,但是基于礼仪,布兰科还是向三个神圣王国的重要人物一一问好,而卡朱米歇尔二世,弗拉迪宰相和贾乌德骑士长也一一回礼,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相同的目的而聚集在了一起。

各位大陆上的显要熟悉了一下彼此之后,为人直接的布兰科却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显得有些古怪地问道:“那个人还没有到吗?”

一提起“那个人”,气氛仿佛在刹那间变得十分奇怪,能够将近乎全大陆的领袖全都聚集在一起的“那个人”,却从来没有显露过他的真面目,聚集在圣堂之中的这五个人可以说掌握了大陆上所有的情报,却连一个人的真实身份都查不出来,更不用说知道他的行踪了,如今大家都冒着极大危险守约出现在这天使之城的脚下,那个人却仍然未见踪影?

就在五个位高权重的人渐生疑惑之时,一股浓厚的黑烟凭空出现在圣堂的祭坛上,诡异地扭动了一会儿,凝显出了一个魁梧的人类形状,翻滚着从祭坛上飘了下来,一边接近,一边发出如同金属机械一般的声音:“我早就在这里等待着这历史性的一刻了……”

圣堂之中的五个人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或许世人都不清楚神圣王国的历代皇帝都是受到天使赐福的高阶骑士,但是其中的大魔导士布兰科和盲眼的圣殿骑士团长却是真真正正的威名远播,可是在这个黑影显出身形的那一刻之前,竟是谁也没有察觉到在这圣堂之中,自己五人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别人的眼目之下。

震惊归震惊,但是这五个大陆上的风云人物都历经大风大浪,可以说就算云中城明天坠落了,也能迅速收拾心情作出应变的角色,理性的程度不是碌碌众生所能比拟的,所以很快都恢复了镇定,而其中以曾经见识过的布兰科大魔导士和盲眼的贾乌德平静得最快。拉菲尔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迎上去寒暄几句,却发现不知道用什么礼仪与一团黑影打招呼,一瞬间倒是显得有些踯躅。

黑影微微一笑,缓缓地停在了众人的警戒范围之外,殿内的五个人没人知道为什么没有面容的黑影也能给予自己微笑的感觉,更古怪的是虽然所有人对这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深刻防备,却一点都没有害怕或是恐惧自己会被谋害的感觉,仿佛能完全信任这个人一样,至于为什么会把这团诡异的黑雾当作是一个人,却是理所应当的一个想法,每个人都从来都没有这么坚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布兰科大魔导师轻咳了一声,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这个大法师之塔最古老典籍记载之中的奇人,心中却有重重疑惑,是人怎么可能走过这许许多多的岁月,跨越传说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他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理智魔杖,声音显得有些沙哑:“那么,尊敬的人,人都到齐了,这次约会是否便要开始了呢?”

“赫赫,不用紧张,相信大家都彼此认识了……”黑影顿了一顿,接着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个特别的客人吧,相信大家都会十分有兴趣……来自古兰王国的大祭祀,王叔格雷姆大人--”

黑影的话音刚落,再一次被所听闻的消息所震惊的五人蓦然都察觉到了一股阴暗冰冷的气息自地底弥漫了开来,这一次,五个人都不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大惊失色。这次聚会本来就是十分隐秘的,若是被天使神族发觉了这股黑暗的气息,而各国领袖又都齐聚一堂,甚至神圣王国的皇帝都与黑暗为伍的话,恐怕神罚会再次清洗这片大陆,一时间,这些呼风唤雨的大人物都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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