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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心上忍(2 / 2)

“竟然不首先攻击我?”这是郑合的第一反应。在郑合的计划里,郑合无不用其极的诸般举措,目的正是要敌人主动攻击自己,而位于其身后的无论是雪山还是在更在其后的原聚,郑合都对他们掩护自己的能力具有相当的信心。当然最主要的信心还是来源与郑合自身,郑合所修的武学最大的特点为“守”,“守”的能力则又代表着自保的能力,经过十多年的江湖历练,郑合自身失守也只出现在迷离林一役,究其原因:一是当时他所面对的是以宋玉旗下攻将第一的半剑为首的高手群,更主要的原因是当时郑合毕竟有兼顾鹿鸣儿的负累,而眼下当一个全力为守的郑合到底守得如何?可惜敌人取得竟是有些出乎郑合意料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落在最后的宋玉、原聚这一组四人。

见那“黑”的爆发如此猛烈邪异,“鹿鸣儿会不会有危险?”这是郑合被那黑之突发而成心神错分的唯一惶恐,但瞬间郑合又微笑。因为如果原聚都不能,其又何能?有时候郑合很是怀疑对于原聚的信心甚至要比自身还要来得强大。

郑合终于没有转身,反而在其一怔的瞬间更是向前跨了一大步,而就在这跨出一步的瞬间,其身后的战局对于雪山、雪珠二人已成惊险之态势。

雪山、雪珠终究是做不到郑合对于他人(原聚)的信心,见那黑之来势猛烈,出于对宋玉安危的担忧,两人竟不约而同的转身,也就在转身的同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到了一幕,竟是绝不相同却令他们每一个人俱心惊肉跳的一幕。

※※※

暗黑爆发之际,身负《望尘诀》的雪珠可谓回转得最为迅疾,然而当她回望的一瞬,首先落入其眸子里的竟是一幅血淋淋的画面。

黑色的利刃穿透了人之躯体,溅出的血红在暗黑中显得分外的妖艳,然而当目光凝聚,那鲜血竟从雪珠一直很在意的那个身姿若仙的她(秦溪)的躯体上瀑开,鲜血的激射在半空绽放,犹如一朵血色蔷薇。

“然而她(秦溪)为何依然微笑,在如此死亡之境下,她的面色为何恬静依然?而她已如此,主公又如何?”在内心惶恐的驱使之下,雪珠不自觉的向后跨出了一大步,甚至是三四步。

在第四十九级《招魂阵—末梢》之下,一步之差就足可以改变一切,即便雪珠出身于以灵力著世的灵异门,无奈雪珠毕竟不是六感通透的无望生,而且雪珠眼下看到的正是那一个他。

他是无望生!?无望生身在空中,当抬头仰望,无望生的身躯就像一片盘旋的落叶自那一侧空中直坠落了下来,在那一瞬间,雪珠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脸上写满了的仓皇与惊恐。忽然!他的手臂,躯干竟被那若有其质的风刀齐刷刷的切割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可能?”雪珠禁不住呐喊了一声,然而周遭却寂静无声,雪珠一个纵身,就向着无望生身躯坠落的方向跃去。

怎能跃去?四周俱为鹅毛不起的沼泽之地,而人在半空中,当手腕中的那一支摇花放鹰之铃声清脆的响起,雪珠的心神忽然一清,心由器明,眼光中出现的竟是另一幕。

那原本错觉以为的是无望生断裂的躯体竟然为“人”?更是借风而来的“人”?可那还是“人”吗?

※※※

相对于雪珠的急速回转,雪山的转身在速度上要慢了一瞬,一是身法本身上的原因(因为雪珠修的是《望尘诀》,其回转自当比雪山来得圆转如意),其二是:雪山回转先抽弓,当弓在手,雪山即是一名箭手,而若要成为一名著名的箭手,其心要坚,临泰山崩而不色变,这是雪山作为一名箭手的本色。

雪山转身,却身如丘岳的停在了原地,张弓扣箭,然而当目光凝聚,雪山的箭终是无法射出。

怎么会是桃源?而桃源明媚何曾有如此灰暗过?雪山出身于桃源,更是在那里锤心炼志了二十四个春秋,桃源的每一片角落无不清晰的铭刻入脑海印记中,然而那暗黑的色泽翻滚,昔日熟悉的旧貌竟弥散着一种死亡的气息,看不清,却心中明,那是桃源?即便心志坚弥的雪山知道眼前所见必为幻像,但见了魂牵梦萦的那一片乐土,雪山如何不想时光停留而多看一眼。

箭未发只因目光呆滞了而停留一瞬,只一瞬,雪山就强力压制住内心的那一份绮念,一合双目,箭者之心怎可迷恋幻像?当心中一定,手中的弓张如满月,扣弦的手指一紧,那箭即将出。

然而箭出了吗?原先欲以听音辩位而出的箭羽终于一滞,因为那一声充满矛盾的叹息,清晰明切得犹如耳语。

“雪山啊!能被选入宋府,是你的骄傲!可是。。。。可是。。。。”那熟悉的声音又是一叹。“既生怀,既生怀。。。。?你要好好事其宋主啊!”当桃源老大留守的最后一声叹息敲打在雪山的心际,在此时此刻,雪山忽然醒悟老大临别的那一句似乎蕴藏着一种难言的意蕴。

“什么既生怀?难道是宋怀?可这又与眼下有何关联?”当内心隐隐的有一种矛盾,耳中忽然传来一声断喝。

“雪山,你还不护主更待何时!”那一声铿锵掷地,隐约有一种金属的泛音,不正是号称攻将第一的半剑的喝声。

自年少时雪山就对同样世出桃源的宋门大将半剑充满追慕,而一入宋门,特别是跟随半剑经历大小三十一战后,这种从儿时即有的崇拜之心,随着攻无不克的胜果,渐而演变成一种追随,只要半剑所提倡的即是对的,这是自雪山成年后的唯一决定。

思域里的手指似是一松,箭要随着那喝声所指的方向射去,这一箭积聚了雪山十足的弓力,当能穿云破雾。然而就在箭出弦的一瞬,一种光破暗影的清鸣传来,诸般视、听、思之幻觉忽破。幻觉破后,雪山瞬间冷汗涔涔。

适才的那一箭幸好未出,因为适才雪山欲射的方向非是敌人,而是宋玉。可是,即使未出箭射己方,而敌人却不知何时已潜到了近处,恍若暗影。

※※※

曾五七的第四十九级〈招魂—末梢〉阵势差点达成其所愿,相对于昔日其阵以自身心魄制敌,这一次落在暗泽之地的阵势,更多的是体现出一种战术,一种在曾五七心中权衡良久后而成的战术。

按曾五七内心分析:敌人明显针对沼泽之地的险恶以三组十丈分隔而刻意腾出“攻守空间”,敌之四人成一、二、四的分组布局,从先前仇三一败亡的情况来看,敌人看似分散了,实已成首尾呼应之紧密态势(因为沼泽非是陆地)。但是这还不是最让曾五七忧心的。曾五七终究无法探知敌人的实力深浅。虽然已估测出来敌肯定强绝,但究竟能否强到“世间五者”的地步?曾五七却不知道。而如果是那样。曾五七会选择毫不犹豫的立即撤离开。可惜眼下的这七人,以曾五七来观其形貌,怎么也不该达致“世间五者”的超凡成就。于是,首先曾五七还是要出手。

既然出手,曾五七的《五十七关招魂阵》营造幻景。招魂阵下,凡人所思即所见,而第四十九级《末梢》针对敌人(郑合、宋玉等七人)所成的首尾呼应的三组十丈相隔的布局,其厉害处在于:利用营造的幻境与敌之空间相隔而使敌陷入互攻的局面,同时辅之以潜伏的杀之手段。而这一结果的成行。首要是选择一端,即:敌之前(郑合)、中(雪山、雪珠)、后(原聚、宋玉四人)三组中的一端。而曾五七无疑选择了后端为媒,也就是:当敌之前(郑合)、中(雪山、雪珠)二组因突见后组的陷境,当其回转身起,在曾五七以心魄所控的诸般视、听、思的幻境下,其人必然坠入曾五七的局中。由此可见,曾五七的《末梢》阵势关键在于敌人因突发而来的转身,因为在《洞玄经》里曾注:“但凡人欲回转一瞬,其心志最是两难有隙”。而曾五七理解为:人若心志有隙,即能对之施以控法。

《末梢》由首至尾,以敌之后组(原聚、宋玉四人)为媒,几乎所有以《末梢》之法引发的邪戾之气集中向敌之后组袭去。曾五七的这种完全出乎郑合判断的阵势在实战中的确起到了应有功效,郑合虽未转身,但雪山、雪珠二人却终于在他们各自回转而生出心神错分的一瞬,从而入了曾五七所刻意营造的《末梢》幻局中。于是雪山、雪珠所思即其所见,雪珠迈入到伏杀局中,而对于雪山,曾五七耗用心魄最甚。“箭能及远”更何况是雪山的《长弓箭法》,而《末梢》阵势最主要的就是想让雪山陷入幻局,从而令其擅远之箭来是致使敌之相残。

箭射!雪山的箭将出之际,光破暗影,那一剑刺虚空的光迹犹如在黑暗中穿越,更在瞬间激醒了雪山渐迷的心志,雪山弓一转,弓的开合之音响越在这沼泽之地,更响彻在一脸惊讶的曾五七的心底,因为曾五七看见,当雪山心志重归坚弥过后,何为一个真正箭者。瞬间,雪山箭若流星,接连将四个已潜伏到其周遭近处的“人”射穿。而先前已迈向沼泽沉陷之地的雪珠,得灵器(摇花放鹰之铃)之助,半空中催动《望尘诀》,身形一个美妙的转转,竟匪夷所思的回旋了过来,其身法的灵动落在曾五七的眼底,某些程度竟有些类似尊者小风。

然而这些都不能让曾五七心惊,曾五七只在意那一个以剑而成的光破暗影,以曾五七之眼力甚至无法看清那一人究竟是如何刺出那一剑,而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柄剑啊!

“他是谁?难道他也擅长我洞天福地的精神之道?”当心生异样,曾五七暗皱了一记眉头,而在首战遇挫之下,内心隐隐的更是有一种不甘,甚至那一瞬间,恨不得将其尚未修得完满的五十级以上的《六欲》阵法一并使将出来。然而终究是一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纵然当年自己刚及十六岁就过了招魂四十九,怎奈得世间还有一个小风,控了又如何?这世间已有了一个小风如风,再多一个又何妨?

敌人过了四十九级《招魂》阵,曾五七必须忍退,这是研毒者武踵的一个连身处黄花局中的三山五域之众也茫然不懂的指令。

忍!只有忍,像当年选尊退却后一般的心上忍,只不过这番却别有另样意味在心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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