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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多少年华来后去 几个人儿聚又离 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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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纡正在主房中对着礼单苦思冥想。这里曾今是他爹的房间,象征着陆府的最高的权力和最高的地位。他曾无数次想知道这里的神秘之处,想知道他爹是如何管理这个庞大的家族。可是当他真正成为这里的主人之后,才发现这里满满悬挂的是关系,满满铺陈的是责任。“或许也该让骏儿学习一下如何管理家族事务了。”陆纡这样想着,便吩咐守候在门外的渠伯去唤陆骏过来。

等了老半天,陆骏都还没有回来,反倒是渠伯一个人来了。渠伯禀报道:“公子昨夜大醉,现在还没醒呢。”陆纡闻言是怒火中烧,铁掌狠狠落在几上,震得杯盘倾覆、茶水四溅。“一回来就只知道和狐朋狗友饮酒作乐,不来拜见父亲、不懂迎接宾客,现在日上三竿了还在呼呼大睡,成何体统?!你去把他叫醒,拿盆井水好好地泼醒他,还不醒就拿棍子打醒他,棍子还打不醒就直接拿把杀猪刀帮我把他捅死算了!”渠伯知道这话只能听前面一半,应诺去了。不一会儿,全身湿淋淋的陆骏就出现在了陆纡的房里。陆骏的人是醒了,但魂还没有醒,进来了却不行礼,只是软塌塌地靠在柱子上打着打哈欠。陆纡越看他这惫懒模样就越是生气,命门外护卫的武士道:“把这不肖子给我绑了,押至前厅家法伺候!”

陆骏见一干壮仆拿着索套要上来擒他,左一拳右一脚打得他们不敢近身,口中还在大呼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拿我?”陆纡更加盛怒:“好小子还敢反抗!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众武士听到这句话,这才敢放手施为。陆骏的功夫是一流的,平常这些武士与他搏斗根本沾不了身。只是他这三年因政事懈怠了练功,又连续两日醉酒,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几个武士被他打出火来也顾不得下手的轻重,激斗数番后终于把陆骏拿下,只是双方脸上都已经挂了彩,还有一个武士的胳膊脱了臼。

众人移至前厅。陆纡已经是怒发冲冠不可遏矣,而陆骏的酒意才刚刚被拳脚活血通窍,渐渐醒转。发现自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也是大怒。“爹爹你这是何意?”

“爹爹?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陆纡久居军职,言语中自然带有军威,炸响在陆骏耳边就如同山崩地裂,“你说要回家,却在半途同人家喝得大醉;回家了又不知醒,不来向我磕头问礼,你心里何时有过我这个爹?郡县官民好意来贺,你却在一边同他人饮酒作乐不懂招待,你心里何时有过这个家?前夜大醉,昨夜又大醉,一大堆事情还摆在跟前你却不知道去处理,你说我如何能把这个大家族交托给你!”

陆骏被吼得头痛欲裂,也是怒火中烧:“不能交托那不交便是了!”

陆纡被顶撞更是惊怒:“你说什么?!”

陆骏吼回去道:“我说我不稀罕你这个家主的位子!”

陆纡听闻此言,只觉得天空响起一道炸雷,轰得他全身上下没了知觉。陆纡颓然倒在座椅上,口中喃喃道:“好……好……”陆骏见他不说话了,便自己抢去话头道:“你看不惯我无所事事,好啊,我去练武;你不喜欢我练武,好啊,我去读书;读书你嫌我读得不好,我心中烦闷便去打猎,你又嫌我打猎玩物丧志。从小到大你可曾让我真真做过一件我想做的事,又可曾让我痛痛快快地做过一件我爱做的事?”说到此处,陆骏已是唾沫横飞目眦欲裂。陆骏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又继续道:“三年前,我终于逃脱了你的控制。不用再去征缴那些穷苦民众的租税、不用在和脑满肠肥的官员们应酬,我终于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你看看现在的我,我已经当上了九江都尉,我照样受官员尊敬民众爱戴,我有什么比不上你,我有什么比不上你?!”陆骏哈哈大笑已经状似癫狂了。“我知道你瞧不起商人,不同意我经商,可是你却不知道这陆家基业乃是祖父同别人的交易中一笔一笔累积下来。士农工商、士农工商,最卑贱的人生出了最高贵你,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啊!”陆纡听到这些话,已经脸色苍白全无血色了,渠伯见主家有异,赶紧拦住陆骏让他不要再说了。陆骏虽然手不能动,但是横腰发力照样把渠伯甩得老远。“不要拦我,谁都不要拦我,我今天就一定要把话给讲个清楚明白。”

陆纡被气得一口老血喷出,终于觉得心头闭塞的感觉得到舒缓。渠伯顾不得跌跤的疼痛,赶紧上前询问家主的身体状况。陆纡却道:“你让他继续说,不必管他,也不必管我。去……去把议儿唤来。”渠伯老泪纵横,并不敢稍离,陆纡吼道:“我叫你去你就去,难道我连你都指使不动了吗?”渠伯一抹脸上的眼泪和血沫,这才出去发动全体家人去找陆议去了。

陆纡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让自己尽量坐得舒服些,他知道自己刚才那口血吐完,自己的命也就去了一半了。“你说吧,你继续说吧。我听着。”陆骏还要再说,陆议却一蹦一跳地回来了。见到爹爹和爷爷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势和爷爷跟前的一大滩血渍,陆议一下子被吓哭了,手里的一颗大珍珠也落到地上,滚啊滚的,到那滩血上滚不动,停了下来。陆议扑到爷爷跟前哭道:“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要把爹爹绑起来啊?”

陆纡却是没有看陆议,盯着那刻珍珠道:“议儿,这颗珍珠又是从何而来?”陆议哭道:“这是我用一根稻草换来的。”陆纡听他说不是偷不是抢,却是换来的,只道是比陆骏小时还要恶劣,双眼紧闭、手攥成拳,口中却只轻轻的道了几个好字。“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凭借我陆家的名号招摇撞骗、讹人钱财,仗势欺人了!”陆纡缓缓言来却是对陆骏突然发狠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陆骏对于陆纡指责自己的孩子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倒是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哈。我看着呢,我看着呢!我要做的,你不让我做;你让我做的,我就偏不做,现在就连陆议也是这样。以草易珠,以草易珠,哈哈,哈哈,他可比我厉害多了。我不稀罕你的陆家家主之位,你便让这小儿来坐吧!”说罢用力崩开身上的缆绳,大笑着奔向演武场,夺下一匹快马朝着正门就冲将出去。

顾雍此刻正到正门,准备拜访,怎知还不待通禀,陆骏就一人一马绝尘而去。顾雍不知他父子二人已经决裂,只道陆骏有急事外出,便想进去给陆骏留个话。走到前厅才发现一老一小正呆呆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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