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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中(2 / 2)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而且,即便我真成了那样,你也会陪着我的,对不对?”金斌一边转移少女的注意力,一边暗暗沉思:这个问题算是有答案了;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

凡间的仙境并不难找,只要你是天才------这是云鹰每次陪同外人进谷前必说的一句话.客观地说,从举世闻名的龙眼大瀑布后面居然找出这样一条通往这样一个仙境的通路,估计比让传说中的黑暗主神达克尼斯请他吃饭难度小不了多少;但金斌只要在场,总会用同一句话来回应:”还不是因为你不小心把小娟的项链丢进瀑布的缘故……”,然后两位”好友”先是对视继而冷笑,最终互殴一阵后,各自回去泡马子了事。

换了往日,处在同样的场合,又难得没人会揭穿自己当年的丑事,云鹰却本该好好地吹嘘自己一番;但今天却偏偏是个例外。不仅是他,这一群人中除了那位昏迷中的少年,统统呆呆地站在大瀑布外。

“这是什么地方?”会这样问问题的,只有月露。她刚从睡梦中醒来,加之对此地环境并不熟悉,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七百里。”会这样回答的,也只有布鲁塞。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恐怖的推断已经成形。

“空间转移魔法?”最后开口的,肯定是罗兰。这个结论令她无法置信―――即便以她丈夫的水准,这么点的施法准备时间也无法将这么多人传送这么远――从他们身后的影子就可以看出他们昏睡的时间绝不超过半个时辰。

云鹰同样不置可否,只是和布鲁塞交换了个眼色,才大声宣布道:“在某些朋友的大力帮助下,我们到家了――咦,大家笑一笑嘛!怎么一个个都板着脸?告诉你们,凡间的仙境――”一阵笑声终于爆发出来,虽然似乎带着几分勉强。

看来大家都很清楚啊!云鹰叹息道。莫名其妙地被人弄昏,再莫名其妙地被送到本来的目的地,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才是怪事。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对方既然如此神通广大,就是有恶意,大概也推断不出罢?如果这是神的奇迹…….

算了,家里总比外头好.在这……人间仙境,对,就是人间仙境,没有比这更好的词来形容这个地方了。无论多么华美的辞藻,拿来形容这里都只能是一种亵du.虽然早在十几年前就把这不到二十平方公里的地方有几块石头都摸的清清楚楚,但每次只要一通过瀑布后那鬼斧神工的石门,总能感觉到一种绝无仅有的美丽通过眼睛直接融进自己的心灵,以致让自己常常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以自己遍布三大陆的见识,能与此地不分伯仲的,就是那颗草原上的明珠了.明珠是静的,静的让人忘记了自己的思想;这儿却是动的,似乎要穷尽整个尘世的低语;也许这一动一静之间,正是艺术的极致罢.。

我刚才在想些什么呀!云鹰从沉思中醒觉过来,开始打量同来的伙伴:嗯,看来刚才的怪事并没有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布鲁塞毕竟来过几次,居然还能象品尝碧螺春般来品尝这灵动而又悠长的滋味,不时地摇头晃脑地念着什么”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样的名句,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兰姐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莫非又在回忆当年和小娟一起战斗的往事?真是有些羡慕啊,即使在我们男人中间,像她们那样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也不多见,更不要说两个女孩子了。几十年来,她们讨论的问题已经由<弓弦的长度与尺寸对射程的影响>>,<五气朝元对人体细胞增长的促进作用>>变成了<毛衣的三十三种织法>>和<婴幼儿食谱>>,但那份真挚的友情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薄的。

他看着这如诗如画的一幕,刚才的些许不安早已随风而散。是的,不必去把握那内在的空灵,更不必去追寻无时不有的灵动,仅仅在这几百米的花海里漫步一小会,所有的烦恼也都会化作轻烟而去-----谁叫这儿已经不仅仅是一片美景了呢?

终于找到你了。这次我真的很对不起―――她已经大了,该有自己的选择。站起来吧,不要躲在墙角哭泣。墨莱走上前,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语,可出口的却是这几个字:“怎么,还看不透么?”

那袭黑衣猛然抖动了一下。

“摩尔……”墨莱叹了口气,再不言语。他出任首席执政十载,不知参加过多少次谈判,说服过多少难缠的对手;可他现在才发觉,原来,安慰一个伤心的男人,并不比安慰一个伤心的女人容易多少。

所幸的是,男人往往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需要安慰。

“大人先回吧。晚上的宴会,还需您准备一下。我……没事的。”年轻的男子抬起头来,现出那俊朗而忧郁的面容。

为了不让她有一点点的伤心,自己没有完全遵循他的指令;可这又能如何呢?她应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罢?没有了战争,从疾原到爱萨,茫茫几万里的路程,大都充斥着欢呼雀跃吧?

可惜啊!再明媚的太阳,也照不到我这小小的角落……

“哈哈哈哈……”云鹰一行刚刚走出一片月季的海洋,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布鲁塞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呼延大叔提前回来了?想看看孙子出世了没有……“

“胡说!不管是男是女,我老呼都一样喜欢!”一个上身赤膊,露出赤铜色皮肤,还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随声奔至,”咦,阿兰和小露回来了?好好好,小娟一个人正闷得慌,让你大婶给你们烧几个好菜,你们好好聊聊……”稍稍喘了口气,他又开始滔滔不绝,“你们家那头狼呢……”他硬生生顿住了后半句话。

“你这个死老头子,别再废话了,你没看见有人身子不方便吗?”一位头发乱到让人看不出年岁的妇女匆匆跑了出来,身上还披着围裙。她顾不及擦去手上的面粉,便一把扣住某位面色蜡黄的少妇的脉门,顺手把两颗药丸塞进她嘴里,“你还要不要命了?最迟三日内就要生了,还在外边乱跑!”

“死老太婆,你治你的病,我说我的话,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中年汉子察觉自己没有注意到最重要宾客的最迫切要求,脸上不免有些灿灿然,但男人的所谓自尊使他不能轻易认输,”前些日子,娟儿那副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小鹰平安回来,我说上两句都不行?”

“住嘴。”中年妇女斜睨了自己丈夫一眼,一把拉住罗兰的左臂,扭头就走,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就这么一杯东西,就要三两银子?这下完了,按头往日的做法,估计也不太可能报销……这鬼地方,连几片干叶子泡的水都那么贵,比科斯莫差多了!俊朗的年轻人轻轻搅动手中的茶匙,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

最多明天……就能回家了吧?可自己还有家么?他猛然抓起茶盏,一仰头,一杯上好的龙井连同茶叶便全滑进了嘴里,顿时惹来一阵骚动。

什么味道嘛,又涩又苦……圣龙最著名的饮品,就是它吗?太让人失望了……不过此情此景,或许也只有这种味道,才能渗入我的心里……

他不知道,在那北风吹不到的南方,也有一个人正怀着和他类似的心情,轻啜着一盏同样又涩又苦的香茗。

“小兰,怎么啦?你刚才说了这么多,难道不口渴么?还是……这茶有什么不对?姐姐虽然身子有些不方便,但沏茶的功夫可没那么容易丢掉哦。”一间古朴典雅的卧室中,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妇拥衾坐在床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仅仅十数日未见,就消瘦了一圈的闺中挚友。

“没什么……也许这几天太累了。”这样的回答,任谁也能听出是句善意的谎言。

少妇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下去。类似的谎言,她已听过多次,早已习惯了。这世间,总有些能给人希望的女孩:她们有的坐在自己面前,有的躺在隔壁房间里,还有的远在千里之外,甚至……她们勇敢,坚强,善良……还喜欢说谎,这样的谎。这样的谎,她曾经也很喜欢听;可她现在不想再听,也不应该再听下去了。她轻轻展开朱唇,拨动了那早已绷紧的最后一根琴弦。

“在这个世间,女人连说真话的权利也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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