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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下(1 / 2)

蒹葭王朝自古就是一个好客的国度;邻邦的来访人员对这一点领会的尤其深刻。不管怎么说,身在异国,能够住在故乡风格的寓所里,吃着味道虽然差了很多,形状却还近似的食品,总能聊解一下思乡的愁怀。

坐在笨重的橡木椅上,看着那些建筑者在暴雨中依然坚守岗位,金斌也不得不为同胞的工作热情感到自豪。只是,这个国家如果在面对入侵者的屠刀时也能表现出这样的热情也许会更好一些,至少不用他坐在这里……

“怎么,放心不下我那个捣蛋妹妹?”门帘一掀,墨莱含笑走了进来。啪的一声,一堆卷宗落在宽大的桦木几上,“那些老家伙基本同意了。”

“在我记忆中,你们的办事效率好像没这么高吧?”金斌打开最顶上的一份,稍微翻了翻,顺手又把它丢回几上,“现在离我们搞出草案还不过半个小时。”

“没办法,换了你,看了最爱的人十年没有笑容,效率也会变得高一些的。”在对面的椅子上舒服地躺下,墨莱懒洋洋地道:“倒是你要小心一点。这么重要的合约,最后才拿给你们老板,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点?”

“那有什么?反正百分之七十的好处都是我的,我不签谁签?”金斌没好气地答道。虽然表面上言谈甚欢,但两人俱有醉翁之意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还有白痴到墨莱伟大到把感情放在国家之上的地步。

小娅若是和他合谋,我就……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一个这么荒唐的理由,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莫非也和王蜢有关?可区区一个王蜢,也不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你不用再想。”墨莱唰地立起身,灼灼目光直似射穿对方的心脏,“坦白说,我来时确有一个想法,让那个所谓的神童离开那个位置……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件事根本不必要我亲自去做,更不值得我来此一趟。”

金斌默默点头。他当然猜测得出,王蜢和司马愤之间的冲突,以及文康的复出,墨莱都有份参与;但单单这点小事,的确无需他亲自来到这里。

“我之所以来这里,最主要的,就是要把她亲手交给你;”墨莱的嘴角浮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当然也有些私心,只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索娅抬起洁白的玉手,抹去唇边的一丝血渍。

离开身体的手还能伤人,即便博学如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方才可谓变生肘腋之间,即便以她的身法,也只能勉强卸去六成真劲,现下内伤已是不轻。

但对方也不好过―――猝然出手击伤她之后,吴倚天不知为何把目标换成了王蜢,这一直接后果就是左肩上被一发冰锥穿了个血洞。

她冷冷地盯着那张平凡的面孔,想从上面找出一个卑劣的理由。

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虽然王蜢对当年那件事情的处理确有可商榷之处,但这样的背叛和暗算远远超过了抱怨的范畴。

这个不会武功的神童,到底还有几分力量来压下这么重的伤势?若要保他一命,自己需得速战速决……

把那口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血强行咽下,索娅全心收敛心神,开始默默念颂咒语。

感受到四周的空气渐渐变得寒冷,吴倚天可谓焦躁万分。他并不知道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孩是谁―――和谭藏他们合演的那出戏,本来是用来对付王蜢的;但她的出现,让所有的计划都化为了泡影。

正出神间,他感到手上似乎有些凉,连忙低头一看,一朵晶莹的雪花正在向他微笑。

布利查特?吴倚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无法在这种近乎顶级的魔法下逃生,为自己的来世祝福几乎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但故事中的恶人,总不是那么容易受到制裁的。

金斌站在汉白玉铺成的池前石阶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半空中时隐时现的暗红圆盘。

“有什么感触么?”也许是最爱的人有了归宿的缘故,墨莱的脸上也充满着喜气。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笑。”金斌扭过头来,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你看这不幸的红日,现在本该是它普照大地,造福万民的时刻,可生不逢时的它,却只能徒劳地试图冲开黑云的重重封锁,力图放射出自己的光芒;可每当冲出一个云团之后,另一个更大的云团又挡住了它的去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金兄这话就大谬了。”墨莱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随即侃侃作答,“金乌朝升暮落,本乃天地至理,岂会随天气而变?阴云再浓,也有散的时候;如此飘忽不定之物,怎能阻挡太阳的光辉?最多只能遮蔽一下凡人的视线罢了。”

“是啊。可没有了我们这些凡人,再炽热的阳光,又有什么意义?”话音未落,金斌已飘然消失在门后。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一张黄纸缓缓地飘落下来。由于被水溅湿的缘故,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只要定睛细看,还能依稀辨出几个鲜红的字迹;墨莱一征之下,才认出那是一句神圣之极的敬语----“奉天承谕”。

“奉天承谕,奉天承谕……哈哈……”轻声念了两遍,墨莱突然狂笑起来,头上的发髻瞬时散开,遮住了那原本俊朗的面庞。“果然是奉天承谕……”他轻轻转身,让西方的天空抚mo目中那难得一件的温柔。“你明白么?这是奉天承谕……”

索娅背靠一堵矮墙,不停地喘着气。雨中的她,正如一只蓄势欲扑的魔豹一般,冷冷地盯着面前那黑巾蒙面的不速之客。

这人能避过自己的灵觉侦测,又能于千钧一发之际攻己之必救,使那吴倚天能趁机掳走王蜢,心计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而且还看不出他魔法修为的深浅……王蜢眼下生死未卜,眼下实不宜和这人纠缠……

她想到此处,心神不觉微有放松,外放的那股气势也随即减弱了许多。

对面那人似觉有机可乘,忽地凌空飞扑而至!看他那在空中的身法,若非有了风系魔法加持,绝难做到如此转折如意!

只可惜这是在雨天。

漫天飘扬的雨滴,突然变成一道道韧如蒲苇的细丝,将那人紧紧捆住。

那人也非泛泛之辈,身上陡然冒出一片红光,竟将这些细丝尽数化为一团白雾。

但这已是他的极限。

只要雨还在飘落,这些细丝就永远无法被真正斩断。

在他第三次徒劳无功后,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低语。

“摩寅,回去告诉大哥,我既为蒹葭之人,就当守蒹葭之俗;我既入外姓之门,就不能不出嫁从夫……”

吴倚天抱着王蜢,亡命狂奔。

他感觉得到,危险就在他背后----那个叫索娅的女子身手高明的可怕,只要没跑到接应地点,自己随时都命悬一线。看见那片熟悉的郁郁葱葱正向他张开手臂,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白光从身后斩至,根本容不得他有丝毫逃避。

吴倚天只觉身后一凉,以为自己已被拦腰斩成两段,加之经这一场狂奔,真气几乎耗尽,双腿一软,一交坐倒地上,双眼翻白,竟是晕了过去。这一折腾下来,王蜢更是伤上加伤;泥泞的衣衫,灰白的脸色,衬着遍地肮脏的污水,几和一个垂死的乞丐无异。

但索娅已经来不及顾及他了----那道白光正逐渐地黯淡下去,最终卸去了强加给它的杀气,恢复了柔和的本性。

那是一道水幕---不,应该说是一柄水刀。七尺长的刀身,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刀锋口处,几片绿色的竹叶正随风飘舞着。

虽然已经来过无数次,文康还是不动声色地把每个旮旯都扫视了一遍。嗯,暗橱的位置没变,里面的埋伏----一名,两名……怎么还是八名侍卫?这地板的机关,好像也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多了几个挺厉害的魔法陷阱。可就这点玩艺,加上身后的两名侍卫,面对像金斌那样的人物,真的能发挥作用吗?只不过能找回一些早已失落的尊严罢了。

但礼节还是要遵守的;有些无聊的东西必然有其存在的理由。

还未等他屈膝跪倒,对面那张雕花楠木椅上的那位已经抢先开了口,“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就不要再用朝堂上的那一套了。几十年如一日地听那些废话,唉……”他若无其事地品了一口香茗,似乎不愿意再谈下去.

是么?什么皇恩浩荡、天子圣明,不都是您教给他们的么?那些人在那样的地方能议出个什么结果?文康表面不动声色,脑中早已把群臣方才的丑态滤了一遍。

静春的那群野狼不在,撤除王蜢一切职务的决定,几乎是全票通过;这场危机应该算是压下去了吧?只是该受到惩罚的两个人却全部逍遥法外,实在是有些让人发笑。

该死的疾原人!文康在心里破口大骂。城楼上的叛旗,潜入邻国的重臣,令人心惊肉跳的证据,罂粟花般的公主……这里面没有阴谋?除非让草原上的狼吃素。

若非他们插手,何至于牺牲这样一位奇才?也算是天意弄人罢!

当年那几个案子的证据,大半都是被我毁掉的。司马怒纵然罪行累累,但只要他姐姐宁妃还受一日之宠,就动他不得。那些无辜者的血,难道我就不曾目睹?可若真的按照所谓律法来办事,这个国家怕要不了几年,就会成为一片废墟了。那些东西,好是好,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喜欢呢?难道是那些食不果腹的民众么?他们只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阿猛,那些东西,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便于统治的借口,你知道么?

我本来想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就告诉你的,宁妃年前就身患重疾,就算能够侥幸治愈,怕也拖不了几年;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便是一群背后没有老虎的狐狸……文康抖抖不很宽大的袍袖,向效忠的对象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陛下,奸贼王蜢的罪行,虽已完全暴露,但毕竟只是闻于朝堂之上,并未大白于民间,草民请将其罪状公示天下,以为后来者戒。另草民愿推荐一人继任左相一职,以求早日拨乱反正之效。”

想不到云阳还有这等人物,居然能敌住我的流水之刀!索娅暗暗叹道。由于全力催动魔法的缘故,原本平整地梳在脑后的银白瀑布已是散乱不堪,洁白的玉齿也染上了几许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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