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刀，慢慢走出躲藏的地方。我静静站立在夜色当中，倾听着。没有人的声音。我嗅了嗅荷包的香味，暗夜中只有这么一点线索了。一阵微风，我耸了耸鼻子，悄悄往香味的地方移动。香味越来越浓，一股更浓的血腥气掩盖了香味。树丛周围挂着一些残肢。我看到了一只熟悉的手，它曾经握过马鞭，我们共乘一匹马逃亡。我的心疯狂的跳动着，我想大喊：我要疯了！疯了！脚下忽地一绊，我差点跌倒。脚下似乎有个人。我小心翼翼摸了一下，满手都是鲜血。那个“人”动了动，声音嘶哑而熟悉：“小艺——”
我大惊，俯身道：“张大叔——”借着月光，我才发现面前这个张大叔几乎就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他只剩下一条胳膊，一条腿，眼睛里还有一点残余的微光，支撑着他的生命。我想哭，可是我不敢出声。我是男子汉啊，我不能哭。
张大叔剩下的一只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仿佛用尽最后一口气：“小艺，这个东西，你一定要帮大叔带到陈国。答应大叔，你要用生命来保护它。”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睛中是无限的渴望。我又惊又惧，只得点头。他的口角鲜血不停的流淌：“转交给周罗喉将军——慕容坚，我也重伤了他。可是小蝶，——小蝶已经落到他们手中——”他的话音已经断断续续：“你帮大叔杀了她吧——”我面色大变，“那些禽兽——”他死了。可是眼睛还睁得极大，极大。
我把张大叔留给我的布条系在腰上，紧紧握住自己的刀柄，慢慢在树林中潜行。士兵们已经不见了，风声停止了，瞬间寂静无比。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听到了小蝶的哭泣声。我悄悄的拨开树丛，看见五个士兵把小蝶围在一小块空地当中。另一个士兵正在树丛的一边小解，嘴里哼着小曲。
我将刀刃涂上杀人树的液汁，悄悄绕到士兵身后，慢慢拔刀，一点一点靠近他的后背近心脏处，一下子捅入他的身体。他惨叫一声，即刻断了气。正要羞辱小蝶的那五个士兵同时一惊，我已经象蛇一般滑到死人的身体下。小蝶拼命尖叫：“爹！爹！”一个士兵给了她一记耳光：“臭丫头，住嘴！”
三个士兵握着刀慢慢走到尸体旁边，我仰着脸，死人的面孔正对着我，趴在我身上。我心中一阵恶心，手中的刀握得更紧。只听得一个士兵道：“这个伤口是在后背，你们帮我望风，我检查一下。”我一声不吭，在他俯身准备翻转尸体时，刀尖从尸体中穿出，正中他的心脏。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诧异和惶恐，“卡嚓”，他趴到了尸体上。刀尖再穿，穿透了他的身体。
我被这两具尸体压得死死，耳边就听得有人在不耐烦的说：“检查好了吗？你耳朵聋了？”
“啊——”叫声几乎震破我的耳膜，“有鬼！有鬼！”士兵叫起来。我从重叠的衣服中看出去，见两个士兵跳起脚就往后奔。我用力推开两具尸体，抓住其中一把宝剑，掷向一人的后背。那剑去势很快，正正插入他的身体。另一个士兵大喝一声，步子停下，转身面向我。我的脸上鲜血淋淋。他又惊叫起来：“鬼啊！”手中的宝剑乱挥，似乎想砍下我的脑袋。我提刀，森森的道：“鬼是杀不死的！”
我迎上，他后退：“别过来！”我再上一步，挥刀，刀仞碰上了他挥舞的宝剑，剑折。刀平推，他的喉咙立断。
我冷冷的转向那两个挟持着小蝶的士兵，他们俩怪叫一声，放开小蝶的胳膊，撒腿就跑。我快步奔到小蝶身边，她的眼睛很大很黑很惧，身体几乎赤裸。我抓住她的手就跑：“快！赶快躲起来！”她痛苦的叫了一声，仿佛胳膊断了似的，我才发现她的身子上面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齿印。我心中涌起怒火，把泥浆一般的衣服裹到她身上，继续奔跑。
“小杂种！你往哪里逃！”那两个逃跑的士兵又回来了，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贵族男子。小蝶惊叫：“慕容坚！”
慕容坚身上看起来很干净，似乎刚才的杀戮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现在，正餐才刚刚开始。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喜悦的神色，口中的言语也很轻松：“上去，杀了小杂种，本将军要品尝张知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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