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柱这个中年汉子。流血流汗。不愿意流泪。听了这个漂亮得让人甚至不敢用正眼看的姑娘的话。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有些哽咽的说：“谢谢。谢谢领导们！”
李国柱的媳妇王翠一听说有人管他们的事情了。哭着就给韩梦茹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大妹子。还是你心肠好啊。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肖扬心里有些发苦。能说村妇愚昧。不问苍生问鬼神？不信政府信老天爷？现在很多政策。在上面出台的时候都是好意。都是为老百姓考虑的。可一旦到了下面。就变了味道。很多扶贫款之类的资金。上面发十个。到老百姓手里能有半个那得说是谢天谢地。没被层层克扣光。还剩了那么点残羹出来。
韩梦茹哪经历过这个。一时间。面红耳赤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求助的看着肖扬。嘴里却在说：“大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方岚走过去。把王翠拉了起来。叹了口气。劝道：“妹子。这跟老天爷有啥关系。你们呀。去县政府告的话。县里就会管的！”
“不去！”王翠站起来。泪流满面。一边用手抹着：“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方岚还待再劝。不过看王翠这村妇那固执的表情。也知道。劝也没有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解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地。
其实。最大的原罪还在于贫穷。以至于造成不少人当官只为钱财的念头。这种人生观可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形成了。加上大人的灌输。所以这些人天然的就认为当官就应该求财。不求财谁当官？
而实际上据肖扬所知。十几年后的很多南方和沿海城市。家长都是这样教育孩子的：“不好好学做生意。将来你只能去当官了……”
人地选择多了。自然就不会只盯着一条路。肖扬暗自叹息一声。东北的贫穷落后。凭借自己一个企业家的身份。就想要去改变。简直是太难了。很多东西其实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掉的。
有些思维。就像顽疾一样长在那些落后地区的人的脑子里。不动大手术是不可能改变的。比如说国家一再要求不管男孩女孩。都必须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可不少地方。孩子初中没毕业。甚至没上初中。就不让念书了。理由是反正学习又不好。与其花钱读书。还不如回家种地挣钱。还能早点娶媳妇。
也正是这种观念。使得原本就贫穷落后的地方越发地贫穷落后。好容易有那么一两个飞出枝头的金凤凰。却是谁都不愿意再回到这种地方。更不要说改造这种地方了。
告别了千恩万谢的李国柱夫妇。肖扬出了医院。立即给唐晓天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这件事。
唐晓天一听就怒了。其实他也知道。下面那些人会有一定的抗拒心理。毕竟你不能要求人人都按照你的思路走。都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说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可随便看看。越是这种穷地方的下面。“面子工程、形象工程。”也就越多。为了应付上级领导的检查。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肖扬前世地时候甚至还听说过这样一件荒唐事。某地乡下为了应付领导检查绿化普及。居然让人把一座山给漆成绿色的……这种天方夜谭似的笑话。竟然就真真地发生在我们的神州大陆上。让人不知是应该感到好笑。还是应该感到悲哀了。
“他们不配合。就换个愿意配合的去！”唐晓天最近愈发的强势起来。市委书记高国强在上次输了一阵之后。地位愈发地尴尬起来。听说最近隐隐的有想要调走的意思。风声已经传出来。说是有可能调往别的地级市当一把手。也是。在江城市这一亩三分地。完全没有他发展地空间。
而他走了。唐晓天的上位将是不可避免地。作为飞扬集团的保护伞。唐晓天一直是最坚定的一个。也是肖扬最忠实的一个盟友。从开始到现在。从没改变过。而且最近肖扬已经跟唐晓天的儿子唐亮联系上。又飞扬集团出资。在英国成立一家小的外贸公司。唐亮担任ceo。并且持有该注册资金500万英镑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对此。唐晓天嘴上从未说过。但心里是很感激的。一百五十万英镑。其实对唐家来说。还真不是多大的一个数字。但对国内的老百姓来说。这是他们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巨额金钱了。对于肖扬的魄力。唐晓天一直都非常佩服。
肖扬在电话里笑了笑。然后说：“那……唐伯伯。您看这件事是您让张县长出面。还是说我们先过去看看？”
“你们过去看什么。我立刻给张长顺打电话！听说在雪原县医院这两个农民都被人给威胁了。我倒要问问他。他这个县长是怎么当的！”唐晓天的语气很愤怒。他不相信张长顺作为县长会不知道底下发生的这种事情。尤其是跟飞扬农业集团能挂上钩的事儿。如果说他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唐晓天真要当面问问他。是不是尸位素餐了。
肖扬放下给唐晓天的电话。然后拨给苏东。刚拨过去。接电话的却并不是苏东。而是一个女人。说话的态度很不好。
“你找谁？”这个女人的语气极度不耐烦。
肖扬就是一愣。没听说苏东的老婆是河东狮啊。再说苏东最近一直都在白桦乡解决这件事。怎么会跟女人扯一块去？
随口问道：“我找苏东。你是哪位？”
“我不认识什么苏东苏西地。”那女人语气冰冷。“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没什么事情就挂了！”
“等等！”肖扬急忙喊道。也有些恼火。这个电话明明就是苏东的号码。公司原则上是不允许领导随便更换电话号码的。就算是想要更换。那也得先报到公司上去。
“这就是苏东的手机。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等对方说话。肖扬的语气冰冷凝重起来：“我告诉你。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别怀疑我有查出你是谁的能力！一旦我发现你敢骗我。后果会十分严重！”
“哎呦呦！”那女人怒极反笑：“你可吓死我了。你是多大个官啊？听声音也就二十来岁吧？吓唬老娘？妈的。当老娘瞎打地啊。我操你#￥%￥……#
肖扬皱着眉头。把电话离开自己耳朵好远。车上的韩梦茹和苏东方岚等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肖扬。听着话筒里不断传来的污言秽语。都被惊呆了。
这时候肖扬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怒骂。动静也挺大。完全把这个女人的声音盖过去了。
“我操你妈的。败家老娘们。谁他妈让你接电话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大嗓门地骂道。随即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嘟囔。电话就被挂断了。
“有啥吗。他们知道这大哥大在谁的手上？”
车里的几人就是一愣。随即一阵安静。蒋东看着肖扬。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出事儿了？”
肖扬神色凝重的点头说：“应该是。你们回公司。老石。给张庆涛和陈征打电话。咱们立马去白桦乡。”
“我也去！”蒋东坚定的说道。两眼也有怒火射出来。
肖扬心里怒火更甚。把韩梦茹和方岚送回了公司。就带着石志龙和张庆涛。陈征以及蒋东。开两辆车赶往白桦乡。苏东进入公司这半年多。工作成绩极为出色。可以说退耕还林不是个容易干的活。吃力不讨好。这点肖扬极为清楚。因为就算是前世政府在做这项工作地时候。进展也是极为缓慢。很难出成绩不说。一不小心还容易引起老百姓的方案。
而讽刺的是。今生地肖扬接受这个工作之后。苏东做的极为出色。反而一直最大的阻力并没有来自于预料中的老百姓。却来自于本该扮演协助者角色地那些森林派出所。
那种百般不合作。千般阻挠的做法。早就让肖扬恼怒不已。只不过碍于自己一个商人的身份。不好对张长顺县长的工作指手画脚。可这回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苏东地头上去。而且电话都不知道落到谁的手上去了。
坐在车里。肖扬面色阴沉地打了几个电话。先是给唐晓天通报了一声。说了这件事。并且让他通知邮电局方面。调查这两天这个大哥大的通话记录。看看这电话到底在谁的手上。其次。让唐晓天立即通知张长顺去调查这件事。如果苏东又个好歹。那肖扬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苏东的家人交代。
唐晓天立即把电话打到雪原县政府。张长顺刚回到办公室。秘书就急冲冲的说唐市长已经打了三四遍电话找他。
张长顺是铁杆的唐系。最早也是因为跟飞扬集团的关系。才投靠的唐晓天。如果唐晓天当上市委书记。那么雪原县委书记这个职位。肯定就是跑不了他的。
最近肖扬的四大爷肖国栋已经成为雪原县的常务副县长。县委常委。肖国栋进入仕途的时间很晚。可这升官速度。却是整个江城市都很难见到的。不到六年爬到正科级。固然有飞扬集团这个强大后盾的支持。可这自身的能力。也绝对是很强悍的。
这时候肖国栋也跟在张长顺的身后。两人刚刚其实正在讨论怎么解决白桦乡李国柱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捂不住了。市里肯定是知道了。而且十分了解自己侄子性子的肖国栋告诉张长顺。这件事要是解决不好。肖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地。那小子护短特别严重。
结果没想到张长顺的秘书找了他半天。说唐市长电话已经打了好几次。张长顺也没避讳肖国栋。当着他的面就把电话拨了回去。心里大概也知道。估计就是这件事。却没想到。事情又严重了。
“什么？飞扬集团的一名副总在白桦乡失踪了？电话不知道落到谁的手上？”张长顺一听脑门的汗刷的就下来了。唐晓天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在这安静地办公室里。肖国栋也听的一清二楚。他完全能感觉到唐市长的愤怒。
“张县长。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做工作的。但我告诉你。我给你12个小时。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今天晚上十点半之前。我要得到飞扬集团的那名副总的安全消息！”唐晓天在电话里冷冷的说：“要是没完成。你也就不要给我打电话。直接回家种地去吧！”说着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肖国栋地身子随着这声挂断电话的声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上位者的威势。很多时候都不需要面对面。隔着电话线就能传递过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陈泽有。我操你祖宗！”放下电话的张长顺破口大骂白桦乡党委书记的名字。昨天给他打电话。陈泽有还保证说白桦乡人民群众情绪稳定。
稳定？稳定你妈个蛋啊稳定。他妈飞扬集团的高级副总都能在你们地盘上失踪。还他妈的糊弄我？
“备车。立马去白桦乡！”张长顺看了一眼肖国栋：“你跟我一起去！”
白桦乡地处江城市和雪原县交界不远的地方。所以肖扬他们到这里地时候。张长顺他们差不多刚刚出发。
肖扬让石志龙直接开到当地乡政府。乡政府很好找。白桦乡唯一的一栋二层楼。就是属于乡政府的。
乡政府地院子鸟语花香的。环境很好。虽然已是深秋。但依然可以从院子里那个挺大的人工湖里闻到腥咸的味道。上面飘落着一层枯叶。凉亭小桥和假山相互辉映。院子里各种名贵树种随处可见。不知道地。还以为进了哪个大富人家的园林了。
乡政府并没有门卫。他们两辆车子直接开进了大院的停车场。别看白桦乡里的道路不咋地。黄土道还坑坑洼洼地。可这乡政府大院却是用水泥砖铺就的。十分平整亮堂。院子里还停着好几辆桑塔纳2000。这车是上海大众刚刚出产地。县里也就张长顺的车是这种。县委书记罗庚的车是辆奥迪一百。其实还不如桑塔纳2000来的舒服。不过象征身份罢了。
肖扬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乡政府的办公楼。没遇到任何的阻拦。走廊里偶尔走过几个人。也不过是看他们几眼。问都懒得问。
这会还不到中午吃饭的点。不过肖扬他们都感觉乡政府的办公室里几乎没有几个人似的。好容易找到书记办公室。门紧紧的关着。肖扬抬手刚要敲门。从旁边的办公室里钻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狐疑的看了几个人一眼。然后说：“你们找谁？”
“我找你们乡党委书记。”肖扬看了一眼这年轻人。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很滑头。一看那张脸就不是个实在人。不过这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这年轻人有些不耐烦。看那样子。他出来并不是听见这边有动静。而是准备下班似的。“陈书记不在办公室。出去有事了。你们有事下午来吧！”说着起来就要出去。
“哎。你等等！”蒋东皱着眉头。这样的年轻人要是在自己公司里。早就开除掉了。连三天他都待不上。
“咋的？你们还有事？都说了下午来了！”这年轻人白了蒋东一眼。看在几人都衣冠楚楚的样子。才没有发作。
“我找你们书记有急事。他带没带电话。你告诉我号码。我打给他。”肖扬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年轻人一愣。随口就报出一组电话号码来。说完之后却有些后悔。陈书记这会离开。多半是找人打麻将。要不就是跑哪个地方喝酒去了。要是知道电话号码是自己给地。还不得骂死他啊。这年轻人赶紧说道：“别说谁给的。就说你们本来就知道。好了。我还有事。借过。”说着从几人中间穿出去。出了门推出自行车。然后一眼看到那两辆豪华车上。其中一辆车的标志他认识。奔驰！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啊。听说这车一百多万呢！
年轻人跨上自行车。心说也不知这几个人什么来头。给他们电话也不知道给没给对。又一想。这关自己屁事儿啊。老子又不是乡长。心里想着。嘴里哼着：香港我可爱的小妹妹。一百年不见你长得像谁？一边潇洒离去。找女朋友吃中午饭去了。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蒋东有些气愤的说。他终究还是对乡下这种机构接触的少了。肖扬不以为意。石志龙几人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肖扬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那边传来一阵唏哩哗啦地声音。一个很威严的声音出现：“喂。哪位？”
说起来。张长顺也真是怒了。被唐晓天给骂了一通。硬逼着立下军令状。气的根本就没通知白桦乡这边。准备直接来兴师问罪来。
加上张长顺他们走的匆忙。县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根本没有人打电话通知陈泽有。所以陈书记还跟着一群乡里的富户们在桌上打麻将呢。其中就有林业派出所的所长李敏。
李敏桌子前面堆了大约两三千块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赢了多少。实际上是一万块钱。输的就剩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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