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想。
他想做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尘封了这把龙魂。
如今,为了家,为了爱。
义无返顾。
君羽玥拿起拔剑,握住剑柄,拔出宝剑。
血红的剑身,仿若龙在愤怒悲鸣。
君羽玥眯眼,竖起二指,运气点往剑身。硬生生把那愤怒悲鸣压制下去。
扭头转身之际,却见凤倾城立在一边,环胸看着他。
君羽玥淡淡垂下眸子,不言一词。
这一刻,凤倾城知道,那个真真正正冷血无情的君羽玥回来了,没有丝毫怜悯苍生,也未有丝毫改变。
上前几步,抱住君羽玥,头搁在君羽玥心口处,柔柔说道,“我不问你要去哪里,也不问你,要去做什么,我只要求你,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回来!”
很多事情,凤倾城是相信君羽玥的。她相信,君羽玥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她,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
所以,她不问。
羽玥,爱你,所以,相信你。
君羽玥伸手,拥住凤倾城,“等我!”
下巴搁在凤倾城头上。
君羽玥深深吸气。
倾城,等我,我会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一定会的。“嗯!”
凤倾城点头。
君羽玥推开身,深深的看了凤倾城一眼,转身离去。
不曾回头。
步子迈的也很大,凤倾城瞧着,第一次,眸子内,染上了雾气。
羽玥。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也没你想的那么怯弱。
羽玥……
既然,你不希望我知道,那我便佯装不知吧。
“娘……”墨涵立在大殿外,低唤。
凤倾城回神,看向墨涵,朝墨涵招招手,墨涵犹豫片刻,才走向凤倾城。
“怎么了?”凤倾城问。
墨涵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凤倾城。
说了,爹爹会怪他,不说,娘亲会怪他。这一刻,墨涵才觉得,为人子,夹在中间,好难做人。
“很难以开口吗?”凤倾城问。
墨涵点头。
“那就不要说了,娘相信你!”
“可是娘……”墨涵急。
他其实是想说的,只要凤倾城问,他就顺理成章,说了。
那样子,心里会觉得,对爹爹,不那么愧疚……
凤倾城微微叹息,拉着墨涵走到一边坐下,“墨涵,你是皇帝,将来,这一个天下,都是你的,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承诺过别人的事儿,千万要做到,明白吗?”
墨涵闻言,点头。
“娘,我懂!”
“懂就好,所以,不用告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爹爹知道,并去做了,就好!”
墨涵心口一疼,依偎到凤倾城怀中,“娘,我明白了!”
他是浩瀚的皇帝,他应该做到言而有信。
他的娘啊,总是什么都为他想好了。
凤倾城柔柔一笑,“听说你这些日子,跟陌叔叔学习医术,可有进步?”
“有!”
“那就好,你陌叔叔医术超绝,好好跟他学,将来,我们墨涵,不止是浩瀚第一皇帝,还是浩瀚第一神医呢!”
墨涵是想笑的,但是,想到唯一的失踪,下落不明,硬是笑不出来。
“娘,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凤倾城点头,目送墨涵离去。
才拿出怀中的信。
那是浩瀚王朝,红袖添香飞鸽传书来的。
信中,告诉她,唯一失踪了,下落不明。
就连是什么出皇宫的,都不知道……
这一刻,凤倾城心乱如麻。
是唯一自己出宫,还是被人掳走,君羽玥为何离开?
她想问墨涵的,但是,墨涵答应了君羽玥,她不能,逼墨涵。
大道上。
唯一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外,还盖着黑布,黑布外,是木桶。
只有微薄空气进入里面。
唯一知道,自己不能乱,一乱了,就完蛋了。
所以,要冷静,冷静,冷静。
只有冷静,才能沉着应对,才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马车外。
顾妤勾唇,阴冷笑着。
君羽玥,凤倾城,如今,你们的宝贝儿子在我手里,我看你们,来不来救。
想到凤倾城,君羽玥就要死在自己手里,顾妤哈哈癫狂笑了起来。
身边的男人,是顾妤以前的爱慕者。原本,以前她不屑他的,但是,如今,她却爱死他了。如果不是她,他还不能把凤唯一从皇宫弄出来呢。
“妤儿,我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不重要,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顾妤说着,心思一冷。
世间最能够保守秘密的,除了死人,还是死人。
所以,这个男人……
必须死。
想到这里,顾妤慢慢摸出匕首,在男子满心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一匕首杀了他。
然后把他丢入草丛之中。
这一刻的浩瀚皇宫,早已经乱成一锅粥。
茉舞立在大殿外,看着太监宫婢来来往往,一言不发。
龙无忧走到茉舞面前,“茉舞……”
“舅舅,我要出宫去找唯出宫去找唯一!”
“可是……”龙无忧担忧。
“舅舅,唯一虽然调皮,但是他知道分寸,不会一个人跑出皇宫去,所以,我敢肯定,他是被人掳走的!”
是她不好,只顾着妩双,忽略了唯一。
忘记了唯一能跑会跳,还会和宫婢太监玩躲猫猫,捉迷藏,皇宫这么大,要藏一个歹人,很容易。
龙无忧看着茉舞,好一会才问道,“你一个人去吗?”
“不,清远哥哥和我一起!”
龙无忧闻言,略微放心,“也好,不过,多带些银子,多带些毒药,多……”
“舅舅,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茉舞说完,宠龙无忧一笑。
很牵强,很难受。
“好!”
“舅舅,我去花姨那里,看看妩双,等和妩双告别之后,我就出宫了!”
“嗯!”
妩双这几日,一直哭泣,花袭人哄了,招弟哄,几乎忙坏了所有人。
原因很简单。
这几日,她都没见她的哥哥姐姐了。
招弟见茉舞进来,连忙起身,“公主!”
茉舞摆摆手,走到花袭人身边,接过妩双,哄道,“好妩双,不哭了哦,姐姐抱抱!”
四个月大的妩双,似乎懂了。
窝在茉舞怀中,咿咿呀呀,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茉舞心里难受,“妩双啊,姐姐要去找唯一哥哥,你在家,要乖乖的哦!”
其实,她是想把妩双一起带走的,但是,妩双还小,一路颠簸。
对妩双身体不好。
“咿呀,咿呀……”
“妩双啊,你乖乖的,等姐姐找到唯一哥哥,我们就回来,以后,以后等妩双大了,姐姐带妩双去外面玩哦!”
花袭人总算明白了,“茉舞啊,你……”
“花姨,妹妹就交给你了!”
花袭人叹息,“好,茉舞啊,一路好好照顾自己,找到唯一之后,早点回来!”
茉舞点头。
一离开,妩双便哭,呜哇嚎嚎大哭。
茉舞听着,心里难受之极。
“清远哥哥,你说,唯一去哪里了?”
御清远靠在茉舞,“我算不出来!”
“清远哥哥,你可有办法能够算出来?”
御清远垂下眸子,“有,不过……”
“什么办法,你说!”
御清远摇头,“茉舞,不要多想,唯一命格极贵,会好好的!”
“可是,我怕他会受苦!”
唯一才四岁啊。
茉舞其实忘记了,曾经她四岁的时候,也老练的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如今十岁的她,比起很多成年女子,还见多识广。
“茉舞,相信我,唯一会好好的,你忘记了,诺诺给唯一算命,他可以活九十九的!”
茉舞闻言,鼻子一酸。
但愿,但愿唯一好好的,活九十九。这一次,出京,茉舞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和御清远轻功。
很多时候,走不动了,便由御清远背着她,四处寻找唯一,茫茫人海,漫无目的。
“清远哥哥,你那个方法,到底是什么?”
御清远看着茉舞,犹豫好一会,才低下头,“用茉舞的处子之血,让我练成人身!”
是人,便不再方外。
许多事情,亦能办到。
茉舞闻言,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震惊又错愕的看着御清远,好一会才结结巴巴说道,“当年,娘亲,骂你,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
“是!”
茉舞先是笑了,随即又哭了。
怪不得了。
娘一般不愿意骂人,只会出手,要么杀了,要么揍一顿。
那个时候,却指着御清远大骂畜生。
“清远哥哥,我愿意,为了唯一,我愿意!”
御清远大惊,“茉舞,你疯了!”
茉舞摇头,泪流满面,“清远哥哥,我不要这般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我不要,唯一是在我眼皮子地下丢的,我心中难受,清远哥哥,你一直说,你爱我,疼我,为什么这一刻,你不能答应我!”
“茉舞,你还小!”
真的还小。
十岁啊。
怎么承受的了。
怎么……
御清远套头,跌跌撞撞往后退,“茉舞,我不能……”
“清远哥哥,你是不愿意,和茉舞一起白头偕老吗?”
成了人,就会了死去那一日。
清远哥哥,或许是不愿意和她白头偕老的吧。
“不,茉舞,我愿意的!”
天知道,他为了等她,等了一千年。
一年前啊。
那么的漫长,那么的孤寂。
他宁愿与她白头偕老一辈子,也不要长生不老万万年。
世间女子何其多,但,都不是他的舞儿。
不是。
茉舞笑,“清远哥哥,既然你是愿意的,为什么要拒绝我,只要我们在一起,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亲,会洞房花烛,我们只是把日子提前罢了!”
“不……”
御清远摇头。
茉舞却坚定起来,“清远哥哥,这事,依我的!”
“茉舞……”御清远大喝。
“清远哥哥,这事,若你不依我,以后,我再不见你!”茉舞说完,转身朝前走。
“不……”御清远拥住茉舞,“茉舞,茉舞,你不能这样子对我,你不能,茉舞,不要逼我,其他什么事儿,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事,不能,茉舞啊,你知道我的心,除了你,再也容下任何人,我怎么可以,伤害最深爱的你!”
“清远哥哥,没有,这不是伤害,清远哥哥,真的,我不怕,一点都不怕,我知道那个是你,我还窃喜着,虽然,这一刻来的早了一点,但是,我知道,意义不一样,清远哥哥,为了唯一,为了家人,我愿意做任何牺牲,这一点,算不了什么的!”
只是一个朱砂而已。
就算将来,万一……
她和御清远分道扬镳,她依旧不悔,今日,为了唯一的付出。
“茉舞……”
“清远哥哥,答应我吧,求你答应我,我们今日,便找个好的客栈,我们……”茉舞说到后面,面红心跳。
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儿。
说这种事儿,这种话,多少难掩窘态。
“我考虑考虑!”
华丽客栈。
最好的房间。
茉舞坐在床边,御清远立在窗户边,已经足足五个时辰了。
两人都不曾动,也不曾说一句话。
床上,洁白床单,是茉舞特意去绸缎铺买的。
一个小女孩,来买白色锦缎,展柜还刻意问了几句,茉舞一眼不答。
怎么说呢,说她为了家人,不知廉耻……
还是说,她下作。
不,茉舞摇头。
她不是不知廉耻,下作,她只是,为了家人,付出,牺牲罢了。
天已经黑了。
茉舞起身,走到御清远身后,抱住御清远。
“清远哥哥……”
“茉舞……”
御清远低唤一声,泪,潸然而下。
他真的做不到。
做不到的。
“清远哥哥,求你了,答应茉舞吧!”茉舞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御清远身后。
御清远吓傻了。
是真的吓傻了。
回头,也跪在茉舞对面,“茉舞啊……”
“清远哥哥,求你了!”
“别,别,这样子,茉舞……”
茉舞看着御清远,“清远哥哥,你一向疼我的,今儿,为什么不继续疼我,让我放肆一次?”
“茉舞,那不一样!”
“清远哥哥,如果你今日不答应我,那么从此刻开始,你走吧,不管你去哪里,去什么地方,我不在过问,你也不要再过问我的死活,我将来婚嫁,我一定嫁一个,不爱我的人,过着悲惨的生活!~”
威胁。
赤裸裸的。
御清远懂。
茉舞今日之话,若他真不愿意,他日,她一定做得出来。
这个孩子啊,和凤倾城一个性子,说到做到。
“好,我答应你!”
御清远妥协了。
他不能没有她。
这一辈子,他用一辈子来弥补今日。
一辈子来爱她,疼她,宠她。
抱起茉舞,朝床边走去。
轻轻把茉舞放在床上,“茉舞,后悔还来得及!”
茉舞笑,主动褪去衣裳。
一件一件,御清远看的眼泪直流。
他的宝,心肝宝啊。
茉舞也哭,胆子再大,终归……
还是个孩子啊。
两人衣裳尽褪,御清远趴在茉舞身边,“茉舞,我做不到……”
两人坦诚相待,他身子疼的痉挛,他依旧做不到。
在这一刻,要了茉舞。
“呜呜,呜呜……”
“茉舞,不要哭了,咱们,换另外一个方法!”
茉舞错愕,“什么方法?”
御清远举起了右手……
茉舞不懂。
其实,从未经历情事的御清远也不懂。
这一夜,天空电闪雷鸣。
这一夜,世间多了一个人,御清远。
两个人依旧平躺在床上,御清远双面绯红,再无往日惨白。
“清远哥哥,成功了吗?”
御清远点头,“成功了!”
茉舞笑。
再痛,也值得了。
真的,值得了。
御清远坐起身,按照唯一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唯一有劫!”
茉舞听得三魂七魄,俱散,“清远哥哥,我们快走,我们救唯一……”
御清远继续算,“我们来不及,不过……”
微微叹息,“是孽缘,也是善怨!”
茉舞错愕,“谁?”
“祁宏申!”
“他……”茉舞震惊不已,“他不是死了吗?”
御清远点头,“是心死了,身还活着!”
“那真是麻烦了!”
茉舞说着,颓废至极。
御清远握住茉舞的手,“茉舞,一切,就看唯一造化了!”
若是唯一,精灵懂事。
若是祁宏申愿意出手相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吃早膳了!”
祁宏申立在窗前,冷眸,看着窗户外,沥沥雨下,微微转身,眸子空洞,毫无色彩,神情淡漠,看破红尘。
坐下,拿起筷子,慢慢吃着素斋。
“施主,你伤已好,为何迟迟不肯离开?”
祁宏申不语。
大师亦不语。
许久之后,祁宏申放下筷子,“大师,我打算出嫁!”
“阿弥陀佛,施主尘缘未了,老衲不能为施主梯度!”
尘缘未了。
祁宏申微微摇头。
那一日,他是喝下了忘情水的。
却不想,依旧忘记不了。
这份爱,要有多深,才能九死一生,都忘记不了。
祁宏申忽地想起,那个时候,凤倾城爱着君羽玥,便是这般吧。
饶是失去记忆,也忘记不了。
“大师,何为尘缘?”
“阿弥陀佛,由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无爱者,无忧亦无怖!”
“大师,爱而不得,该如何?”
“学会放手,学会成全,学会珍惜,学会忘怀!”
祁宏申闭上眸子,“若是依旧忘记不了呢?”
“盼她幸福,盼她安康,盼她无忧!”
“若是如此,还免不了心头之障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祁宏申低头,泪落。
他也想过,忘记,只要忘记了,他便不在爱,不纠结了。
也想过,死了,一了百了。
可为什么,死不了呢。
“大师,你信前世今生吗?”
“阿弥陀佛,每一个人都是来还前世之债的,不管是相爱,还是不爱,亦然!”
“大师,你说得对,每一个人,都是来还债的,可我,旧债未还,又添新债,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下山吧,去见一见她,以一颗平常心去,淼淼红尘,多少人擦身而过,多少人,不曾回头多看别人一眼,殊不知,这一世的次次回眸,都是未来生积德造业!”
祁宏申叹息,“她不会见我的,这一辈子,她最恨的人,最想杀,最巴不得死去的人,就是我了!”
“那定是施主,做了什么错事,惹她伤心了!”
何止如此啊。
他从一开始,错到结局。
“是啊,太多错事了!”
“阿弥陀佛,我想,能被施主这般深爱的女子,定有一颗宽宏大量的心,施主,去吧,莫要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去跟她一句对不起,真真正正的说,放下尘埃,放下俗世凡尘,再回来!”
祁宏申看着胡须斑白大师,“我还能回得来吗?”
“阿弥陀佛,施主与佛有缘,定能回来!”
祁宏申笑了,“大师,谢谢你救了我,让我还活着,能够为曾经犯下的错,做一个弥补!”
“去吧!”
离开山寺那一天,祁宏申想,总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回到这里来的。
却没有想过,他其实,再也回不来了。
但,那一天,却是他此生,最开心,最快乐,最满足的一天。
山下万物,祁宏申瞧着,和曾经,并没有什么区别。
世间百态,亦然。
每一个人还是为了生活,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去,忙忙碌碌,兢兢业业,没有一个人,多看一眼,身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只有祁宏申,每一步走过去,走仔细看一看,这些人里面,可有他爱入骨髓的那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爱,是自私的,不爱的,其实,他爱。
他懂爱,只是,那个人,一直不曾给他爱的机会。
“爹爹,我喜欢那个风筝!”
“傻丫头,那个风筝好贵的,回家,爹爹亲手给你做一个!”
祁宏申站在原地,看着那对父女手牵手离去。
原来,平凡百姓的幸福,在于此。
“你这个挨千刀的啊,那是家里唯一的银子了,你怎么忍心,拿出去赌了!”
“臭娘们,你再嚷嚷,再嚷嚷,老子把你卖入妓院去!”
“天啊,这日子还怎么活啊!”
祁宏申站在不远处,看向那对夫妻,打成一团,那妇人虽然泼辣,却压根占不了任何便宜,被她丈夫打的趴到在地。
呜咽哭泣,呻吟。
这一刻,想来她是后悔的。
怎么当初,就嫁了这么个畜生啊。
路人来来回回,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相劝。
祁宏申犹豫片刻,上前,揪住男人衣领,用力一抛,把那男人摔倒在地,男人落地之时,身上好几根骨头俱断,七窍流血,瞬间身亡。
那妇人瞧着,失声痛哭。
呜咽着,朝那男人爬去。
“哎,你这人啊,你这般摔死了她的男人,叫她以后孤儿寡母,怎么活?”
路人指指点点,祁宏申歪头。
难道,又错了吗?
转身离开,任由妇人哭泣。
夜深人静的时候,祁宏申来到那妇人窗前,却直听得里面娃儿哭泣,走进去一看,才见妇人上吊。
连忙把她救下,施诊,见妇人醒来,低声问,“何苦?”
“丈夫死了,家中无粮,孩子幼小,无以为生,死了一了百了!”
祁宏申讶异。
原来,平民百姓,都是这么想的么?
忽然想起了何花。
他还记得,她看着他的尸体,冷冷的,淡淡的,然后转身,默然离去。
没有犹豫,没有留念。
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破旧的桌子上,“这些银子,够你好好养活孩子了!”
离去。
走在无人乡间小路,祁宏申看着月落星沉。
如今的齐国,已经灭亡了。
浩瀚大军去攻打沧溟,君嘉誉此刻,怕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捉急不已了吧。
想他君嘉誉筹谋了这么久,最后居然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男儿身……
祁宏申想着,天下一统也好,断了许多人的妄想。
茫茫然然的往前走,祁宏申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饿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渴了,溪涧,山泉。
马车上。
唯一闻着臭臭的气息,大口大口呼吸。
娘说,久闻不觉其香,久闻不觉其臭,淡定看,事事皆有美妙转机。
唯一想着,歪在铁笼子上。
其实,尿裤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连便便拉在裤子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毕竟还小嘛,手脚也被绑住。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停下。
顾妤掀开马车帘子,一股恶臭传来,顾妤怒骂,“该死的东西!”
如果不是为了威胁凤倾城和君羽玥,她早杀了这孩子了。
想了想,顾妤驾驶着马车,进了一个山,才打开木桶,“喂,你出来!”
唯一看着顾妤。
不认识。
但是,肯定不是好人。
脖子一缩,一副胆小怕是,懦弱无知样子。
“出来!”
“呜呜,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我……”唯一说着,哭了起来。
顾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毕竟,越是可怜兮兮,凤倾城,君羽玥瞧见,才会越心痛,方寸大乱。
“出来,去山沟里把身子给我洗干净,不然,我打死你!”
唯一身子一抖,“我,我,我知道了,大侠,求求你,不要杀我!”
“快点!”顾妤说着,给唯一松绑。
唯一乖乖下马车,步伐不稳,东倒西歪,一个不留神,栽倒在小溪里,挣扎了好几下,才爬了起来。
趴在溪边呜咽哭泣。
“哭什么哭,不许哭,再哭,我打死你!”
唯一闻言,瞬间噤声。
臭婆娘,要不是爷体内软筋散没散去,爷早剥了你的皮了。
不过,唯一又想着,薄顾妤的皮,太便宜她了,他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清洗干净之后,唯一一身的湿漉漉,委屈的看着顾妤。
“看什么看,不许看,上马车去!”
唯一犹豫片刻,低下头,从顾妤身边走过,却见顾妤裙摆上,有一根头发。
唯一眸子微眯,靠近顾妤,“大侠,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悄悄拿下了那根头发。
“滚上马车去,否者……”顾妤说着,一巴掌打在唯一脑袋上。
妈个熊。
唯一心中怒骂,手脚并用,爬上马车,钻入铁笼子内,任由顾妤盖上黑布,又盖上木桶。
摊开手心,对着手中黑发,喃喃自语。
顾妤一开始只觉得心口刺疼,并未在意,但是,心口越来越疼,停下马车,深呼吸几下之后,感觉不那么疼了,但却感觉,整个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就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这件事儿完全不是自己的愿意的。
比如,此时此刻,打开了木桶,让唯一出来,还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了唯一,甚至拿起石头用力砸自己脑门。
血淋漓。
“啊哈哈,活该,叫你欺负小爷,你以为,小爷是好欺负的吗?”
那日被抓,唯一只是一个不留神而已。
跳上马车,对顾妤吩咐道,“走,拉着马车走,不,把衣裳脱了,脱光光,拉着马车走!”
而顾妤,鬼使神差的,开始脱衣裳,拉着马车,走在前面
心中,郁闷的出血的。
唯一却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种臭,是失望的气息。
唯一一早就闻到了,顾妤也闻到了,唯一心思一转,“你去看看!”
然后,悄悄跟在顾妤身后。
那是一个宅院,宅院里,哀嚎阵阵。
各种凄惨,各种恐怖。
顾妤上前去敲门,门开,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子,那男子,一见顾妤,眸子内,便是猩猩浴火。
再瞧顾妤并无发病症状,“你找谁?”
“我找你!”
顾妤说着,身子便朝那男子倒去。
而几乎在瞬间,顾妤被拉进了宅院,唯一犹豫片刻,从一边翻墙而进。
如果,君嘉誉和沧瑾瑜给她的耻辱,那么此刻,顾妤才明白,什么叫人间地狱。
从她被那个男人侮辱之后,就被丢来了这个坑。
坑里面,全是那种浑身流脓的男子,一个个丑陋不堪,身上泛着恶臭。
顾妤尖叫过,挣扎过。
但是,无济于事。
她的武功,在唯一念咒施法后,便再也使不出来。
任由那些男子,咬掉了她身上一块又一块肉,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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