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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芙蕖与铃兰 上(1 / 2)

第三天,阿麟身上的伤口果然都愈合了,到了第四天,龙璧无瑕,丝毫不见伤痕,我对着《外伤十九症》拜了拜,以表虔诚。

在等待阿麟醒来的时间里,我努力研读了书中四十种药方,更对这个怪医顶礼膜拜,虽然开始的时候,我曾一度怀疑此书可能只是他信手拈写着玩逗你的。可看着看着就见怪不怪了,就用师父那句“无奇不有”来替他搪塞,自言自语:他是怪医,估计只有同是怪医的怪医,能够惊为天人,并且走遍天下去寻这些天南地北,没头没脑的药材。譬如,用尸心蒺藜和河豚的毒液,再加上白鹿血可以人皮十年不腐烂,而且百鬼不侵。当然,百鬼不侵的那条写在左下角的一行小字里,这药方治的是尸鬼腐烂之症。再譬如,用痴鱼的鱼漂裹上仙鹤的粪便,发酵百天可以除去离火之伤,我怀疑那时灯途师叔如果不泡太虚池,应该能用此法。小注是:鹤泄移越新鲜越好。再譬如,妖身若被仙器所伤,可用红砖研沫,配上蜘蛛丝、方天戟灰、荔枝内皮和龙舌草根以及红小豆泥涂抹,小注:红砖要用鬼城城墙上单数砖。还有更离奇的,莫过于仙身被一种叫浮棂妖的妖刺所伤,方子是枯井水和九月九的梅花露水,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夷伯不在,阿麟未醒。我常一人对着这本怪医书,自言自语。好在这怪医,虽嫌龙丑,却对龙身上的物件很是钟情,一半的药方里,都写着,若某某没有,可用龙某某代替,什么童子龙尿,口唇津液,眼泪,心肝脾肺肾,连麟角都有写,我常对阿麟说:“你再不醒,我就把你送到怪医那里,他说你身上都是药材,会善待你的。”

阿麟似乎抖了抖,但是仍然没有醒。

第四天,我烤了他爱吃的白鱼,他鼻子动了动,仍然没有醒。

第五天,我用千藤引将辟水结界缠得死死的,密不透光,然后用念力控制一片小叶子一会露个洞,一会又合上,因为正好能从那个小洞看见阿麟的眼睛,我希望我一下子就能看见他深深的瞳色,可是他动了动眼皮,仍然没有醒。

第六天,我将《外伤十九症》留在栈道上,一个人飞到断崖边上仰头栽下去,飞上来,栽下去,飞上来,我希望,我栽下去的时候,能看见阿麟熟悉的青衫或者硕大的龙身,可是书页翻了翻,阿麟仍然没有醒。

第七天深夜,月亮像个大饼挂在天上,我躺在被子里,疲倦地眨着眼睛,一个小铃兰的花苞吊在枝头,随着我的眼皮一开一合,我伸手搭在阿麟的龙爪上,轻轻拍了拍,呢喃了一句:该醒了,便一头跌进梦境里。

梦里,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轻拂我的眼皮:睡吧,籽言。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我揉了揉眼,四目所及,一片湛蓝池水。

千藤引呢?辟水结界呢?阿麟呢?

我飞上飞下,急了一身汗,这时,一枝细细的嫩藤从我手上恣意缠绕起来,绕过小指,攀上无名,回旋在中指,有点了点食指,从拇指和食指间的缝隙探出头来,又绕向手腕,缠啊缠绕啊绕,最后,在我鼻尖处,绽放吐蕊,开出一朵淡色芙蕖。我抚着那莲瓣,嗅着香,那个梦中的声音对我说:“籽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转身,抹了抹眼泪,用同样的千藤引在他手臂上开出一串铃兰,说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答应过许你一个愿望。”

“那愿望可不可换一换?”

“换成什么?”

“不许不告而别。”

“好,我答应你。”

我本对夷伯口中所说的赤妖山六莲境十分好奇。怎料自己见到阿麟醒来竟说了那样一番话,娇羞一次,不好再娇羞第二次。心中抓痒挠腮的,真是比长了虱子还难受,佛云,相由心生,我那时的相就是我内心的写照——整日眼巴巴地望着夷伯房间的木门,希望他赶快出来,给我解惑。阿麟大病初愈,生活琐碎自然由我代劳。他呢,需要阳光和雨露。在我的淫威之下,他只好乖乖地坐在木桩子上晒太阳。我呢,照顾他的同时,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夷伯回来,为了第一眼看到夷伯,我尽量做到,每过三分钟,去看一眼夷伯的房门。

上午,阿麟说要吃烤泥鳅,我便捧着烧火的树枝,从那一方栈道经过……

中午,吃泥鳅的时候,必须定点等候,我便举着烤泥鳅在那一方栈道等候……

午后,阿麟说要小睡,要我相陪,我便趁阿麟入睡后,移身到那一方栈道数鱼骨头……

下午,阿麟说要栈道要打扫,否则夷伯回来会嫌千藤引的落叶和白鱼宴的鱼骨隔脚,我便只扫那一方栈道……

我专心致志地扫着,扫过之后又用水洗了三遍,洗完之后,又扫了三扫,直到阿麟从泾渭分明、油光打蜡一般的栈道上不慎滑倒,终于,飞了起来,顺便拉住我的手,他这举动突然,我竟一时失神,扫把脱了手,随口说道:“呀,扫把掉了……”

阿麟冷冷的声音接到:“扫把掉了也比你魂都掉了的好。”

我低头看着顺水流飘走的扫把,萍踪无影,转眼就沉了下去,它旋转的身姿让我遐想,便回到:“它似乎心有不甘,沉湖了。”

阿麟回头给了我一记木鱼,说:“你个傻子!”

我额角吃痛,边揉边叫:“啊呀……你个呆子,拉我去哪?”

阿麟哼哼一笑,学舌道:“看呆子呀!”

“哪儿来的呆子?”我回过神来。

“人都说看书呆,你出奇了,看门都能看呆!”

“我不是等夷伯呢么。”我一边解释一边掩饰。

“你这么等,是等不到门开的。陪我去那边待会儿,那景色好,也好打发时间。”阿麟边说边朝着左璧山飞去。

我恋恋不舍地回了回头,只见那木门越来越小。带两脚落地,已经是左璧山顶一座平地。一片青松绿柏之中落着一座六角亭,燕尾飞翘,轻盈灵秀,十分玲珑别致。

极目远眺,向左能望见天罡山的云霞,向右是长穹的巍巍山峦,向前是七丈绝壁崖,向后正对着不远处擎在巨木上的三间茅草屋,一眼便能瞧见夷伯房间的那张紧闭的木门。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我一面心中推想,一面不禁朝着对面的右璧崖上望了望,想瞧瞧那边是不是仍有一亭,却被眼前两棵朱红的柱子吸引了过去。

“还有人题字,真是有趣。”探前一步,只见上联写道:南树南山南南经,不甚解;再看下联:夏花夏雨夏夏文。没有横批,也没有名署。不禁笑笑,见阿麟看我,就问他:

“谁这么有趣,造了这么个亭子,还提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联?”

“除了我,就是夷伯喽。”阿麟绕了一圈,却不坐美人靠,潇洒地坐在亭子前的石阶上。我想他或许是有什么缘由,又见那旁边小路上还有个木椅,就走了过去,边走边说:

“《南南经》是个什么经?”

阿麟见我也不坐美人靠,却坐在木椅上,也学我说道:“《夏夏文》又是什么文?”

我哪里听过,顺嘴胡诌:“只听过下下签,从未听过夏夏文。”

阿麟用食指“啪”地敲了一下下巴,也胡掰一句:“只听说和尚念经是喃喃自语,谁知道南南经是什么经。”

我回头瞥了一眼夷伯房间木门,咕哝道:“夷伯说,你醒了他就回来。我有点担心。”

阿麟也顺着我的目光一同看去,说:“如果他今夜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他,可好?”

我点了点头,这里风景甚好,登高望远,心境也开阔了,想来前人登高,必然壮怀激烈一番,才不负山色湖光盛意拳拳,自然也就不再拘泥,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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