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年可有此事？”楚王的声音随着咳嗽响起，带着沉沉的苍凉，他的脸色已越来越白，衬得略显灰紫的嘴唇分外夺目，眼神里也有着难以言语的浓浓悲戚。
屈卫夫人垂首不语，过了一会才低声道：“陛下，当年卫婂眼见王后心急如焚，终日不安，也无人相助，便想与其他侍卫一起潜入魏国救回卫君陛下，但王后不许我们前去。王后言下之意是，倘若没有陛下允许，如此前去，不管成败，都会连累楚国与魏国交恶，她不能让楚国陷于这般困境中。”
楚王听到最后，脸上已是难掩痛色，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有些木然地道：“我……我竟然从来不知，不知有过此事。”
“陛下！”屈卫夫人抬起头，眼里已是泪光点点，“卫婂一直不愿再提此事，不愿再回想此事，皆因卫婂至今都非常悔恨，倘若当年卫婂不管一切，前去魏国，不管是否能救回卫君陛下，想必王后都不会这样离我们而去。陛下，卫婂日日都在悔恨，悔不该当初，悔不该当初！倘若当年陛下允许王后所求，我们便能前去，陛下却连这样的应允都不给予王后。陛下不曾想过王后之痛，但王后却依然以楚国为重，陛下可否会像卫婂一样悔恨，陛下……”说到最后，已是激愤莫名，湑然泪下。
齐姜听得手脚有些发凉，只觉心里像是有把冰冷的匕首刺来一般，不由自主地靠向庄无忌，寻到了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
屈平眼见楚王全身不停发抖，神情痛楚，急忙低呼了一声：“阿婂。”
屈卫夫人望了自己夫君一眼，强自抑制了悲愤，施礼道：“陛下，卫婂一时情难自控，失礼了。”
楚王只是摆了摆手，以手支额，闭上双目，再也无法言语。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庄班此刻也沉默下来，转着手中的杯子，目光在各人之间流转，神情莫测。
庄无忌突然站起，也不说话，只是默然执着齐姜的手往宫门走去。
大殿外，空旷无人，偶有几只飞鸽掠过，消失远处。
庄无忌走着走着，蓦然停下脚步，眼神漠漠，望着前方，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阿蘅，如今再提旧事，我的心竟然不会再痛了。这是好，还是不好？”
齐姜呆呆地望着他，看着那不露一丝一毫喜怒哀乐的脸庞，突然便痛彻心扉，痛得像是喘不过气来，痛得像是麻木了一般，却似不痛了。
痛到了极点，原来便是不痛。
情深到无限，也许便是无情。
她突然转身，伸手抱住庄无忌，无声无息中，泪便渗透了庄无忌的衣衫。
庄无忌紧紧挽着她的腰身，彼此无言，相拥于这暮暮宫殿之中。
那一日，齐姜也记不起是如何回了燕飞宫，迷迷糊糊，头痛欲裂，一回去便睡了过去。
睡醒时，竟然已是次日晌午，淡淡的檀香袅袅而燃，齐姜坐起来，昨日庄无忌的淡漠神情便即刻浮现眼前，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记得昨夜，他虽是身有要事，还是陪在她身边，待她睡了后才离开。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