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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游子仇涯(2 / 2)

或许是志趣相投的缘故,经过一整天的交谈,毕航竟然不再讨厌仇涯,反而赞许道,“仇兄好志气,说实话,我也有此想法,说不定将来我们会在异域他乡再相遇。”

仇涯也是一脸欣然,心中更有万丈豪情,“好!到时候,我们再把酒言欢,如何?”

两人相对大笑,甚是酣畅。

露婵忽而双颊微红,轻柔道,“那…你…你要走了吗?”

仇涯点点头,“若依暮野的性格,临别之时,定要喝上三碗,尽兴而去。不过此时,我们身在宿雪峰顶,并无美酒,未免遗憾…”思忖片刻,又道,“要不,在下抚琴一曲,以作临别相赠。”

言罢,仇涯从背后的包袱中取出一把古琴,置于双膝之上。

起初,毕航并不在意,一瞥之下,竟是大惊失色:只见此琴通体墨绿,琴项端直,琴面断纹交错、犹如冰裂,甚是美观;琴身幽韵、光泽内敛,古意盎然。更为奇特的是,此琴竟然有八只小小的底座,镶嵌于琴足之上。

毕航心中悸动不安,“仇兄,我想看看此琴的背面,不知你是否介意?”

“当然不介意。”仇涯微微一笑,已然知道他的用意,当即翻转琴身,将琴足展现在毕航眼前。

毕航越发骇然,只见这八只小小的琴足之上,分别镌刻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篆字。毕航只觉背心发凉、隐隐冒出冷汗,只听他颤抖道,“伏羲八卦!难道…这把琴…”

仇涯笑道,“毕兄好眼力,此琴正是‘伏羲古琴’。”

相传,伏羲削桐为琴、神农束丝为弦,古琴便是由伏羲大神所创。而仇涯手中的这架古琴,更是由伏羲与神农二位大神联手所制,为世间第一架古琴,上古神物、无上神器。

虽然毕航已经猜到,但听得仇涯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惊心动魄、不可思议。

见毕航目瞪口呆的模样,露婵一脸茫然,“这块木头很了不起吗?”

毕、仇二人一听,愕然无语,继而又相顾一笑,且听仇涯道,“露婵姑娘说的是,不过是块木头,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来,露婵定是久居深山,对于外界俗世,竟是一无所知。

仇涯将古琴扶正,十指探出,挑拨琴弦:琴韵如丝,幽幽荡开,忽如清泉蜿蜒、忽如玉盘洒珠…露婵何曾听过此等妙音,不知不觉便入了神,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脉脉含情:一时觉得自己置身尘缘,足踏清风皎月,心旷神怡;一时又觉身处花海,各色花卉含苞待放、娇艳绝伦,花香馥郁、群蝶翩舞,将自己簇拥在中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音韵缓缓收敛,两只喜鹊自仇涯肩头飞起。原来,琴声太美,竟然将附近的一双喜鹊引来,停靠在仇涯肩上。

毕航拍手赞道,“琴好,仇兄的技艺更是神乎其神,在下佩服万分!”毕航心性高傲,遇事必要挣个高低,更是极少夸赞他人,而此刻,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折服。

露婵虽不通音律,但此曲的意境极高极雅,曲调轻柔婉转、曲意悱恻缠绵,大有相思爱慕之情,她怎能体会不到!暗思,‘他弹奏此曲是何心意?’想到这里,不觉胸口起伏、俏脸晕红。

仇涯见露婵低头不语,满脸娇羞,忍不住问道,“露婵姑娘觉得如何?”

露婵的心思本在他处,忽然听他发问,心中一慌,竟不知如何作答。又想起刚才毕航的评价,便依样画葫芦,道,“仇涯公子的技艺神乎其神,再加上这把伏羲古琴,真是…真是…”她本想说相得益彰之类的溢美之词,但终因心里那番羞涩的念头,紧张得全给忘记了。

毕航见她脸颊绯红,还以为她是因为想不出溢词,故而羞红了脸。为避免尴尬,接口道,“仇兄的琴艺出神入化,又有伏羲古琴在手,当世恐怕无人可望仇兄之项背!”

仇涯听罢,黯然叹息道,“唉…伏羲古琴,何足道哉!若能换得仇涯一世逍遥,便是以此琴相易,又有何妨!”

露婵见他忽然神色惨淡,关切道,“你是否遇到什么麻烦?”

仇涯摇头苦笑,“在下只是一时感慨而已,姑娘不必介怀。”言罢,起身将古琴收好,放入包裹之中。

不知为何,临别在即,露婵心里却是酸酸的,“这便要走了吗?天快黑了,要不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上路?”

仇涯道,“不用了,在下早已看出二位乃是道中之人,且身怀绝艺。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一点微末的道行,几天不睡觉算不得什么。”

挽留不成,露婵忽觉眼眶胀胀的,心中甚是难受,天地茫茫,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再见到他。

毕航倒是洒脱,笑问道,“仇兄接下来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只见仇涯神色骤变,目光凌厉似刀,双拳紧握,狠狠道,“当然是澜沧断崖,风云游侠陨落的地方!”

就在这一瞬间,毕航和露婵俱是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颈项发寒、汗毛倒竖。这是一股杀意,一股冰寒彻骨的杀意。两人相视错愕、震惊不已,他们清楚,这股冰冷的杀意来自仇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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