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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1 / 2)

京师书摊京师书摊,今设琉璃厂火神庙,谓之庙市。考康熙朝诸公,皆称慈仁寺买书,且长年有书摊,不似今之庙市仅新春半月也。相传王文简晚年,名益高,海内访先生者,率不相值,惟于慈仁寺书摊访之,则无不见,亦一佳事。

部曹得与清秘堂校书翁覃溪《复初斋集》题诗龛竹石图诗注云:“时与程鱼门、姚姬传校雠清秘堂,同和东坡玉堂种竹诗。”按:时在乾隆戊子、己丑间,姬传方官户部,鱼门亦尚未入翰林,可见当时部郎有才望者,原可与清秘校书之役也。姬传族孙莹《石甫文钞》,记是役非翰林为纂修者八人,姚、程外,任大椿幼植亦预,余未详。

儒官韵事渔洋三十九岁,以户部福建司郎官典四川乡试。后乾隆戊午,钱裴山楷亦三十九岁,以户部福建司郎官奉是使。渔洋《蜀道集》用坡公密州诗三十九岁事,裴山亦追和其韵,可谓儒官韵事。余今年亦三十九岁矣,自前年补缺回避,不复作使星玉节之梦想,而斗大一城,尚如海上神山之可望不可即。追溯前贤,不肖之相,区绝远与。

三世翰林嘉庆己未,高邮王引之、秀水钱昌龄、汾阳曹汝渊,同入翰林。是三家,皆三世翰林矣。科第清门,衣冠盛事,王定保《摭言》未有也。

文渊阁藏书用御宝乾隆壬寅,谕文渊阁新藏《四库全书》,自四月四日始,每册用御宝二,前曰“文渊阁宝”,后曰“乾隆御览之宝”。

三家村国初赵氏寄园旧址,在今给孤寺邻近。乾隆庚辰、辛巳间,王述庵侍郎、翁覃溪学士、诸桐屿太史,结屋比邻,时有“三家村”之目。

机声灯影图洪稚存太史亮吉,幼孤贫,母太夫人教之读书。一日,太史从受《仪礼》,至“夫者,妻之天”,太夫人恸绝良久,呼曰:“吾何戴矣!”遂废此句。太史贵后,绘《机声灯影图》,遍求名辈诗笔表扬。同时巨人长德,咸有题咏,见之嘉、道诗文集中甚多。

礼烈亲王所乘马礼烈亲王,太宗文皇帝兄也。天聪间,萨尔浒山之战,歼明兵四十万,王功尤多,他如叶赫、乌拉诸部众受降伐畔,亦复靡役不从,载在琅书,炳如星日矣。相传王所乘马名克勒,国语称枣骝马,皂青げ尾者也,高七尺,长丈咫。是马腹下旋毛如鳞,识者谓之龙种。每闻鼓鼙声,辄矫首贲鬣,摧陷当冲。尝病蹄,自跑地出泉,洗创即愈,军中呼曰圣水。盖天祜大东,房星应瑞,元气之厚,虽一物亦神骏不凡也。马旧有图,藏礼王府,汪琬为作传,翁方纲为长歌。

作官须从牧令出身林文忠抚苏日,常谓僚属曰:“吾恨不从牧令出身,事事由实践。”曾文正督两江日,尝曰:“作官当从州县作起,才立得脚住。”今士人通籍,多以翰林为荣选,次亦望为六部曹郎,以升途较外吏捷耳。国计民生,不稍留意,虽宰辅何荣。而身为州县者,又往往急催科,缓抚字,瘠百姓,肥身家,案牍付之幕僚,耳目寄之胥吏,阅历利弊,适济奸贪,又不如京朝官之冷署浮沉,不致殃民误国也。

林文忠公制一怒字林文忠性卞急,抚苏日,尝手书匾额于听事之堂曰“制一怒字”。昔宋贤吕本中教属吏,当先以暴怒为戒,公以之自律,其克己功夫,尤切实已。

彭雪琴小孤山凯旋诗彭雪琴侍郎以水师克复小孤山,凯旋后,摩崖题句云:“书生挥指战船来,江上旌旗一色开,十万雄师齐奏凯,彭郎夺得小姑回。”儒将风流,令人羡绝。

潍县相国潍县相国大拜时,太夫人犹无恙。宣麻日,公喜咏云:“更无朝士称前辈,尚有慈亲唤小名。”珉珉一呼,不让苏易简矣。

五经试士乾隆戊申,上以《相台五经》镂板,特筑“五经萃室”藏之。旧例:科场试土,士各习一经,至是,始用《五经》连岁取士。盖感动圣怀,实由倦翁旧刻也。

梦三大钱康熙乙丑,钱文端典礼闱,梦三大钱联系。是科得钱文敏公维城,而文敏本房,则钱相人方伯琦也。覃溪诗,屡及是事。

士大夫制行之岸异国初,昆山归处士庄,与亭林齐名,时有“归奇顾怪”之目。后华亭陆为字日为,工画,与同里严载齐名,亦称“陆痴严怪”。盖士大夫浮沉里,其制行稍岸异者,未有不使流俗人鱼瞵鹗睨者也。

孙征君讲学容城孙征君奇逢,讲学夏峰,四方才俊,留门下请业者,廊庑为满。汤文正以监司乞养归,方授徒梁宋间,闻征君名德,造门问道,执弟子礼甚恭。读书十年复出,略名位而崇天爵,薄浮荣而究性功,笃志谦光,非可望之今世士大夫矣。

薛祭酒荐孙奇逢顺治初,祭酒薛所蕴荐容城孙奇逢,称为许衡、吴澄,请以奇逢长成均。奇逢固辞,事虽不行,其风古矣。

美授康熙朝鸿词科,凡年老试不入格者,吏部为裁量注官。惟容城杜越、太原傅山,圣祖命加中书舍人,时人叹为美授。

苏门三贤国初,容城张果中、蠡县彭了凡、西华理鬯和,并著奇节,皆与孙征君奇逢友善。王渔洋谓之“苏门三贤”。果中少任侠,明季左光斗、魏大中被逮,皆主其家。了凡明诸生,乱后游河朔,依征君以居,贞介绝俗;土人馈之粟,不受,饿死啸台傍,征君题曰“饿夫墓”。鬯和本姓李,耻同闯贼,遂复大理之理(按:兴化李嘉兆,即南岳上人,退翁父。甲申后,贻其子书,命复姓理氏,时未知鬯和事也,适与之合。天下传为二理),徵君称为鲁连后一人。三贤虽制行过中,而敦尚风节,砥砺清修,圣人复生,当亦置之狂狷之列。呜呼!学校如林,儒冠满眼,卓彼三子,弗可及已(按:二理复姓,创古人所未有,不愧豪杰。而崇祯壬午,闯围承天,乃有迎降通谱之巡按李振声,恐寸磔其躯,不足喂理门犬豕也)。

顾阎李诸公之谦亭林先生《广师篇》云:“学究天人,确乎不拔,吾不如王锡阐。读书为己,探赜洞微,吾不如杨雪臣。独精三礼,卓然经师,吾不如张尔岐。萧然物外,自得天机,吾不如傅山。坚苦力学,五师而成,吾不如李。险阻备尝,与时屈伸,吾不如路安卿。博闻强记,群书之府,吾不如吴任臣。文章尔雅,宅心和厚,吾不如朱彝尊。好学不倦,笃于朋友,吾不如王宏撰。精心六书,信而好古,吾不如张召。”百诗先生论人物,尝称吴志伊之博览,徐胜力之强记,自问不如。吾乡李杲堂先生,最心折万氏家学,尝云:“粹然有得,造次儒者,吾不如公择。事古而信,笃志不分,吾不如季野。”杭大宗太史亦自谓:“吾经学不如吴东壁,史学不如全谢山,诗学不如厉樊榭。”数公皆经术湛精,文章淹贯,尚乐集思广益,谦自下如此。今乡里晚学,粗识径途,便谓朋辈中莫可与语,志高气溢,宜其画矣。

北学南学关学国初,孙征君讲学苏门,号为北学。余姚黄梨洲先生宗羲,教授其乡,数往来明越间,开塾讲肄,为南学。关中之士,则群奉西安李二曲先生,为人伦模楷,世称关学。二百余年来,讲堂茂草,弦诵阒如,词章俭陋之夫,挟科举速化之术,俨然坐皋比,称大师矣。

李二曲二曲主讲关中,康熙中,初以隐逸荐,后以鸿博征,皆称病力辞。自谓不幸有此名,乃学道不醇,洗心不密,不能自晦所致。遂杜门断交接,朋友诣之者,绝不得见。一日,白昆山顾炎武、元和惠周惕至,倒屣迎之,谈燕极欢。一时门外瞻望颜色,伺候车骑者,骈肩累迹,几如荀、陈会坐,李、郭同舟,东汉风流,再见今日也。

康处士阳康处士乃心,潜心理学,进退辞让,一以圣贤为准则。时秦人为之语曰:“关中二李,不如一康。”二李,谓二曲、天生也。

浙中三毛康熙间,萧山毛西河奇龄、钱唐毛稚黄先舒、遂安毛会侯际可,俱以文章雄长东南坛坫。时海内谓之语曰:“文中三豪,浙中三毛。”

王李遗风顺治初年,宣城施愚山、莱阳宋直方、云间周釜山,同官刑部。郎署多暇,敝车羸马相过从,饮酒赋诗为乐。一时都下盛传,谓前明王、李诸君,白云楼唱和遗风,居然不坠。同、光之交,余官西曹六年,同舍郎非章句腐儒,即膏粱子弟,间有一二风雅之士,率厌苦应官画诺,终岁不踏曹司门,白云楼下,吟声寂如,可叹也。

甘露轩白云楼又刑部福建司有甘露轩,配四川司之白云楼,亦王、李当年赋诗唱和地。查查浦嗣栗诗所谓“甘露飞来缀柏枝”是也。

刑部白云亭刑部白云亭地形最低,夏秋雨后,辄排几案作桥,亭中水深至一二尺。阮吾山司寇诗云“十八曹司水际浮”者,今尚然也。然相传以“沙拥翰林院,水淹三法司”为吉兆,不解何义。

吴[b16g]次之风义国朝骈体,自以陈检讨为开山,由其才气横逸,泽古渊覃,而笔力又足以驾驭之。故隶事言情,具有六朝家法,一二俗调,不能为全集疵也。降而《思绮》、《林蕙》,气息ぃ弱,浪得名矣。顾闻吴[b16g]次慷慨义烈,敦尚友谊。长沙赵洞门总宪当柄用时,车马辐辏,及罢归出国门,送者三数人,[b16g]次与焉。其召还也,宾客复集,[b16g]次独落落然踪迹阔疏。合肥龚芝麓尚书提倡风雅,门生故吏遍九州,殁于客邸,两孙茕茕孤露,无过存者。[b16g]次则哀而振之,抚其幼者如子,而字以爱女,至于成立,使名家子孙,无西华葛帔之叹。风义如是,文章余技已。章检讨行谊亦纯粹,见省府志本传。

严武伯不愧古之义侠虞山钱宗伯下世,其族人夙受卵翼者。妄意室中之藏,纠合亡赖少年,嚣于宗伯爱妾所谓河东君者之室,诟厉万端,河东君遂自杀。同县严生武伯不胜其愤,鸣鼓草檄,以声厥罪,宗伯之家始安。夫宗伯以前朝魁硕,宗匠儒林,晚节摧颓,至尽丧其数十年谈忠说孝之面目,其人诚不足论。第其生前奖借孤寒,陶成后进,一旦声华澌灭,而平日依草附木之辈,遂反唇而肆其訾,迄于家室漂摇,姬姜毕命,葛裙练帔,孤雏可怜,亦未始非人情之过薄。河东君一死报主,地下老尚书,不知相对作何语。若严生者,可不谓古之义侠与?

梁山舟钱唐梁侍讲,初字元颖,偶得元贯酸斋行楷山舟字,揭之轩中,士林遂称山舟先生。后阳羡任礼堂过云间,于天马山周氏见石刻山舟二字迹,类飞白,甚奇古,盖赵承旨笔也。亟手拓一本,畀吴槎客骞携至杭州,赠侍讲。任、梁素未谋面,自此遂订交,槎客赋长歌以纪。

秦小岘会试知贡举之异数国朝旧制:会试知贡举,非甲科人员,不开列。嘉庆十四年,特命无锡秦小岘侍郎,秦由乙榜起家,盖异数云。

松陵四君画像记计甫草东、顾茂伦有孝、潘稼堂耒、吴汉槎兆骞,皆吴江人,皆以诗笔雄视当世,皆落拓无所遇。其郡人翁君小海,追慕典型,因画像以示乡里。元和顾涧学博,有《松陵四君画像记》。

顾千里校书之精刘向《别录》始析校雠二字之义。郑樵《通志》,于《艺文略》亦附校雠之名。迨本朝乾嘉诸儒,说经铿铿,实事求是,而校雠之学,始觉前无古人。诸儒中校书最精,传播最夥者,莫如元和顾学博千里(按:千里少嗜学,弱冠后,学者称万卷书生,见李征君兆洛所撰墓志铭)。如胡果泉中丞之宋本《文选》、元本《通鉴》,孙渊如观察之宋本《说文》、《唐律疏义》、《抱朴子》、《古文苑》,吴山尊学士之《晏子》、《韩非子》,张古愚太守之抚州本《礼记》、严州本《单疏仪礼》、《盐铁论》,黄荛圃孝廉之《周礼》、《仪礼》、《国策》,秦敦夫太史之《鬼谷子》、《列子》、《扬子法言》、《奉天录》、《隶韵考证》、《碑目考证》诸书,骆宾王、李元宾、吕衡州诸集,皆精审不苟,有功艺林。自顷发、捻交讧,中原兵火,故家旧籍,强半散亡,而顾刻诸书,益珍如球璧矣。寒家插架中,所少者只秦刊数种,比年来田园芜没,仕宦蹉跎,惟此差不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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