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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2 / 2)

雷翠庭副宪雅量雷翠庭副宪钅宏,立朝謇谔,贞介绝尘,其雅量亦不可及。家居时,客至,三呼从人捧茶来,未应,公亦怡然。或问之,曰:“在家廪给薄,此辈自懒于趋承耳。”

国畜道光二十一年,西人踞吾郡,掠耕牛为粮。一酋方屠牛,忽一牛突起,角出酋肝肠,血渌渌倒地。群酋奔救,皆受创,十余辈莫能制。乃列陈排铳,与牛战,牛始死。明年,陷乍浦。一酋乘马率群丑沿江行,入海盐界之白沃庙,马忽颠酋堕。酋故し捷,再腾上,再堕。酋大怒,将复起,马亟反身踞酋腹,举前蹄击酋,酋毙。马乃狂奔,群酋骇溃,海盐获全。马亦掠之中国人者,钱唐戴文节公熙《习苦斋集》记其详,称之曰“国畜”,题之曰“二忠”。呜呼!诚不愧已。凡物同类者必相昵,异类者必相仇,相昵者媚之惟恐其不欢,相仇者残之惟恐其不力。是一马一牛,触犬羊之膻秽,不能须臾暂忍,必出死力以与之争衡,虽戴角披毛,殆蚤具人性者与?

翁学士晚年目力之胜相传翁覃溪学士垂老康强,目力尤胜,六七十时犹能于灯下作细书,阅蝇头字,不假。每岁元旦,必用西瓜子仁书四楷字,五十后曰“万寿无疆”,六十后曰“天子万年”,至七十后犹能写“天下太平”云,可谓异禀(按:翁氏家事略记载,英和按云:先生每于一粒胡麻上,作“一片冰心在玉壶”七字,则尤为神技矣)。

董文恭公脂麻上书天下太平四字贾氏《郡斋笔乘》记:富阳董文恭公晚岁,每元日朝贺归第,坐厅事,于脂麻一粒上庄书“天下太平”四字,豪芒彪炳。

戴文节公熙以书画受知宣宗戴文节公熙,以书画供奉南斋,道光戊戌,被命视广东学。陛辞日,宣宗谕之曰:“汝画笔清绝,然胸中、目中,只是吴越间山水。此行获睹匡庐、罗浮之胜,岩演迤,雄丽奥曲,别有一种奇致,于画理当益进。汝品学朕素知,公余游艺,兼可成全老画师也。”公谢而出,途次,遇名胜辄研弄丹墨,自江右至岭南,一壑一丘,咸为写照。抵粤一载,装巨帙进呈御览,上奇赏之。今画家评公作,谓粤游后笔墨超特,若有神助云。康祺朋游中,籍杭州者多举此事。顷读公集雨中过庐上云:“小臣殿陛司珥彤,濒行天语出九重。谓尔画蹑吴生踪,朕以万里山水供,归来当手金芙蓉。”知斯言不诬矣。公画名与元赵学士、明董尚书埒,而清操劲节,非湖州、华亭所能肩随。圣明之奖厉臣工,原不独为荆、关小技也(按:道光乙巳,公复奉粤轺之命,其重度梅岭诗自注云:戊戌陛辞,有“汝作画亦须行万里路”之谕)。

道光乙巳朝考题道光乙巳入夏久旱,上朝考新进士,以“恐惧修省,以迓和甘疏”命题。翼日,阅卷诸臣复命,佥曰:“皇上忧勤惕厉,情见乎辞,甘霖当立沛矣。”宣宗愀然曰:“应天以实不以文,朕出题后,方自悔近于粉饰,卿等勿复言。”康祺总角时,闻先友徐比部丈时梁,与先义行公道此,丈即是科释褐者也。

雍正初年瑞应雍正三年二月,日月合璧,五星联珠。四年十二月,自陕州至徐邳,淮、黄河清二千余里,数旬不改。

阳曲令沈某祈雪康熙六十年辛丑,山右大饥,平阳、汾州尤甚。高安朱文端公衔命往赈,全活无算。公还朝,亟称阳曲令沈某治行,为山西第一。沈闽人,初令阳曲,次牧沁州,后守汾州,皆有惠政。尝祈雨,三祈三应。阳曲为省会首邑,自庚子秋至辛丑夏,历三时不雨,求辄不应。沈率绅士步行百二十里,至五台山神祠祷焉。是夜即雨,连三日夜大雨,阳曲之四隅,莫不沾足,而邻境旱如故。沈归,中丞率大小属吏郊迎,万民拥道欢呼忭庆。为民请命,至诚感神,虽古循吏,莫是过已(详见蔡文勤公世远《二希堂集。晋阳灵雨诗序》)。

月选官许条陈时事令甲:凡月选官,吏部给卷,许条陈时政得失,无所指陈者,各摊卷书履历以上。盖古悬轺设铎意也。今选人多循故事,并履历亦鲜亲书。顷阅《蔡文勤公集》,记康熙间漳浦蓝鼎元授广东潮州普宁县时,独奋笔上五千言,奏陈五事。天子下其议,多见施行,亦豪杰之士矣。

世宗崇祀至圣雍正八年九月,重建阙里文庙告成,黄瓦画栋,悉仿宫殿制度。搏拊干戚,尊俎豆笾之器,颁自上方。世宗御书碑文勒云。礼部奏请遣官祭告,特诏皇五子承命以行。汉、唐以来,无此隆仪茂典也。

义赈蒙奖雍正五年,漳泉大饥,仙游太学生徐方宝赈米八千余石,殁于积劳。经福建总督高其倬、巡抚常赉奏闻,特给帑金建坊,有司虔造牌位,入祠致祭。钦定“善劳可嘉”匾额,荫一子入监读书。

大儒有益乡国蔡文勤居家时,手创家规十六条,悬之祖庙,皆敬宗收族、简便易行者。约乡邻三百余家,公禁赌博,宗亲州里,翕然从之,风俗为之一变。雍正五年,漳泉饥,公适假归,道经江浙,贷赀买米数千石,抵漳平粜,全活极多。名世大儒,有益乡国如此。

二十四福堂钱唐王文庄公赐第在护国寺西(《藤阴杂记》云:张文和、史文靖先后居此,文靖公殁,始赐文庄)。公内直二十四年,以除夕蒙赐福字二十四悬挂其间,曰“二十四福堂”,外无余地。公子请曰:“此后拜赐,何以置之?”公曰:“别置一轩,名曰余福。”而公不久捐馆,语竟不遂。见《杂记》及公族子昙《烟霞万古楼集》诗注。

京官乘舆相传王渔洋戏赠南海程驾部可则诗,有“行到前门门未启,轿中安坐吃槟榔”之句。时正阳门五更启钥,专许轿入,京官无坐车者也。《藤阴杂记》称京官向乘肩舆,杜紫纶始乘驴车,嗣后渐有骡车,然帏幔朴素,且少开旁门者,今则无不旁门云云。按:戴菔塘宦京朝,在乾隆、嘉庆间,是易轿为车之会也。余昔闻之老辈云:道光初年,京官又复坐轿,即坐车无不后档(凡轮在车后者,曰后档,取其颠簸稍轻,乘坐安适)。自余同治甲子入京,所见凡京堂三品以下,无乘轿者,凡王公勋戚以外,无乘后档旁门车者。士大夫不谙仪节,几谓国家定例则然,其实轿贵车廉,而后档旁门,亦非老马孱骡所能胜任也。近二三年,京曹日窘,寻常部院官出无车马者什九,殊不足以自别于齐民。而堂堂枢相,且日策骡车入东华门内直,则公孙宏之故智矣。

乾隆初年太学得人之盛乾隆初年,上方向用儒术,尚书杨文定公名时、孙文定公嘉淦、大学士赵公国麟,咸以耆寿名德领太学事,相与倡明正学,陶植邦彦。六堂之长,则安溪官献瑶、南靖庄亨阳、无锡蔡德音辈,皆一时之隽。每朔望谒夫子,释菜礼毕,登讲座,六堂师率国子生以次,执经质疑。旬日则六堂师分占一经,各于其斋会讲,南北学弦诵之声,夜分不绝,都下号为四贤五君子。

官瑜卿庄元仲之学问经济官献瑶,字瑜卿,官助教时,未通籍也。后官至洗马。任陕甘学政时,识韩城王文端公于诸生中,以为大器。治经不主一家,于《易》主李光地,于《尚书》主蔡沈、金履祥,于《周礼》主方苞,于《仪礼》主郑康成、敖继公、吴绂。六经、三礼,咸有撰著。在史馆日,尝进《周礼讲义》,持论侃侃,高宗览而异之。庄亨阳,字元仲,康熙五十七年进士。初官山东潍县,以杨文定公荐,始内召,嗣又补德安同知,最后擢淮徐海道。能文章,通算术。知徐州府时,上书当路,大略谓:“淮徐水患,病在壅毛城铺而徐州坏,壅天然减水坝而凤颖泗坏,壅车逻昭关等坝而淮阳之上下河皆坏。方今急务,宜开毛城铺以注洪泽湖,则徐州之患息;开天然坝以注高宝,则上江之患息;开三坝以注兴盐之泽,则高宝之患息;开范公堤以注之海,则兴、盐、泰诸州县之患俱息。”当路不能用,颇韪其言。高安朱文端公尝谓献瑶曰:“吾老矣,斯道之托,是在吾子。”高宗朝,尝命六部九卿京察自陈,各举一人自代。阁学李清植举亨阳,时论以为允。康祺按:献瑶官学正时,执业于漳浦蔡文勤、桐城方侍郎之门,亨阳则李安溪高足弟子。盖真儒志业,命世经纶,薪尽火传,渊源有自云。

朱鹤龄专精著述国初,吴江朱鹤龄长孺,屏居著述,说经无双。其所著《毛诗通义》,与同县陈启源之《稽古编》互相订正。其《禹贡长笺》,旁通曲证,亦几与胡氏《锥指》齐驱。集注少陵、义山诗,盛行于世,颇足充艺苑之赀粮,供文人之游猎。华实兼备,未易才一也。顷观《松林文献》,称其遗落世事,晨夕一编,行不识路,坐不知寒暑,人多嗤之曰愚,因以“愚庵”自号。专精若此,宜其直造古人与。

沈端恪公遇事敢言钱唐沈端恪公近思,性恪谨,每上封事,先期简阅衣冠,键户密书。书毕,蒲伏再拜而起。家人问何事,辄答以他语。敬慎不泄如此。雍正朝,耗羡归公之议,自山西大吏发之,谕旨令九卿会议。公廷诤谔谔,同列震悚,世宗嘉其诚剀,不以为非。遇事敢言又如此。公创论陆清献当从祀孔庙。康祺亦谓公所学之正,立朝之忠,虽配享两庑,亦无愧云。

四大布衣康熙朝创开大科,时秀水朱彝尊、无锡严绳孙、富平李因笃、吴江潘耒,皆以白士入史馆,世称四大布衣。

某尚书请禁王渔洋朱竹查他山三家诗乾隆丁未春,礼部尚书某,掎摭王渔洋、朱竹、查他山三家诗,及吴菌次长短句内语疵,奏请毁禁。事下枢廷集议,请将《曝书亭集》寿李清七言古诗一首,事在禁前,照例抽毁;其渔洋秋柳七律,他山宫中草绝句,及[b16g]次词,语意均无违碍,奏上报可。时管侍御世铭方内直,实主其议也。见《韫山堂诗》集注。

乾隆癸丑英使觐见乾隆癸丑,西洋英咭利国使当引对,自陈不习拜跪,强之,止屈一膝。及至殿上,不觉双跪俯伏。故管侍御《韫山堂诗》有“一到殿廷齐膝地,天威能使万心降”之句。康祺忆穆宗亲政后,泰西各国使臣咸请觐见,先自言用西礼折腰者三,不习中国拜跪,通商衙门诸大臣曲意从之,惜无举前事以相诘责者。

高宗邃于音律高宗睿性聪强,邃于乐律,凡乐工进御钧天法曲,时换新声。每盼睛,则令奏月殿云开之曲。

开仓赈恤乾隆甲寅,上幸滦阳,少司农松筠、都统尚安,均以奉使直隶阻水,辄令地方官开仓抚恤,一面奏闻,得旨嘉奖。

窦总宪泣辞夺情诸城窦总宪,乾隆间由阁学出为河南学政,丁忧归。甫逾年,上以南书房缺人,命山东巡抚传旨起公。公泣辞曰:“光鼐在衰中,不敢奉诏。”巡抚属公陈谢。公又曰:“不祥姓氏,不敢内陈,敬烦代奏。”上闻而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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