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都市言情>江城夜色> 第六章:流水悠悠 一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六章:流水悠悠 一(1 / 2)

1

江城的冬天,用室友的话说就是"***养的天,冷得出奇"。对冷,我习惯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倒是对室友学到的武汉口头禅有颇多感慨--天怎么会是***养的?***又怎么养得了天?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恐怕盘古和女娲听见了都要被气死,更别说耶和华了,真是信了他的邪!不明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武汉的冷怎么敌得过北方的冷。何况,天龙黄鹤楼一举冲上中超联赛,这个冬天,我感觉是温暖的--但这种温暖我不敢贸然表露出来,整个宿舍对齐刷刷牛皮轰轰的国足都不待见,哪里还把武汉队放在心上?

"干冷和湿冷,那是不一样的哦。"室友继续给我科普,"再说,我们那里家家户户有暖气的。等你哪天到北方走一趟,你就明白的!说不定,你爱上北方也是有可能的。再说,北方也没这么湿啊!"

"哦,那难怪。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大武汉,江大湖阔水太深。"我说,"总之,对这种冷,我觉得没什么,都还好。不过,你的汉腔学得挺快,连我这个hb土著都自叹弗如啊。"

"呵呵。武汉除了个大,其实也没个啥。"室友像忘了冷,开始转移话题。

"呵呵,别让市长听见了,呵呵。领导发怒,后果,你是知道的。呵呵。"我试图挽回话题,关于冷的话题。

"呵呵,这么小心眼儿的人是当不了领导的,别担心。呵呵。再说,我说的也是实话,武汉就是个大,缺乏活力。当然,就像你说的,江湖水深。"室友自信满满,归纳得也挺好。这话我爱听,也认同。有时,我觉得这家伙该去官场混混,说不定能混出一番天地,可惜他性格耿直,人太正派,也天真,不会玩套路,也不会拍马逢迎,而且总是看不惯这个又看不惯那个的,入不了流,连入党都难,好不容易加入个校社团,社团还没弄清,最后却被收了二十块会费而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呵呵,当然,你的胆子也够粗,连天,也敢骂!小心天老爷钉你。"我再次试图把话题扯回到天气上面来。

"呵呵……不存在的,武汉话里的‘***养的‘早就等同于english里的‘goodmorning‘了!开头语而已!冇得关系,莫紧张!"

"你强!"

"不是强,是蛮强,嘚思的强,呵呵……"

时间就在一阵"呵呵"的笑声中坚强迈步。步伐有点儿扭捏,像心有不甘,遗憾满满不愿出嫁的美艳姑娘的脚步,不情不愿老大不迈的。但终究还是在往前走,对此,我感受得出来。而对冷,在那个冬天,我的感受无法言表--雅丽不在的日子,我不知道温暖何在。

12月23日,我在校内食堂吃热干面时,莫名收到短信:"你要放送的歌曲,定在31日晚上,可以吗?"我放下筷子,捧着手机呆看着,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一段时间的煎熬和摧残后,脑袋瓜子又迟钝了不少。

"能放送出来,已经感激不尽,没什么不可以的。多谢多谢!"我回复道。若不是收到短信,若不是提到歌曲看,我把点歌这档子事儿几乎都给忘了。想不到,主持人能这么有心,把我的事情能这么认真对待。由此,我知道,我一直锁定的节目,有品,值得尊敬。发送完短消息,我呼啦啦一口气吃完了整碗面--感觉酱汁里透出了比芝麻香更浓的春的气息,暖暖爽爽的。

我默默等待……

24号晚上,小黑打来电话,问我有什么活动。

"你看这热闹得不成样子,我们总不至于要这样傻傻地呆着吧?"小黑在电话里说。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很沉稳,让人心安。听着他的话,我甚至分明看到,他一边说一边又轻轻甩了甩长发,然后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吉他弦,动作连贯,神情优雅。非一般的人,朱庇特,我甚至就以为他是真的朱庇特。

"俩男人,能做什么呢?"我意有所指地说。我从想象中回过神儿来。

"你可以约一下前几天见到的那女生中的某一位嘛。呵呵。长得都还不错!"小黑说,"要是没票子,到我这里来拿,不用客气,呵呵,我怕--"他顿住。

他这一顿住,我心里稍稍一紧。

"怕什么?"我追问。

"怕你寂寞得触景生情啊,傻家伙。"那边笑着说。

"呵呵,又不是后主李煜,不至那般情感丰富,更不至于于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呵呵。对约会,没有兴趣。"我说,附庸风雅地说,"你知道的,我俗得很。"

"真的?"他问,继而补充一句,"真有你的,还文绉绉的!"

"真的!"我答。

那般稍稍停顿。

我等着。

"那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好了。要是觉得没意思,或者不恰当,也可以到酒吧去坐坐,那感觉可是非同一般的哦。当然,可以结伴而行分开行动,不一定非要时刻在一起的。"小黑提议道,并试图打消我的顾虑。小黑的语气相当的沉缓,也相当的不可抗拒。在脑海里梭巡一回,在找不到更好的事儿做后我嗯嗯着答应了。就这样,24号晚上我们俩结伴而行,坐他的车子过江去了江汉路一带。那天,我穿得一如往常的土气,他却红红绿绿的妖艳得很,柔美四射--我甚至都忘了他是男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找了一处停车场。出到大街上,迎着寒咧咧的风,我真切的,却有夏天的感觉。满眼都是灯火辉煌、人流如织--热闹并热烈着。我有点儿困惑:圣诞是干什么的?上帝又为何物?我们为什么总是找个理由就把热闹来凑?

我们从江汉关进入步行街,听着圣诞音乐,沿着那条处处充斥着欧式风格建筑的步行街前行。

"这哪里是过圣诞节,分明是**节嘛。"我说。

小黑苦涩地笑了笑。

我们挤过汹涌的人群,在中山大道路口左拐,到万达电影院分手。

"都各自方便好了。"小黑对我说了一句话,就离我而去。电影院开业不久,还新,就是人太多。想必,贼和功夫也正打得火热。看到购票的长蛇阵,立马就没有兴致--没有坚持等下去的信心,接着反转回来,站在江汉路中山大道过街天桥上,听着圣诞歌曲看汹涌的人群。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又到底是怎么了?我默默感叹--只晓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没想到外来的菩萨,这么会煽情!

静看了一会儿,我下了天桥,沿着江汉路往江边的方向信步前行。经过几栋用老花岗岩装饰了的钉了铭牌的西式房屋后,到达江汉关钟楼。钟楼如一位久经沙场的老战士,威严,坚毅地注视着过往行人,没有唏嘘,也不发感叹,也没有当新时代的祥林嫂。我在钟楼前的喷泉池旁稍事休息后,折身擦过英雄群雕沿沿江大道往二桥的方向走。在圣诞元素的衬托和老建筑的俯视下,我犹如迈步在异国的某条繁华的街道上--如此境况,难免有些想法--我想我是在古希腊古罗马或者是意大利或者仅仅只是英吉利的某条街上--那些地方都有一段历史,一段也挺厚实的历史--我想,我也走在了某段心酸的历史上,历史在街景里,也留驻在记忆里--曾经我们被动挨打,受尽欺凌,还被打上深深的烙印--我又想,多少从另一个方面讲,那也算是我们认识世界拥抱世界的一个契机--契机用了血淋淋的代价,多少有些凄惶--我还想到,其实,东西方最大的差别不在于人种,而在于历史的承载方式上--西方的历史承载在建筑中,我们的历史承载在文字和纸张上,或者仅仅承载在口头上。文字和纸张上的东西,难免会被添盐加醋或有所选择,还容易成为**的对象。如果在**的当口适时地来个口头上的绝妙配合,那绝对是心潮澎湃勇不可挡老子天下第一是了--或者,曾经阔过,也许阔过,可能真阔过--难怪会落后--小则一座城,大则一个国家,无不如此。反过来,我又为古埃及感到无限悲哀,徒有一派宏大的建筑却无所作为!幸好,这是在中国。再次放眼那几座寂寥的建筑,我的心,突然有又些酸酸的--酸酸于大sh海纳百川的豪迈气概,酸酸于香港中西合璧的落落风采,甚至还酸酸于平遥古城的那种默默坚守……走着,看着,我几乎也能想象出当年华洋杂处的利来利往的真实情境,几乎也能想象出曾几何时大汉口那不甘落后的奕奕风采。这本是一座特点鲜明的城市,这本是一座能拥有更多东西的城市,这本是一座能让人寻找,寻找,再寻找,依恋,依恋,更依恋的城市……

走着,看着,我进入一间闪着霓虹灯的酒吧,找了个空位子,点了瓶啤酒独自坐下--实在是票子无多,心情也不大好。眼看着耳听着驻场歌手毫不做作的深情演绎--慢慢的,我觉得我点的啤酒挺值,或者啧啧称叹也是应该的--唱歌,并不是声音非得要多美,人丑点也不打紧,关键是要用感情,用真情去唱……用心去唱,用真情去唱,用感情去唱,像台上的人那样唱就挺好……几杯啤酒下肚,恍恍惚惚之中,我看到雅丽也正在台上撕心裂肺着……撕心裂肺着,歇斯底里着--歇斯底里着,款款深情来着……似乎触手可及,又似遥不可及,我伸手过去,却不小心碰翻了啤酒瓶,酒沫子流了一桌,我赶紧俯身允吸--看来,我也在想某个人--在这个本不是**节的晚上,想一个不是**的人--我想的,是我愿意称她是我爱人的人。

从酒吧出来后,我径直去了江滩。冬天的深夜去江滩,我不说,你也能想象得出那种迎着寒风的冷况,总之,我是不敢回首的--一回首就哆嗦,冷得哆嗦,孤独得哆嗦。之所以要这么不合常理,是因为我要宣示我在江城的存在,或者,我想告诉江城一声儿--我来过,存在过。到了江城,不去江滩,无异于到了沪上不去外滩一样。我不想有这个遗憾。夜深了,江滩很冷。因为冷,所以连一直豪迈着的长江也显得凄苦,显得孤单,只哽咽着伴着船笛声低声哭泣。我独坐在石阶上,瑟缩着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然后静静地看江面上闪着灯火缓缓移动的船儿发呆。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酒吧被包围在一片广袤的芦苇海洋中。芦苇深沉沉的一大片,随风翻滚,如一汪飓风下翻腾的海洋。继而,风浪渐息,画面如冰洋初凝。芦苇开了白白的花,随风轻轻摇摆连化成一爿惨白的舞台。雅丽站在舞台的正中央,睁着无光的眼睛,扯着嘶哑的嗓子高声歌唱,清晰又真实……我一整晚不停地点着雅丽的歌……我让她不停地唱,不停地唱,忘乎所以地唱,歇斯底里地唱……继而,芦苇海转换成人海,接着人潮人海全部都不穿衣服晃动起来,赤膊,胸脯,臀部尽收眼底。摇摆、尖叫、***、烟雾缭绕忘乎所以……继而,热烈疯狂的气氛蔓延到整条街上,整座城市,继续到整个世界里去……

……

那晚,我差一点儿就被冻死。

……

12月26号之后,电台、电视台、网络上都是铺天盖地关于印尼大海啸的消息。满眼都是房屋被冲毁,人员死亡的画面和文字消息,间而夹杂着一些或科学分析或人文关怀的小评论--或许是上帝在平安夜玩得太疯狂,不小心着凉了打了个喷嚏--我突然紧张自己是不是也打过喷嚏来着?忽而,我又真心期待内心有个声音提醒我:"你不是上帝!"可惜,总是等不来那种声音。这样想来,一下子把整个人都搞得身心疲惫,困乏难当。由此一来,更是对即将到来的远行充满无限期待。

终于挨到了出行的日子。12月30号,小黑告诉我旅店的房间已经订好,让我们31号下午出发,到那里去过夜;第二天,就去痛痛快快地玩玩儿。

"鸵鸟乡村客栈,挺好的名字!寓意挺好的!"小黑说,"你们去了,就好好放松放松。山巅、古寨、雪景、温泉加清净世界,呵呵,应该还不错。"

"你不去吗?"我问他。因为小黑在告诉我房间号的时候,是用了"你们"二字,似乎不包括他在内。

"呵呵,我有点儿事情,去不了!"小黑说。他说这话时,我的心又一紧,继而,我的思想飞跃,我眼前呈现出一幅画面:他背了吉他,准备远行;他一身深色装束,长发飘飘。

"不是说好的,一起去吗?"我继续问。

"呵呵,我要开车去接赫拉,他这几天可以出来了。"小黑说。画面转换成:他放下吉他,钻进车子。车子轰隆起来。他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目光坚毅。

"那我也不想去了。"我说,"人少,没什么意思。我陪你去接赫拉好了。"画面继续转换:副驾驶席上坐了一个我,傻乎乎的我。我向手心里哈了哈气不停地搓着,然后傻傻地笑着,自讨没趣地笑着。

"那怎么行,房间都定了的。"小黑说,"还不是有那什么,李丽、王维维他们去吗?又不是不热闹。"画面没等到我把赫拉添进去就草草断掉,继而像正在转换中的沙画,脑海里开始有李丽和王维维的影子。

没有办法,就只好将就。与小黑分别后,打电话给维维。她说节后有个重要考试,关乎前途的考试,假期那几天要在学校复习,真的去不了,让我自己好好的玩玩儿。挂了电话,然后接着拨向李丽。李丽说她自己是想去,可是男朋友不大愿意,说是天气太冷。

"什么金贵蛋子。"我在心里骂,骂李丽的男朋友。

"可是小黑把房间定好了。"我说,"那次吃饭都说好了的,他挺费心思。"

"那我们一起去好了,不管他们了。"李丽在电话中稍显随意地说。

"这个不好吧?"我说,"你怎么着也得把维维和你男朋友说服啊。不然,我怕事情复杂。"

"呵呵,想得挺多。没那么复杂,也不用想那么复杂!维维好像是真有点事儿,她去不了,没有办法。"李丽在电话里淡淡地说,"我男朋友,做了决定,那是几头牛也拉不回来了,甭管它了,我陪你去好了。"

"这个……"

"没事儿,你玩儿你的,我看我的,不过是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没什么的,了不起泡温泉时不自然而已,别瞎想瞎来就行了,呵呵。"李丽在电话那头试图打消我的顾虑。

"也只能这样了。"我说。

"那好。"

挂了电话,我的脑海如一幕没有月亮的,阴冷天气里的夜空--暗黑无比,冷彻心扉,深不可测。

……

颇别扭地上了车,我们又颇别扭地开始随意聊着。我对李丽的印象几乎还是停留在维维所说的"心直口快,有仇必报"的粗略概念上。心直口快能感觉得出来,有仇必报暂时还体会不到。

随着车子的颠簸和窗外风景的推移,不知不觉聊到王维维的身上。

"真的不喜欢维维?"李丽问我。她的语气有为我感到可惜的味道。

"不是不喜欢,只是谈不到男欢女爱或者谈婚论嫁的地步。当然,也并不是觉得她没有女人味儿,只是因为我从很久很久前就一直把她当兄弟姐妹看待,那里会涉及到那方面呢?你能明白?"

"我能明白。"她说,"这么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呵呵,不过,维维确实是个好孩子,上进心也挺强。"

"这我知道,我很羡慕她。"我说,"羡慕她有那么好的心态!"

"嗯哼?你的学校不是比她的更有名气?"她依然为我可惜。

"只是无心学习。"我说,"不干学校的事情。"

"是吗?难怪时不时见你总是到处瞎逛。"

"呵呵,原因很复杂,一言难尽啊。"我试着稍稍解释一番。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