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任飞头也不抬，回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看来先生对《庄子》很熟的啊？”
“《庄子》？”任飞吃惊的说道：“我不懂啊，倒是听说过，不过从没看过。”
这下轮到女声惊呼了：“你不懂《庄子》，居然能以庄子的话应和，难道你本有庄子之智慧？”
任飞循声看去，旁边的小亭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婷婷而立，蛾眉青黛，长裙曳地，脸型具有塞外民族的硬朗轮廓，气质却是中原人的婉约娴静，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表的独特魅力。
“我不过顺着你话里的意思往下说罢了，既不是博闻强识，也不是智慧渊深。”
少女嫣然一笑，恰如云开见月，又如叶动花现，让任飞心中猛地一跳。她盈盈笑道：“早闻我匈奴又出了一位大英雄，没想到这个英雄还很有文采，真是出人意料啊！”
任飞摇头苦笑道：“恐怕你更想不到的是这个英雄整天都在为生存而焦虑，比狗熊也不如。你是这里的主人？”
少女摇头道：“不是。主人在这里呢。”说着指了指亭子里的凳子。
任飞顺着她所指看过去，一个三四十岁，发髻高挽，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端坐凳上，正以捉狭的目光看着他，似笑非笑，让任飞脸上一阵发烧，真是惭愧，自己见了美女就再也不见其他。
少女继续道：“这是匈奴右骨都侯夫人，须卜当次，名云，也是我的大姨母。”
嗡的一声，任飞只觉脑中猛地炸开，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将军，王昭君的女儿？一时间目瞪口呆，傻傻站着话都忘了说。
“诶，诶，你怎么了？”少女问道。
任飞茫然答道：“没什么，我太吃惊了，想不到当次居然这么年轻。”
须卜当次说话了：“硕丝娜，下去吧，我和任先生说说话。”
“是。”硕丝娜双手提着裙子盈盈而去。
“来，坐这边来。”须卜当次指着亭子里的凳子道。
任飞木然走过去坐下，对着这个气质高贵的美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感觉手足无措，舌头发僵。
“先生不必拘束，找先生来，云其实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你有事求我？”任飞吃惊的问道。
“是的。”须卜当次点头道：“此事干系甚大，云早就想做，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刘挺向我推荐了先生。”
“刘挺？他是你的人？”
“是的。严格的说来，也不算是我的人，只不过暂时留在我这里。”
任飞摇头道：“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当然。”须卜当次面现骄傲之色：“连须卜髦这个狡诈如狐的人都想不到。三年前，刘挺在我的安排下，以逃中原兵役的名义进入须卜髦的帐中，后来又以思维敏捷，办事得力渐渐进入了他的核心圈子。”
任飞对古人玩弄阴谋的手段有了真实而深刻的认识，惊心不已，暗暗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不要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卖了。
他问道：“刘挺本来也不是普通人吧？”
须卜当次缓缓点头，目光变得深邃，似乎进入了遥远的记忆之中：“那一年，太后还在，只是垂垂老矣；王莽刚刚篡位，还是一个礼贤下士的长者；那时候，我也还年轻，浑身有挥洒不完的精力，白天伺候太后，晚上还能跟师傅学习兵法武略。”她苍凉的笑了笑：“年轻真好，只是时光太快。”
任飞默默的听着，没有打扰她。
“那时候，刘挺才十二岁，还是一个小孩，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改朝换代，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锦衣玉食的小世子呢！”
“世子？”任飞禁不住惊呼，他估计刘挺不是一般人，但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有如此高贵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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