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都市言情>海不扬波> 第二十六章 上舰站岗,手枪掉海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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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上舰站岗,手枪掉海里了(2 / 2)

政委顿时火冒三丈:这还了得!

舰长也急了,他冲着武装更大吼:“你怎么也不拦住他?”

“我怎么拦啊。他开始只是在舰尾那儿转来转去,后来又走下跳板蹲在码头上望着海水发呆,突然就撒腿跑了。”

“往哪儿跑了?”政委拍着桌子大声嚷道。

武装更:“那我没注意,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头,就赶紧上来报告了。”

政委的手指都快戳到武装更的鼻子尖了:“你,你——”

舰长一把拨拉开他的胳膊:“别你、你的了,快分头去找吧。”

邵钧是跑去找辛瑞了,一路跑还想起了一件往事。

轻武器射击是军校学员的必修课,学习内容包括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五六式冲锋枪和五四式手枪的枪械分解组装、瞄靶练习以及实弹射击。学院里有个以前步兵学校留下的靶场,射击考核就在那里进行。手枪射击前,军事教员讲了很多实弹射击应该注意的安全事项,特别强调,射击前的持枪动作应该是时刻保持枪口朝上。轮到邵钧上场了,只见他抓枪、插弹匣、子弹上膛,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笑嘻嘻地站直了四下张望时,别人还蹲在那里忙活着呢。特别是身边的顾震有,哆哆嗦嗦,紧张得搞不清弹匣的反正。邵钧拿枪的手指指点点,嘴里振振有词:“哈哈,胆小鬼是上不了战场的。”

秦副队长大喝一声:“邵钧——!”

邵钧猛地转过身,要命的是,他的右臂也成270度扇面扫了过来。

“危险,快按住他!”军体教员吼道。

顾震有就势抱住了邵钧的双腿,辛瑞双手抓住他的右手腕,托起来的一瞬间枪响了,子弹射向天空。

事后,邵钧还埋怨辛瑞,要不是你拼命来抢,枪也不会走火。

辛瑞也不分辨,只是不住地摇头:“不出事就好。”

可现在真出事了,邵钧能依赖的还是辛瑞。

辛瑞这段时间一直在潜水分队帮着搞队列训练,听邵钧说明原委,二话没说,拉着两个潜水员就直奔码头。船尾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舰长看邵钧跑回来了,还带来了潜水员,他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马上低声吩咐一个战士:“快去把政委追回来,先不用向上级报告了。”

船舷附近海面上漂浮着黑乎乎的油污和一些生活垃圾,潜水员皱着眉头,迟迟不愿意下水。辛瑞急了,背起压缩空气瓶就要往下跳。一个潜水员伸手拦住了他:“老辛,还是我们来吧。”

两个潜水员迅速穿戴好轻潜水装具,分别从船尾两边跳入海中。水面溅起白色的浪花,片刻又恢复了平静,只见到成串细小的气泡不断浮出。邵钧这才抽空问了辛瑞一句:“你也学会潜水了?”

辛瑞眼睛盯着水面,没有作答。

邵钧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半年没见面的老同学,一见面竟然是一起在海里捞枪。

枪还真的捞上来了,众人一阵欢呼。舰长抓过锈迹斑斑的五四式手枪,翻来复去看了半天,随手交给火炮分队长:“马上把它擦出来!”

政委刚好匆匆赶到,他拨开人群走到辛瑞身边:“你们是防大的吧?多谢帮忙了!”

辛瑞指了指身后的两个潜水员:“要谢的是这两个弟兄,还有就是我们邵钧小老弟。顺便问一下,他站岗要站到什么时候?他可是海军造船工程师啊。”

政委无语。舰长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包“红塔山”香烟,一把拍到辛瑞的手里:“慰劳慰劳弟兄们。你和邵钧是?”

“慰劳就不必了。我和邵钧是军校同学,以后还要请舰长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你放心。”

枪找回来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没人去细想它是怎么掉到海里去的,艇长和政委也是心照不宣,十有八九是闹情绪的退伍老兵临走时干的。人都走了,再去追究也没什么意思。

邵钧从此被免去了舰上所有的公差勤务,舒舒服服地晃荡了十来天之后,突如其来的一纸调令结束了他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

北京,研究院,限期报到。这些字眼既熟悉,又陌生。

“世事多变啊!”这话是辛瑞说的。在送别邵钧时,他道出了当初毕业分配时不为人知的内幕:本来在队里上报的分配方案中,邵钧确实是被分到“打捞队”的。由于袁天华留校的方案被系党委否决了,带来了整个分配方案的重新调整,结果是,苏林顶替袁天华留校,邵钧顶替苏林去了造船厂。

“那谁顶替我去了打捞队呢?”

辛瑞耸了耸肩膀:“暂时还得保密。”

天津有个八里台,民间说法是,八里台原本是荒野沼泽中的一处高岭,因距老城中心刚好八里地,得名八里台。闻名遐迩的南开大学就坐落在这里,要是从建校时的1919年算起,至今已经有66个年头了。

从天津火车站乘上无轨电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校园门前。袁天华走进传达室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随身带的东西不算多,除了肩上捆得方方正正的蓝军被背包,再就是一个旅行袋,一个大纸壳箱子。可纸箱里装的都是书,死沉死沉的,放到了地上,忍不住上去踢了一脚。此情此景,把看门的老大爷闹愣了:“小伙子,你是海军退伍兵吧?”

袁天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是呀,大爷您真是好眼力。”

老大爷端过来一个大得有些夸张的搪瓷茶缸,递给袁天华后,又一边摇着一柄硕大的蒲扇不住地给衬衫完全湿透了的袁天华扇风,一边说道:“我老头子在这看大门,见的人多了。不管什么人,总能猜它个八九不离十。”

袁天华咕嘟咕嘟地喝水,顾不上说话。大半缸凉白开下肚,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可还是从里到外感到畅快。他打趣道:“大爷,我要说我是来读书的,您老看像吗?”

老爷子闻言一怔,看袁天华鼻梁上架着眼镜,又瞄了一眼地上的纸箱,心里犯嘀咕,嘴上却顺口就来:“像,怎么不像,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说吧,到这来找谁?”

“找哲学系的卢教授,我的导师。”

“啊?你真是来读书的,还是研究生呐。这回我可真是看走眼了。”

袁天华接过大蒲扇给老大爷扇了起来:“您也没看错,我确实是海军退伍兵,刚刚退伍。”

卢教授五十开外的年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黑发浓密,一丝不乱。透过金丝边眼镜,那双眼睛更显得深邃。他身上的穿着看上去很矛盾,短袖白衬衫,西装短裤配西装背带,可脚上竟穿的是一双黑色圆口布鞋。真是搞不懂,这位自然辩证法专业的资深教授竟然以如此的服装搭配形式来诠释中西合璧的可行性。

“西方哲学也要植根于中国文化的土壤,这是必须的。”卢教授拉着袁天华的手坐下,却没有半句寒暄,开口就谈起了哲学:“可中国的文化是什么呢?如何简要概括?或一言以蔽之为凡是中国的就都属文化范畴?”

袁天华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洗耳恭听。他知道,研究生上课和本科生截然不同,导师可能会随时随地提出一些问题、列举一些现象、发表一些见解、进而阐述一些观点和理论。

“天华,你应该是读过黑格尔的,所谓的‘合理就是存在,存在就是合理’,应该如何解释?在当今中国社会,存在的东西都是合理的吗?”

“老师是想说我被迫退伍的事情吗?”袁天华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呀。为什么海军不能允许你带职来读书呢?我就觉得这很不合理。这种事情不要说在西方,就是在旧中国也是不可思议的。”

“部队有部队的规章制度。”

“你没有一点抱怨?”

袁天华摇摇头,目光有些茫然。

卢教授用探询的眼神紧紧盯着袁天华,那眼神简直是要穿透人的五脏六腑。袁天华的眼睛湿润了,他摘下眼镜低头擦拭着,诺诺道:“我抱怨过,也流过眼泪。不是因为取消了我行政22级、副连职干部待遇,按义务兵退伍处理,而是……。”

“而是几乎摧毁了理想。”卢教授的声音很低,却字字如锤,敲击着心灵。

袁天华选择的是南开大学哲学系自然辩证法专业,研究方向是现代西方科学哲学,偏重于哲学理论在科学领域的应用。从现在起,未来三年时间的系统教育、学习,就是要完成这样的知识结构建立。目标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没有任何混淆,袁天华已经完全可以做出明确的判断和选择。以前还总是设想能在哲学和造船之间搭建起一座桥梁,寻找两者之间可能的联系,乃至创建一门崭新的边缘学科,让哲学为科学服务,为海军装备建设服务,或许能够推动造船工业的一场革命。现在看来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无非是给自己“不务正业”的行为找个借口。哲学当然没有、也不可能有指导造船的功能,和海军装备建设发展也不存在任何必然的联系。喜爱哲学就意味着必须完全彻底放弃造船专业,同时也不得不放弃已经到手的军官身份和待遇,这是一个非常现实而又如此严峻的问题。袁天华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成绩很好,英语和哲学基础理论都是第一名,专业面试成绩也与哲学本科毕业生相差无几,高主任说他简直就是个哲学天才。可天才也是极易夭折的,海后研究所的领导很随意给了袁天华参加考试的机会,也很轻易地就摆出一个让人两难的选择:要么放弃读研,要么退伍脱军装。袁天华选择了后者,为实现个人理想预先付出了一笔不菲的代价。

叶知秋已经习惯于大事让袁天华拿主意,当袁天华要放弃厦门大学,改报南开大学时她没说什么;袁天华宁愿脱下军装、拿几十块钱的退伍费离开海军也要读研,她还是没说什么。叶知秋大学毕业后的月工资是53元整,父母已经退休,刚刚离开福建剑州回到浙江平湖老家,搬家几乎花掉了她那点可怜的积蓄。现在袁天华已经是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穷学生了,尽管研究生有些伙食补贴,可算一算,以一个人的工资来应付两个人的开销,还是难免捉襟见肘,日子不好过。而且这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得见尽头,要整整三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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