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菲昂喷泉前，洋娃娃般精致的短发女生笑容明媚：“学姐，你在国内交过男朋友吗？是不是得手后因为出国就把人甩了呀？”
“醒过来，不许睡！”身体即将撕裂前她听见哥哥的声音，清醒后再一次的疼痛愈加剧烈。
“腹腔内急性大出血，测不到血压患者已出现休克。”
“您好，我是徐先生的离婚代理律师。”
耳畔传来距离沥州机场还剩两个小时航程的广播，程子令慢慢睁开眼睛，半梦半醒间推开身上的羊绒薄毯。支离破碎的梦境让她感觉浑身疲倦，耷拉着眼皮连呼吸都感到乏力。金发碧眼的北欧空姐推着餐车在她身边停下，标志性的笑容询问是否需要用餐。程子令微笑着摇头婉拒，周围有乘客忍不住偷偷看她，从哥本哈根起飞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小时，身旁只有摇摇晃晃早就失去温度的半杯咖啡。
别过头望向窗外，情绪难以掩盖的失落，离开沥州的第五年收到了第一封邮件。“父亲病危，速回！”
寥寥几笔却是字字诛心。
“去丹麦旅行吗？”
听到熟悉的语言倍感亲切，程子令转头，声音来自邻座的年轻男人。小白脸！并非贬义，这是对男人外形的肯定。“算是吧！”她不好意思的回答，长时间没开口，声音有些涩涩的干哑。
“回来刚好就是咱中国人的春节，这几年挑着春假去北欧旅游的人很多啊，你倒是挑了个好时间。”他眯着眼狐疑的看了一眼子令：“不会是一个人的旅行吧？”
话多且直白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吸引力，要不是看在他皮相不错的份上，真是一句话都不想搭理。既然开了头，子令也只能敷衍着回答：“嗯，一个人，你好像也是一个人。”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已然察觉到对方的不快：“确实一个人，背着几个相机也就没觉得孤单，我习惯一个人跑出去玩。难得遇见，介意我冒昧的介绍一下自己吗？”
搭讪？程子令低头鄙夷的傻笑，想用沉默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错谈，没想到那人自顾自的往下说。
“我叫孟钦童。”想把名片递出，看见程子令零演技的回避，他耸耸肩略表抱歉。然后拿起手边的杂志翻看，两个人都不说话。孟钦童有些后悔，隔着一条过道，他的“搭讪”算是明目张胆，难得主动却吃了闭门羹。很快他就调整好情绪，能独自在异国他乡流浪的女人难免孤傲，估计他已经被误会成习惯坑蒙拐骗的登徒浪子，招惹女人，他并不擅长。
终于安静了片刻，子令慢慢坐直身体，余光瞥见孟钦童手中的杂志封面。睫毛颤动着停顿，整个人瞬间像被掏空一样的战栗，不敢确认又忍不住偷看，那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幸好，只是一本杂志。她的失联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的逃离，匆忙回国，种种牵挂与紧张，唯有一个念头被反复压制着。
孟钦童察觉到身旁的异样，对方紧盯着他手中的杂志，眼神火辣，实在难以忍受，禁不住再一次开口：“你对财经杂志也敢兴趣？”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学金融的？追星族？这几年徐西忱可是财经主持中的辣子鸡，刚在哪个国家参加了一个财经会议，不就做新闻报道又不是真去开会，竟然就上了封面。看来不管哪一种杂志，要想销量好还得靠偶像效应。”
“他……”子令支支吾吾声音有些微弱：“他结婚了吧！”自问自答的感叹，说完手指还停在半空。
“哈！”要不是系着安全带，孟钦童都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没想到他看人也有偏差的时候，哭笑不得的说：“高调的恋爱结婚不适合他们的身份，看他这长相身边没个女人也得有个男人，隐婚？说不定孩子都不小了。”
“隐婚！”子令低咛，嘴角一抹浅浅的弧度：“算时间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呵。”
听说过不少为了偶像要死要活的小女生，眼前这个失落到苦笑的成年女性还是让孟钦童倍感无奈加难堪。独自沉思片刻，将杂志合上递到子令面前。
瞬间放大的封面人物依稀能看清脸上的毛孔，真实的就像徐西忱就在自己眼前。意外的慌神让她感到恐惧，这时突然的气流颠簸让人清醒，她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笑颜比空姐还职业化：“我不需要，谢谢。”
自讨没趣的收回：“你该不会从来都没听过徐西忱的名字光看人长相了吧，倒也是，大多数女生对财经没什么兴趣。这位徐主播确实挺不错的，你要是真感兴趣，回头可以去书店买几本他的书看看，心灵鸡汤小说采访实录样样涉足。照这么看，要是没找枪手，说不定真没时间找老婆，你们还有机会。”
“高攀不起。”
孟钦童的手僵在那儿，不悦的表情已经完全绽开。女人，比他想象中的更令人讨厌。
无心之举，她也不想刚回国就跟陌生人树敌，扭捏着小声解释：“其实我喜欢女人。”
——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他一身西装革履又英姿挺拔的站立自然万分显眼。回国的日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子令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等着，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重逢的喜悦，总之她已经迈不开脚了。
几年未见，还是那副英气逼人的模样，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细看之下温和又不显张扬。子令撇嘴憨笑，不自觉的用手捋了一下头发，低头的时候刚好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正诧异，却看见名片上写着“孟钦童”三个大字。她有些不悦，略显无奈的说：“大哥你怎么还没走？”
“妹妹，那位眉目如画鼻梁高挺浅笑间唇形弧度散发出成熟男人高雅气质的哥哥你认识呀？”孟钦童一口气吐出那么多字都不带喘，说完还不忘眨眼卖萌。
呆若木鸡的神态保持了五秒钟，程子令尴尬的咽口水，好像累的是自己。
“子令。”
大概是发现了她这头的麻烦，兆轩已经站到了身后。
孟钦童立即做了个立正的姿势，然后把名片转到兆轩面前，他180的个子也不矮，站在兆轩面前有些自愧不如。兆轩的手刚碰到名片，孟钦童兴奋的说：“我就说看着有点眼熟，我认识你啊，你是那个曾兆轩呀。我们公司旗下那个杂志社约了你好几回，都没能请到你，这回可让我见着真人了。”
曾兆轩礼貌性的微笑、握手、收名片，然后一手推着子令的行李，另一个手搭在子令肩上：“抱歉，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有机会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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