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疯狂的瘟疫般弥漫开来，传染给靠近我的每一个人，然后四肢不全地倒下，堆满在下一批进攻者的脚旁。
我站立于所有攻击的核心，四面压迫过来的杀气刺激得感官布满每一寸肌肤，让我用一种更充分，全新的知觉去体验外界，感受着那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但我已是一个血人了。粘稠尚存有别人余温的新鲜的液体涂满了我，让我浸润在一片红色而昏暗的世界里。在毫无规则化出的折叠的一刀中，别人的鲜血自喉管喷出，溅在我闭起的眼睑上。当睁开的时候，血液淌进了我的眼眶，慢慢地覆盖在眼球上，凝成一片薄膜，将所有来自外界的光线染成绯红。
哥，放下我，你一个人逃出去吧。耳边响起的是怀中人无力的软语。杀！我心中那股惭愧的顾忌在这一刹那被血色中淡淡的哀求解散了。杀气迅速地散开，震慑在每一个敌对的人。
残意开始了它最原始的使命。毁灭，在毁灭中存在，在毁灭中永生。一条通向未知的血路在无坚不摧的刀气下生生地撕开，铺陈其上的，是倒下的人们的血肉。
二
残意捅进最后一个试图靠近之人腹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本能的死的畏惧让他们从疯狂里清醒，随着我的前进，而退却。我拿着滴不尽鲜血的残意，带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了看面前被穿腹的死人的脸。气力从手中灌注入残意上。一个剧烈的声响，一只无形的大手扒开了他的腹腔，将他撕成了两半，甩出两旁，填进了这一段尸骨累累的血路。
还有谁？我问道。
没有谁回答了。死者无言，生者，只能用贪婪绝望的呼吸证实着自己的存在。天地在这一刻全然地沉静下来。让四周弥漫的沉重的气喘声清晰可闻。而天边，泛起了薄薄微红的亮光。远处的屋舍，竟依稀传来几声鸡鸣。
但我们都沉浸于杀戮后的安宁里。终于，一个人忍不住呕吐出了。像是要吐出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他开始在粘稠的湿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然后蜷成一团，剧烈地痉挛，嘴角不断地挤出暗红的东西。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拼命地让自己张大着嘴。在脸庞扭曲到破裂的极致后，他猛地摆过了头颅，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血魔！梦魇里绝望的声音响起了，如吊死鬼在临终前从喉头里哽出的那一声最后的闷响。
人们开始拼命地逃避了。
三
我抱住了嫣红，走在这条未尽的血路上。每一个脚步，都留有一道血印和一串血滴。我望着开始明亮的前方，我想我的目的地会是那里。
但面前却多出了一面人墙。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支同没入嫣红胸口一样的钢箭，还有一柄弓弩，指向着我们。
他们睁开的那一只眼睛和我一样，都是血红的。但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挡我。我提着残意，靠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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