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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阎戏(1 / 2)

五日之后,雪夜死斗之事渐渐在嘉兴城中平息了。城中人只道,官兵五日前在雪夜下斩杀了一位朝廷钦犯,而真正官兵都清楚那晚那些人并非军士,不过是付了银子借了军服的万毒帮帮众。

这日春雪消融,晓阳入户软窗纱,雪融成溪绕酒家。随时融雪之日但天却更冷了些,嘉兴城中众人无不穿上棉袄御寒。阎修煜只道书穆黎死了,嘉兴城中一时没了对手,无所事事喝了几日闷酒,今日觉天更冷了便披了行走江湖时所披的黄色斗篷。他在酒馆中吃喝一日,眼中满是那夜死斗场景,想来当时自己在书穆黎身旁狂奔急刺,自己每一剑都施展了毕生所学力道极巨,但书穆黎内功实在奇特,亦柔亦刚,自己每一剑力道都给他化去五六分,同时又用至纯内力将自己的剑给震开。他独行江湖多年,从未遇过如此好手,心中不但佩服而且已将对方视为一生劲敌,不想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万毒帮的诡计害死了书穆黎,心中悔恨不已,只有以酒消愁。

阎修煜一直畅饮不断,不觉,天色已近黄昏。他又叫小二打了四两酒,包了一块牛肉,径自朝客栈走去。

阎修煜进了客房,刚欲饮酒,又觉寂寞无比,于是探出窗去举杯叹道:“雪见一壶酒,独酌无知友!举杯邀飞雪,对影成百众……雪既不解飲,影徒随我身!”突然他冲回屋中,大呼一句:“想俺项羽乎!”又闻他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只见他斗篷向空中一抛,那斗篷便在空中翻了一面,只见那斗篷另一面竟彩绣明黄地凤戏牡丹,却是一女斗篷。只闻他以女声道:“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说完立时拔剑凌空舞剑,那剑似剑非剑似绸非绸,却是一套剑舞,此时若是有人弹奏定是一出好戏。只见他从杯中洒出许些酒滴,即刻又纵身而起,身子在空中缓缓旋转,一招“无边落木”出剑急刺,每一剑便刺中一滴酒滴,功夫极俊。但听他边舞边以声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阎修煜似是入了情,口中渐渐出了哭腔,好似自己真是虞姬正与夫君诀别一般。

阎修煜一时垂泪不止,声音哽咽,再无法唱下去了,唰的还剑入鞘,举杯走回窗边。突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阎修煜似是没有注意到,依旧自顾自的饮酒。一个矮小人影窜了进来,手持一柄锋利短剑朝阎修煜后心刺去。阎修煜左手向后一伸双指轻轻夹住短剑,转过身只见是一瘦弱孩童,当即便松了手。那孩子挣脱了他,旋即又跃起朝他太阳穴劈去,他微微向后一退闪过这一剑,那孩子趁招式未老,反手持刀又从右上朝左下劈去。这孩子虽然年幼,但这刀法速度却是比寻常人快上不少。而且阎修煜见他使得正是那夜在林中见到吴晓天的快刀刀法,心里更是惊奇,有意想要看他刀法使全,看出小孩来路。但见小孩连砍几刀,忽然一招“白虹贯日”直朝他眉心刺来,阎修煜见他突然变招,不禁“咦”了一声,连忙伸手捏住小孩手腕朝后扯去,小孩一时收力不住,一剑刺穿了窗户。阎修煜心想:“这小孩与那郭慕二人定有联系,不然怎会特意使出那二人拿手功夫。但这小子武功混杂,看来不使点杀招他是不会露出自家功夫的。”小孩转过身,又提剑朝阎修煜左肩削去,阎修煜身子一侧右手伸出以指为剑,直戳小孩左眼。小孩连忙跃身而起,在他指上连踢两脚,正是五日前书穆黎所用“无影幻脚”,但小孩不会内功,除了给阎修煜手上沾了些灰,并未伤他分毫。

阎修煜看出他与书穆黎必有干系,伸手捏住小孩持剑右手,将其右手负于其背,小孩右手被拿,顿时疼痛难忍,不觉叫出声来。阎修煜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孩手中短剑,只见此剑苏穗金格,剑身上刻有“穆黎书氏”四个小字。阎修煜见这短剑便是那晚书穆黎所用的削金断铁的利器,心里更是奇怪:“江湖上从未听说博命蝙蝠收过徒弟,这小儿到底是什么人?”便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师傅是谁?”小孩已是惊恐万分,如实答道:“我叫贺赖茗,我没有师傅。”阎修煜只道这小孩是在骗自己,手上稍稍加力,厉声道:“没有师傅?没有师傅,怎么会武功?!快说!”贺赖茗哪敢说谎,一时又疼痛加剧,呜咽道:“我真没说谎,那些都是我看了学来的!”阎修煜嘿嘿一笑,心中不禁感到好笑,自己何必和小孩子怄气,孩子骗了便骗,不过这如果是真的,那这孩子的悟性的确非同小可。阎修煜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贺赖茗收住泪水,紧紧朝后抓住阎修煜衣袍,喝道:“你害死了吴大叔和郭大叔,几天前又要害死书老头儿,你是个大恶人!我要报仇,杀了你这大恶人!”阎修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不怒反笑,道:“是,我是大恶人,我是天下第一恶人——!”一时间,悲不自胜,一生往事,陡然间纷至沓来,一幕幕在心头闪过:

“想当年,我也是一位侠义之士,心中除了行侠仗义别无他物,武林中名声也甚好。儿时,我举目无亲,流落江湖,小店打杂,米店挑担,甚至偷鸡摸狗我都干过。一日,我在福州一个小酒馆里打杂,当时我只有八岁,一个戏帮途径此地,帮中几人便到酒馆里来吃喝。那些帮众都身着锦衣,看上去极为富贵,我看着羡慕极了,便从酒馆里跑了出来悄悄跟着他们,只见他们进了戏帮后台之中。我本想也跟进去,但只见后门外有一汉子把守,便一直站在远处等那汉子如厕或是分身之时。突然,我见他似是无聊朝远方发呆,于是趁机朝门跑去。只见他腿不屈足不抬,一招‘移形换影’突然挡在我身前,笑道:‘小子,我看你半天了,想干什么?’我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功夫,一时愣得说不出话来。那汉子面目娇好,皮肤微黑,头发用蓝丝束起,一身青衫看着有二十来岁,他便是我后来的大师兄,纳兰洵德。师兄见我不说话,突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铁扇,他以铁扇掩面,突然铁扇一撤口里喷出一口火,那火就像龙一般摇摇摆摆朝远处飞去,渐渐消散。后来我才知,这原来是秦腔中的绝技‘一条龙’。他又给我给我看了‘松青雪’等绝技。我看得不住拍手叫好,他看我天真,笑问道:‘学不学?’我满口答应,但他又说:‘很苦的,比你在江湖上各处打杂还苦,你还学吗?’我怎么不知道会不知道这么多年的体肤之苦,但我又何曾介意,与孤身一人相比这些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便答应了。大师兄带我见了师傅,师傅他老人家慈眉善目,蓄了五柳长须,头戴一黑冠,江湖上称作‘百戏君子’。就这样,我入了百戏帮。”

“大师兄他没有骗我,练功确实很累,我们所练不单单是武功,还有戏功。每日清晨,鸡还没醒,我们师兄的就喊上了,每日的喊嗓、劈叉、走台、练功那都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我起先是师兄妹十六人,渐渐的有的人实在苦不了了走了,有的人嗓子在十三四岁时坏了,上不了台面了不走也只是留下来打打杂,练点微薄的功夫。当我十六岁那年,大师兄这位短打武生已经在江湖上出了名人,称‘铁扇公’。那年我第一次唱主角,唱的正是我刚刚所唱《霸王别姬》。我饰项羽,师妹楠若华饰演虞姬。我们二人本来交情便也不错,这一唱倒也一起出了名儿,又因我得师娘西门珊素雪剑真传,故而这‘雪剑霸王’的名号也就传开了。但我们忘了,那毕竟戏,不是现实,当察觉到之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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