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科幻悬疑>古文辞类纂> 卷五十七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卷五十七(2 / 2)

二三子喟然而叹,乃歌曰:“桓山之上,维石嵯峨兮;司马之恶,与石不磨兮。桓山之下,维水弥弥兮;司马之藏,与水皆逝兮。”歌阕而去。

从游者八人:毕仲孙、舒焕、寇昌朝、王适、王遹、王肄、轼之子迈、焕之子彦举。

苏子瞻醉白堂记

故魏国忠献韩公,作堂于私第之池上,名之曰“醉白”,取乐天《池上》之诗以为醉白堂之歌,意若有羡于乐天而不及者。天下之士闻而疑之,以为公既已无愧于伊、周矣,而犹有羡于乐天,何哉‘?轼闻而笑曰:“公岂独有羡于乐天而已乎?方且愿为寻常无闻之人,而不可得者。”

天之生是人也,将使任天下之重,则寒者求衣,饥者求食。凡不获者求得,苟有以与之,将不胜其求。是以终身处乎忧患之域,而行乎利害之途,岂其所欲哉?夫忠献公既已相三帝、安天下矣,浩然将归老于家,而天下共挽而留之莫释也。当是时,其有羡于乐天,无足怪者。

然以乐天之平生,而求之于公,较其所得之厚薄浅深,孰有孰无,则后世之论,有不可欺者矣。文致太平,武定乱略,谋安宗庙,而不自以为功力;急贤才,轻爵禄,而士不知其恩;杀伐果敢,而六军安之;四夷八蛮,想闻其风采,而天下以其身为安危:此公之所有,而乐天之所无也。乞身于强健之时,退居十有五年,日与其朋友赋诗饮酒,廖山冰园池之乐;府有馀帛,廪有馀粟,而家有声伎之奉:此乐天之所有,而公之所无也。忠言嘉谋效于当时,而文采表于后世,死生穷达坏易其操,而道德高于古人:此公与乐天之所同也。公既不以其所有自多,亦不以其所无自少,将推其同者而自托焉。方其寓形于一醉也,齐得丧,忘祸福,混贵贱,等贤愚,同乎万物,而与造物者游,非独自比于乐天而已。

古之君子,其处己也厚,其取名也廉,是以实浮于名,而世颂其美不厌。以孑乙子之圣,而自比于老彭,自同于丘明,自以为不如颜渊。后之君子,实则不至,而皆有侈心焉。臧武仲自以为圣,白圭自以为禹,司马长卿自以为相如,扬雄自以为孟轲,崔浩自以为子房,然世终莫之许也。由此观之,忠献公之贤于人也远矣。

昔公尝告其子忠彦,将求文于轼以为记,而未果。既葬,忠彦以告轼,以为义不得辞也,乃泣而书之。

苏子瞻灵璧张氏园亭记

道京师而东,水浮浊流,陆走黄尘,陂田苍莽,行者倦厌,凡八百里,始得灵壁张氏之园于汴之阳。其外,修竹森然以高,乔木蓊然以深。其中,因汴之馀浸,以为陂池;取山之怪石,以为岩阜。蒲苇莲芡,有江湖之思;椅桐桧柏,有山林之气;奇花美草,有京洛之态;华堂夏屋,有吴、蜀之巧。其深可以隐,其富可以养,果蔬可以饱邻里,鱼鳖笋茹可以馈四方之宾客。余自彭城移守吴兴,由宋登舟,三宿而至其下。肩舆叩门,见张氏之子硕。硕求余文以记之。

维张氏世有显人,自其伯父殿中君与其先人通判府君始家灵璧,而为此园,作兰皋之亭,以养其亲。其后出仕于朝,名闻一时,推其馀力,日增治之,于今五十馀年矣。其木皆十围,岸谷隐然,凡园之百物,无一不可人意者,信其用力之多且久也。

古之君子不必仕,不必不仕。必仕则忘其身,必不仕则忘其君。譬之饮食,适于饥饱而已。然士罕能蹈其义,赴其节,处者安于故而难出,出者狃于利而忘返,于是有违亲绝俗之讥,怀禄苟安之弊。今张氏之先君,所以为其子孙之计虑者远且周,是故筑室艺园于汴、泗之间,舟车冠盖之冲,凡朝夕之奉,燕游之乐,不求而足。使其子孙开门而出仕,则跬步市朝之上;闭门而归隐,则俯仰山林之下。于以养生治性,行义求志,无适而不可。故其子孙仕者皆有循吏良能之称,处者皆有节士廉退之行,盖其先君子之泽也。

余为彭城二年,乐其土风,将去不忍,而彭城之父老亦莫余厌也,将买田于泗水之上而老焉。南望灵璧,鸡犬之声相闻,幅巾杖履,岁时往来于张氏之园,以与其子孙游,将必有日矣。元丰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记。

苏子由武昌九曲亭记

子瞻迁于齐安,庐于江上。齐安无名山,而江之南武昌诸山,陂陀蔓延,涧谷深密,中有浮图精舍,西曰西山,东曰寒溪,依山临壑,隐蔽松枥,萧然绝俗,车马之迹不至。每风止日出,江水伏息,子瞻杖策载酒,乘渔舟,乱流而南。山中有二三子,好客而喜游,闻子瞻至,幅巾迎笑,相携徜徉而上,穷山之深,力极而息。扫叶席草,酌酒相劳,意适忘反,往往留宿于山上。以此居齐安三年,不知其久也。

然将适西山,行于松柏之间,羊肠九曲,而获少平,游者至此必息。倚怪石,荫茂木,俯视大江,仰瞻陵阜,旁瞩溪谷,风云变化,林麓向背,皆效于左右。有废亭焉,其遗址甚狭,不足以席众客。其旁古木数十,大皆百围千尺,不可加以斤斧。子瞻每至其下,辄睥睨终日。一旦大风雷雨拔去其一,斥其所据,亭得以广。子瞻与客人山视之,笑曰:“兹欲以成吾亭邪?”遂相与营之。亭成,而西山之胜始具,子瞻于是最乐。

昔余少年,从子瞻游,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褰裳先之。有不得至,为之怅然移日。至其翩然独往,逍遥泉石之亡,撷林卉,拾涧实,酌水而饮之,见者以为仙也。盖天下之乐无穷,而以适意为悦。方其得意,万物无以易之。及其既厌,未有不洒然自笑者也。譬之饮食,杂陈于前,要之一饱,而同委于臭腐,夫孰知得失之所在?惟其无愧于中,无责于外,而姑寓焉,此子瞻之所以有乐于是也。

苏子由东轩记

余既以罪谪监筠州盐酒税,未至,大雨,筠水泛溢,蔑南市,登北岸,败刺史府门。盐酒税治舍,俯江之渭,水患尤甚。既至,敝不可处,乃告于郡,假部使者府以居。郡怜其无归也,许之。岁十二月,乃克支其欹斜,补其圮缺,辟听事堂之东为轩,种杉二本竹百个,以为宴休之所。然盐酒税旧以三吏共事,余至,其二人者适皆罢去,事委于一。昼则坐市区,鬻盐沽酒税豚鱼,与市人争寻尺以自效。莫归,筋力疲废,辄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旦则复出营职,终不能安于所谓东轩者。每旦暮出人其旁,顾之,未尝不哑然自笑也。

余昔少年读书,窃尝怪以颜子箪食瓢饮,居于陋巷,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私以为虽不欲仕,然抱关、击柝尚可自养,而不害于学,何至困辱贫窭自苦如此?及来筠州,勤劳米盐之间,无一日之休;虽欲弃尘垢,解羁絷,自放于道德之场,而事每劫而留之,然后知颜子之所以甘心贫贱,不肯水升斗之禄以自给者,良以其害于学故也。

嗟夫!士方其未闻大道,沉酣势利,以玉帛子女自厚,自以为乐矣。及其循理以求道,落其华而收其实,从容自得,不知夫天地之为大,与死生之为变,而况其下者乎!故其乐也,足以易穷饿而不怨,虽南面之王,不能加之,盖非有德不能任也。余方区区欲磨洗浊污,晞圣贤之万一,自视缺然,而欲庶几颜氏之福,宜其不可得哉!若夫孔子周行天下,高为鲁司寇,下为乘田、委吏,惟其所遇,无所不可。彼盖达者之事,而非学者之所望也。

余既以谴来此,虽知桎梏之害,而势不得去,独幸岁月之久,世或哀而怜之,使得归伏田里,治先人之敝庐,为环堵之室而居之。然后追求颜氏之乐,怀思东轩,优游以忘其老,然而非所敢望也。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