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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一雀入灵堂牢衔帅手 双胎破邪法紧抱夫腰(1 / 2)

?苏元春既命徐梁生率队往助沙利奉之后,便问陈亮功、李成柱二人道:“二位统领,那一位押解丁邬二匪晋省?”

李成柱先答道:“陈统领奉命来此,自然是请陈统领晋省。”

陈亮功忙接口道:“押解丁邬二匪晋省之事小,前去围剿白匪之事大。依我愚见,只要派他一哨队伍,押晋省去便得。”苏元春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丁邬二匪,戕官作乱,乃是两个要犯。我们爵帅一定在那儿盼望手刃二匪,好替高统领雪恨。况且此去,必须经过好几处的险要,万一白翟野主,各处已有布置,自然当心一些为妙。愚见准请陈统领亲率本部,押着二匪晋省;我和李统领两个,绕攻小佛砰的后面,给他一个不防如何?”

陈亮功听说,只好答应。

现在先叙陈亮功押着丁邬二人晋省之事,且把苏李绕攻白翟野主的事情,容后接上。

原来左宗棠这人,对于他的部将,真的比较子侄还要重视,只要一听伤了他的大将,恨不得亲临前敌,方始称心。无奈他是主帅,非在省垣居中调度不可。那天打发陈亮功去后,迭据探报声称,丁邬二匪人数不少,正恐陈亮功前往,寡不敌众,深以为忧;嗣闻丁邬二匪,又有白翟野主加入,陈军不知法术,岂不危险。方拟檄调刘松山,去剿清涧。忽见那个贺瑞麟指名有事陈说,赶忙请入。

贺瑞麟拱手说道“我闻爵帅拟调刘寿卿军门,前往清涧剿匪,不知可有此议。”

左宗棠点头道:“确有此议。”

贺瑞麟连摆其头道:“如此,兰州危矣。”

左宗棠失惊道:“怎么?”

贺瑞麟不答这话,却在怀内摸出一封信来,一面递到左宗棠手中,一面说道:“此是敝友徐杏林方伯给我之信,爵帅看完再谈。”

左宗棠忙去展开一看,只见写着是:闻公已应左爵帅聘,主讲兰州书院,忻极慰极。爵帅既受督师秦陇之命,雍凉号称山河百二,为国家西陲屏藩,顷逼回氛,乱离瘼矣。自非出群才略,如寇子翼冯公孙之俦,无能摧陷廓清者。某曾少游秦陇,略习其山川风气,回民强犷,柔良者事畜牧,凶剽者则带刀行劫,营中将士,十九皆回。汉民极孱懦,无复秦时锐士,汉氏良家六郡武力矣。平时衅隙已深,因料三秦有事,必花门首祸,欲著徙戎之论,乃不旋踵而祸作矣。蔓廷至今,兵力益不可用,财赋殚竭,四方皆不能挹注,师行往往数月无居人,农业尽废,粮食告罄,既无转谷他省之理,又山谷纠错,水泉乏绝,即能裹粮峙粻,穷追深讨,彼则逃匿荒寨,遁出关外,俟我深入,乃潜断粮路与汲道,我军未有不愤者也。窃以为秦事不独在猛战,而在方略处置,为远大之谋。且今秦事尤极糜烂,各营兵士,精锐消沮,远方召募之士,闻风已不乐往,即往亦不能战;米麦全不可得,当此而欲卷甲直趋,虽贲育之勇,韩白之谋,亦困于石,据于疾藜耳。为左公计,急宜奏请屯田,必二三年,乃见成效;米谷既足,练军亦就,然后引兵下陇,战胜攻取,可运诸掌。左公如以为是,上奏时须与朝廷约,勿求近效,匆遽促战;必食足兵精,始可进讨,请以三年为度。昔王翦、赵充国辈,皆定规模,坚方初议,与君相固者,卒以成功。乞公为左公陈之,仿此意行之,如得枣祗任峻辈,专务垦辟,力行功课。军食既足,士饱马腾,其与转饷他省,功相万也。他日进兵,视尤骁黠者诛翦之;余既不能尽诛,俟其畏服请抚。因兵力移而分置之西宁阶岷,或延榆边外,听立四村,勿与汉民杂处,杜塞蹊隧,择随立戍,布以威信,又简彼良善者,使自相什伍,加之约束,无复阐出滋扰,如此,可保百年无事。今左公至于进兵,则威信未树,纵能克制于一时,未必久安于日后。武侯之处孟获,固深知此中之层次也。某近来多病,仲帅又不放归,奈何奈何。

左宗棠看毕此信,交还贺瑞麟后,始极郑重的说道:“徐某之论,极与吾友王柏心相同,从前曾经闻之。他既远道贡我智囊之宝,自当一一照办;但是近来清涧之变,患在眉睫,恐怕不及等得我的布置,怎样好法?”

贺瑞麟藏好了信,竭诚答道:“可以取那双管齐下之法,一面尽管用兵,一面尽管屯田。至于清涧之变,乃是高统领浮躁自召。天下岂有自己久用之兵,为日无多,竟被他人煽惑叛变的么?如此说来,高统领平日之治军,也可以想见的了。爵帅既令陈亮功统领出战,那里又有李成柱的粮子,扎在就近,对此乌合之众,一定能够立即荡平,即不立即荡平,其害尚少。若撤会宁之兵,要路空虚,倘若平凉、静宁之匪,跟踪而进,省垣不克守矣。”

左宗棠连连拱手称是道:“君言开我茅塞,佩服佩服。”贺瑞麟又与左宗棠谈了一阵吏治之事,方才告退。

第二天,左宗堂已得刘松山的飞报,说是白彦虎因闻其妻、其女儿、其将,都被官兵拿获正法,一痛之下,急率顷堡之兵,合平凉、静宁一带地方,素与汉军积不相能的回民,占了城池,还拟进攻省垣。现由标下急图规复,连战皆捷,不久或能奏功。连日不通军报,因为道途被匪截断之故等语,左宗棠得了此信,心中稍稍安适一点。

正拟派人往探陈亮功的行止,却见一个戈什哈报入道:“恭喜爵帅,陈统领亲将丁干成、邬连生二匪,押解来省,现在外边候见。”

左宗棠听了,惊喜得跳了起来道:“快请快请,亮功真不辱命。”

等得陈亮功走入,左宗棠先慰劳道:“你竟能够替我果臣报仇,岂止本部堂一人高兴而已。”

陈亮功听说,便从半路遇见李成柱起,一直讲至苏元春到来,各军会同扑灭清涧之乱,以及押解丁邬二匪晋省为止。左宗棠听毕道:“苏李二人,本能办事,现在快将丁邬二匪带上,本部堂倒要瞧瞧这两个究是什么东西,胆敢伤我大将。”

陈亮功亲出带上,喝令跪在左宗棠的面前,左宗棠望了丁邬二匪一眼,跟着又冷笑一声道:“本部堂还当你们这两个东西,定是三头六臂,谁知也和常人一般。我们的高统领丁营官,究和你们有甚仇怨,胆敢杀害他们。”

丁邬二人,只好叩头如捣蒜的死命求饶,左宗棠恨得自己拿着马鞭子,结结实实的抽了丁邬二人一顿,方命押下。又和陈亮功商议,要将丁邬二人,活祭高果臣之灵。

陈亮功道:“标下拿住丁邬二匪的当口,除将高丁二人之尸觅得,已经严刑讯审,问他们将高丁二人的脑袋,藏于何处。谁知这两个东西,真也很辣,倒说竟把高丁二人的脑袋,用火烧了。”

左宗棠喟了一口气道:“大将丧其元,叫本部堂怎么对得起我们果臣呢?”

陈亮功道:“这也没法,现在赶快命人设起灵来,就将二匪活祭,好使果臣早些瞑目。”

左宗棠慌忙命人在那大堂之上,正中设了高果臣的灵位,丁兆熊的灵位,附在左边,等得设好,左宗棠挥笔而就,亲自作了一篇祭文。刚刚做好,忽见一只异乎寻常的麻雀,飞到他的面前,叽喳叽喳的,向他边跳边叫。左宗棠命人捉住送出,仍又飞入,而且衔住左宗棠之手,牢牢不放。左宗棠至此,方始疑心高果臣的忠魂化雀归来,却与丁令威化鹤的情事一般,便向麻雀说道:“你真是果臣之魂所化,快快飞到他的灵位上去。”左宗棠的话犹未完,说也奇怪,那只小小麻雀,仿佛真有知识,扑的一声,早已飞到高果臣的灵位之上,站着不走,且将双眼钉着丁邬二人不放。

左宗棠和陈亮功等人,无不骇异起来。即命剥去丁邬二人的衣服,破出心肝,祭过之后,那只麻雀便又飞到左宗棠的肩头,站着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方向天空飞去。左宗棠眼看麻雀飞去,连连的自点其头,口中喃喃自语,不知祝赞了几句什么。

陈亮功瞧见左宗棠如醉如痴,忙安慰道:“爵帅如此一办,也可以安慰果臣在天之灵的了,他既化雀归来,当然十分感激爵帅的了。”

左宗堂摇头道:“纵然杀了千万的犬鼠,哪能偿我果臣之命。”

左宗棠刚刚说完,忽见吴退庵急急忙忙的奔入,伏在地上就哭。左宗棠便将吴退庵扶起,又把高果臣化雀前来受祭之事,细细的告知吴退庵所了,吴退庵方始止哭道:“可惜标下来迟一步,未曾瞧见我们果臣的忠魂。”

左宗棠道:“见了反多伤感,不见倒罢,你可是从定西附近一带来的么,现在平凉那边的军情,怎么样了?”吴退庵道:“白匪妖术厉害,刘寿卿军门,真也万分勇敢,现正双方停战休息。标下因闻果臣遇害之事,特此赶来的。”左宗棠又问道:“这末可曾得着小佛砰,卧虎岗,那儿的消息呢?”吴退庵见问却又稍现喜色道:“标下据报,说是苏总镇手下的那位徐统领,他把二三百个孕妇,统统杀在阵上,白翟野主的邪法,竟至一点不灵,只是坚守阵地,不肯应战。苏李徐雷等人,一时也难攻入。”

左宗棠道:“孕妇既能破法,赶快出钱收买才好。”

陈亮功接口道:“多杀民命,不免太觉残忍。”

左宗棠把他眼睛一突道:“那班叛逆,杀人盈野,血流成河,莫非还不残忍么,一家哭如何一路哭呢!”

陈亮功又去问吴退庵道:“吴统领几时再回定西那边的防地。”

吴退庵道:“明天就走。”

陈亮功又对左宗棠说道:“标下打算连夜赶到小佛砰去,也好代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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