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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2 / 2)

乾道辛卯岁,明清因观《元符诏旨》,《钦圣献肃皇后传》载元丰末命,其 所引犹存绍圣谤语,即以白于外舅方务德,云:“今提衡史笔汪圣锡,吾所厚也, 当录以似之。”继而以书及焉。旬日得汪报云:“下喻昨日偶因奏事,即为敷陈。 天语甚称所言为当,即诏史院删去,以明是非之实矣。”汪书之亲笔,今存外舅 家。

曾布等议复瑶华本末

昭慈孟后,绍圣三年以使令为禳衤会之法。九月二十日,诏徙处道宫。已见 《泰陵实录》。曾文肃《奏对录》述其复位本末为备,今具载之。元符三年五月 癸酉,同三省批旨,令同议复瑶华。先是,首相韩忠彦遣其子来相见云:“因 曲谢,上谕以复瑶华,令与布等议。若布以为可,即白李清臣。俟再留禀,乃白 三省。且云恐有异议者。”布答之云:“此事固无前比。上亦尝间及,布但答以 故事止有追策,未有生复位号者。况有元符,恐难并处。今圣意如此,自我作古, 亦无可违之理。若于元符无所议,即但有将顺而已。三省自来凡有德音及御批, 未闻有逆鳞者,此无足虑。但白邦直不妨。”云:“若此中议定,即须更于上 前及帘前再禀定,乃敢宣言。”至四日,再留不易前议。师朴云:“已约三省。” 因相率至都堂。行次,师朴云:“言从初议瑶华法时,公欲就重法,官不敢违。” 及至都堂,又云:“当初是做厌法,断不得。唯造雷公式等,皆不如法,自是 未成。”布云:“公既知如此,当初何以不言?今却如此议论?当时议法论罪, 莫须是宰相否?布当时曾议依郭后故事,且以净妃处之。三省有人于上前犹以为 不须如此。其后又欲贬董敦逸,布独力争得不贬。此事莫皆不虚否?今日公却以 谓议法不当,是谁之罪?”默然。布云:“此事且置之。今日上及帘中欲复瑶 华,正以元符建立不正。元符之立,用皇太后手诏。近因有旨,令蒋之奇进入所 降手诏,乃云是刘友端书。外面有人进文字,皇太后并不知,亦不曾见,是如何?” 遽云:“是进入。先帝云:已得两宫旨。令撰此手诏大意进入。”布云: “手诏云:‘非此人其谁可当。’皆公之语,莫不止大意否?”云:“是。” 众莫不骇之。卞云:“且不知有此也。”布云:“颖叔以谓太后手诏中语,故著 之麻词,乃不知出自公。”之奇亦云:“当时只道是太后语,故不敢不著。今进 入文字,却看验得刘友端书,皇太后诚未尝见也。”顽然无怍色,众皆骇叹。 是日,布又言:“此事只是师朴亲闻,布等皆未曾面禀。来日当共禀知,圣意无 易,即当拟定圣旨进呈。”遂令师朴草定,云:“瑶华废后,近经登极大赦,及 累降赦宥,其位号礼数,令三省、密院同详议闻奏。”遂退。晚见师朴等,皆云: “一勘便招,可怪可怪。”六日,遂以简白师朴云:“前日所批旨未安,当如今 日所改定进拟。”师朴答云:“甚善。”然尚犹豫。七日,布云:“所拟批旨未 安,有再改定文字在师朴所。”众皆称善。今所降旨,乃布所改定也。是日,上 面谕帘中,欲废元符而复瑶华。布力陈以为不可,如此则彰先帝之短,而陛下以 叔废嫂,恐未顺。上亦深然之,令于帘前且坚执此议。众皆议两存之为便。上又 丁宁,令固执。卞云:“韩忠彦乃帘中所信,须令忠彦开陈,必听纳。”忠彦默 然。及帘前,果云:“自古一帝一后,此事盖万世议论。相公已下,读书不浅, 须议论得稳当乃可行。兼是垂帘时事,不敢不审慎。”语甚多,不一一记省。众 皆无以夺。却云:“臣思之亦是未稳当。”众皆目之。师朴遂出所拟批旨进呈 云:“且乞依已降指挥,容臣等讲议同奏许之。”然殊未有定论。再对,布遂云: “适论瑶华事,圣渝以谓一帝一后,此乃常理,固无可议。臣亦具晓圣意,盖以 元符建立未正,故有所疑。然此事出于无可奈何,须两存之。乃使章误晓皇太 后意旨,却以复瑶华为未稳当。此事本末误先帝者,皆也。前者皇太后谕蒋之 奇以立元符手诏,皇太后不知亦不曾见,及进入,乃是刘友端书写。臣两日对众 诘云:‘昨以皇太后手诏立元符为后,皇太后云不知亦不曾见。及令蒋之奇进 入,乃是友端所书,莫是外面有人撰进此文字否?’遽云:‘是撰造。先帝 云:已得两宫许可,遂令草定大意。’臣云:‘莫非止大意否?诏云:非斯人其 谁可当。乃公语也。’之奇亦云:‘当时将谓是太后语,故著之制词。’云: ‘是语。’众皆骇之。定策之罪固已大,此事亦不小。然不可暴扬者,以为 先帝尔。今若以此废元符固有因,然上则彰先帝之短,次则在主上以叔废嫂未顺。 故臣等议,皆以两存之为便。如此虽未尽典礼,然无可奈何须如此。”太母遂云: “是无可奈何。兼以元符又目下别无罪过,如此甚便。”布云:“望皇太后更坚 持此论。若稍动着元符,则于理未便。”亦答云:“只可如此。”上又尝谕密院 云:“俗于瑶华未复位号前,先宣召入禁中,却当日或次日降制,免张皇。”令 以此谕三省,众亦称善。布云:“如此极便。若已复位号,即须用皇后仪卫召入, 诚似张皇。”上仍戒云:“执元符之议及如此宣召,只作卿等意,勿云出自朕语。” 及至帘前,三省以箔中语未定,亦不记陈此一节。布遂与颖叔陈之,太后亦称善。 退以谕三省云:“适敷陈如此,论已定矣。”遂赴都堂,同前定奏议,乃布与元 度所同草定。师朴先以邦直草定文字示众人,众皆以为词繁不可用,遂已。师朴 先封以示布,布答之云:“瑶华之废,岂可云主上不知其端,太后不知其详?又 下比于盗臣墨卒皆被恩,恐皆未安尔。”是日,太后闻自认造手诏事,乃叹云: “当初将谓友端稍知文字,恐友端所为,却是他做。”布云:“皇太后知古今, 自古曾有似此宰相否?”之奇亦云:“更不成人,无可议者。”是日,瑶华以 犊车四还禁中。至内东门,太母遣人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闻者,莫不欢 呼。是夕,锁院降制,但以中书熟状付学士院,不宣召。初,议复瑶华,布首白 上:“不知处之何地?”上云:“西宫可处。”布云:“如此甚便(外议初云: “东宫增创八十间,疑欲以处二后。”众以为未安),缘既复位,则于太母有妇 姑之礼,岂可处之于外?”上亦云然。太母仍云:“须令元符先拜,元答拜乃 顺。”又云:“将来须令元从灵驾,元符只令迎虞主可也。患无人迎虞主,今 得此甚便。”又谕密院云:“先帝既立元符,寻便悔,但云:‘不直!不直!’” 又云:“郝随尝取宣仁所衣后服以披元符,先帝见之甚骇,却笑云:‘不知称否?’” 又云:“元本出士族,不同。”又称其母亦晓事。二府皆云:“王广渊之女也。 神宗尝以为参知政事,命下而卒。”又云:“初聘纳时,常教他妇礼。以至倒行、 侧行,皆亲指教。其他举措,非元符比也。”布云:“当日亦不得无过。”布云: “皇太后以为如何?”太母云:“自家左右人做不是事,自家却不能执定得,是 不为无过也。”布云:“皇太后自正位号,更不曾生子。神宗嫔御非不多,未闻 有争竞之意。在尊位,岂可与下争宠?”太母云:“自家那里更惹他烦恼,然是 他神宗亦会做得,于夫妇间极周旋,二十年夫妇不曾面赤。”布云:“以此较之, 则诚不为无过。”颖叔亦云:“忧在进贤岂可与嫔御争宠。”太母又对二府云: “元符、元俱有性气,今犹恐其不相下。”布云:“皇太后更当训敕,使不至 于有过,乃为尽善。皇太后在上,度亦不敢如此。”太母云:“亦深恐他更各有 言语。兼下面人多,此辈尤不识好恶。”三省亦云:“若皇太后戒饬,必不敢尔。” 太后又云:“他两人与今上叔嫂亦难数相见。今后除大礼圣节宴会可赴,余皆不 须预。他又与今皇后不同也。”三省亦皆称善。其他语多,所记止此尔。已上皆 曾《录》中语。制词略云:“惟东朝慈训,念久处于别宫。且永泰上宾,顾何嫌 于并后。”至崇宁元年,蔡元长当国。十二月壬申,用御史中丞钱、殿中侍御 史石豫、右司谏左肤疏,诏后复居瑶华,制有云:“台臣论奏,引义固争;宰辅 全同,抗章继上。”逾二十年,靖康末,金人犯阙,六宫皆北,后独不预,逃匿 于其家。张邦昌知之,遣人迎后垂帘,仪从忽突入第中,后惶恐不知所以,避之 不免。及思陵中兴,尊为隆太后,盖后之祖名元,易“元”为“隆”字。建炎 间,皇舆小驻会稽,后微觉风痃,本阁有宫人,自言善用符水咒疾可瘳,或以启 后,后吐舌曰:“又是此语,吾其敢复闻也?此等人岂可留禁中邪?”立命出之。 (王嗣昌云)

曾布奏事,上深惮服

徽宗初践祚,曾文肃公当国。禁中放纸鸢落人间,有以为公言者。公翌日奏 其事。上曰:“初无之,传者之妄也。当令诘治所从来。”公从容进曰:“陛下 即位之初,春秋方壮。罢朝余暇,偶以为戏,未为深失。然恐一从诘问,有司观 望,慎臣下诬服,则恐天下向风而靡实,将有损于圣德。”上深惮服,然失眷始 于此也。(舅氏曾父云)

徽宗好学,潜心词艺

徽宗居藩邸,已潜心词艺。即位之初,知南京曾肇上所奉敕撰《东岳碑》, 得旨送京东立石。上称其文,且云:“兄弟皆有文名,又一人尤著。”左相韩师 朴云:“巩也。”子宣云:“臣兄遭遇神宗,擢中书舍人,修《五朝史》,不幸 早世。其文章与欧阳修、王安石皆名重一时。”上颔之。繇是而知上之好学问, 非一日也。

徽宗初郊事迹

建中靖国,徽宗初郊,亦见曾文肃《奏事录》,言之甚详。在于当日,为一 时之庆事。十一月戊寅凌晨,导驾官立班大庆殿前,导步辇至宣德门外,升玉辂, 登马导至景灵宫,行礼毕,赴太庙。平旦雪意甚暴,既入太庙,即大雪。出巡仗 至朱雀门,其势未已,卫士皆沾湿。上顾语云:“雪甚好,但不及时。”及赴太 庙,雪益甚,二鼓未已。上遣御药黄经臣至二相所,传宣问:“雪不止,来日若 大风雪,何以出郊?”布云:“今二十一日。郊礼尚在后日,无不晴之理。”经 臣云:“只恐风雪难行。”布云;“雪虽大,有司扫除道路,必无妨阻。但稍冲 冒,无如之何。兼雪势暴,必不久。况乘舆顺动,理无不晴。若更大雪,亦须出 郊。必不可升坛,则须于端诚殿望祭。此不易之理。已降御札颁告天下,何可中 辍?”经臣亦称善,乃云:“左相韩忠彦欲于大庆殿望祭。”布云:“必不可。 但以此回奏。”经臣退,遂约执政会左相斋室,仍草一札子以往。左相犹有大庆 之议。左辖陆佃云:“右相之言不可易。兼恐无不晴之理。若还就大庆,是日却 晴霁,奈何?”布遂手写札子,与二府签书讫进入,议遂定。上闻之,甚喜。有 识者亦云:“临大事当如此。”中夜,雪果止,五更,上朝享九室,布以礼仪使 赞引就洗之际,已见月色。上喜云:“月色皎然。”布不敢对。再诣洗,上 云:“已见月色。”布云:“无不晴之理。”上奠瓒至神宗室,流涕被面。至再 入室酌酒,又泣不已。左右皆为之感泣。是日,闻上却常膳蔬食以祷。己卯黎明, 自太庙斋殿步出庙门,升玉辂,然景色已开霁,时见日色。巳午间至青城,晚遂 晴,见日。五使巡仗至玉津园,夕阳满野,人情莫不欣悦。庚辰四鼓,赴郊坛幕 次,少顷,乘舆至大次,布跪奏于帘前,请皇帝行礼,(景灵、太庙皆然)遂导 至小次前升坛奠币,再诣洗,又升坛酌献。天色晴明,星斗灿然,无复纤云。 上屡顾云:“星斗灿然。”至小次前,又宣谕布云:“圣心诚敬,天意感格,固 须如此。”又升坛饮福。行过半,蒋之奇屡仆于地。既而当中,妨上行,布以手 约之,遂挽布衣不肯舍而力引之。行数级,复僵仆。上问为谁?布云:“蒋之奇。” 上令礼生掖之登坛,坐于乐架下。至上行礼毕,还至其所,尚未能起。上令人扶 掖,出就外舍,先还府,又令遣医者往视之。及亚献升,有司请上就小次,而终 不许,东向端立。至望燎,布跪奏礼毕,导还大次。故事,礼仪使立于帘外,俟 礼部奏解严乃退。上谕都知阎守勤、阎安中,令照管布出地门,恐马队至难出, 恩非常也,众皆叹息,以为眷厚。五鼓,二府称贺于端诚殿。黎明,升辇还内。 先是,礼毕,又遣中使传宣布以车驾还内,一行仪卫,并令攒行,不得壅阏。布 遂关卤簿司及告报三帅,令依圣旨。及登辇,一行仪仗,无复阻滞。比未及巳时, 已至端门。左相乃大礼使,传宣乃以属布,众皆怪之。少选,登楼肆赦。又明日, 诣会圣宫。宫门之两庑下所画人马,皆有流汗之迹。云庆历西事时,一夕人马有 声,至明观之,有汗流,至今不灭。又有一小女塑像,齿发爪甲皆真物,身长三 尺许,云太祖微时所见,尝言太祖当有天下。然无文字可考。像龛于殿之侧坐殿 内(盖殿门也)。

程若英上言皆验

又云:“是月,奉职程若英乃文臣程博文之子,上书言:‘皇子名,及御 名皆犯唐明宗名,宜防夷狄之乱。’诏改皇子名。至是,又上书乞换文资,从之。” 时亦建中靖国元年,后来果验,亦异事也,因著之。

邓洵武乞正选人官称

神宗更定官制,独选人官称未正。崇宁初,吏部侍郎邓洵武上疏曰:“神宗 稽古创法,厘正官名,使省台寺监之官,实典职事;领空名者,一切罢去,而易 之以阶,因而制禄。命出之日,官号法制,鼎新于上,而彝伦庶政,攸叙于下。 今吏部选人,自节、察、判官至簿、尉凡七等,先帝尝欲以阶寄禄而未暇,愿造 为新名,因而寄禄,使一代条法,粲然大备。”徽宗从其言,诏有司讨论。于是 置选人七阶。蔡元道《官制旧典》乃失引之。

政和中废毒药库,并罢贡额

政和四年六月戊寅,御笔:“取会到入内内侍省所辖苑东门药库。见置库在 皇城内北隅,拱宸门东。所藏鸩鸟、蛇头、葫蔓藤、钩吻草、毒汗之类,品数尚 多,皆属川、广所贡。典掌官吏三十余人。契勘元无支遣,显属虚设。盖自五季 乱离,纪纲颓靡,多用此物以剿不臣者。沿袭至于本朝,自艺祖以来,好生之德, 洽于人心。若干宪网,莫不明置典刑,诛殛市朝,何尝用此。自今可悉罢贡额, 并行停进。仍废此库,放散官吏,比附安排。应毒药并盛贮器皿,并交付军器所, 仰于新城门外旷阔迥野处焚弃。其灰烬于宫地埋瘗,分明封堠标识,无使人畜近 犯。疾速措置施行。”仰见陵仁厚之心,德及豚鱼。敬录于编,以诏无极。

靖康中邓善询随车驾次雍丘,召县令计事

靖康元年正月戊辰,金贼犯州。徽考微服出通津门,御小舟,将次雍丘, 命宦官邓善询召县令至津亭计事。善询乃以它事召之,令前驱至近岸,善询从稠 人中跃出,呼令下马,厉声斥之。令曰:“某出宰畿邑,宜示威望。安有临民而 行者乎?”善询曰:“太上皇帝幸亳社,聊此驻跸。”令大惊,舍车疾趋,舟前 山呼拜蹈,自劾其罪。徽宗笑曰:“中官与卿戏耳。”遂召入舟中。是夕阻浅, 船不得进,徽宗患之,夜出堤上,御骏骡名鹁鸽青,望睢阳而奔,闻鸡啼。滨河 有小市,民皆酣寝,独一老姥家张灯,竹扉半掩,上排户而入,妪问上姓氏,曰: “姓赵,居东京。已致仕,举长子自代。”卫士皆笑,上徐顾卫士亦笑。妪进酒, 上起受妪酒,复传爵与卫士。妪延上至卧内拥炉,又劳薪,与上释袜烘趾。久 之,上语卫士,令记妪家地名。及龙舟还京,妪没久矣,乃以白金赐其诸孙。 (蜀僧祖秀云)

编类元党人,立碑刊石

元八年九月三日,崇庆撤帘,泰陵亲政。时事鼎新,首逐吕正愍、苏文定。 明年,改元绍圣。四月,自外拜章子厚为左仆射。时东坡先生已责英州。子厚既 至,蔡元度、邓温伯迎合,以谓《神宗实录》诋诬之甚,乞行重修,繇是立元 党籍,凡当时位于朝者,次第窜斥,初止七十三人,刘器之亦尝以语胡德辉理, 见之《元城道护录》,其间亦自相矛盾,如川、洛二党之类,未始同心也。徽宗 登极,复皆召用,有意调一而平之。蔡元长相矣,使其徒再行编类党人,刊之于 石,名之云元奸党,播告天下。但与元长异意者,人无贤否,官无大小,悉列 其中,屏而弃之,殆三百余人。有前日力辟元之政者,亦饕厕名,愚智混淆, 莫可分别。元长意欲连根固本牢甚,然而无益也,徒使其子孙有荣耀焉,识者恨 之。如近日扬州重刻《元党人碑》,至以苏钅至为苏过。叔党在元年犹未裹 头,岂非字画之误乎?尤为无谓。钅至字彦远,东坡先生之族子,登进士第,为 泸川令,元符末应日食上言,尤为切直。蔡元长既使其徒编类,上书邪等,彦远 为邪上尤甚,又入元党籍之石,坐削籍编管华州,遇赦量移潼川,牵复为普州 岳安尉,卒于官。绍兴初,特赠宣教郎。事见王望之赏所作彦远妻《史夫人墓志》 及《重修泸川灵济庙碑》。

宰相枢密分合因革

明清顷访徐五丈敦立于川,徐询以创置右府与揆路议政分合因革,明清即 为考证以对,徐甚以击节,即手录于其所编,今列于后。案,唐代宗永泰中,始 置内枢密使二员,以宦者为之。初不置司局,但以屋三楹贮文书,其职惟掌承受 表奏于内进呈,若人主有所处分,则宣付中书、门下施行而已。昭宗光化二年九 月,崔胤为宰相,与上密谋,欲尽诛宦官,中尉刘季述、王仲元,枢密使王彦范、 薛齐阴谋废上,请太子监国。已而太子改名缜即位。十二月,孙德昭、董彦弼、 周承诲三人,除夜伏兵诛季述等。翌日,昭宗复位。三人赐姓李,除使相,加号 三功臣,宠遇无比。崔胤与陆乞尽除宦者,上与三人谋之,皆曰:“臣等累世 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者。若属南司,必多更变,不若仍归之北司为便。”上 喻胤等曰:“将士意不欲属文臣,卿等勿坚求。”于是复以袁易简、周敬容为枢 密使。然唐自此乱矣。朱梁建国,深革唐世宦官之弊,乃改为崇政院,而更用士 人敬翔、李振为使。二人官虽崇,然止于承进文书、宣传命令,如唐宦者之职。 今士大夫家犹有《梁宣底》四卷,其间所载,大抵中书奏请,则具记事,与崇政 使令于内中进呈;所得进止,却宣付中书施行。其任止于如此。至后唐庄宗入汴, 复改为枢密院,以郭崇韬为使,始分掌朝政,与中书抗衡。宰相豆卢革为弘文馆 学士,以崇韬父名弘正,请改弘文为昭文,其畏之如此。明宗即位,以安重诲、 范延先为枢密使,二人尤为跋扈。晋高祖即位,思有以惩戒,遂废之。至开运元 年,复置。末帝以其后之兄冯玉为之。自是相承不改。国朝因之,首命赵韩王普 焉。号称二府,礼遇无间。每朝奏事,与中书先后上,所言两不相知,以故多成 疑贰。祖宗亦赖此以闻异同,用分宰相之权。端拱三年,置签书院事,以资浅者 为之,张逊是也。官制旧典,误以为邓公。庆历二年,二边用兵,富文忠公为知 制诰,建言:“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院。周宰相魏仁浦兼枢密使,国初 范质、王溥以宰相兼参知枢密事。今兵兴,宜使宰相兼领。”仁宗然之,即降旨 令中书同议枢密院事,且书其检。吕许公时为首相,以内降纳上前曰:“恐枢密 院谓臣夺权。”富公方力争,会西夏首领乞砂等称伪将相宋降,各补借职,羁置 湖南。富公复言:“二人之降,其家已族矣,当厚赏以劝来者。”仁宗命以所言 送中书,而宰相初不知也。富公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 时张文定为谏官,亦论中书宜知兵事。遂降制以宰相吕夷简兼判枢密院事,章得 象兼枢密院事。未几,或曰:“二府体例,判字太重。”于是复改吕公亦为枢密 使。五年,贾文元、陈恭公同为宰相,乞罢兼枢密使,以边事宁故也。有旨从之。 仍诏枢密院:“凡军国机要,依旧同议施行。”而枢密院亦自请进退管军臣僚、 极边长吏、路分、钤辖以上,并与宰臣同议。从之。张文定复言:“宰相既罢兼 枢密院,则更不聚厅。万一边界忽有小虞,两地即须聚厅,每事同议。”自是, 常事则密院专行;至涉边事而后聚议,谓之开南厅。然二府行遣,终不相照。熙 宁初,滕达道为御史中丞,上言:“中书、密院议边事多不合。赵明与西人战, 中书赏功,而密院降约束。郭逵修保栅,密院方诘之,而中书已下褒诏矣。夫战 守,大事也,安危所寄,今中书欲战,密院欲守,何以令天下?愿敕大臣,凡战 守、除帅,议同而后下。”神宗善之。其后竟使枢密院事之大者,与中书同奏, 禀讫先下,俟中书退后,进呈本院。常程公事,凡称三省、密院同奉圣旨者是也。 建炎初,置御营使,本以车驾行幸,总齐军中之政,而以宰相兼领之,故遂专兵 柄,枢密院几无所干预。吕元直在相位,自以谓有复辟之功,专恣尤甚。台谏以 为言,元直既罢政,遂废御营司。而宰相复兼知枢密院事,自范觉民为始,尔后 悉兼右府矣。秦会之独相十五年,带枢密使。至绍兴乙亥,会之殂。次年,沈守 约、万俟元忠拜相,遂除去兼带,中书与枢府又始分矣。

史官记事,所因者有四

徐敦立语明清云:“凡史官记事,所因者有四:一曰时政记,则宰、执朝夕 议政,君、臣之间奏对之语也;二曰起居注,则左右史所记言动也;三曰日历, 则因时政记、起居注润色而为之者也,旧属史馆,元丰官制属秘书省国史案,著 作郎、佐主之;四曰臣僚墓碑行状,则其家之所上也。四者惟时政,执政之所日 录,于一时政事,最为详备。左右史虽二员,然轮日侍立,榻前之语,既远不可 闻,所赖者臣僚所申,而又多务省事;凡经上殿,止称别无所得圣语,则可得而 记录者,百司关报而已。日历非二者所有,不敢有所附益。臣僚行状,于士大夫 行事为详,而人多以其出于门生子弟之类,以为虚辞溢美,不足取信。虽然,其 所泛称德行功业,不以为信可也;所载事迹,以同时之人考之,自不可诬,亦何 可尽废云。度在馆中时,见《重修哲宗实录》。其旧书,崇宁间帅多贵游子弟以 预讨论,于一时名臣行事,既多所略;而新书复因之。于时急于成书,不复广加 搜访,有一传而仅载历官先后者;且据逐人碑志,有传中合书名,犹云“公”者。 读之使人不能无恨。《新唐书》载事,倍于《旧书》,皆取小说。本朝小说尤少, 士夫纵有私家所记,多不肯轻出之。度谓史官欲广异闻者,当择人叙录所闻见, 如《段太尉逸事状》、《邺侯家传》之类,上之史官,则庶几无所遗矣。欧阳公 《归田录》初成未出,而序先传,神宗见之,遽命中使宣取。时公已致仕在颍州, 以其间所记述有未欲广者,因尽删去之。又恶其太少,则杂记戏笑不急之事,以 充满其卷秩。既缮写进入,而旧本亦不敢存。今世之所有皆进本,而元书盖未尝 出之也。”

自秦相擅政,纪录不足传信

敦立又语明清云:“自高宗建炎航海之后,如日历、起居注、时政记之类, 初甚圆备。秦会之再相,继登维垣,始任意自专。取其绍兴壬子岁,初罢右相, 凡一时施行,如训诰诏旨与夫斥逐其门人臣僚章疏奏对之语,稍及于己者,悉皆 更易焚弃。繇是亡失极多,不复可以稽考。逮其擅政以来十五年间,凡所纪录, 莫非其党奸谀谄佞之词,不足以传信天下后世。度比在朝中,尝取观之,太息而 已。”

太祖誓不杀大臣言官

明清尝谓本朝法令宽明,臣下所犯,轻重有等,未尝妄加诛戮。恭闻太祖有 约,藏之太庙,誓不杀大臣、言官,违者不祥。此诚前代不可及。虽卢多逊、 丁谓罪大如此,仅止流窜,亦复北归。自晋公之后数十年,蔡持正始以吴处厚讦 其诗有讥讪语贬新州。又数年,章子厚党论乃兴,一时贤者,皆投炎荒,而子厚 迄不能自免,爰其再启此门。元间治持正事,二三公不无千虑之一失。使如前 代,则奸臣藉口,当渫血无穷也。明清尝以此说语朱三十五丈希真,大以为然。 太祖誓言,得之曹勋,云从徽宗在燕山,面喻云尔。勋南归,奏知思陵。

治平宰执进草熟状

明清尝得英宗批可进状一纸于梁才甫家,治平元年,宰执书臣而不姓,且花 押而不书名,以岁月考之,则韩魏公、曾鲁公、欧阳文忠公、赵康靖作相、参时 也。但不晓不名之义。后阅沈存中《笔谈》云:“本朝要事对禀,常事拟进入, 画可然后施行,谓之熟状;事速不及待报,则先行下,具制草奏知,谓之进草。 熟状白纸书,宰相押字。”始悟其理。不知今又如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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