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女婿小说>科幻悬疑>挥麈后录> 卷四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卷四(2 / 2)

靖康之变,士大夫纪录,排日编缀者多矣。其间盖亦有逸事焉。近从亲旧家 得是时进士黄时、徐揆、段光远三人所上虏酋书云:“大宋进士黄时谨斋沐 裁书于大金二帅曰:尝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夫乐软熟而憎鲠 切,取谀美而舍忠良,虽尧、舜无以致治。时淮右寒生,家袭儒业,老父每训 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罔可轻言,自取戮辱。’由是钳口结舌,守分固穷, 未曾敢以片言辩时是非。方今国家艰难,苟有见闻,宁忍甘蹈盲聋之域?非不知 身为宋民,不当以狂妄之辞干冒元帅聪德也;非不知一言忤意,死未塞责也。直 欲内报吾君之德,外光二元帅之名,一身九死,又何憾焉!时切观我宋自崇宁 以来,奸臣误国,窃升威柄者有之,妨公害民者有之,大启幸门、壅遏言路者有 之,所以元帅因之遂有此举。道君太上皇帝亲降诏书,反己痛责,断出宸心,乃 传大宝。今皇帝即位未久,适丁国难,以孝行夙彰,天人咸服。今元帅敛城不下, 盖为此也。时伏睹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国书,正为催督金银表段。有云须索之 外,必不重取;礼数优异,保无它虞。奈何都民朝夕思念,燃顶炼臂,延颈踵, 以望御车之尘也?元帅岂不念天生万民,而立之君,以主治之。乃复须索他物, 络绎不绝,参酌以情,虽不足以报再生之万一,然方册所载,自古及今,未闻有 大事既决,反缘细故而延万乘之君者。证以国书,似非初意,愚切惑之。念我国 家曩昔伤财害民之事,结怨连祸之人,尚可目也。曰内侍、伶伦、美女是已,曰 宫室、衣服、声乐是已。今军前一一须索,唯复谓此悉皆国害。坚欲为我痛锄其 根株耶?亦欲驱挈归境以为自奉之乐耶?军机深密,非愚陋可得而知也。法曰: ‘上贤下不肖。取诚信,去诈伪,禁暴乱,止奢侈。’又曰:‘为雕文刻镂技巧 华饰而伤农事者,必禁之。’愿元帅详览此章,熟思正论。杀人以梃与刃,无以 异也。傥使宿奸复被新宠,是犹禾莠相杂,而耕者未耘;膏盲之疾,而医者未悟, 则将日渐月稽,习以成风,不害此而害彼,何时已矣?时懵不知书,愚不练事。 言切而其意甚忠,事虽小而所系甚大。方议修书铺陈管见,未及形言,众乃自祸。 呜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蠹巨恶,难于逃覆载之中也。且如内侍蓝欣、医 官周道隆、乐官孟子书,俱为平昔侥滥渠魁。今取过军前,坐席未暖,乃忘我宋 日前恩宠之优,不思两国修讲和好之始,尚循故态,妄兴间谍,称有金银在本家 窖藏,遂烦元帅怪问。考诸人用心,虽粉骨碎躯,难塞滔天之罪。请试陈之。今 焉明降御笔,根括金银,以报大金活生灵之恩,切须尽力,不可惜人情。苟可以 报大金者,虽发肤不惜。只是要有,尽取于是。有司累行劝谕,及指为禁物,稍 有隐藏,以军法从事。其措置根括,非不尽心。上至宗庙器皿,下至细民首饰, 罄其所有,欲酬再造。而天子且曰:‘朕可以报金国者,虽发肤不惜。’凡为臣 子,固当体国爱君,匹两以上,尽合送纳。蓝欣等不务济朝廷之急,报元帅之仁, 辄抵冒典宪,埋窖金银,悭吝庸逆,无如此之甚者。若使未过军前,则人人蓄为 私宝,论当时根括指挥,已合诛戮,切恐逐人。昨缘有司根取犒赏,亦尝囚禁, 挟此为仇,意要生事,厥罪尤不可赦。愚谓正当扰攘之际,犹敢怀奸罔上,取佞 一时,异日安居,为国患也必矣。亮元帅智周万物,不待斯言,察见罪状。文王 问太公主听如何,太公答曰:‘勿妄而许,勿逆而拒。’圣人垂教,良有以也。 伏望元帅扩乾坤之度,垂日月之明。毋纳谀情,以玷大德。将蓝欣等先赐行遣, 徇首京城。不惟扫荡宿孽,又可以惩戒后人。仍愿元帅务全两国之欢,以慰生灵 之心。请我銮舆,早还禁御。军前或有所阙,朝廷亦必不违。书之青史,传为盛 事,岂不韪欤!”“太学生徐揆等谨献书于大金国相元帅太子元帅。揆等闻昔春 秋鲁宣公十一年,伐陈,欲以为县,申叔时谏曰:‘渚侯之从者,曰讨有罪也。 今县陈,是贪其富。以讨召诸侯,而以贪归之,无乃不可乎?’王曰:‘善哉, 吾未之闻也。’乃复封陈。后之君子,莫不多申叔时之善谏,楚子之从谏。千百 岁之下,犹且想其风采为不可及。昔上皇任用非人,政失厥中,背盟致讨,元帅 之职也。大肆纵兵,都城失守,社稷几亡而复存,元帅之德也。兵不血刃,市不 易廛,生灵几死而幸免,元帅之仁也。虽楚子入陈之功,未能远过。我宋皇帝以 万乘之尊,两造辕门,议赏军之资,加徽号之请。越在草莽,信宿逾迈。国中喁 喁企望,属车尘者屡矣。今生民无主,境内骚然,忠义之士,食不下噎。又闻道 路之言,以金银未足,天子未还。揆等切惑之。盖金银之产,不在中国而在深山 穷谷之间,四方职贡,岁有常赋。邦财既尽,海内萧然,帑藏为之一空,此元帅 之所明知也。重以去岁之役,增请和之币,献犒赏之资。官吏征求,及于编户。 都城之内,虽一妾妇之饰,一器用之微,无不输之于上,以酬退师之恩也。又自 兵兴以来,邦国未宁,道路不通,富商大贾,绝迹而不造境。京师豪民,蓄积素 厚者,悉散而之四方矣。间有从宦王畿,仰给于俸禄者,饣干粥之外,储无长资, 岂复有金银之多乎?今虽天子为质,犹无益于事也。元帅体大金皇帝好生之德, 每以赤子涂炭为念,大兵长驱,直抵中原,未尝以屠戮为事,所以爱民者至矣。 凡元帅有存社稷之德,活生灵之仁,而乃以金银之故质君,是犹爱人子弟,而辱 及其父祖,与不爱奚择?元帅必不为也。昔楚子围郑,三月克之,郑公肉袒牵羊 以迎。左右曰:‘不可许。’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退三十 里而许之平。《春秋》书之,后世以为美谈。揆等愿元帅推恻隐之心,存终始之 惠,反其君父,损其元数,班师振旅,缓以时月,使求之四方,然后遣使人献, 则楚子封陈之功,不足道也。国中之人,德元帅之仁,岂敢弭忘?《传》曰: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揆等虽卑贱,辄敢浼死以纾君父之难,唯元帅矜之。” “大宋进士段光远谨斋沐裁书,百拜献于大金元帅军前。仆尝读《春秋左传》, 有曰:‘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又尝读《礼记聘义》,有曰:‘轻财重礼,则 民逊矣。’读至于斯,未尝不三复斯言,掩卷长叹,切谓非贤圣之人,畴能如此? 仰而思之,在昔太祖皇帝,膺天明命,以揖逊受禅,奄有神器,为天下君,创业 垂统,重熙累洽,垂二百年,东渐西被,南洽北畅,薄海内外,悉为郡县,殊方 绝域,悉为邻国,聘问交通,络绎道路。其间义重礼隆,恩深德渥,方之他国, 唯大金皇帝为然。比年以来,本朝不幸奸臣用事,宦官桡权,罔知陈善闭邪而格 其非,罔知献可替否而引之当道。欺君误上,蠹国害民,靡所不至。奸臣可罪, 庶民可吊,事一至此。则吊民问罪之师,有不得已而举也。共惟大金元帅举问罪 之师,施好生之德,念今圣之有道,悯斯民之无辜,敛兵不下,崇社再安,生灵 获全。深厚之惠,若海涵而春育;生成之赐,若天覆而地载。两国永和,万姓悦 服。夫如是,则亲仁善邻,曷以加于此哉!特枉銮舆,为民请命;重蒙金诺,与 国通和。帝谓‘发肤亦所不惜,况于金帛,岂复有辞!’宵旰焦劳,不遑寝食, 官户根括,急于星火,竭帑藏之所积,罄贫下之所有,甘心献纳,莫或敢违。虽 旷荡之恩,难以论报,而有限之财,恐或不敷。久留圣驾,痛切民心。夙夜匪懈, 而事君之礼废于朝;号泣天,痛君之民满于道。仰望恩慈,再垂矜念,冀圣驾 之早还,慰下民之痛切。夫如是,则轻财重礼,曷以加于此哉!伏念光远草茅寒 士,沐浴膏泽,涵泳圣涯,阴受其赐,于兹有年,才疏命薄,报德无阶。今兹圣 驾蒙尘于外,仆虽至愚,噫呜泣涕,疾首痛心,其于庶民,尚幸仰赖元帅再生之 恩,若天地无不覆载,于人无所不容。仆是以敢输忠义激切之诚,干冒威严,仰 祈垂听,俯赐矜怜。无任战惧皇恐哀恳之至。不宣。”ㄈ扰之际,排难解纷,伏 节死谊,有如此者。嘉其忠义慨慷,岁久虑不复传,所以录之。

张邦昌僭伪事迹

张邦昌为虏人所立,反正之功,盖出于吕舜徒。吕氏自叙甚详,不复重纪。 启其端者,堂吏张思聪也。应天中兴,思聪已死,诏特赠宣教郎。思聪字谋道, 知书能文,尝从先入学。今其子孙尚有事刀笔于省中者,然亦不振。虏人立张伪 诏,与其谢牍,并录于后。“维天会五年岁次丁未二月辛亥朔二十一日辛巳。皇 帝若曰:先皇帝肇造区夏,务安元元。肆朕纂承,不敢荒怠。夙夜兢兢,思与方 国,措于治平。粤惟有宋,爰乃通邻,贡岁币以交欢,驰星轺而讲好。斯于万世, 永保无穷。盖我大造于宋也。(指斥不录)今者国既乏主,民宜混同,然念厥功, 诚非贪土,遂致帅府,与众推贤,佥曰太宰张邦昌天毓疏通,神咨睿哲,在位著 忠良之誉,居家闻孝友之名,实天命之有归,乃人情之所,择其贤者,非子其 谁,是用遣使诸部宫都署尚书左仆射权签书枢密事韩持节,备礼仪,以玺绶册 命尔为皇帝,以授斯民。国号大楚,都于金陵。自黄河以外,除西夏对新疆场。 仍世辅王室,永作藩臣,贡礼时修。汝勿疲于述职、聘问、岁致。汝无缓于忱诚。 于戏,天生蒸民,不能自治,故立君而临之。君不能独理,故树官以教之。乃知 民非后不治,非贤不守。其于有位,可不慎欤?子懋乃德,嘉乃丕休。日慎一日, 虽休勿休。钦哉,其听朕命。”“天会五年三月日,大楚皇帝邦昌谨致书于国相 元帅皇子元帅。今月初七日,依奉圣旨,特降枢臣俯加封册。退省庸陋之资,何 堪对扬之赐。寻因还使,附致感。愿亟拜于光仪,庶少伸于谢礼。未闻台令, 殊震危衷。遂遣从官,具敷诚恳。重蒙敦谕,仰戴眷存。然而掩目未前,抚躬无 措。恐浸成于稽缓,实深积于兢惶。伏望恩慈早容趋诣,俟取报示,径伏军门。 拳拳之诚,并留面叙。不宣。谨白。”建炎元年诏云:“九月二十五日,三省同 奉圣旨:张邦昌初闻以权宜摄国事,嘉其用心,宠以高位。虽知建号肆赦,度越 常格,支优赏赐钱数百万缗,犹以迫于金人之势,其示外者或不得已。比因鞫治 他狱,始知在内中衣赭衣,履黄ブ,宿福宁殴,使宫人侍寝。心迹如此,甚负国 家,遂将盗有神器。虽欲容贷,惧祖宗在天之灵。尚加恻隐,不忍显肆市朝。今 遣奉议郎试殿中侍御史马伸问状,止令自裁。全其家属,仍令潭州日给口券,常 切拘管。”先是,陵在端邸,有妾彭者,稍惠黠,上怜之。小故出嫁为都人聂 氏妇。上即位,颇思焉,复召入禁中。以其尝为民妻,无所称,但以彭婆目之, 或呼为聂婆婆,其实未有年也。恩幸一时,举无与比。父党夫族,颇招权,顾金 钱。士大夫亦有登其门而进者。逮二圣北狩,彭以无名位,独得留内庭。虏人强 立邦昌僭位之后,虽窃处宸居,多不敢当至尊之仪。服御之属,未始易也。寝殿 之邃,不敢履也。一夕,偶置酒,彭生乘邦昌之醉,拥之曰:“官家,事已至此, 它复何言。”即衣之赭色半臂。邦昌醉中犹能却。彭呼二三宫人力挽而穿之,益 之以酒,掖邦昌入福宁殿,使宫人之有色者侍邦昌寝。邦昌既醒,皇恐而趋,就 它室急解其衣,固已无及矣。邦昌卒坐此以死,盖诏中及之者也。姑叙邦昌初终 于秩焉。乌乎,彭生者诚可诛矣。然当时在庭之臣,被二圣宠荣者,尚奉贼称臣, 卖降恐后。彼小人也,又何足道哉。(彭事,陆务观云)

夏人沮粘罕之气

粘罕相金国,取大辽,继扰我朝。既归,乃欲伐夏国。夏人阴为之备久矣。 忽求衅于夏,言欲马万匹。夏人从其请,先以所练精兵,每一马以二人御之,绐 言于金人曰:“万马虽有,然本国乏人牵拢。今以五千人押送,请遣人交之。” 粘罕遣人往取,皆善骑射者,其实欲以窥之也。至境,未及交马,夏人群起,金 国之兵悉毙。夏人复持马归国。粘罕气沮,自此不敢西向发一矢。(王隆外祖云)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