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卷一(1 / 2)

◎桐城张氏阴德桐城张息耕(元宰)与家大人壬戌同年,同登馆选。家大人于壬戌秋奉讳归里,故同年中虽觌面多不相知。迨乙丑入京散馆,始渐款洽,而于息耕尤契厚,若素交。尝问息耕:“君家韦乎济美,至今尚簪绂相承,其先必有莫大之隐德。”

息耕曰:“余家有竹立城,君闻之乎?余家先代某翁,文端公之祖也,尝于雪夜见盗隐屋脊间,悯其冻,以梯掖之下。视之,则邻也。携入书斋,塑壶飧以食之,并赠数金遣之去,初不令家人知也。邻感翁甚,常思所以报。后夫妇以力耕置田五六亩,一日往田间,见富家子与葬师诣一所,相度良久,曰:”佳哉,此卿相城也。‘问有何验,葬师曰:“试插竹其间,竹越宿则萌矣。’邻闻之,归述于妻,妻曰:”向者急于图报张翁,今其可矣。‘邻问其故,妻曰:“如是,如是,不亦可乎?’邻诺之。旦赴其地,竹果萌,乃去之,易以枯枝。顷,葬师复来,讶其言之不应也;爽然去。邻以计买之而归之翁,翁曰:”不可,贪天必厚祸。‘邻曰:“非公盛德,不足当此。’敦请不已,乃受之,而偿其直。后人遂呼此穴为竹立城云。”家大人曰:“堪舆之说不可不信,君亦闻吾乡安溪李文贞公之事乎?文贞公之父某翁为某翰林佃户,翰林延葬师卜地,得一穴,曰:”此必出三公也。‘筑将半,有某葬师阻之,不果筑。前葬师恚甚,时已薄暮,立辞去。本与李翁素识,遂借宿其家,具以谗告。李敬奉之,乃问:“君父母归土乎?’李辞以未,曰:”然则盍求某翰林弃地而葬之乎?我为君乞之。‘明日,状呈某翰林,某翰林正欲征验其地,许之。葬师喜,为诹日卜葬。事毕,将行,告李曰:’三年后,我必来覆视也。‘后李耕倍获,家业渐裕,某翰林异之,召后葬师问故,对曰:“祸本未成,如于墓旁环以河,祸将立至。’某翰林即凿河以试其言,河成而文贞公生矣。一日,前葬师至,李以凿河告,曰:”福萃于兹矣。‘忽闻内室呱声,曰:“君得丈夫子乎?’请出视之,方额直准,葬师曰:”此一座台星也,恐彼葬师知之,当远徙,毋速祸。‘乃合族迁居,某翰林知之,命他佃护其墓。文贞公年十二,随父归省墓,德某翰林,往谢之。翰林惊曰:何来此儿,是他日公辅器也。’遂留于家,延明师训之,此亦安溪相公家发祥之故事也。“

息耕为之嗟叹。时座中有江右同年某友,以葬事与族邻争控不已,闻两人纵谈,乃慨然曰:“吾乡谚云:福地福人来。何争之有?余本拟散馆后急乞假回家了此事,今不复尔矣。”众叩之,亦莫详其颠委云。

◎杭州许氏阴德钱塘许滇生尚书家,四世科第,每届乡会试,支属群从必有人登科第者。相传,其封翁乐亭先生为申韩老手,即滇生尚书之曾祖也。初就幕于陕甘两省,后督部方恪敏公以厚币延之。公办事精敏,时平凉、庆阳数府氵存饥,卧瑾相属。

封翁闻而悯之,私具一折稿请公入告,并请发帑银二十万两赈济平凉等府饥民。

迟之数日,折尚未发,封翁即袱被辞馆,公亲至问故,曰:“待先生并无敢慢,今忽然辞馆,想为请币二十万之折迟疑未发耶?”封翁曰:“此折果发,必不辞馆。”公诺之,即日拜发。去后,公意终惴惴,谓所请过多,恐不能邀准。一月后,奉回朱批,乃大蒙嘉奖,并以二十万两恐尚不敷,加赈二十万两。公大喜过望,即诣封翁谢过。于是平凉等府数十万生灵,得免转于沟壑矣。不数年,封翁之哲嗣即领乡荐,文孙学范、学曾均接踵成进士,迨乃字排行,益复昌盛。人谓许氏阴宅甚佳,讵知封翁之功德曾活数十万生灵之所致哉?戴君槐谷为许氏姻亲,所述如此,当得其实也。

◎南昌万氏阴德家大人官河南监司时,南昌万氏兄弟,如廉山(承纪)、渊北(承紫),皆本辖厅官,往来最熟。稔闻其家门鼎盛,询厥由来,则皆其尊人梅皋先生之世泽也。先生名廷兰,字梅皋,乾隆壬申春乡秋会联捷进士,由庶常改知县,授直隶怀朵县,调宛平县,擢通州牧。以东路厅事牵涉罢官抵罪者甚众,案狱者日事刑求,众皆不知所措。先生独恻然,以一身任之。一年狱成,拟大辟,余官皆得免。

未几,朝廷亦微知其非罪也。戊子秋谳,蒙恩免勾。丁酉春,銮驭东巡,过通州,见祟墉屹然,问此城工何人承办?大吏以前任州牧万廷兰对。遽蒙恩,改缓决。

壬寅年,忽奉特旨出狱,计系保阳狱者十六年矣。时同案各官,皆已旋里,各出厚资来助归计者,不约而同,先生悉笑却之。归里后,优游林下几三十年,至嘉庆丁卯寿终,享年八十有九。梁山舟先生为集元遗山诗句,作挽联云:千文气豪天也妒,一生诗在事堪传。有《计树园诗存》行世。今先生之幼子(承绛),以道光甲辰进士官山西知县。先生之孙(启匀),以嘉庆己已进士历官御史。

(启封)以嘉庆癸酉副举人,官浙江知县。曾孙(立锦)又中道光庚子举人。目下孙、曾不下百余人。呜呼,盛矣!

◎方勤襄公吾闽台湾林爽文之乱,福节相(康安)来平之。随带军机章京二员,一为方葆岩(维甸),一为范叔度鏊,节相倚之若左右手。命方专司讯鞫,范专司文奏。

收复诸罗日,在番山中搜出逆民千余人,节相欲尽置之法,姑付方讯录供词。方逐名细如研鞫,则皆被胁从者,欲并释之,节相不可,方持之益力,后竟得尽活。

此后搜山所得,悉仿此办理,所全殊多。时论谓方之功德甚大,宜有报。后果扬历封开,终于直隶督任,谥勤襄。家大人曰:“葆岩两世为直隶总督,其父恪敏公积厚流光,尝以片言释保定疯民犯跸之案,最著人口(事详前录)。又闻姚姬传述,公五十外尚未有子,抚浙时,使人于金陵买一女子,公之女兄送之至杭,择日将纳矣。公偶至女兄所,见诗册有相知名,问,知此女携其祖父作也。公曰:‘吾少时与此女祖以诗相知,安得纳其孙女乎?’即还其家,助资嫁之,时公年六十一矣。是年,室中吴太夫人即生葆岩。今复为尚书总督,继公后。呜呼!此恪敏公之隐德,人鲜知者。闻勤襄公尝言家门鼎盛,乃皆不由翰林出身为憾,今公子传穆,己由词林出守,氵存擢监司矣。

◎胡中丞翻阳胡果泉(克家)先生,为家大人乙卯会试荐卷师,相待极好。初拟拣发吾闽道府,相订同出京,谓有还乡省亲之乐也。旋放广东惠潮嘉道,乃命家大人留京夏课,不必出京。在刑部,以仁恕为主,不肯稍涉私心,得观察。谢恩之日,夜起尚早,坐而假寐,见一青衣来请入署,胡曰:“顷当进内,不能去。”青衣曰:“去来不误。”因命驾舆,答言已备。不觉出门,登车疾驰而去,过一门,黑如漆而有光。再进,则光明绿瓦大殿矣。入则中坐者三,见其来,皆起而拱。

先生上前揖毕,阶下跪一人,两臀溃烂。上坐者曰:“此人当暑应缓杖,控言未缓而决,因伤溃死,是否?”胡答以杖罪系某照例审断,决则某已病假,不知也。

遂检查册子,其时果在假中。又一人捧首而前,言罪当缓决,误人情实。胡答以斩缓系我所定,情实则堂官所改。于是上坐者乃命设坐,好语勉慰之。既出,仍登车而回。路遇旧吏某,乃数日前死者,舆前叩首,称某母老家贫,殡不能归,书室字纸篓乱纸堆中有银三十两,乞检付其家人。又某吏曾用银三百两,以相好故无券无利,今将不还,求饬其速行归结。时先生忽忆递折误矣,吏曰:“有人已为奏请病假,无虑也。”先生乃醒。次日,自至吏家,向纸篓检之,果得银三十两。更召某吏至,语以故,某吏大惊,不数日即将前项筹还。冥冥固不可欺,非先生之仁心为质,亦不能整暇周至若斯也。先生由外台扬历开府皖中,每为人述前事如此。

◎陈方伯江西德化陈东浦方伯(奉兹),初以进士为四川知县,当金川作乱,大兵过境。上宪多委以苦差,公主炮局及修葺兵兴桥路,常居口外山谷间,濒危者屡矣。

同僚亦不之恤,上宪更不垂怜也。有三杂土司者,地当进攻金川之孔道,官兵猝至,三杂长卓尔码,妇人也,疑且伐之,闭门相拒。将校大哗,谓三杂畔矣,宜先攻破之。公疾行,告将军曰:“三杂非畔,未知国家意耳,请以单骑往察而谕之。”将军从公策,公至,数语间,卓尔码即散守者,具状上谢,且奉军过甚谨。

后得诏,加封贤顺。卓尔码谓惟公能活我,又予我以荣也。至今铸像事之。公在蜀中二十七年,至是,以军功氵存擢至江苏布政使。

◎孙观察孙伯渊先生(星衍),耿介自持,不随流俗。以一甲进士授编修,时和坤当国,一时英俊,多屈收门下。公自守,独不相往来。和衔之,公散馆试《厉志赋》,用《史记》搁绸如畏语,和指为别字,抑置二等,以部员改用。故事,一甲进士散部,或奏请留馆。时和方掌院事,欲公至面商,公卒不往,曰:“吾宁可得上所改官,不受人惠也。”又由编修改官可得员外郎,前此吾闽吴文焕有成案。或谓君但往一见,即可仿办,公曰:“主事终擢员外,何必汲汲求人。”

自是,编修改主事遂为成例。补刑部直隶司主事,时领部务相国阿文成公、大司寇胡庄敏公皆刮目相待,派人总办秋审处。同人皆目君为书呆,不相浃洽,惟同年张鞠园(祥云)素与公以古学相切靡刂,既同官相得,而议狱多龃龉。鞠园主精明,公主仁恕,往往依古义以求平,多所全活,为长贰所爱敬。久之,同人亦渐无后言,是年,伊墨卿先生新入部,其尊人云林光禄饬之曰:“治狱最难,吾愿汝法伯渊可耳。”公自改官后仅六年,即由京察出为兖、沂曹道,权臬事七。

越月,平反至数十百条,活死罪诬服者十余案。亦不以之罪县官,曰:“县官岂能尽明刑律,皆幕僚误之也。”解组后,侨寓白门,专以揄扬后进为事,座客恒满,人目为陈太邱。尝与人论一前辈,云:“彼之不爱才,毕竟自家才识有限耳。”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女婿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