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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1 / 2)

◎宿孽焦孝廉妻金氏,门有算命瞽者过,召而试之,瞽者为言往事甚验,乃赠以钱米而去。是夜,金氏腹中有人语曰:“我师父去矣,我借娘子腹中且住几日。”

金家疑是樟柳神,问是灵哥儿否?曰:“我非灵哥,乃灵姐也,师父命我居汝腹中为祟,吓取财帛。”言毕,即捻其肠,痛不可忍。焦乃百计寻觅前瞽者,数日后遇诸涂,拥而至家,许除患后谢以百金,瞽者允诺。呼曰:“三姑速出。”如是者再,内应曰:“三姑不出矣,余前生姓张,为某家妾。被其妻某凌虐死。某转生为金氏,我之所以投身师父为樟柳神者,正为报此仇故也。今既入其腹中。

不取其命不出。“瞽者大惊,曰:”此乃宿孽,我不能救。“遂逃去。焦悬符拜斗,终于无益。每一医至,腹中人曰:”此庸医也,药亦无益,且听入口。“或曰:”此良医也,药恐治我,便扼其喉,药吐而后巳。“又曰:”汝等软求我尚可,若用法律治我,我先食其心肺。“嗣后每闻招僧延巫,金氏便如万刃刺心,滚地哀叫,且曰:”汝受我如此煎熬,而不肯自寻一死,何看性命太重耶?“焦故南昌彭文勤公门士,彭闻之,欲入奏,诛瞽者。焦不欲声扬,求寝其事,而金氏竟以此毙矣。此乾隆四十六年夏间事。

◎江西某许画山《青阳堂文集》中有《江西某传》一篇,盖近事也,故讳其名。传曰:江西某,积恶两世矣。成进士,家居需次,念所以自忏者,乃改行,期年而双目盲。愤然曰:“吾积恶而第,积善而盲,是天之果不欲吾为善也。不然,何天之福淫而祸善也。”卒为恶如初。自是得医而双目豁然矣。某素以文字自雄者也,以瞽废,及复明,故技毕作,终以为某寿序坐蜚语弃市,时乾隆甲寅四月十一日。

邓苑华云:“某,江西之南丰人,许子曰:”当其第也,是祸之基也。及其瞽也,是福之堂也。天将以瞽薄其罚,某不悟,卒以两目易其元。‘悲夫!书之以为稔恶者戒。“

◎鬼妻索命浙江某邑令谭某,与妻不睦,因角口批其颊,妻愤而缢。三日后见形为祟。

伺谭与妾卧,便揭其帐以冷风吹之,谭怒,请道士作法持咒,摄鬼于东厢,而以符封其门,加官印焉。鬼竟不至。无何,谭调繁缺,后任官到署,开厢房,鬼得出,遂附小婢身作崇,后任官呼鬼,询悉其故,乃曰:“夫人与谭公有仇,与小婢无涉,何故相害。”鬼曰:“非敢害丫鬟,我特借附他身以便求公耳。”问何所求?曰:“送我到调任谭处去。”曰:“夫人何不自行?”曰:“我枉死之鬼,沿路有河神拦截,非公用印文开递不可。”并求签两差押送,问差何人,曰:“陈贵、滕盛。”二人者,皆已故役也。后任官如其言,焚批文送之。一日,谭某方在寝室晚饭,其妾忽仆地,太呼曰:“汝太无良,汝逼我死,乃禁我于东厢受饿,我今已归来,不与汝干休。”自此,其署中日夜不安。谭不得已,再请道士作法,加符用印封之本县狱中。鬼临去,曰:“汝太丧心,前封我于东厢,犹是房舍,今我何罪而置我于狱乎?我有以报汝矣。”未逾月,狱中有重犯自缢死,谭因此被劾罢官。大惧,誓将削发为僧,云游天下。同寅官有相资助其衣钵者,未及行,暴病卒。

◎富贵旧家费炳文曰:吾闽近年称富贵旧家者,首推安溪李氏、永春黄氏,而不知其先代积德之报,非偶然也。安溪李文贞公之祖,远商江南,罄其赀本佐官账饥,又借官库继之。事毕,委员同其回家取银归库,其实家无余资,正踌躇到家如何措置,乃其嫂于数日前园中锄菜,已先获窖藏,遂得立还官镪。今百余年来,科甲不绝,筮仕者接踵于途也。又如黄镜塘之祖黄公,常在永春贩布经营,适值州中大饥,公将所带资本呈官助账,行将空手回家矣。主人观其罄本施舍,必非负心之人,自请将布赊公贩回。其时一路饥民抢劫夺食,喧传黄公罄本账济,货非已资,群相约誓,纵其来往不劫,而他商一概断绝。贩归,一人贾盈三倍,辗转数次之间,遂成巨富,以子贵得二品诰封。天之报施善人不爽如此。一贵、一富,岂无因哉!

◎廖王太夫人吾乡廖氏,以阴德发祥,前录已详述之。近廖钰夫尚书由京旋里,过浦城,与家大人坐谈之顷,复述其祖母王太夫人者,本贫家女,归吾祖,随任台湾,饱历风涛之险。时时以济物为心,家居,每训子侄以莫作自了汉。后余表兄郑苏年师每述此语以授门徒,谓出自王太夫人之遗训也。平日尝谓家人曰:“汝等怕雷,而我独怕风。”众皆莫喻其故,然每遇非常大风,太夫人必斋肃长跪庭中,口喃喃若有所祝。即深夜寒宵,亦必披衣肃跪,默祝不辍,直至风息始起。家人有窃听之者,似云侬家内外亲串,现在并无求利求名浮江泛海者,而在江海舟中因风惊恐死生呼吸者,天下定不乏其人,愿风神及早息怒,以全人命云云。事后问之,亦不言其所以然。盖行之数十年如一日焉。家大人闻之,肃然曰:“此真圣贤立达同人饥溺由已之公心,不谓于女流中得之。漆室鲁女之忧,不是过矣。”不再传而以科第起家,簪绂辅世,宜哉!

◎林敬堂述三事同里冯某,少年浮薄,赘于曹氏。曹家固豪富,聚戚属中游惰者数人,奉吕仙乩,乩词俚鄙,多出于冯某之作伪。曹本市井人,不辨也,有事必从祈请,为所颠到者屡矣。会曹之表侄薛某以初夏患少阴症,祷于乩,某臆其时疫也,予以攻破之剂,一服而毙。后某夜归,有自后呼其名者,则薛也。惊号几失魄。是夜,即梦薛来曰:“尔以儿戏杀人,予得请于神矣。”自是觉精神消减,逾年遂以痨疾死。某之将毙也,梦二鬼差持签来拘之,乘间逸去,差曰:“今即尔恕,某日不可饶矣。”及期,又梦前鬼差持炼来锁其颈。惊醒,述其事于家人,至夜而逝矣。又明经吴某,工刀笔,健讼,常串通胥吏与为表里,闾里稍有不谨事,即从而讹诈焉,必遂所欲而后已。虽其至亲,畏之如虎也。会某之所厚涉讼事,某为之谋主,官侦知之,拘至案通详,拟暂革。时程梓庭制府方痛惩刁讼,即易详文中暂革为斥革,某素吃洋烟,以不耐讯鞫之苦,毙府狱中。闻者快之。又,甲辰夏仲,余自都门南旋至台儿庄,阻水,乃买舟由运河归。路经天妃间,因忆数年前何松亭同年(承元)所述惠济祠犬鱼骨之异,入庙访之,果见鱼肋骨广约四尺,长约二丈余。壁间有顾见亭河帅碑,记数年前巡河至河流入海处,风潮大作,有巨鱼搁于浅,其目已失,血泪盈眶。高四丈余,长十八丈余。土人以其阻隘不动也,群登其脊,脊有朱书“此为鳏鱼,一千四百年矣,以伤生过多,”下文字不可辨。因争取其肉数千斤回,而一肋则河帅命藏而贮于此。夫鳏鱼,蠢然耳,犹遭神谴。天道好生残忍者,亦知所戒欤。

◎陈霁庭述二事福州有张姓者,佐幕有年,而家奉三官斋甚谨。于道光辛丑十月,应霞浦令董公钱谷之聘,挈眷同行。于十四日到飞鹚渡,船家以当官差,必欲揽载多人而后开船。是日,行人适少,遂欲延至次夜方开,而船中客呶呶不己,不得已于二鼓后开船。约行二十余里,暴风大作,盖十五日为水官神诞,是夜即三官暴。水手咸请于舵主曰:“风势甚猛,须落半蓬否?”舵主曰:“我本不开船,而渠等必欲行,若不将全船覆在海中,亦不见我舵工手段。”言未已,忽蓬桅随风而折,此桅若折于左,则船必随左而倾。折于右,则亦随右而覆。乃独望后压倒,适击舵主之首而脑裂矣。于是船以无桅而乱旋,舟中人齐声喊救,倏又一阵风,船随浪起,屹然不动,视之,则已搁在沙坡之上。至次晨,另换船而渡焉。又,福州南台有某姓嫠妇,以放债为业,朝放暮收,既不惮其烦,而悍恶特甚,人无能短其分毫者。挞婢尤酷,每至血流肉绽。惟膝前一子,心甚不以为然,而无如何。

然于欠户之实无力措还者,每窃其券而焚之。于其挞婢时,亦多方调护之,而其母略无悛志。竟有债户以年老被迫自经者,婢有立死于捶楚之下者,且欲抛其尸于江,其子力谏,私买棺以葬焉。家业颇充,遂为其子援例入监,于道光己亥科应试入场,甫进头门搜检时,即见其婢遥以一手挥之使出,以一手指二门内,则见被迫自缢之老者在焉。遂即携考篮而出。凡场中遇鬼,鲜不死者,而彼竟幸而免,殆亦其平日居心有足留以示劝者欤?

◎鬼讹诈杭州孙某,伉俪甚笃,妻病不起,抑郁无聊。道光二十四年夏,赴友人家小酌,散已夜半,手执火枝,独行归去。中途忽发一噤,贸贸然,归抵家后,家人见其神色改常,问之不语,所执火枝尚余寸许。时著单衫二件,其手渐缩,似欲藏火枝于袖内者。忽而口作女音云:“我母女二人同行,见汝从对面至,携女急避,汝不但不让,且举足将我女践毙,特跟汝归家索命。”家人知其中邪,以正言责之,曰:“阴阳阻隔,汝能见人,人不能见汝,无心之过,岂能偿命。”鬼复大闹云:“我只知一命还一命,不知其他。”孙某即时栽倒,口沫流出,不省人事。正惶遽间,而孙某亡妻之魂附于孙某之体,当即立起云:“我适闻此事,特来解纷。”随向女鬼云:“阴阳一理,不知者不罪,汝女不过受伤,亦并不死,依我劝解。酒食银钱唯尔所欲。否则,我先往城隍处喊告,治尔讹诈之罪。”因令家人即用黄纸写明原委,至城隍庙中焚化。女鬼顿然气沮,哀求息事,乃命焚纸锭数千,并备羹饭送出大门,而孙某醒矣。问之,茫然无知,大病一月而愈。

此事孙某每逢人历历言之,闻之使人伉俪之情油然而生。

◎虐婢报仁和顾某,本世家子,娶某氏。御下严,待婢尤虐。一日,失栗子数枚,疑婢窃食,询之不承,加以捶楚,婢畏痛,匿于床下。某氏令一媪用木棍戳之,匍匐而出。复令张口视之,婢甫开口,遽以花剪断其舌,绝而复苏,然巳不能饮食,越日毙命。婢系卖绝,向无母家人往来,埋之而已。不数月,某氏遂病,以手自批两颊,见婢来索命,不令饮食,困苦万状。顾某笃于伉俪,代为婉求,并许以功德超度,婢似首肯。逾时,又云:“主人如此,我亦愿遵命,不料我已告准,不能自主。”且云某氏在母家曾杀一婢,无人知者。今二罪俱发。必无生理。顷之,又云“老爷来矣,身穿蓝袍至厨房与灶神会话,灶神穿黑袍。”老爷者,顾某之父生前业盐捐有顶带也。先是,伊三叔父逝世,柩尚在家,婢又云:“三老爷出来,要见老爷,因与灶神会话,白衣人不便相见。”无何,顾某之父知其事无可挽回,太息而去。某氏遂死。越日,用木棍之媪亦死,想于证必须到案,且加功之罪亦无可逃也。此道光二十四年事。

◎茶司报恩仁和汪姓,世业盐,家道殷实。一日,为子完姻,亲朋咸集。三鼓,客散闭门。主人持灯赴各处照看火烛,至二厅厢房,闾门凳中悉索有声,移而视之,有人藏焉。烛之,则茶司也(杭俗,有红白事,皆用茶厢四人为一副,器具毕备,并卖酒也)。其人惶急无地,家人皆云缚而守之,俟明日送官,究治以儆将来。

汪君曰:“不可,渠不过为贫故,偶尔小见,送官则终身不可为人。”其人叩头而已,默无一言。汪君又曰:“若天明放汝回去,众目共睹,亦难以见人。我给汝大钱千文以救汝穷,将来断不可复蹈故辙。事可一不可再,且未必人人如我也。”

其人感泣自誓,汪君即给钱令归,且嘱家人毋漏言。数年后,所娶之妇生子,冬日楼居,以铜火炉烘焙小孩之物,不料火多铜化,烧穿楼板,落于厅屋,一家睡熟,绝无知者。前所放之茶司在别姓家筵散而归,路经汪宅,见大门未闭,并无一人,亦无灯火,不解所由。大呼管门之人询之,则茫然不知何以忘却关锁也。

茶司云:“夜已深矣,恐有小人藏匿。”即以所持灯笼偕往各处查看,至二厅,见地上炭火一堆甚旺,仰而视之,楼板犹红,乃大声疾呼,举家惊起,急救灭之。

汪君细问原委,不禁惊叹,管门人之忘却关门,茶司之适经是路,殆有鬼神,否则不先不后能如是之巧合耶?一念之善,一事之厚,福及一家,扩而充之,道在是矣。

◎借躯托生某甲素封,放债私质,颇事刻剥。年六十余,妻妾既丧,仅一幼子,病亟濒死。漏三下,有人持镪赎物,怒其夤夜剥啄,人曰:“迨天明,吾物不得返,亏折数缗钱,吾故罗雀掘鼠以副限期。”某甲怃然,念儿死,焉用多金,悔剥算籍没之病民也,明日悉举各家所质田产衣物召而给之,债券亦焚去。儿既死,夜半犹抚尸饮泣,突见一人排闼而入,识素负欠者,谓某曰:“勿悲,此讨债者,债偿自死,念尔无后,吾蒙焚券高义,请为尔子以奉余年。”忽不见,儿竟渐苏,病旋愈。访之某家,某乃是夜死,知借躯托生也。此福建南平诸生姚格亭(学信)

所言。吁!结怨施恩,皆人自作,一念之悔,遂使已绝之嗣复续。讨债儿去,还债儿来,即在一身。借因结果,善恶之报捷于影响如此。

◎打银匠近日,浦城文童纷纷赴建宁郡城应试,凡府县试以第一名录送者,院试必准入庠,故人人家中皆望得案首。忽学中门斗报到第一名系达聪,余不识其人,知其堂叔玉圃郎中麟与家大人同年相好,余因询此人文艺果可为一邑之冠否?客曰:“不过一寒儒耳,且其父现业打银,并非读书种子也。”又一客忽曰:“渠之打银,非犹夫人之打银也。浦中打银,无不以铜铅杂银者,惟渠数十年从无此弊,妇女皆信之。”家大人闻而瞿然曰:“有是哉,义利之辨如此,此子早应冠军矣。”

此士大夫之所难,而偏得之执技末流,能无表之以励俗哉。达聪之父名允钟,其侄达子邦云。

◎罗某江州罗某,有子五六岁,从乳妪过河干,为狗所骇,误堕于河。妪慌窘,呼救,有某甲见而恻然,遂投江内汨没水底救起,幸无恙,而某甲以是中寒,不久死。甲鳏而无子,亲族为殓,妪往痛哭,如丧所,夫罗某富而鄙,不以为德,以儿失一帽上缀银罗汉,颇值微资,疑甲窃去,晨夕詈妪,及于甲。一日,忽起,骂曰:“我一时恻隐,舍命救尔子,转以我为盗耶?我家虽无儋石储,不若尔富翁视一钱如车轮大,得一银罗汉便将老婆舌头舐人口中去也。”呵呵拍笑不止,逾时始苏。有问罗某银罗汉系何人所馈,惭沮不语而已。

◎火葬杭俗尝有不葬其亲,亲死,以火焚之,收其骨置于缶而埋之。相传太仓王二尹(耘)署诸暨令,因公在武林,夜暮城闭,泊舟候潮门外。时明月如水,清露未下,登岸独自散步,见有夫妇相持痛哭,旁有一叟慰藉之曰:“江干有瑜珈会,且去索杯酒作乐。”答曰:“烈火之惨即在明朝,念之战栗,复何心饮酒耶?”

因询之,叟与夫妇忽不见。视其侧,有三棺暴露于道。次日进城,谒上宪,出见二棺架火焚已烬。因乞诸上司严禁火葬之俗,惜政虽慈而令不行也。

◎欺凌孤寡朱蕉圃曰:无锡庠生邹(梦兰),年少能文,有名场屋。兄孝廉(梦桂)早卒,不礼于嫂,欺凌孤侄,家产多半侵渔。一夕,梦兄持鱼骨示之,曰:“汝所为不道,将以哽死。”觉而恶之,一切鱼属戒不入口。无何,耿学政按临常州,耳中隐闻邹梦兰欺凌孤寡七字,侦之,无一人,又非梦也。因廉得其事,褫衿重杖,檄有司追返其产。梦兰乃忿懑而死。徐西茂才(泗芹)为余言。

◎公门阴德淳安幕中绍与周沙舟言:其族人在杭州旅馆,忽梦见二隶持票来唤,一系钱唐县添差,私讶令与素交,不解何事,竟弗稍徇情面。添差协解,身不自主,芒芒随去。见黄沙蔽天,耳畔轰轰如御大风,途中所见城市,皆非平生经过。抵一大署,门额楚江王府,隶另交人看守辕门号舍。心知已死,无可奈何,亦姑听之。

良久,同十余人并进,堂上一官,亦时世装侍从森严,势甚赫奕。唱名,押跪墀下,吏抱红黑文卷,用算盘互相乘除,似稽生前善恶功过。堂高墀远,官吏言语不闻,但分别轮回六道,押付地狱高声传语,心正惴惴,忽传上堂,觳觫匍匐而前。官霁颜曰:“汝免追佃欠,脱累多人,应延寿一纪,增注食禄。”命卒速送回阳,卒即挟其疾行。黄沙迷,目难开,逾时似被空中抛掷,豁如梦醒,乃知死已三日,仆人报家,亲丁未到,故未殓耳。其免追佃欠,盖在嘉兴县幕司度支辨抄案,抽减各佃户欠册,免其株累,俗言公门中好修行,信哉!

◎妇女少出门凡妇女之喜应酬者,每易招尤悔,而当官眷属,尤宜慎之。家大人与长沙陶文毅公同年至交,而同官吴下四年之久,内眷并无往来。手修沧浪亭旧迹,亭馆丽都,倾城士女往观,而藩署内眷从未一踏其地,吴人至今能道之。忆闻徐星伯述楚南一笑谈,每举以为戒云:长沙丁令死,善化安令之夫人,欲往慰丁之夫人。

安晨出,令其仆备夫人肩舆,诣一官署。阍者肃客人,则见丝绣盈门,夫人惶然。

及登堂,则有补服者迓客,堂以上无不补服者,群见夫人素服,疑且骇。夫人见群客非素服,亦疑且骇。遇一年长者,卒然问为谁,厉声答曰:“我现任臬司之妈也。”闻其言不逊,愈失措,因别问主灵何在,群不解其音,以灵为人,意其问主人也,应曰:“坐堂上者即是。”夫人趋而就见,大愕,一堂哗然。有本府夫人,忽悟其事,急前止曰:“客殆将唁长沙丁夫人者耶?此非是,宜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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