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轻快而行，穿过大街小巷，如风载尘，渐行渐远。
“哦，对了，到了下个路口，停下来，我家就在前面。”
车行驶到绿荫遮天的路口，停了下来。前面是宽阔的马路。
李欣妍下了车，微笑告别。
“欣妍。”贺继盛话到嘴边，又顿住，片刻之后，微笑着说了两个字：“再见。”
李欣妍挥挥手，目光温柔地送给他一个亲切的笑容：“再见。”
贺继盛目送着李欣妍的背影远去，过了很久才离开。
回到家，吴妈问：“三小姐，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李欣妍淡淡地说：“吴妈，不用了。”
吴妈说：“小姐，不吃饭怎么行，正好厨房还有一碗鸡汤，我给你送来。”
“谢谢吴妈。”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李欣妍倒在床上，觉得奇怪，李欣妍才感到有一丝轻松，想想自己很久都没这样悠闲惬意。虽然每天这样锦衣玉食，去哪里都会有专车司机接送。可是，第一次坐贺继盛的自行车，心里的坦然和欢快是自己从未体会过的。
或许正如他所言，自己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李欣妍精神饱满了许多，翻开抽屉里的相册，突然一张素雅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上的人端庄美好地坐在秋千上，那样温润如玉，仿佛遗世独立。
李欣妍望着照片出神。
吴妈端着一碗鸡汤，走进来，悄悄地放在旁边。温声道：“怎么了，想念老夫人了？”
李欣妍情不自禁地问：“吴妈，你还记得祖母年轻的时候吗？”
吴妈朗朗说道：“当然，你别看吴妈老了，可是吴妈的记性没有老。”然后回忆忍不住叹道：“那年，我还亲眼见到老夫人入府。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小丫头，不知不觉这几十年过去了，人生数十载……”
“那祖母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吴妈和蔼可亲地说：“我跟随老夫人一辈子，后来我看到老夫人生了少爷，然后又看到少爷成长，后来娶了夫人，再就是有了你们这些小不点。每次见到你们，我总是会想起老夫人。”
李欣妍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暖流，问：“照片是祖母什么时候照的？”
吴妈的眼中闪烁着澹然的光，说：“那年，老夫人十八，少爷还是顽皮的少不更事的孩子，入门的第二天，我就被太太安排服侍三少奶奶。后来吴妈这一生都陪伴在老夫人左右，如果不是老夫人，也许吴妈早就不在人世，我的这条命是三少奶奶给的。”
“这张照片？”
吴妈笑容亲切地说：“这是三少奶奶入府的第二年拍的，当时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后面是书房，少爷在书房念书，你看三少奶奶年轻时候多漂亮。”
“三少奶奶？”
“是啊，少爷排行老三，是家里的独子。当时老太爷娶了三房太太。当时我们的李家在邬桥镇可是大户人家，只是到了少爷那一辈就开始逐渐衰败，如果不是三少奶奶，李家早就家破人亡……”
李欣妍好奇地望着吴妈，问：“为什么？”
吴妈长叹一声，娓娓说道：“深宅大院，大户人家，明争暗斗。”
“后来呢？”
“要不是三少奶奶撑着整个李家，李家早就四分五裂了，老太爷那一辈遗留下来的孽障，处心积虑地要败空李家，哎，三少奶奶也真不容易，一辈子都是为了李家……可惜，再也见不到老夫人了，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每次见到你们这一辈人，就会想起老夫人年轻的时候。”
“吴妈，谢谢你。”李欣妍深情地凝视着照片：“在我心里，你和祖母一样，永远是我的亲人。”
吴妈忍不住叹道：“可惜，三少奶奶去逝得早，要不然她看到你们陪在她身边，别提有多高兴了，哎……”言语开始伤感：“三少奶奶是好人，美丽善良，冰雪聪明，李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是夸赞她的。”
“那爷爷呢？”
似乎李欣妍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爷爷，也很少听人提起过他。
吴妈哀叹道：“想来三少奶奶命也苦，生下你父亲之后，少爷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后来三少奶奶独自撑起整个李家，含辛茹苦地把你父亲抚养成人，只是本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老夫人就走了，丢下了这一大家人。她如果在世的话，看到你们这些子孙母慈子孝儿女绕膝，该有多幸福，可惜啊……”
吴妈声音开始哽咽，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说：“三小姐，你快趁热把鸡汤喝了吧。”
李欣妍看见照片下面的黑色字迹，写着：乙亥年，梅园。秀菱。
秀菱是祖母的名字，正如照片上的人一样，清秀怡人，秀外慧中。
夜里，司机开车，到了外滩一号。
二楼的宴会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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