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有点明白秦始皇当时的心情了。
孙明握紧扇柄，轻轻低着头，湖水倒映在他的眼中，闪着明暗变化的光芒。
“若要一统天下，唯有……战争。”
“啐！”宋巴天闻言，面色倏变，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文庙中亚祖文曜公所言，兵者国之凶器，非不得已时不可动。
而你如今，却要为一己的功名，置天下百姓与战火吗？真是个小人！”
孙明哈哈大笑“宋先生，你莫非又盲了？这天下如今群雄割据，难道就免于了战火？反贼横行，瘟疫肆虐，流民褴褛，饿殍铺路。
这就是现状！
不同的是，现在没有人敢有大一统的心思，所有的反贼、有反意的诸侯，有见识的读书人。
想的都是强大自己所看中的势力，让它能在群雄逐鹿的局面中，分到最大的那份利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连年的战乱，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诸国之间如此将粮食和人员，物资浪费与彼此之间的战争，又拿什么，令百姓安居乐业。又拿什么来开创百家争鸣的太平盛世！”
孙明说着，发指目张。
他仿佛在那一刻，穿越千古，站在了秦始皇的书房之内，魂梦之中。
听到了他胸腔里跳动着的呐喊。
一时之间，他不但是把宋巴天说的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更是让自己彻底明白。
纠合列国的武功，一统天下，然后以文经教化，垂拱而治。这个梦想终于实实在在的，焊在了他的脑海。
他终于决定要义无反顾，走上这条至艰至险的道路了。
“可是”宋巴天的脸上有了些许动容。“瞻就是一个大一统，如今几百年之后，又是这样群雄割据……”
“那不是还保定了几百年吗？！如果不曾统一，这几百年又是怎样度过？割裂成数十个小国，君王日换月替吗？”
宋巴天顿了顿，叹息一声。“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他摊开自己的双手，又低头看了看。
“我等读书人，脚不能骑马，手不能射箭。这天下，毕竟是要用战马、用长矛打下来的。
我等只会舌灿莲花，笔走龙蛇，又能做些什么呢？”
孙明目光一闪，别有深意的说。
“你的恩师，不是开创了一门新的学问吗。用历史来劝解今天的君王。”
“正是，可是巴天还是不能理解。孙兄的意思是……”
孙明微笑着，轻轻扇了羽扇。
“如果，不是劝解今日的君王。而是指点，今日的君王呢？”
宋巴天一怔，紧接着，如同封闭已久的世界，向他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宋先生。”
“孙兄请讲。”
“如今，文人官职何类？”
宋巴天此时心神巨荡之下，对孙明却豁然有一种不一样的仰望。
他当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
“天下文人共研九经，就四类。九经分别为：诗、史、工、农、算、兵、律、医、卜。九经。只有四种职类。一为师，教天下百家。比如，善农经者教授农事，善算术者教授商贾，善兵卷着教授阵法。此九经都是文人探访百家，集结而成，以文载道，以人传学。
因此，为师者乃是文人正途，在上着入厅堂，为太子太傅，但太子一旦登机，便立刻卸任。
因为无人能为“天子师”。
在下责入公学私学，或府中先生，教导后辈，启蒙幼童。
另有文人专修史学。修史者入朝为记录起居注之史官。或又有精通律法者，入朝为谏官，考究帝王群臣之责。这两者都需既有学识又有气节者担任。若是为维护史册之清明，纠昏君佞臣之错漏，多少志士血溅与朝堂之上。
又或者有说书人，编写画本子，游走于乡间邻国，为九流之末，不足道也。”
孙明听到最后一项，眼睛不易觉察的眯了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悄然成形，可是，面上，却不显半分。
他转头对宋巴天说道“宋兄，你也知我最善占卜。如果我没有算错。这天下大定，就在这读书人身上。或者说，这第一步棋，就在这九流之末的说书人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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