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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佛语 1(2 / 2)

新帝元年二月二十这日,自一大早,众尼便跪在在正殿,齐声诵读大悲咒。

偌大的青云庵,唯余梵音及木鱼笃笃,大殿正中观音像面露慈悲,俯视众生,叫人心生景仰。

佑平帝最爱重的瑾妃,如今的太后傅氏踏入正殿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静玄率先起身,向傅太后行礼,余下众尼亦随之纷纷起身问安。

傅太后略一颔首,众尼侧身静立一旁,殿内霎时悄然。

忽然众人竟听得一声木鱼敲击之声,于静谧的殿中,显得分外突兀。

静玄眉头微皱,目光定在声音来的那处,轻呼一声:“慧言!”

慧言仿若无人,阖眸一手拨弄着念珠,一手轻击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傅太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面上不露喜怒。

众人亦不敢多言,静玄只觉背上生出了些微的汗意。

亦不知过了多久,慧言终将经文诵完。

她睁开眼,缓缓起身,行至傅太后面前:“慧言给太后娘娘请安。”

好一把清凌凌的声音,好一对剪水双眸。

傅太后心中暗赞一声,面上却露出些许不虞的神色来:“哀家入内,众人皆起身相迎,莫非你不知哀家来了?”

“慧言诵经,旨在为先帝祈福,岂有诵之一半便废弃的道理?”慧言唇角一弯,扫过众人,不急不缓,“诸位师姐妹心中尊敬娘娘,慧言亦然。但是慧言想,娘娘心中总是盼望先帝长乐,故而慧言未曾停下。还望娘娘不弃慧言自作主张。”

若只说自己诚心祈福,不免得罪诸尼;若单言旁人敬畏太后,不免又牵扯自己不敬。

寥寥几言,便将众人都开脱了去,倒有几分机变之才。

傅太后按下心中所思,抬眼看了慧言一眼,只淡道:“哀家知道你的孝心。”

太后语中不辨喜怒,慧言面上不显,只垂首恭立,掩在袍袖下的拳却是微微一紧。

静慈的目光扫过慧言身上,正要上前说什么,却见太后缓缓上前几步,行至蒲团前头。

傅太后忽地回身,言语虽温和,举手投足却是不可冒犯的天家威仪:“都退下吧。”

静慈还想说什么,却见到静玄投来的目光,只得蹙了眉头,同诸人一起退下,一时正殿只余傅太后及身边随侍的宫人。

檀香袅袅间,傅太后跪于蒲团之上,经文自她舌尖潺潺滑过。

宫人垂首侧立两旁,一时殿内寂寂无声。

“剪冰。”傅太后忽地启开眼,一旁的剪冰闻言近前,伸手便去扶。

傅太后在佛前供上一炷香,淡道:“你瞧着方才那个姑子如何?”

剪冰不意她有此一问,略忖了忖,方笑道:“有几分机巧心思。”

傅太后看她一眼,侧首又向另一侧:“你素来是个不得罪人的。裁雪,你来说。”

剪冰生得鹅蛋脸,一张芙蓉面宜喜宜嗔,性子也是再软和不过,而裁雪却是容长脸儿,嘴皮子素来厉害,便是先皇身边伺候的管事内监见着她,也免不得唤一声姐姐。

裁雪想着先头情景,不由冷笑一声:“想是有所求,可惜终究道行浅了些,终究露了痕迹。莫说旁人,便是静慈静玄怕也瞧出来了。”

太后信手拂过衣衫,手上念珠不歇:“哀家倒是奇怪,她模样生得齐整,举措间亦瞧得出,是生得好教养的。只不知怎地沦落至此。剪冰,你且去打探一番,回来禀了哀家。”

剪冰本是未言先笑的性子,又在太后身侧侍奉多年,生的是机巧心,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得了信回了厢房。

“娘娘果真料事如神,奴婢这一去,倒还真打听出了一桩趣事来。”剪冰打了帘子入了厢房,宴宴笑道,“娘娘可还记得前几年,卓尚书抱病累月不曾上朝之事?”

傅太后用尽了碗中的药,只凝眉一瞬:“一晃十余载,到底卓鹏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剪冰嗤地笑一声,接过傅太后手中的碗:“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卓尚书这病,归根结底却是为了一桩秘事呢!”

“娘娘用些果子,去去苦味。”裁雪不动声色地递过一盘杏脯,方冲剪冰冷声道,“既是问着这桩秘事了,直说便是了,怎生这般遮遮掩掩的。”

终究二人共事多年,剪冰也不以为意,只脆生生道:“卓尚书的原配彭夫人早些年便殁了,留下了一双公子同一位小姐,后头的夫人安氏早些年是彭夫人的婢子,后头被卓尚书收了房,及至彭夫人故去,方被卓尚书扶了正。这位安夫人膝下有一双小姐,大的那位早早地被赐予了沂阳王的卓侧妃,小的便是那位本要被赐给陛下的卓小姐。”

“哦?”傅太后择了一枚杏脯送入口中,入秋那会儿正值选秀之期,先帝本择了名门闺秀要赐予诸位皇子为侧妃,只是后逢先帝病重,方耽搁了此事,叫几位待嫁的小姐仍在闺中待诏,其中仿佛是有一个卓氏。

剪冰见她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继续道:“再说彭夫人所生的那位小姐,如今也有二九年华了,至今京中却未有听过出阁的消息。原是在及笄之年出了一桩丑事,卓尚书一气之下罚了大小姐禁足在阁中,不许旁人再提此事,只是这桩丑事终究是传遍了整个卓家了。说来那位安夫人也是个贤德的,见卓尚书为此事抱病在家,倒为卓尚书想了个法子,叫把大小姐送到庵堂带发修行来了,对外只道大小姐是一心向佛,为求阖家福祉自愿出家罢了。”

自剪冰说起这桩秘事,傅太后再未开口,便是连眉目都未动分毫,直到此时方问道:“既是卓家的秘事,怎地不过一会儿工夫,你便打听到这么许多。”

剪冰笑意盈盈:“知道娘娘会有此一问,奴婢私底下打听了,此事不但在卓家传遍了,便是青云庵里,只怕也只得几个小尼不知罢了。”

裁雪一想,又将那碟杏脯重搁到案上,冷声道:“连送进了庵堂也怕旁人过得安生日子,倒也难为这位安夫人的机巧心思了。”

傅太后瞧一眼裁雪略示安抚,冲剪冰一颔首:“这般说来,这位卓小姐在青云庵里头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了。”

剪冰应一声,声音清脆:“正是,卓小姐本是京中贵人之女,若不是有人允了,庵里的姑子如何敢轻慢于她?听说,冬日里头砍柴挑水亦是常有的事。”

裁雪本是个面冷心热的,此刻闻言面上颇有不忍之色:“奴婢自幼随在娘娘身侧,也不曾做过这般粗活重活。卓小姐从前亦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想来这般委实……”

傅太后闲闲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同剪冰自幼为伴,与她亦多是冷言冷语。今日你同卓氏不过一面之缘,倒肯这般维护她。”

裁雪微蹙眉:“奴婢不知卓氏是何样的人,然只听便知那安氏不是什么好人,孰知当日之事非安氏筹谋?”

傅太后不置可否,只吩咐二人去传了斋菜,揭过此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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