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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2 / 2)

戊戌以后,两次开经济特科,一次保使才,一次开博学鸿词科,采虚声者十之二三,以私情相徇者十之七八,视科举茸尤甚。及戊申诏举人才,鉴于前弊,乃简那桐、徐世昌、梁敦彦、俞廉三、严修等五大臣分期考验。五大臣已不协众望,初见如督、抚延接属僚,略询数言,率不得要领,故刘廷琛、乔树丹、赵炳麟等虽皆被举,率不赴验。女子未嫁而遣人先辨其贞淫,稍知羞愧者宜拒媒不纳,不必负绝人之资也。后资政院行选举法,内有硕学通儒一门,得保者须呈验著述。干荣希进之徒,竟有自编其考试应酬无聊之作,遍馈公卿以希荐达者,其卑陋如此。

广东十姊妹

广东女子多结盟不嫁,同时结盟者有十人,群称为“十姊妹”,藏利刃于胸,或逼之嫁则取刃自刺,其坚悍虽父母不顾也。邮传部尚书唐绍仪亦广东人,广交游,善挥霍,每日四餐,每餐费十金,犹云无可下箸。庚戌,再起用入京,邮传部营室以待。各工贾闻其将至,不谋而集,为之备厨传、为之陈器皿、为之张设古玩字画、为之点缀花木,凡室内所需之物,一日之间皆不徙而具。事毕,各以单至索钱,辄悉如其数予之,咸拍掌欢笑而散。绍仪本起贫乏,既骤贵,恣意奢侈,虽袁世凯不及。与同乡张荫棠、陈昭常、梁敦彦、伍廷芳、梁士诒等结盟为兄弟,敛钱购汉沪地皮,值数十万金,约有难相济,一切经营贿赂凡关涉进取者皆取给于此,粤人因戏以“十姊妹”呼之。宣统初年联美之策,即其党所主持也。

天阉

凡男子不能近女色者谓之“天阉”,同时在位大臣若大学士翁同、礼部侍郎张亨嘉、吏部侍郎于式枚皆患此疾。三人在光绪时颇有文采风流之概。同主持文衡四十年,江浙名士多出其门,片纸只词,见者争相宝重。式枚从李鸿章最久,谙习国朝掌故,考察宪政归,独持异议,不肯随俗俯仰。亨嘉笃嗜古书画,尝以八百金购王石谷山水八幅。或言卖者贿通姜筠怂恿亨嘉受之,实赝鼎也。亨嘉长者,不疑,仍与筠交好往来如故。予所知楚士若陈毅、苏舆、郭立山等皆亨嘉视学时所取拔,湘人言近时学政,无有出亭嘉右者。今亨嘉、同俱憔悴死,唯式枚尚存,亦孤立无助。予在南方,不闻有阉疾,来京师数年始稍稍闻之。然此三人外亦别无所闻,岂奇疾独钟于方雅之士欤!闻德宗亦系天阉,疑莫能明。或宫人因其无子而诬之,未可据为实录也。

保皇党

康有为遁入南洋群岛,敛钱数十万,设保皇会,皆欺骗华侨之术,非真欲效忠故主也。同、光以来,内外重臣皆孝钦所亲拔,德宗虽亲政,实未敢私用一人,其势固已孤矣。唯翁同以东宫旧恩极力保护,汪鸣銮与同同乡相亲昵,张謇出同之门,志锐为珍妃亲兄,文廷式与志锐为旧交。数人相比虽公私不同,皆以保皇自任,附之者只贝勒载澍、户部侍郎长麟而已,余皆孝钦耳目也。孝钦更变多,有事辄先为所觉。丙申逐长麟、鸣銮,丁酉逐廷式、志锐,戊戌逐同、幽载澍于高墙,謇大惧,弃官还江南,托商务自隐,而保皇党无一能自存者矣。有为后起,因廷式以通珍妃,因同以见德宗。是时,德宗羽翼已尽为孝钦所剪,有为败,孝钦手无一兵,潜至宫中,制德宗如孤雏,居之瀛台,在廷诸臣无敢为德宗进一言者。盖保皇党之误,一误于甲午之役,导珍妃夺嫡;再误于戊戌之变,导德宗叛母,知其事者颇不直之。殆孝钦崩,移志锐于近地,赦载澍出狱,而同、长麟、鸣銮诸人死已久矣。

言路报馆网利之术

民之所畏者官,官之所畏者,一曰言路,一曰报馆。报馆网利之术,凡攻人过恶,必先隐其名而微讽之;不动则甚其辞,直叙其劣迹;又不动则指其名而大骂之。故官大而有力者,其于报馆月必馈干修,或投资与之合股,或出重金鬻归官办。如端方、袁树勋、蔡乃煌皆然,俗所谓“机关报”是也。官小而力弱者,遇事视轻重酬谢。善宦之人未有不联络报馆者。言路网利之术与报馆蹊径略同。初入台,搜寻细故或州县官小过,数数上疏。阅邸抄者见某御史时时递封奏,咸推为敢言,争以事相告。其初意在沽名,不能辨虚实,见即上之。交游渐广,往来书札渐多,稍加矜重,遂有以利进者矣。满御史俾寿声名尤劣,腹枵不能属文,其疏稿皆李钟豫代拟,后分贿不均,两相口角,语浸达于外。台长张英麟闻之,遂以京察被黜。其时祖法未尽破坏,言路、报馆虽以不正行之,污吏犹知所惧而不敢诬及贤者。至宣统以后,赏罚日弛,谏官之言不能见纳于上,报章之言不能取信于下,上下无所顾忌,吏乃横行于此时矣。

宦途异数

近日宦途异数,多不可晓。有由捐纳起家,甫握篆即为总督者。袁世凯初以监生报捐中书科中书,改同知,再捐候补道。甲午自高丽逃归,擢宁绍台道,旋升直隶臬司,留小站练兵,皆未莅任。戊戌入康党,由谭嗣同保以侍郎候补。寻奉命往天津,叛康附荣禄,遂署直隶总督,此一异也。

有官至巡抚未经引见者。旧例,凡正印官必引见,奉旨除授,方许赴任,虽八品盐课大使亦然。张鸣岐以举人入岑春煊幕,报捐道员,旋补右江道,递升臬司、藩司,不二年遂至广西巡抚,讫未一履禁地,瞻仰天颜,此二异也。

又有兄弟同官一省,同时互为总督者。赵尔巽既移督四川,其弟尔丰方为建昌道,竟不回避,改为边务大臣。尔巽入京陛见,即以尔丰护总督;尔巽调东三省,即以尔丰补授四川总督;以封疆重任,乃兄弟私相交代如此,此三异也。

又有本省人同时为本省两司者。江西藩司刘春霖,本吉水人,其曾祖商贩在外,遂寄籍贵阳。臬司陈夔麟,崇仁人,父官贵州,遂家焉,其宗族、邱墓、姻亲故在。二人自请回避,皆不许,此四异也。

三菱公司

湘潭赵启霖、莆田江春霖、全州赵炳麟同时为谏官,甚相得,号称敢言。京师人争目瞩之,因假上海洋商标记,共呼三御史为“三菱公司”。启霖美文辞,温慎如好女子,不妄与人交,入台不一年,以劾奕父子罢职。炳麟汲汲好名,视赵、江稍驰鹜,所著书秘不示人,多记国朝掌故,然文笔不甚雅驯。春霖刚直使气,好饮酒,饮数斗不醉,酒半辄掀髯指骂王公,闻者咋舌。妇死不再娶,僦居宣武城南,出无车,每上封事,夜半挟衣冠雇东洋车入宿朝房,虽大风雪如是。邮传部尚书陈璧亦福建人,贫而鄙,甚畏言路。欲为春霖置妾,固辞。又赠以骡车,亦不受。平时外官循俗例所馈冰炭别敬悉谢绝之,而微行蹩薛如故也。

铜元纸币之害

钱币之制,必铸本与钱价相埒,乃可取信于民,久行无弊。古未闻有以圜法为利者。自厘金兴,所收制钱每缗重至七八斤,外人潜运出口,销化为铜,中国始忧钱荒。偷为一切取巧之计者乃倡议改铸铜元,始行于湖北,每枚重二钱七分,当制钱十枚。较其赢绌,六倍其利不止。各省仿效行之,铜元余利遂为入款大宗,端方、张之洞皆借此以济新政,于是局所增至二十余处。奸商结党盗铸,或更从海外输入,币日益多,银日益涨,每银一两易钱至二千。物价既昂,商业大窘。旧例,各州县丁粮,民间输钱而司库收银,银价既高,地方官入款顿绌,不敷解缴,拙者坐困,巧者遁而之他,吏治亦大坏。度支部忧之,乃请旨停铸,只留天津一厂归部臣督办,停铸未及一年而户部设大清银行、各省设官银号,内外库空如洗,官私通行纸币。主其事者侵盗无厌,或奸宄伪造,纷然莫可究诘,小有惊变,人情汹汹,百货不流,商店相率倒闭。盖始之创行铜元,以三钱铸本强作十钱之用,民已不堪,至官票行,但凭一纸空券攘取民间货物,直与虏略无异矣。主张新法者方以银行为莫大经济,至设专门学堂以资造就,其荒诞不经,殆有非思议所能及者。

军机不胜撰拟之任

国初未设军机,多由南书房拟旨。故高士奇在南斋颇招物议,有“万国金珠贡淡人”之谣,“淡人”盖士奇字也。雍正时,张廷玉为军机大臣,携编修戴衢亨等入直,代司撰拟,尚无章京缺额。然雍、乾两朝诏谕反复详尽,用一人必宣示其所以擢用之故,行一政必表白其所以不得不行之苦心,其戒饬臣工,恳切如家人父子。有一诏长至数百言或千余言者,疑皆出自宸断,非军机所敢擅拟。光绪初年,潘祖荫、翁同号称绩学,颇工词藻。戊戌后,荣禄当国,尝在私第拟旨,同僚皆不与知。瞿鸿礻几稍具文才,亦莫敢表衤暴,至荣禄死,始稍稍秉笔。同时荣庆自以翰林起家,颇欲自试,每成一稿,鸿礻几径涂改之,不少假借。庆自顾不如,亦不敢争。鸿礻几罢,张之洞、袁世凯相继入军机。之洞暮年才尽,执笔沉思,终日不成一字,世凯从旁笑之,亦莫能赞一词也。之洞所拟德宗遗诏,自称“在天之灵弥留不起”,读者皆掩口而笑。十余年来,朝政不纲,直视枢务为例行公事,凡执旨批答辄令章京检成案改易数字以进,无成案者,诸大臣各出私见,凑缀成文,不必其能动人也,但求毕一日之事而已。故有此督、抚所参之员彼督、抚旋即保奏,彼省奏拨之款此省旋即截留,又有甲部奏定之章乙部旋即议改,从无严旨诘责之事。载沣初摄政时,兴致甚高,凡批答各省章奏,变“依议”曰“允行”,如史臣记事之体,折尾恭誉套语辄加浓圈。后亦稍稍懈弛,视德宗时尤甚,虽交议交查密旨,或累月经年不复,亦若忘之,无过问者。浙江巡抚增韫请简王丰镐为交涉使,奏朱批:“著照所请。”二品大员不见除授之旨,闻者莫不怪诧。旧制,凡属参案,虽一典史疏防越狱,必明降谕旨,用示惩戒。两广总督袁树勋被弹,密旨交瑞查办,内外莫不注意。及瑞查复请旨,亦随折批曰“著照所请”,无后命。己酉两宫大丧,民政部请奖出力司员凡百余人,礼部亦如之,乃部臣违例滥邀恩泽之举,非议案也。奏入,均奉旨依议。予在吏部时,尝见部中有举两例双请之折,旨下依议,部臣亦不再请,巧者遂以蒙混为得计矣。

兵变

新军之乱,始于安徽炸杀巡抚恩铭。藩司冯煦收关防,不动声色,执首祸徐锡麟诛之,乱乃定。此光绪三十二年事也。宣统二年,湖南逐巡抚岑春煊,拥戴藩司庄赓良为巡抚,名曰饥民,实新军主之。是年,广东新军与巡防营大战于省会,死百余人,闭城三日,此可以惩矣,而筹款征兵、设军谘府,主张中央集权,尽夺督、抚兵柄,玩寇如故。七月,蜀中乱民勾结新军围成都,各州县同时响应,此宜稍知惧矣,而各省解散防营,搜括骚扰如故,殆武昌失守,兵不能见信于官,官亦不敢倚兵自固,上下互相疑贰,黠者鼓煽其间,遂不谋而合,十八省同时告变而天下皆成土崩矣。江西巡抚冯汝癸,初闻鄂乱,召集各将领痛陈君国大义,馈羊酒入军营,冀结其欢心。军士已私应革党,语其侪曰:“此饵我也,吾其为猩猩矣!”饮数巡,稍稍散去。是夕,遂攻抚署,南昌不守,汝癸走死九江。

辜鸿铭坚拒袁党

辜鸿铭出洋最早,能通数国语言文字。辛亥冬,张謇、唐绍仪皆聚上海,极力效忠于袁,欲罗致鸿铭入党,因设宴款之,以甘言,且引孟子“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数语以动之。鸿铭曰:“鄙人命不犹人,诚当见弃。然则汝两人者,一为土芥尚书,一为犬马状元乎?”掷卮不辞而去。

琐记

张裕钊、吴汝纶先后掌莲池书院,王运掌尊经、船山两书院,王先谦掌校经堂,皆培植人才不少。至学堂兴而师礼废丧殆尽,稍知自爱者皆裹足不前矣。

金川平,始立健锐营;缅甸平,始立火器营。皆乾隆时兵政,相沿至今不改。

端方奏:“江宁省会为东南之望,关于学务一切并计岁支仅百七十万金,似不为多。”(见光绪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一日《官报》)此人眼孔虽大,良心则尽丧矣。

朝廷不知采用何人之策,忽思经营卫藏,拔赵尔丰为边务大臣。驻边三年,糜款滥杀,大失边民心。初由各海关拨开办费百六十万,度支部又岁筹常年经费五十万(见三十四年二月二十六日《官报》),其兄尔巽方督四川,又倾司帑济之,蜀人衔之刺骨。

张荫桓好画,蓄王石谷真迹至百幅之多,因自名其所居曰“百石斋”。后谪新疆诛死,尽流落关外矣。

张佩纶为讲官时屡参李鸿章,及其败也,鸿章弃前怨,延之课子,且赘为婿,当时有“西席作东床”之谣。或云:法越之战,鸿章实阴尼之,事后恐为佩纶所持,故不得已而出此。

鹿传霖、锡良素称廉谨,皆大臣中之稍负时望者,独ウ于知人,殊不可解。传霖密荐三人,一江宁布政使樊增祥、一广西巡抚沈秉、一江苏巡抚程德全。增祥屡被弹奏,沈、程则效力乱党,俨然以佐命自居。锡良白首出关,乃调用郑孝胥、熊希龄、杨度。人固未易测耶!

宣统初,凡各省督、抚请将某员宣付史馆立传,或请昭雪获戾罪臣,皆不下部议,即降旨:“著照所请。”朝廷盖视此等表扬为无足轻重之事,名教扫地尽矣。

载泽既管度支,建两大策:一设各省监理财政官,尽夺藩司之权;一设盐政处于京师,尽夺盐政盐运使之权,即所谓中央集权是也。

戊申达赖入觐,从者数百人,沿途供给及临行赏赉费用不赀,犹不能结其欢心。所进表文,辞多不逊,亦优容之,无敢驳诘者。曩时州县供给使差,率多赔累,是役准报部作正开销,沿途州县官反获大利。及归,改使由京汉路易长江轮船入蜀,免其途中骚扰。

监国派新讲官十一员,一孙家鼐、一陆润庠、一荣庆、一唐景崇、一朱益藩、一李家驹、一刘廷琛、一赵炳麟、一乔树丹、一宝熙、一劳乃宣,分为八门,多偏重西学。初尚分班进讲,后渐弛,只按期呈递进章,如言官上封事而已。

汪兆铭谋炸杀监国,未成被执,释勿诛。民政部肃亲王善耆不交大理院,径定罪监禁。及送狱,遣许世英语部臣:“此国事犯宜优待。”副大臣王序忿曰:“我不知如何优待!”大臣沈家本明知不合法,亦默然不言,竟收受之。

善耆轻佻无威仪,自执鼓板与饔奴杂坐弹唱。光绪末年,日夜谋夺奕之席,财力大薄,不能敌也。

袁树勋以顺天府尹内召,奕求假五十万金,不予,遂羁留不令赴任。后被举为湖南铁路总办,临行请训,孝钦询顺天府事,对曰:“臣奉命此来,旅寓数月,尚未接印视事,未由知之。”孝钦愕然,始知为奕所抑。

御史刘汝骥放徽州府,入见。孝钦曰:“汝谒军机乎?”对曰:“未也。”徐谕之曰:“军机终须一谒。外官不比台谏,当稍学应酬也。”

近世吴县潘氏、常熟翁氏、嘉兴钱氏皆父子相继秉政,世以阀阅相高。自潘祖荫死,翁同、钱应溥相继去位,九列中遂无世臣。

光绪中叶,朝士多讲金石,潘文勤尤笃好之。文勤既薨,家人相聚而泣曰:“先尚书身后一无所有,只无数破铜烂铁,堆积书房,不能易盐米也。”

张荫桓由监生起家而为礼部侍郎,张翼由门丁起家而为内阁侍读学士,自是仕途流品不分清浊矣。

孝钦定策立德宗时,召见群臣于养心殿,无敢持异议者,唯文祥言国家多难,宜立长君。孝钦佯为不闻,同列即叩头而退。

有人游厂肆,见吴大篆联甚佳。问价,索番银二饼,嫌其过昂。厂贾笑曰:“此在甲午以前,虽再倍其数不可得。自款日以后,求者渐稀,故所值只此耳。”

某巡抚入京陛见,过天津,李鸿章宴之。谈及边事,因问北洋战兵可得几何?鸿章笑曰:“苟延之局,何必认真。”既而引酒自酌曰:“失言!失言!当罚酒一卮。”

常州赵凤昌年少美姿客,鄂督张之洞嬖之,用为内巡捕,所言无所不听,群呼为“一品夫人赵氏”。

庚子之变,山西巡抚毓贤初拟遣戍,行至兰州,有旨令就地正法。甘肃布政使李廷箫先任山西,贤旧僚也,劝令自裁。贤曰:“我大臣也,今有旨诛我而不延颈受刃,是朝廷之法不能行于臣下也。勉谢李君,毋以我为念”。贤死,廷箫私谓其亲曰:“当山西拳祸初起,吾亦有地方之责,宁忍独生?”亦仰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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