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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记文、类对(1 / 2)

傀儡起于王家

钱穆父试贤良对策日,东坡晓往迓其归,置酒相劳,各举令为文。穆父得《傀儡除镇南军节度使制》,首句云:“具官勤劳王家,出入幕府。”东坡见此两句,大加叹赏,盖世以傀儡起于王家也。

赋《长啸却边骑》

范蜀公少时,与宋子京同赋《长啸却边骑》。蜀公先成,破题云:“制动以静,善胜不争。”景文见之,于是不复出其所作,潜于袖中毁之。因谓蜀公曰:“公赋甚善,更当添以二者字。”蜀公从其说,故谓之“制动者以静,善胜者不争。”然景文赋虽不逮于蜀公,他人亦不能到。破题云:“月满边塞,人登戍楼。”真奇语也。

邵康节赞王通

司马文正示康节以《王通传》,康节赞之曰:“小人无是,当世已弃;君子有非,万世犹讥。录其所是,弃其所非,君子有归;因其所非,弃其所是,君子几希。惜哉仲淹,寿不永乎。非其废是,瑕不掩瑜。虽未至圣,其圣人之徒欤。”

冯丞相用李泰伯语

李泰伯《潜书》,其一曰:“孔子之言满天下,孔子之道未尝行。簋牲币,庙以王礼,食其死不食其生,师其言不师其道。得其言者为富贵,得其道者为饿夫。”冯当世丞相有《答伯庸》诗云:“孔子之文满天下,孔子之道满天下。得其文者公卿徒,得其道者为饿夫。”冯用泰伯语也。

吕与叔《克己铭》

吕大临与叔,微仲丞相弟也。为《克己复礼铭》曰:“凡厥有生,均气同体。胡为不仁,我则有己。立己与物,私为町畦。胜心内发,扰扰不齐。大人存诚,心见帝则。初无吝骄,作我蟊贼。志以为帅,气为卒徒。奉辞于天,孰敢侮予。且战且来,胜私窒欲。昔为寇仇,今则臣仆。方其未克,窒我室庐。妇姑勃蹊,安取厥余。亦既克之,皇皇四达。洞然八荒,皆在我闼。孰曰天下,不归吾仁。疴痒疾痛,举切其身。一日至之,莫非吾事。颜何人哉,希之则是。”

邓安惠表启

邓安惠自翰苑出守成都,《谢表》云:“扪参历井,方知蜀道之难;就日望云,已觉长安之远。”用太白语。又尝有启云:“三山已到,辄为风引而还;九阙神游,不觉梦惊而失。”前辈文采风流,蕴藉如此。

高丽至豫章先状

崇宁中,高丽自明州海道入贡,偶乘风,自江路至豫章。其《先状》云:“泛槎驭以寻河,远朝天阙;望桃源而迷路,误入仙乡。自惊漂泊之余,获奉笑谈之雅。”

任忠厚投时相启

任敦夫忠厚,元、绍圣间有声太学。后坐上书入籍,留落不调者久之。有《投时相启》云:“笼中剪羽,仰看百鸟之翔;岸侧沈舟,坐阅千帆之过。”

苏景谟诗启

“衣冠晨集乌衣巷,旌旆春生绿野堂。”苏景谟诗也。又有启云:“珠璧之投甚暗,讵免惊疑;农马之智非专,误劳访问。”

黄公孝师右军笔法

仁宗时,太常博士黄公孝先有诗名,尤工字学。常师右军笔法,深得其妙。每曰:学书当先务真楷,端正匀停,而后饶得破体,破体而后饶得颠草。凡字之为体,缓不如紧,润不如密,斜不如正,浊不如清。右欲重,左欲轻。考之古人踪迹,其言不妄也。

东坡铭李伯时洗玉池

东坡有《李伯时洗玉池铭》,始予读之,皆不得其说。其后得伯时石刻序跋,乃能明其意。盖元八年,伯时仕京师,居虹桥,子弟得陈峡州马台石,爱而致之斋中。一日,东坡过而谓之曰:“斫石为沼,当以所藏玉时出而浴之,且刻其形于四旁。予为子铭其唇,而号曰洗玉池。”而所谓玉者凡一十六:双琥璩、三鹿卢、带钩、必贞、彖、丕水、苍佩、螳螂、钩佩柄、珈琐、珙璧、珥丰杯、璩罗等是也。伯时既下世,池亦湮晦。徽宗尝即其家访之,得于积壤中。其子硕以时禁苏文,因潜磨去铭文,以授使者。于是包以ブ褥,栖以髹匣,舁致京师,置之宣和殿。十六玉,唯鹿卢环从葬龙眠,余者咸归内府矣。东坡铭刻与伯时序跋,昔有而今亡,而池亦归天上。惜其本末不著,后世将有读坡铭而不能晓者,因具于此。陈峡州即陈彦点,字子真,自号懒散云。

武后制赐狄仁杰袍金字

《新唐史·狄仁杰传》载仁杰转幽州都督,赐紫袍龟带。后自制金字十二于袍,以旌其忠。其十二字史不著。予按,《家传》云:“以金字环绕五色双鸾,其文曰:‘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乃命录之。”《新史》不惟不著十二字,虽五色双鸾亦不录也。《家传》云:“丧亲,有白乌连理枝,绕于墓侧。”《新史》止云:“有白鹊驯扰之祥。”

曲如钩例封侯

崔善为为左丞,令史恶其聪察。以其身短而伛,嘲之曰:“崔子曲如钩,随例得封侯。膊上全无项,胸前别有头。”《新唐史》止云:“曲如钩,例封侯”而已。

举酒行令

陶毂使越,钱王奉之甚渥。因举酒行令,曰:“玉白石,碧波亭上迎仙客。”陶应声曰:“口耳王,圣朝天子要钱塘。”

恩袍色动仙籍香浮

仁宗《赐进士及第》诗云:“恩袍草色动,仙籍桂香浮。”黄冕仲《谢及第启》,全用以为一联云:“恩袍色动,迷芳草之依依;仙籍香浮,惹春风之拂拂。”东坡戏之曰:“好作闻喜燕酸文。”

浯溪铭

湖南浯溪,在永州北一百余里,流入湘江,其溪水石奇绝。唐上元中,邕管经略使元结罢任居焉,以其所著《中兴颂》刻之崖石,抚州刺史颜真卿书。结复为《浯溪石堂西峰四献亭铭》,皆刻于崖上石。本朝乾德中,左补阙王伸来知永州,维舟于此,留诗。元公序云:“浯溪在湘水之南,北汇于湘。爱其胜异,遂家溪畔。溪,世无名称者也,为爱之,故命曰浯溪,铭于溪口。”铭曰:“湘水一曲,渊洄倚山。山开石门,溪流潺潺。山门如何,双石。临彼渊岸,夹溪绝壁。水石尤怪,石文尤异。吾欲求退,将老兹地。溪古地荒,芜没盖久。命曰浯溪,旌吾独有。人谁游之,铭在溪口。”王伸诗云:“湘州佳致有浯溪,元结雄文向此题。想得后人难以继,高名长与白云齐。”

《包孝肃公家训》

《包孝肃公家训》云:“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共三十七字。其下押字又云:“仰珙刊石,竖于堂屋东壁,以诏后世。”又十四字。珙者,孝肃之子也。

何丞相《贺巡幸还京表》

靖康元年春,徽宗巡幸淮、泗,将还京阙。礼部郎中刘观代宰臣《贺表》云:“汉室太公,本是蓬蒿之叟;唐朝肃帝,殊非揖逊之人。”何丞相文缜以其语太朴,因改云:“拥彗迎门,陋未央之末礼;御鞍驰道,笑至德之未情。”

仕有五瘴说

龙图梅公挚,景初以殿中丞谪知昭州。尝著瘴说云:“仕有五瘴,急催暴敛,剥下奉上,此租赋之瘴也;深文以逞,良恶不白,此刑狱之瘴也;昏晨酣宴,弛废王事,此饮食之瘴也;侵牟民利,以实私储,此货财之瘴也;盛陈姬妾,以娱声色,此帷薄之瘴也。有一于此,民怨神怒。安者必疾,疾者必殒。虽在毂下,亦不可免,何但远方而已。仕者或不自知,乃归咎于土瘴,不亦缪乎!”其后邹道乡志完,元符中,谪昭州。因其说以为诗曰:“五瘴作诗虽不染,一篇留诫指其然。”谓是也。徐师川建炎避地至昭州,感二公遗迹,作诗云:“正言邹子独留名,法从梅公尚有亭。药是苦言能治瘴,竹生屈曲坐看经;风前云似秋前赤,雨后山能烧后青。恋土怀乡频作恶,怀贤感旧叹飘零。”“竹生屈曲坐看经”者。盖道乡昔寓居阁上,忽于佛前地生五笋,甚可爱。地主云:“阁成今十年,隐筑坚实,沟堑深阔,未尝有此。”州人传之,咸谓吉祥,以为为道乡发也。道乡因诗云:“基创于今正十年,不容山竹暗行鞭。森然五笋自何出,盛矣一邦相与传。”

王履道诗文警策

黄季岑云:“王履道诗:‘直须刺着天公眼,便遣雷霆下取将。’‘是能读倚相三坟五典之书,且尽识建章千门万户之制。’又:‘顺斗布合宫之政,分方调文鼎之神。’‘金篆浮波,河伯顺流而听命;琼科宣篆,清华止画以临坛。’又:‘凤鞋微露绣帮相。’皆其警策也。”

追赠陈莹中葛鲁卿文

谭彦成《追赠陈莹中》云:“汲黯何为,坐息淮南之变;郑公若在,必辍辽东之行。”葛鲁卿云:“夷考平日,素丝之节无闻;坐废累年,白首之言犹在。”吴正仲《别何文缜但》云:“切须念第一,莫打骂长行。”

大辽使《谢赐柑表》

崇宁三年,大辽贺生辰使至,赐宴,且赐柑。有《谢表》云:“聘礼适陈,祝帝龄于紫阙;恩华固异,锡仙实于公邮。方厥包来贡之期,捧兹德惟馨之赐。天香满袖,染湘水之清霜;云液盈盘,挹洞庭之余润。梓里岂遑于遗母,枫朝切愿于献君。感德滋深,渝言罔既。”

胡少梦书八句颂

胡少夜梦游一寺,与勒和尚、衲僧六七人共步长廊。少手持长,划青方石,如锥画沙,书六句颂云:“我行世间,多动少息。暂休宝坊,万虑入寂。明日出山,八面受敌。”勒和尚随句微吟,旁皆太息。中有一僧云:“万虑入寂,句法甚胜。明日出山,是将动耶?”似觉复寐,自理前颂,增“住为主人,动转为客”两语于出山句上,广为八句。

东坡四言

“吟哦傲兀,仰晤岩月。遇迎崖,银元玉,鼋鼍佥喁,雁鹜兀。卧玩我语,聱牙岌。”右《江行见月四言》也。“江郊葱珑,云水绚。崎岸斗入,洄潭轮转。先生悦之,布席开宴。初日下照,潜鳞俯见。意钓忘鱼,乐此竿线。优哉游哉,玩物之变。”右《江郊四言》也。皆东坡作。

东坡戏书

“葑草尚能拦浪,藕丝不解留连。”此一联,东坡在黄时戏书也。又云:“湖上秋风聚萤苑,门前春浪散花洲。”王文甫所居,在黄之车湖,即武子故居。宅枕大江,即散花洲也。东坡屡过其家,戏书此。

选官改定《方泽仪安》等曲

宣和四年,校书郎韩迪撰《方泽仪安》之曲。著作佐郎吴次宾撰《社稷安宁》之曲。校书郎艾晟撰《感生帝大安》之曲。校书郎赵永裔撰《帝鼐景安》之曲。正字李舜由撰《充国公成安》之曲。臣僚上言曰:“谨按,尔雅曰:‘卉者,盖总草之名也。’今《方泽仪安》之曲,乃曰:‘蔽芾之棠,合并为一;遐方来归,兹卉是式。’然则谓木为卉,可乎?《诗》曰:‘为为。’盖精者为,粗者为。今《社稷宁安》之曲,乃曰:‘求福生民,表功社稷;曰舞以,曰冕以络。’然古有冕,若以为络,则字为失律矣。《感生帝》之诗有曰‘为赤嫖怒’者,帝神名也,祭之辄斥其名,何耶?《帝鼐》之诗有曰‘祀彼显相’者,群臣相其祀事也,谓之‘祀彼显相’者,又何人耶?甚者乐不用中声久矣,而其诗犹曰‘于论中声’,岂不悖乎?”奉圣旨,令尚书省措置,选官改定元撰《方泽仪安》等曲。官除赵永裔已罢馆职外,余并送吏部,与合入差遣。其后艾晟进状辨正,系《道经·灵宝经》云:南方赤灵帝君,名同浮极炎,字赤嫖怒。《唐开元礼》:‘立夏祀赤帝,祝文:敢昭告于赤帝怒等事。”恭奉圣旨,前降送吏部指挥,与改正,别与差遣。

胡舜陟非颜岐撰制辞

靖康元年四月,颜岐赐出身,除中书舍人、殿中侍御史。胡舜陟指岐之非云:其《草晁说之中书舍人辞》云:‘知世掌美,又润色于丝纶。’用杜甫诗:‘欲知世掌丝纶美’之句,今曰:‘知世掌美’,成何等语耶?《除孙传侍读》云:‘朕念元子,出就外传,从学之始。左右前后,羽翼既多。宜得知孔氏正道者,以表率之。’此东宫辞也。传已罢东宫官矣,劝读而为此语,岂非昏缪之甚?郡守承流宣化也。怀安雷安国再任,乃云:‘宣流河内,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除钱伯言知真定乃云:‘增筹幄之胜。’至若《除程正言》曰:‘送丽使金,士望甚休。’许景衡《兼太子谕德》曰:‘日静身安。’《李旦除屯田员外郎》曰:‘稍迁应宿之郎,增耀起工之部。’《王云出守》曰:‘昔自琐闼之拜,肃持金国之书。’其辞不典如此。”奉圣旨,岐罢中书舍人。

劾张文潜谢表不钦

张文潜崇宁元年复直龙图阁,知颍州。《谢表》云:“我来自东,每兢兢而就列;炊未及熟,又挈挈以告行。”臣僚上言云:“我来自东,是为不钦。岂有君父之前,辄自称我?虽至亲不嫌于无钦,有时而尔汝,然非谢表所可称之辞。虽数更赦宥,不可追咎,亦不可不禁。如今后有犯者,仰御史台即时弹劾。”

夺范纯仁谥忠宣议

崇宁二年六月,臣僚上言:“范纯仁谥曰忠宣,其谥诰去年已追夺,并元定议、覆议官,各已罚铜十斤。”今节录谥议如后。考功员外郎邓忠臣议有曰:“每思捐身而献策,常愿休兵而息民。祗知扶危而定倾,宁惜跋前而后。”又曰:“方谗言乱国,而明蔡确之无实;洎奸党投石,而谓大防之可原。当众人莫敢言之时,在偏州无可用之地。义形正色,愤激至诚,非特救当世正人端士之网罗,直欲戒后世乱臣贼子之迷罔。徇公忘己,为国惜贤。”又曰:“父母之国,有时而去;股肱之义,于是或亏。放之江湖,忽知草芥。纫兰泽畔,更甚屈原之悲;占鹏坐隅,已分贾生之死。”又曰:“侧席南望,而抉浮云之蔽;趣节东归,而咏零雨之。”又曰:“法座想见其风采,诏书相望于道涂。”奉圣旨,权发遣汝州邓忠臣,差管干南京鸿庆宫。

翟公巽作文艰得

叶少蕴云:“翟公巽作文艰得,然得必奇也。在西掖时,以草辞迟罚铜。崇宁间,与予同在试院。逼晚,商量作策题,以《冗官》为问。及晓问之,云:‘一夜仅成四句,云:“太平日久,人乐仕进。可为朝廷庆者一,可为有司虑者二。’虽止四句,然实佳作也。’”

林希《草陆农师曾子开被谪辞》

绍圣初,陆农师、曾子开俱以曾预修《神宗实录》被谪。中书舍人林希子中《草辞》云:“谓尔同为谤讪,则于今具稿不存;谓尔有所建明,则未尝争论而去。”人以为得实。

贾文元公戒子孙文

贾文元公戒子孙文云:“古人重厚朴实,乃能立功立事,享悠久之福。”又:“士人所贵,节行为大。轩冕失之,有时而复来;节行失之,终身不可得矣。”缙绅以为格言。

答刘保衡投进古器诏

大中祥符五年,南康军建昌县李士衡庄,遇晦冥,即光彩出没。一夜,雷电风雨暴作,翼旦山折泉涌,急流中得一古器,篆文款识甚奇。太守刘保衡指以为鼎,投进,答诏云:“眷彼名区,出兹古器,既瑰奇而有异,爰贡奉以斯来。省阅之余,嘉尚良切。”保衡绘形刻石尚在。今观石刻,制作精巧,正古酒爵,非鼎也。当时失于稽考,故诏书亦但言古器云。

欧阳公投胥内翰启

欧阳文忠少时,犹未知名。以文编投内翰胥公偃,且有长笺,所谓“在昔筑黄金之馆,首北路以争趋”是也。集尝载之,今不录。胥公有启谢欧阳秀才云:“伏蒙眷私,以盛制文笔二编,先之长笺为贽者。恭以某人象舆异禀,龙补至珍。奉奕世之诒谋,克隆堂室;倾群言之妙旨,深达渊源。服膺圣域以惟勤,蹑足俊躔而迥异。敏学该乎变贯,英识极于覃研。秉节高奇,发清吟于梁甫;缔交名胜,缀雅聚于兰台。飘飘之逸思无穷,籍籍之芳尘自远。偶衄一飞之翼,行跻多士之魁。何误采于虚声,辱远垂于厚顾。方披表,遽捧雄编,恣探赏以忘劳,信窥测而靡瑕。幽意绚于道德,高义薄于云天。飞染遒丽以盈箱,雕绩纷华而满眼。赏孙诗之零雨,何止一章;赞沈赋之追星,岂惟数句。固将备西昆之玉府,奚独易东堂之桂枝。允矣难能,诚哉可贵。虽亨衢自致,靡资左右之先容;而名路共成,敢惜齿牙之余论。”欧公得之,又为长笺以谢之,不载诸集,今录于此云:“右某启。昨贽芜音,仰尘纟由几。载形答复,深极褒称。弊帚无容,愧藏家而自享;重言外奖,于尺牍以必珍。始绳穿而匣开,烂然在目;旋骨惊而心折,至矣闻音。退揆顽疏,阴加震叠。窃以昔者鲁衮垂乎一字,宠极于华章;汝月更乎坐评,目成于往法。得河南之口占,多藏去以为荣;获江左之笔踪,则神明之来复。至有不喜人事,常堆案而弗酬;靡答私书,或矜才而格物。未若翠纟委鸣玉之彦,兰台金马之英,品风流坐正物之源,交士林忘公侯之贵。俯存寒素之目,毋密謦咳之音。兔墨流英,洒鸿都百金之笔;犀谈对客,发荆州一日之函。有焕私藏,因为殊遇。某倥蒙惟旧,检操弗支,乏沃若之轩髦,有尾兮之长丑。顾右臂而为弹,早叹ぃ疲;虽左肘之生杨,徒能殚化。爰以自童之交剪,浴圣日之光华。勉绍箕裘,惧隳门素。冠乎枝木,莫践化人之场;钝若神槌,爰对囊锥之颖。一昨与偕外计,续食县官之邮;召诣中台,果玷浮华之目。州里贬于素论,箧衍弃于祭刍。委末路而弗振,与清涂而自隔。然或鼓舞至化,呻吟变儒,效骚人之郁抑,慕漳滨之模楷。品之上下,曾弗齿于钟评;掷中宫商,宜远惭于孙赋。奚辨丽而可纪,徒<骨皮>以兴讥。何弗避于诋诃,辄外彰于嗤笑。虽甚踔短韵,殆无取于系辕;卢胡见贻,乃自珍于干璞。所期用覆酱瓿,譬十年之练都;投置皮箱,资一笑于相乐。伏蒙某官悯屯愚之无似,加品目之惟优,丑以爱忘,音缘赏奏。许上修名之谒,获伸拜德之恭。后堂执经,饫陪一肉之赐;西斋坐宴,密亲三雅之欢。执如意以指挥,务车毂而推引。喷咳珠玉,大小以之成珍;指顾飞沈,盼睐于焉起色。出乎望表,溢乃情涯。而复俾十倍而增荣,示一兼而为美。当黯阁之多暇,枉虞笔以为文。缛旨星稠,襞笺云落。布帛之言甚暖,暴以秋阳;齿牙之论所加,重于大吕。譬以明月,暗投于人;不意此音,猥来入耳。谨当纳藏行楮;归耀当闾。袭以十绨,为天下之至宝;脱复一读,解体中之不安。贵洛阳而争传,与吴刀而共布。隐恩所及,顶踵奚胜。”

曾子固《怀友》寄荆公

王荆公初官扬州幕职,曾南丰尚未第,与公甚相好也。尝作《怀友》一首寄公,公遂作《同学》一首别之,《荆公集》具有其文。其中云:“子固作《怀友》一首遗予,其大略欲相扳以躏乎中庸而后已”云云。然《怀友》一首,《南丰集》竟逸去,岂少作删之邪?其曰介卿者,荆公少字介卿,后易介甫。予偶得其文,今载此云:“圣人之于道,非思得之而勉及之,其间于贤大远矣。然圣人者,不专己以自蔽也。或师焉,或友焉,参相求以广其道而辅其成。故孔子之师,或老聃、郯子云;其友或子产、晏婴云。师友之重也,圣人然尔。不及圣人者,不师而传,不友而居,无悔也希矣。予少而学,不得师友,焦思焉而不中,勉勉焉而不及,抑其望圣人之中庸而未能至者也。尝欲得行古法度士与之居游,孜孜焉考予之失而切靡刂之,庶于几而后已,予亦有以资之也。皇皇四海,求若人而不获。自得介卿,然后始有周旋激恳,摘予之过而接之以道者。使予幡然其勉者有中,释然其思者有得矣。望中庸之域,其可以策而及也。使得久相从居与游,予知免于悔矣。而介卿官于扬,予穷居极南,其合之日少,而离别之日多,切朋之效浅,而愚无知易懈,其可怀且忧矣。思而不释,已而叙之,相慰且相警也。介卿居今世,行古道,其文章称其行,今之人盖希,古之人固未易有也。为作《怀友》,书两通,一自藏,一纳介卿家。”

陈师道《春秋索隐》

馆中有陈师道《春秋索隐》三卷,士大夫以为陈无己所作,非也。师道,建安人,仕至殿中侍御史。吕南公所谓深于《春秋》,盖与泰山孙复齐能。而师道仕望并高,故不倚经以名者也。

孙仲益《谢郡官启》

靖康元年,殿中侍御史孙仲益觌,以论事不合罢,出知和州,填见阙。和州已遣接人到临淮,遂舍舟由陆行三百里,至滁之全椒而交代。赵子铣乃移文及书,说韩驹子苍,虽替渠赴阙,而子苍已除召不宋。今所受见阙敕,盖朝廷契勘之误,实碍条制,又别无敕札可以遵守。孙既见却,遂留寓待报,尝作一《谢郡官小启》云:“固有文书衔袖,大人不以为疑。无何君命至门,将军为之不受。”又云:“谦光下烛,屈高论以借秦;兴尽欲还,已退飞而过宋。”盖述前意也。

豫章休亭赋

豫章先生《休亭赋》,其卒章云:“盖尝闻伯夷之风,何能问詹生之卜。”洪驹父云:“晚年刊定云:‘是谓不蓍而筮从,无龟而卜吉’云。”

张天觉《送凌戡归蜀记》

张天觉丞相,以赵谂谋逆伏诛,是其乡里,故因送凌戡归蜀,作记以自见云:“凌公济自蜀来谒。曰:‘戡周旋奉事公三十年矣。公今致身政府,戡志愿毕矣。请从此辞,耕青城山,击壤鼓腹,为太平民。愿得片言,刻石山中,传家为荣,足矣。’应之曰:‘君隐矣,奚以文为。且赵谂不轨,以辱乡邦,吾何敢怀士哉?’于是青城丈人夜梦曰:‘吾何负公而吾弃哉?吾以天地中和之气,生为灵苗,秀为异草。仙人饵以不死,而养命治疾之功,遍于天下。吾从古以来,世生忠臣义士。武王伐纣,所赖而胜者,微卢彭濮人也。公孙述据蜀,迫用蜀士,仰药不惧者,巴郡谯君黄也。漆身为厉者,犍为费贻也。饮毒而死者,广汉李业也。伏剑自刎者,蜀郡王皓也。托盲避世者,任求、冯信也。魏伐刘禅、而劝禅降魏者,西充谯周也。李唐二帝,避贼出狩,而勤王以迎銮舆者,蜀之父老吏民也。且李顺草寇,百日而已,乃孟昶后宫之遗息也;赵谂狂生,阴自推戴,乃南平夷界之獠雏也;奚预吾事哉?神宗作新法度,而元之臣,指为桀纣,终身贬死不负神宗者,双流邓绾也。哲宗绍述先烈,而建中靖国之臣斥为幽厉,汉东上表慷慨论列者,公也。废为编氓,始终不变者,安、蹇二公也。吾三川之灵,何负于世,而公见弃之速邪?’于是仆豁然悟,蹶然兴,急呼凌君而告之曰:‘勉矣行焉,为我谢青城丈人。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吾之避谤,既失之矣;而丈人自辨,亦未为得也。君平生急义,气豪而善嗷,当持吾说而嗷于山中,万壑响应而震动,不亦快乎!’崇宁三年三月丁未,中大夫守尚书左丞上柱国张商英记。”今张集不载此文。予按,赵谂本赵庭臣之子。庭臣先,故渝州洞戎。与诸戎约降朝廷,庭臣乃醉诸酋杀之。扬言众叛,掩为己功。又尽得其财物,故庭臣高赀筮仕,被擢用。生子谂,少年登第,几为殿魁,未三十岁,升朝为国子博士。忽以谋叛伏法。庭臣自河东提刑配琼州。母妻妹分配岭外,家赀没官。盖报应之速如此。然渝州风俗,从古如此。杜诗:“前年渝州杀刺史,今年开州杀刺史。”此其验也。天觉序谓邓绾、安蹇为忠,而以元、建中靖国之臣,指上为桀纣幽厉,亦可谓无忌惮者矣。

赋圆丘象天

内翰郑毅夫久负魁望,而滕甫元发名亦不在其下。暨试礼闱,郑为南宫第四场魁,滕为南庙别头魁。及入殿试:《圆丘象天赋》,未入殿门,已风闻此题,遂同论议,下笔皆得意。时留后李公端梦滕作第三人,服绯牙系鞋来谢;而郑亦有白龙之梦。将唱名,二公相遇,各举程文。滕破题云:“大礼必简,圆丘自然。”及闻郑赋“礼大必简,丘圆自然。”滕即叹服曰:“公在我先矣。”然未忘魁望,预为笏记云:“朝廷取士,唯求一日之长;畎亩望君,咸务积年之学。”及唱第,郑果第一,滕果第三,皆如素望。郑却无陛谢之备,遂用滕记。

神宗御制《祭狄青文》

神宗自为文祭狄青曰:“惟天生贤,佑我仁祖。沉鸷有谋,重厚且武。昔居校联,功名自喜。既登筹帷,益奋忠义。惟是南荒,有盗猖獗。陵轹二广,震惊宫阙。群公瞻顾,莫肯先语。惟卿请行,万里跬步。首戮骑将,大振吾旅。金节一麾,孰敢龃龉。遇贼于原,亲按旗鼓。彼长排枪,我利刀斧。马驰于旁,捣厥背膂。驱攘歼絷,如手探取。奏功来朝,遂长右府。旋升外相,均逸邦畿。如何不淑,早弃盛时。逮予纂服,弗睹音仪。因览遗略,又观绘事,缅怀风徽,感叹无已。遣使临奠,用旌前。灵而有知,当体兹意。”初,青子谘奏事延和殿,

神宗问:“青征南尝有遗书存否?”于是谘上《平蛮记》及《归仁铺战阵》二图。神宗乃自为是文祭之。方是时,神宗春秋正富,文已如此。

李靖兵法

李靖兵法,世无全书,略见于《通典》。今《对问》出于阮逸家,或云,“逸因杜佑附益之也。”然予家有《李靖六军心镜》数卷,其文浅近,岂伪书邪?

刘丞相谢启

天圣庚午岁殿试,赋题《藏珠于渊》。韵脚八字,君子非贵难得之物。是年,刘丞相沆中第二人,其谢启云:“对灵光之殿,难舍飞动之词;赋合浦之珠,莫叙去来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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