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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神仙鬼怪(1 / 2)

士夫侥幸为仙

高尚处士刘皋谓:“士大夫以嗜欲杀身,以财利杀子孙,以政事杀人,以学术杀天下后世。”非神仙中人,不能发此言也。而士大夫乃侥幸一日而为仙,岂理也哉!

吕洞宾唐末人

唐《异闻集》载沈既济作《枕中记》云:“开元中,道者吕翁,经邯郸道上邸舍中,以囊中枕借卢生睡事。”此之吕翁,非洞宾也。盖洞宾尝自序,以为吕渭之孙。渭,仕德宗朝;今云开元中,则吕翁非洞宾,无可疑者。而或者又以为开元想是开成字,亦非也。开成虽文宗时,然洞宾度此时未可以称翁。案,本朝《国史》称:“关中逸人吕洞宾,年百余岁,而状貌如婴儿。世传有剑术,时至陈抟室。”或以《国史》证之,止云百余岁,则非开元人明矣。《雅言系述》有《吕洞宾传》云:“关右人,咸通初,举进士不第。值巢贼为梗,携家隐居终南,学《老子》法”云。以此知洞宾乃唐末人。

吕洞宾传神仙之法

吕洞宾尝自传,岳州有石刻。云:“吾乃京兆人,唐末,累举进士不第。因游华山,遇钟离,传授金丹大药之方;复遇苦竹真人,方能驱使鬼神;再遇钟离,尽获希夷之妙旨。吾得道年五十,第一度郭上灶,第二度赵仙姑。郭性顽钝,只与追钱延年之法。赵性通灵,随吾左右。吾惟是风清月白,神仙会聚之时,常游两浙、汴京、谯郡。尝着白衤阑角带,右眼下有一痣,如人间使者箸头大。世言吾卖墨,飞剑取人头,吾闻哂之。实有三剑: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色欲,是吾之剑也。世有传吾之神,不若传吾之法;传吾之法,不若传吾之行。何以故?为人若反是,虽握手接武,终不成道。”嗟乎,观吕之所著,皆自身心始。而学者不能正心修身,徒欲为侥幸之事,可乎?

刘妻死化为异状

滕待制宗谅,谪官秋浦。时州吏有刘某者,妻有美色。俄病死,浴装在榇,未及钉盖。忽然化为异状,皮青发红,若世所画鬼将之类。州吏悲而畏之,既葬,即弃家为道士,入九华山不返。宗谅后在北方,犹寄以诗,所谓九华刘道人是也。

陆仙师迎漕使安公

枢密安公处厚,元末为江东漕使。因游庐山太虚观,未至数里间,有道士紫衣皂巾,领徒七人迎谒。既而不知所在,问左右皆无见者。至观谒陆修静仙师遗像,则宛然其人也。元符庚辰,公再到,赋诗曰:“昔年游历访霓旌,多谢仙师数里迎。今日重来知有意,此身应不为公卿。”

园子得道

臧论道郎中知洪州日,有老兵为园子,能致非时果菜。臧氏子弟稍异之,问之,则绐以得于市。使他人求之,终不得也。察其所为,则无栖息,独卧圃中草舍。往往夜定有语笑声,及迫而近之,则又寂然。其后论道从容抚接,盖久而才略告曰:“今夜三鼓漏点中半,公能独步至园中,则老兵当有一言授公。苟少差迟,则遂成虚矣。”论道其夕不寐,夜分具袍笏将出。其妻苦问之,不得已,以实告,其妻不测,而强制之。漏向尽,论道亟趋草舍,则老兵已死矣。使人举而瘗之,尸如轻泡。论道叹恨弥日。

石曼卿丁度为芙蓉城主

王子高遇仙人周瑶英,与之游芙蓉城,世有其传。余案,《欧阳文忠公诗话》记石曼卿死后,人有恍惚见之者,云:“我今为仙,主芙蓉城。”骑一青骡,去如飞。又案,太常博士张师正所篡《括异志》,记庆历中有朝士,将晓赴朝。见美女三十余人,靓装丽服,两两并行,丁度观文案辔其后。朝士问后行者:“观文将宅眷何往?”曰:“非也,诸女御迎芙蓉城主。”俄而丁死。故东坡诗云:“芙蓉城中花冥冥,谁其主者石与丁。”韩子苍言:“王荆公尝和东坡此诗,而集不载。止记其两句云:‘神仙出没藏杳冥,帝遣万鬼驱六丁。’”

华阳洞门开

王筌,字子真。有道之士,富郑公尝客之于门。元丰中,神宗赐号冲熙处士。元符三年,游茅山,受《上清篆》。先是,茅山中峰石洞忽开,案其域,乃真诰所谓华阳洞天便门也。自左元放仙去,即闭,阅千岁矣,至是复开。又前期累日,甘露荐降。道士刘混康曰:“似此必有异。”无何,先生至。受篆之夕,仙乐闻于空浮之上。山中刻石,为记其事。而给事中龚深之,亦为之诗曰:“华阳新报便门开,应为高人受篆来。试问玉门砂远近,未饶元放是仙才。”先生留洞玄庵久之,若有所待。尝书壁云:“身佩《上清宝篆》,心持《大洞真经》。入静敷坐灵镇,神游金阙玉京。”

王迪照镜见前身弃官学道

熙宁初,王迪为洪州左司理参军。一日,有道人来磨镜,因俾迪,乃自照,乃见星冠羽帔,缥缈现镜中。迪问其故,曰:“此汝前身也。由汝误念,堕此。免自修证,勿沦苦海。”既去,迪具以告妻,妻然之,遂弃官,与妻隐去。郡僚挽留不可,咸作诗以饯行。时新建主簿刘纯臣有诗,虽非警拔,可以纪其实。云:“鬓如抹漆左参军,脱却青衫去隐沦。世上更无羁绊事,壶中别有自由身;鼎烹玉兔山前药,花看金鳌背上春。莫怪少年参决裂,蓝田夫妇总登真。”后归姑苏,不知所终。

周贯尸解

周贯,自言胶东人,常称木雁子。善属文,游于洪州西山,嗜酒不羁。布褐粗全。人或赠之,则诣酒家取一醉,余皆散坠不顾。西山人见贯往来者五十余年,而颜色如故。有以道术访之,则必报以恶声,使人亲近不得也。熙宁元年,至豫章石头市,遇故人张生,因托宿焉。生为具酒食而卧。中夜,逆旅之主人,闻户外有车马合沓声,起而视之,无有也。惟贯所卧室户正开,犹奄奄然喘息。就而察之,贯已死矣。明日,告新建县,尉吴杲卿往案之,柔洁如生。扶而转之,腹中汩汩如浪鸣焉。县主簿刘纯臣使人棺殓,埋于其地云。张生还家,其弟迎门曰:“周公凌晨见过,今往双岭矣。”众乃知贯非实死者也。贯所著《华阳三篇》,坐卧不离怀袖,人莫得见者。死之日,纯臣得而有之,称其文险绝而有条理。纯臣以诗纪之曰:“八十西山作酒仙,麻鞋孔断布衣穿。形骸一脱尘缘尽,太极光阴不计年。”洪觉范《冷斋夜话》尝言其略,然亦有不同也。

谈驱夜疟梦得乡书

傅霖,张乖崖之密友也。开宝中,尝会于干城,终日谈话。邻有病疟者,为之不作。每有书与傅,必先梦之。故其诗有云:“剧谈驱夜疟,幽梦得乡书。”叙实事也。

仙家亦有灵芝殿

刘禹锡《嘉话》谓:“唐延英殿,即灵芝殿也,谓之小延英。”余见《云斋广录》载:“王平甫熙宁六年冬,直宿崇文院。梦有邀至海中,宫殿甚盛,其中乐作。题其宫曰灵芝。平甫有诗纪之,略云:‘万顷波涛木叶飞,笙箫宫殿号灵芝。’”则灵芝之号,不特世间有也。余又观平甫女名茂者石刻云。曾子固旧有梦记以述其事。然子固之笔,竟无有蓄之者。

虎伏罪媪之子复苏

仁宗时,光禄卿吕,少为漳州漳浦令,为政得人心。邑人为立生祠。方在邑时,民有死于虎,者。哀之,于其死处施一阱,守其旁闩:“害民者速陷此中。”明日,阱有虎陷焉。时又有邑媪之子,戏于陈将军庙,盗其所供之果。出门,而媪子仆于阶下而死。媪哭之甚哀,听者恻然。因以文讼于庙,引盗宗庙酒食律罪当黥。而将军人臣,宜处以等杀,则盗食供果盖不当死。且蠢愚者,法所宜赦,不废公直也。文既焚,而媪子复苏。

曾易占诗谶

曾子固之祖曾易占,南丰人。知信州玉山县,坐法失官。闲居十余年,执政怜之,讽令至京师。行次,至洪州憔舍僧寺,题诗屋壁云:“今朝才是雪泥干,日薄云移又作寒。家山千里何时到,溪上梅花正好看。”是时庆历七年六月二十日也,人怪其写景不侔。既而行次睢阳而卒。其孙子固载柩还乡,复过樵舍,乃腊中雪日梅芳。然此诗乃蔡君谟诗,易占偶书之耳。

楚小波诗

东坡记秦少游言:“宝应民有以嫁娶会客者。酒半,客一人径赴水,曰:‘有妇人以诗招我。’诗云:‘长桥直下有兰舟,破月冲烟任意游。金玉满堂何所用,争如年少去来休。’”然余读张君房脞说楚小波事,其诗一同,但有二首为异耳。别一诗云:“妾貌君才两不常,君今休更旨思量。儿家自有清溪水,饮着方知气味长。”

仁宗芝草之瑞

仁宗始诞之夕,榻下生芝草一本,凡四十二叶。故即位四十二年,应此之数也。

锯木有普照之形

左班殿直张榉,为父置棺。锯解之,而杉木有泗州普照王之形,眉目衣座皆具,隐然如画。郭功父为文以纪其事。

蚕吐丝成段

宣和间,新喻傅侯初为蕲春蔡氏婿。登第之岁,妇家簇蚕不茧,缘屋吐丝,自然成段,长丈余,广数尺,奕奕正黄,厚薄若一,如有边幅然。乡人以为祥,赋诗盈轴。有一联云:“园客有丝难比瓮,鲛人无杼自成绡。”号为绝出。洪驹父亦有一篇云:“公子青衫得意朝,闺门异事喜成谣。星河牛女支机石,泉室鲛人暗织绡;园客凭虚夸独茧,冰蚕志怪岂同条?细看霞绮惊群眼,讵减霓裳下九霄。”

冰有绫纹

熙宁八年,陈州大霜。城内外数里间,厚冰上皆有绫纹,隐起如镌琢,仿佛成攀枝孩儿。好事者以墨涂而印之,传视其枝葩婉妙,与吴、蜀所织争工云。郡守陈襄述古歌以上闻,或曰,奇异不许辄进,乃止。

毕渐赵谂之谶

状元毕渐,有恶之者,于登科记碑上刻去水旁。未几,赵谂伏诛,方悟毕斩赵谂之谶。

赵少师梦名

赵少师,应天府人,初名。梦神人持名簿,视其上有金书赵概字,遂更名,字叔平。以太子少师致仕卒,及殓,棺中生紫芝。

击大鼓享厚味

蔡嶷文饶,与许光凝嘉谟俱为尚书。因会茶,嘉谟叹簿书之烦曰:“吾侪外望虽重,然日困刀笔,反与村县长官无异。思典外藩,击大鼓,享厚味,岂易得也?”文饶曰:“击大鼓,享厚味,在公优为,安得而有之?”嘉谟归,怪其语谬。未几,嘉谟出知成都,文饶落职宫祠。

泗州大圣送东坡过海

邹志完言:“在岭外,见惠州太守方君,谓其家人素奉佛,一旦梦泗州大圣宋别,云将送苏子瞻过海。遂诘之曰:‘几时当去?’答曰:‘八日去。’果如所言。”故参寥以诗志之曰:“临淮大士本无私,应物长于险处施。亲护舟航渡南海,知公盛德未全衰。”

李似权《记梦》诗

李似权《记梦》诗云:“碧玉山头碧玉泉,琮声里数流年。不知曾与何人到,笑想丹题似昔缘。”蒸二云:“石壁苍苔露未干,小池射日石团团。弄泉漱玉归何暮,风卷横云细细看。”

梦人送喜雪

东坡元末为礼部尚书,《梦人送喜雪》诗云:“是王仲至所与。”觉后唯记一联,仲至因是以成章云:“晓雪谁惊最后时,土膏方得助甘滋。岁功已觉三元近,春事何忧一觉迟(此一联乃得于梦中);不漕寒梅容触冒,半留红杏惜离披。神交彼此无劳辨,更为公题述梦诗。”

迎曙亭

仁宗晚年久不豫,渐复康平,御朝。忽一日,命宫嫔妃主游后苑。乘小辇东向,欲登城堞。遥见一小榜曰“迎曙”。仁宗不悦,即时回辇。翌日上仙,而英宗登极。

王丞相祷雨

真宗朝,黄震知亳州永城县。时大旱,王丞相钦若为郡ヘ,至邑祈雨。夜祭祠下,王默祷:“他日如至台辅,四更当雨”。黄密知之,私戒鼓吏,促其更筹,遽击四鼓,而云未应。王亦自信之重,庄严而待,及期果雨,竟如所望。

寇莱公强人饮

寇莱公善饮酒,人罕能敌。迨罢相,判永兴,官吏宾客之能饮者,不限位貌,常令陪饮席。时处士魏野、僧梦英亦常预坐。有ヘ连困于酒,已疾,而公尚促之不已,其妻乃叩公庭而讼焉,遂免。后有一道人上谒,自言能剧饮,一引可尽斗瓶。索公以瓶为对,公喜如其请。既而道人举瓶,一引而尽,公则不能。道人强之,公笑曰:“量不可加。”遂止。道人因谓公曰:“今后少劝人酒。”公悟,自尔劝酒减矣,道人遂不复见。

张相公食料羊

张相公齐贤,洛人。布衣时,尝春游嵩岳庙,饮酒,醉卧于巨石。梦人驱群羊于前,谓曰:“张相公食料羊。”后张每食,数斤方厌,世无比者。

掷骰默占

章郇公守洪州,尝因宴客,掷骰赌酒。乃自默占:“如异日登台辅,即成贵采,一掷得佛面浮图”。遂缄秘其骰,至为相犹在。

赐鞍绣文

章郇公初入枢府,以所赐鞍绣文疏略,命市工别绣之。既就来上,视其花乃宰相所用,不旋踵遂大拜。

秦亭之梦

余左丞靖尝梦人告己云:“官至八座,死在秦亭。”常自思曰:“然则我不过为天水郡将耳。”其后靖过江宁,泊舟秦淮亭下,得疾而亡。

灸丹田之效

丰城李仲武告余:“熊谦罢丹徒,尝言:‘丹徒令以捕寇徙官。令初尉临海,有寇魁年八十,筋力绝人。盛寒卧地饮冰,了不为异,人皆以妖妄疑之。既就捕,令讯无他。自言:年三十许时,有道人告己云,凡物经火,乃能寿。土赴水即溃焉,瓦砾乃至千年;木仆地即朽,炭之埋没更坚致。人之灼炙,犹是也。用其语,岁灸丹田百炷,行之盖四十余年。其盗坐弃市,令密使人决腹视之。有白膜总于脐,脐若芙蕖状,披之盖数十重。岂一岁一膜耶?’”

江沔能举重物

仁宗朝,江沔,建州人。以布衣游场屋三十年,未成名。在京师,殊无聊。忽一日,支强,屡欠伸犹不快。偶持重物,乃微快。因渐取重物持之,滋重滋快。尝过贵侯门外,见大扁石,沔试捧之,举甚易。又游相国寺,与众书生倚殿柱观倡优。沔阴抱殿柱,柱即与础相离;沔以脚拨一书生衣尾入柱下,从而压之,俄顷书生欲去而不能。沔笑曰:“相戏耳。”沔为起柱而脱之。于是都下相传,沔有神力。或劝沔应武举者,曰:“他人壮勇,自少得之。今君得于中年,盖天所赞,必有大功名也。”沔从之,遂中第,然官止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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