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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膀右臂(1 / 2)

关副官点一点头,对欧司朗道:“神父,这是我们参谋长,严清上校。”

“啊,你好,你好。”欧司朗伸出大掌握手。

“你好。”严清将手与他握了一握,却掠过他,先看了凤徵一眼,落到卫六身上。

“骑兵团的,”他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出去找乐子了,你倒护送起神父来,与众不同,呃?”

凤徵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什么意思,就这样都能察出不同来?

先前直觉果然不错,难怪士兵们怕他,冷不丁就让人凉飕飕的,不知所措。

却见卫六再度行礼,答:“报告长官,正因为大家都乐着啦,全走光了,我看是大帅的命令,吩咐下来不敢怠慢,所以送了人来,听候差遣。”

“哦?”

“这个小子,倒是不坏!”

斜地里一个满脸紫瘤的大汉出现,左右边一边搂着一个姑娘,嘴里斜叼着一支烟,要抽不抽,那样子得意极了。关白举手行了一个军礼:“马师长。”

叫马师长的也不回礼,朝卫六道:“你这样做事,很不错,是哪个营下的?我调你到我这里来,在我手底下做事,如何?”

卫六现出满面高兴的神色,立正:“能得师座点拔,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行,小子,好好干!”

“师座,师座,救命!救命啊!”

一人捂着肩膀,连滚带爬地从楼下冲上来,一路嗒啦着半膀子血迹,从大门至门口的人纷纷避让。

“二胡?”马师长放开姑娘,走两步到楼梯口:“怎么回事!”

二胡噗通跪倒在他脚下,近看才知道,他右前肘处挨了深深一刀,仿佛那挥刀的人要连筋带骨斩断似的:“马座要杀我,师座救命!”

“马桂?”马师长的眉毛皱起:“他敢动我的人?!”

“二胡,给咱滚出来!敢做不敢当的东西,裤裆里的蛋子丁当响,不是被人劁的!有种的出来!”

“师座救命!师座救命!”

二胡只是抱住马师长裤管。

“是个男人,裆里的蛋子提溜着玩的不成?咱师座给你个痛快——”

“住嘴,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帅还在里面,容你个小小团长大喊大叫!”马师长把烟望地上一扔,踩灭,将二胡一脚踹到一旁,出门。

门外,荷枪实弹的步兵整齐的站了两排,一个个子不高却精干、绑着绷带的人立在中间。叫骂的是另一个汉子,这个汉子身材魁梧,比中间那人高出许多,可是中间那人的气质,绝不让人丝毫怀疑他才是真正的头儿。

见了马师长,汉子住口,按军衔敬了个礼:“马师长。”

由于这突发事件,关白作为大帅副官,当然要一看究竟,凤徵他们也跟着出来,连严清也不紧不慢踱出来看热闹了。

这些士兵,人人不过二十来岁,每人挎着步枪,背后一把镔铁大刀,红的缨子显得人英姿飒爽。他们面容憨厚,然而表情严肃,看到他们,凤徵不由浮起白刃蹈海喋血的画面——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成瑞兄,”绑着绷带的人走到马师长跟前,拱手:“我的人刚回来,就在街上碰着你那位营长,率人当街将一对老夫妇群殴致死,此等恶行,相信兄亦不会姑息,严加惩断,以正军容。”

“打人?”马师长眼一横。

二胡抖抖索索出来,地上一跪:“那、那老婆子有个金镯子,死护着不放手,我剁了她的腕子,那老头子就发了疯——”

马桂眼中迸出两道如冰如铁的冷光:“其人垂垂老矣,谁没有父母?你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你是你的父母生养,如果你不是个孬种,你就给我起来,堂堂正正受我一刀。”

“师长——”

“好了马桂,”马成瑞道:“他已经受过一刀,看在我的份上,算了。”

“算了?死了的人能算了?人的命只有一次!”

“不错,所以他们死就死了,你现在杀了二胡,他们也活不过来。”

大约因为受伤,马桂脸色青白,他不再多说,只喉咙里压抑地发出四个字:“原地待命!”

所有步兵脚步立定。

气氛凝滞。

这是马桂一师发出的讯息,要杀人了。

显然马成瑞也明白,怒色:“马桂,你想干什么?!”

“魏迎喜!”

“在!”

“把那个败类绑过来,砍了!”

“是!”

身形魁梧的汉子就要动,马成瑞拔出腰间手枪,朝天一放:“谁敢!”

砰!

明明三伏天气,此刻周遭却冷如寒冰。

两个师长眼对眼直直瞪视着,双方都没有半丝退缩,仿佛都要刺透对方似的。

“马桂,你成心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这是军法军纪。”

“什么军法军纪,笑死老子,你看看街上,哪个不那样做!”

“被我看到,就不许!”

“你看到,你看到管得过来?你以为你是谁,假清高,我呸!”

马桂沉默,马成瑞哼笑了一声,突然衣襟一扒,拍拍胸脯:“马桂,你看看,你看看这些,这些是老子跟大帅东征西战死里逃生的印记,你不过近几年立功快爬了上来,跟老子比,你还嫩了些!”

那上身,从腰盘到肋骨、从前胸到后背,满身的伤疤,如铜钱如石子如树瘤,凹或凸;又如起伏不平的山川河流,见证了他的舔血生涯,峥嵘岁月。

马桂一愣,随即朝魏迎喜道:“你把衣服脱了。”

汉子规规矩矩照做,展开处,也是伤痕交错,一身震惊。

马桂又指指另外一个手下,同样伤痕累累。目光扫过去,立着的军娃子们无需多言,一个个脱了上衣……

这是怎样一种场面,每一个人,不见得个个如马成瑞般那样严重,可是,个个都带着新创旧瘢,宛如血与火的展览,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荣耀。

凤徵心情激荡,欧司朗抽气连连。

最后,马桂撕开了自己的军服。纱布之下,胸口之处,一个碗口大的伤疤,显示着它的致命。

……

然而,马成瑞非但没有升起半丝敬佩之情,反而觉得落了下风,对方是故意让自己难看,满脸郁色,眼看手又要落到枪匣子上,关白抢前一步:“师座,两位师座!请两位老总都先消消气,话说大帅帐下,谁人不称双马齐驱,一为大帅左膀,一为大帅右臂,缺了两位,豫系能打到这里来?少了谁也不行!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大动肝火,好好儿说说话,什么事都好解决嘛!”

“这不是小事,”马桂道:“我入康乐城以来,一路所见,尽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我在前面打仗,不晓得后方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样下去,仗还要不要打,打了也会重新丢掉!”

“打,怎么不打,”马成瑞讥笑:“你打你的就是了,其他你管那么多,你以为自己能扭转乾坤呐?管东管西,事儿一锅端,你累不?”

“你——我去找大帅。”马桂抬脚就走。

关白急忙阻拦:“等等,大帅他——”

“你找,你倒是去找啊,”马成瑞拊掌:“快去快去!”

马桂脚下一顿,问关白:“大帅在干什么。”

“他——咳咳,马座,现在正是庆功行赏的时候,您且先按捺按捺,莫坏了大帅兴头,稍迟我即刻替您通报,您看如何?”

马桂明白了,眸中黯沉。

此处歌舞升平,可就在相隔的街上,那里狼藉满地,玻璃门窗被人打碎踩扁,士兵们踏过妇女被撕裂的衣裳,在无数的碎片上伴着她们的哭声狰狞的笑。

他仿佛听到了那隐约的哭声。视线平移,他看到了靠墙而立的的男人,脸上冷漠的神色。

“严参。”他说。

严清点点头:“马座。”

马桂弄不清楚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大帅决定南下起突然冒出来的,他们原本的总参谋并不是他,当然一开始大帅并不很信任他,然而听从了他的建议之后的豫系几乎势如破竹,短短个把来月接连突破皖系防线;而且他大概和内阁高层有什么联系,通过北方的高层对南方高层进行了某些制约,以致事到如今,皖系还不见反攻,也不见南方的中央军有何救援。

于是大帅高兴了,得意了,进而要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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