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写诗给自己，与自己对话，在一个空间里安静下来，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我相信，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蒋勋，《孤独是生命圆满的开始》dear journal：半个月前，我买了最早一班从布达佩斯去维也纳的火车票。凌晨5点多去往火车站的时候，看着还在朦胧夜幕中沉睡的布达佩斯，想到即将到达的奥地利，好多这些年一个人去旅行的回忆全部涌了上来。记得2010年那个有着太多眼泪的夏天，妈妈对我说：“失恋没关系，妈妈希望你能找回以前那个敢一个人到处去旅行的勇敢的自己。”如今，我开始庆幸，兜兜转转，寻寻觅觅，换了经度和纬度，我依然没有弄丢自己。一个人在维也纳，拿着地图，背着背包，包里有水壶和面包，走累了就坐下来，吃点面包喝口水，或是找个咖啡馆点上一杯cappuccino，要上一份sacher torte。坐错过车，走错过路，没有害怕也不慌张，问路找路，边走边看，边看边拍，倒也自得其乐，最后都顺利地把自己带到了想去的地方。维也纳有很多美丽的公园，我常去不同的公园，坐在木质的长椅上，晒着太阳，看着草坪里悠然自得的鸽子，时间似乎都静止了。所有的对与错、是与非、爱与恨，在那一刻的宁静中，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阴天的下午，我一路看地图问路，来到美景宫。相比较于美泉宫，美景宫显得冷清了一些。我到达的时候，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有些微胖的老太太，独自坐在美景宫的花园长凳上，看着一摞厚厚的报纸。她的身后落满了一地的秋叶，金黄色夹杂着暗红色，煞是好看。在查理教堂的时候，拍了一些照片，便坐在水池边，静静地发呆。旁边一个亚洲女人朝我微笑。“are you chinese？”我微笑着问她。“no，i'm vietnamese．”她答道。我们开始交谈起来。她来维也纳出差，剩下最后一天。碰巧的是我们下一站都想去纳旭市场（naschmarket），于是结伴同行。很有意思的一个露天市场，水果、蔬菜、海鲜、各种腌制食品、奶酪等，看得人眼花缭乱。很多土耳其人开着各种小店，热情的土耳其大叔给我们免费品尝他家的美食，还有的用汉语说：“你好，好吃，你要什么，我爱你。”跟她一路拍一路聊，相谈甚欢。最后挥手告别，各自去往各自的下一站。在旅行中，遇到了好些这样有趣的人。有可爱迷糊跟我一样错过最后一班回程车的澳大利亚姑娘，有说着一口流利汉语的帅气奥地利男孩儿，有美丽的、只身一人来维也纳工作生活的西班牙女人听他们说对中国的看法，交换彼此对旅行、对生活的感受，彼此帮忙拍照，然后告别。其实，就很像我们的生活。有时候，你会遇到某个人，你们一起走了一段路，赏了一段美景，然后告别。或许此生再也不见。因为，你们要走的路不一样。所以这样的告别，也就不应该感伤，因为回忆里的画面定格在了最美的时刻。进入斯蒂芬大教堂的时候，瞬间就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宗教总是有些神秘的力量，那种力量直抵人心，柔软却刚强。虽然我不信教，却还是在教堂里坐了很久。面对圣像，闭着眼小声自言自语了很久，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流泪了，找不斯蒂芬大教堂内到理由，心却变得异常宁静。那夜，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听莫扎特古典音乐会，随着音乐眼前浮现画面。感觉到似乎有的在歌颂年轻曲折的爱情，有的在歌颂顽强的意志，有的在诉说着艰辛的生活不得不说音乐真的是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听得热泪盈眶，心里全是满满的感动。只是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门票太难订到，提前一年都不一定订得到。不过我还是相信，终有一天可以去听一场维也纳的新年音乐会。在维也纳施华洛世奇的旗舰店，沉醉于光彩夺目的水晶中，安安静静地给老妈和老姐选了礼物，还给自己挑选了水晶戒指还有项链，作为未来的生日礼物。轻轻把戒指戴在右手的中指，看着就觉得欢喜。谁说戒指一定要男人送呢？自己送给自己，也是一样的开心。一个人旅行，享受着自由和快乐。真的很喜欢维也纳，它就像是一个外表孤冷清高内心却温柔美丽的女士，带着从容优雅的气质。你来或者不来，我都在这里，不悲不喜。旅行中，看到很多情侣。有年轻女生俏皮地摆着各种pose，男生从各种角度给她拍照，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有中年夫妇牵着手一起参观霍夫堡皇宫，在英雄广场前互相拍照；有头发花白的老人，静静地牵着老伴的手，伫立在中央公墓贝多芬的肖像前看着他们，不自觉就带着祝福的心情。这个世界，不管每天失恋的人有多少，爱情它始终存在，并让人为之向往。我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可以和相爱的人一起环游欧洲。我把自己带到了欧洲，开始一步步实现着自己环游欧洲的心愿。在某个时刻，面对那样的盛景，心中会有落寞和遗憾。可是内心却依然充满着幸福、感恩和激越。它们像阳光，一点点照亮心里的阴霾，一点点照亮模糊的未来。前段时间，妈妈从我的日志里知道了我在匈牙利托卡伊（tokaj）酒精中毒的事情，在qq上给我留言：“看得我心里很紧张，很不放心，很不是滋味。你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呀！无论是悲是喜都得一人独当一面。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年孤独、寂寞、无依无靠的难熬时光。照顾好自己，保重好身体，因为你是谢坚强。”确实，在国外，无论悲喜都得自己独自担着。有一段时间，我把自己的孤独和不快乐归结为出国。想着如果没出国，我不会这么孤独寂寞，我不会这么难过。可是现实是，在国内的朋友跟我说工作很累、生活不开心、房价太贵压力太大、与恋人矛盾很多。然后仔细想想自己在国内的时候，好像也并不是一切都好。于是我明白了，孤独没有什么不好，使孤独变得不好的，是害怕孤独的心情。旅行回来后的生活变得规律、平静、忙碌、踏实，不再有之前那样深的寂寞感和孤独感。工作，看书，听音乐，上网，看电影，写文章，背单词，学语言，买菜，做饭，收拾房间，逛超市我开始享受每一天的生活，也开始越来越享受工作的快乐。用心地准备每一节课，用微笑和热忱面对每一个学生。跟学生分开一周后去维也纳旅行，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个学生，她跟我说：“i miss your chinese class too much！”在上完课后，收到学生的邮件：“i loved your class．i really enjoyed the writing and the pronunciation part！ i think you have a talent for teaching！”“i miss your classes as well！！ i think you are a very good teacher！！”“your class is very perfect！！”还有学生给我在facebook上留言：“u can't imagine how lucky i am！ ur the best，ur so clever and kind，ur in trust me，and it's more than i can wish．ur a great person，and a really good friend，i'm very happy that i met u，i had to say a big thanks to the life．”让我大半夜感动得无以复加。有的学生邀请我一起去公园玩儿，一起吃饭；有的学生邀请我去她家说要给我做德布勒森（debrecen）最好吃的比萨；有的学生在我晚上8点下课后送给我蛋糕，说：“i think you didn't have time to have supper，so i made this for you，hope you will like it．”还有的学生来我住的地方接我去参加她的家庭聚会，聚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对我非常友好，对中国文化也很感兴趣，走的时候她妈妈还装了两大盒的食物和苹果派给我，学生再开车把我送回来只是换了一种心态，一切便都明朗、舒坦。我多么热爱现在的自己，不再恐慌、不再害怕孤独的自己。或许，这就如《孤独六讲》里的那段话：“当你被孤独感驱使着去寻找远离孤独的方法时，会处于一种非常可怕的状态。你忘记了，想要快速打破孤独的动作，正是造成巨大孤独感的原因。”维也纳街边的小书店维也纳街边的橱窗有老朋友跟我发说，日子很难过，觉得非常孤独，不知道该怎么办。确实有时候我们会过分专注在自己的某种情绪上，比如悲伤、孤独和痛苦，越专注就越想摆脱掉这样的情绪。试想当你总是盯着白纸上的黑点看时，是不是就忘记了黑点以外的画面？悲伤了痛苦了就大哭一场，学会正当地释放情绪，而不是压抑。其实，孤独可以让我们有很多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如何学会与自己相处是很重要的一课。记得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说过一句话：“人类不快乐的唯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待在他的房间里。”我一个朋友跟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与孤独和解，相信自己在孤独中可以绽放出独一无二的美丽，到那时候，你只会感谢孤独赐予了你那么丰富的时光。贫瘠的土壤种不出保加利亚玫瑰，苍白的内心也生长不出春天的花朵。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就要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没有信心了。可是最后，我还是过来了。我学会了真正独立地一个人生活，沉淀了下来，不再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学会了旅行不一定要有人陪伴也可以玩得开心；我学会了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无人交谈也可以很快乐；虽然偶尔觉得孤单，但是不再觉得难熬了。我可以把生活和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跟自己说，无论之后再遇到什么事，都希望自己从容镇定地面对。来到匈牙利后，习惯性地早上醒来后看一下qq是否有留言。看到老妈留的一段话：“每个年轻人（结婚前）肯定是先爱自己，爱父母，结婚后生了孩子就发生了变化，先爱孩子，爱老公，然后才是爱自己。”虽然不知亲爱的妈妈为什么给我留这段话。但是看完后，我不觉笑了。从维也纳旅行回来一个星期了，欧洲也开始进入冬令时了。不知不觉，我来到匈牙利，已经整整两个月了。翻看这两个月的日记，那些细枝末节明晰得就像秋叶上的脉络。从北京的夏天到匈牙利的秋天，树叶绿了又黄了。我站在这里，看人来人往，看得到的和失去的，看自己途经自己，像一场节奏迟缓的电影片，向未来流去。早上看书，看到蒋勋的一段话很对我胃口：“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写诗给自己，与自己对话，在一个空间里安静下来，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我相信，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就如王尔德那句“to love oneself is the beginning of a lifelong romance”，爱自己才是一生罗曼史的开始。2012年10月30日于匈牙利when you are traveling，you are what you are right there and then．people don't have your past to hold against you．no yesterdays on the road．dear journal：清晨的飞机，一个人重返巴塞罗那。机场，是一个离开和到达的地方。每一次飞机升空和降落，都能带给我难以言明的巨大喜悦。熟悉的机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第二次来巴塞罗那，一切都驾轻就熟。当我买好票坐上机场大巴去往加泰罗尼亚广场时；当我结束近半个月的旅行独自从塞维利亚飞回巴塞罗那时；当我晚上一个人在西班牙广场游荡时；当我漫步在灯火阑珊的兰布拉大街时；当我最后又从巴塞罗那飞回布达佩斯时；心里那些积郁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烟消云散。我开始明白，等待——等到最后无所期待，或许这才是“等待”真正的含义。瓦伦西亚是西班牙第三大城市，也是我目前最爱的欧洲城市之一。在瓦伦西亚海边，我想起2009年在北海沙滩独自散步的那个夜晚。2009年到2013年，四年，我得到了很多，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但是实际上，所有的得到都要以付出为代价，得失的权衡永远是微观的，宏观上永远维持自然的等效。瓦伦西亚有着非常好的沙滩，柔软、广阔。掬一把细沙在手中，看着沙子从手中一点点落下，就像看着时光，一点点从指缝间溜走。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然后大步往前走。萨昆托（sagunto）是离瓦伦西亚20多公里的一个小城。早早起床，坐小火车去萨昆托，只为了去看古罗马废墟遗址。到了萨昆托，看着那片空无一人的废墟，加上阴天肃穆的背景，想象着若干年前的繁华，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赢和输，都做了土。700年后，你不是你，我不是我。我们都不该如此执念。我站在遗址的剧场中，不知为什么就大声唱起了《红旗飘飘》，听着自己的歌声回荡在耳畔，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其实，萨昆托并不是特别美，可是总有些风景，因为它的历史和沧桑，而触动到你的内心。让你在亲眼见到的那一刻，因受到一种厚重的冲击而觉得感动不已。阿利坎特（alicante）是布兰卡海岸有名的度假胜地。庆幸的是因为淡季，人并不多。夜晚漫步海边，听着海浪声，看着沙滩上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往前走，别再总是驻足回首。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有名的圣巴尔巴拉城堡，而是站在城堡上看到的那一只只飞翔的海鸥。那么优雅，那么自由。想起亦舒在《代寻失去时光》中写的一段对话：“如何优雅老去？”“勤力洗洁护理肉身，不烟不酒勿沾毒药，睡眠充足，还有，不可吃饱，常带三分饥。”“恋爱呢？”“多享受异性陪伴，勿奢望对方仆心仆命。穆尔西亚（murcia）是匆匆路过的一站。在西班牙众多的旅游城市和小镇中，穆尔西亚并没有名气，因此我没有抱任何期待。但是看到大教堂时，却着实令我惊喜。是不是对人事和生活，都应该少些期待，这样反而会多一些开心？在欧洲见了很多有名的大教堂，可是穆尔西亚的这座教堂，并不在有名的名单之中。它就那么静静耸立，散发着不争不抢的美丽。就如汤唯说的，不争，也有属于你的世界。行走于小巷中，意外发现一家吃pinchos的餐厅。众多好味的pinchos让我忘记了旅途的劳累，沉醉于味蕾的享受中。去格拉纳达，只为看阿尔罕布拉宫——西班牙现存的保留最好的阿拉伯式宫殿。可是再荣耀再绚烂，最后也消散在时间和历史中。参观阿尔罕布拉宫的时候，遇到了从国内过来独自一人旅行的小赫姐姐。我们一起逛，互相拍照，一起聊天。后来还一起去了阿尔拜辛区，找了家特别有安达卢西亚风格的餐馆吃饭。投缘且陌生的我们，仿佛更容易敞开心扉，发自内心地微笑，真诚注视对方的眼睛，如同曾在一部电影里看过的一句话：“when you are traveling，you are what youare right there and then．people don't have your past to hold against you．no yesterdays on the road．”（人在旅途，那里那刻，无人在意过去，昨日尘归途中。）席间，听她的故事，我想象着自己三十岁时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是否还能想起这些景致。夜游格拉纳达时，去看了一场弗拉门戈舞。或许是自己还不懂得其中的魅力，加上散场后，发现原来在场的其他观众全是日本人，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场弗拉门戈舞并没有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隆达（ronda）是一座置于750米高的悬崖之上的小城，被海明威称为“最适合私奔的地方”。有多少姑娘的心里幻想过义无反顾的私奔呢？跟我走，放下所有，与我订下一生一世的盟约——这样的勇气，谁还有？走在这座城安静的街道，伫立于悬崖边，看着远处的山谷，有种置身梦境的幻觉，似乎耳边还有摩尔人当年的情歌在吟唱。到达那天，望着峡谷，站了很久，不经意就被落日感动。离开那天，下着大雨，雨后山谷，美得那么纯净，让我留恋。只是，再留恋的地方也不能停滞下来，再眷恋的人都要懂得放开。生活是自己的，快乐要由自己负责。塞维利亚是此次西班牙之行的最后一站。走出车站，大口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看着街景，心里就开始笃定自己一定会爱上这座城市。于是取消了去科尔多瓦的计划，决定用四天时间好好感受塞维利亚。那日，日光倾城。看了地图，便一个人慢慢悠悠去往西班牙广场。路过大教堂，路过无数的陌生人，到达西班牙广场时，震撼与欣喜比预期高出许许多多。蓝天白云为背景，阳光当点缀，环绕广场一周的小河清澈见底，河上划船的欧洲少年，精美繁复的拱桥图案，阳光在活泼欢快的喷泉的折射下形成彩虹倚栏而立，我看着眼前的一切，ipod里传来的歌声让我一刹那有种不知置身于何处的感觉。我对着地板上的影子，按下了快门，就算是吉光片羽的浪漫，好歹自己也已成全。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脑海里蓦地出现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过的一句话：“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坐在石阶上，拿出日记本。写完日记，便抱着膝盖睡了一觉，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醒来后，又围着西班牙广场走了一圈。然后一个人又晃悠到一家餐馆，从menu上点了汤，前菜，主菜，甜点，一点点吃得干干净净。第二天因为体力不支，加上下雨，便在旅馆待了一天。看书和想问题，想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以前，总是有流浪情结在骨子里作祟。直到那天，我发现我不再想流浪了。我希望回去的地方有人等我，我希望我最后会找到那个可以停留下来的地方，我希望有盏灯为我而亮。想起朋友桃子曾跟我说：“vivi，我好想知道以后你会遇到什么人，经常看你发的微博就会想，图片里多站一个男人多好呀。”在清晨的薄雾中，我离开塞维利亚，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希望将来某天可以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来一次。在国内也好，在国外也罢，以前我总是以为，只要简单地生活，就能平息内心的不安分；总是以为内心的平静可以靠旅行找到。可是，最后我发现我错了。内心的平静，原来不是靠空间距离的变化找到的。放逐式的旅行是因为自己无法安抚内心的不安分与折腾。真正的平静，是一种大气的从容，是一种看透后却仍然不心灰意冷的释然。真正的平静，不是面无表情，不是冷漠与距离。真正的平静，需要生活和阅历的沉淀，需要思考和智慧。当我找到真正的平静，或许我就不会再如此折腾自己，跟自己较劲了吧。好几次，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看着那些我走过的地方，不知为什么，总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像许多次行走在旅途中，看着眼前真实的风景，都还在问自己，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一直在路上，一直在告别。从这个美丽的城到下一个宁静的镇，再美的风景任谁都不能天长地久地占有。习惯了告别，便不该再为那些失去的而悲怆。人不能贪心，也不要绝望。得到和失去，都是经历。有些地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就如有些人，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2013年1月27日于巴塞罗那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你也不用管，迟早有那一天；你愿意记着我，就记着我，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有我，省得想起时空着恼，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徐志摩，《翡冷翠的一夜》dear journal：告别西班牙灿烂的阳光，清晨，我从马德里飞往罗马。一出机场，看到罗马特有的一种像裙子般的大树和湛蓝的天空，心情说不出的好。去罗马之前，我跟朋友聊天时说巴塞罗那治安太差。结果朋友跟我开玩笑：“那你要从一个很乱的地方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罗马）了。”无数在罗马被偷的案例让我不得不随时保持警惕，到处是摩肩接踵的游人，混乱无序的街道罗马，在我心里很神圣的地方，就这样在最初就给了我始料未及的失望。直到第二天夕阳西下，我站在威尼斯广场附近的高处，看到沐浴在一片金色夕阳下的罗马城。那一刻，才不自觉地被打动。接下来的几天，我用脚丈量着罗马，用眼睛和相机记录着人文和风景，用味觉感受着美食。走累了就吃个冰激凌，买块比萨，或是在用餐时间坐在露天餐厅，慢慢品味一顿美味意餐。罗马的冰激凌恐怕是全世界最美味的，而且很便宜，两三欧元一个双球冰激凌。有棒子、巧克力、酸奶、蓝莓、开心果、大米、杧果等口味可供选择。我一天吃四五个冰激凌都觉得不够，于是理解了意大利人对冰激凌的狂热。许愿池、斗兽场、君士坦丁凯旋门、西班牙广场、万神殿也不记得到底去了多少遍。在罗马城里穿行，仿佛时光倒流，感知历史，追寻文化，扑面而来的全是这个城市带来的古老讯息。在许愿池前，我抛下硬币，闭上眼虔诚许下愿望。第一个是重返罗马，第二个是希望出现相爱之人，第三个是将来某天能跟爱人一起重返罗马。实不实现，现在觉得并不那么重要了。那只是一种精神寄托罢了。有生之年能够在这个被称为“永恒之城”的地方跨年，也是一种幸福。roma，roma，这座名字反过来写就是意大利语中“爱”（amor）的城市，在我坐飞机离开它时，竟让我生出浓厚的眷恋和不舍。但是没关系，sooner or later，i will be back。米兰被称为“时尚之都”，在我眼里却是一座看不懂的城市。有句玩笑话说，在遥远的欧洲，有个意大利叫中国。这一点，米兰给我的感受很深。有许许多多的华人生活在米兰，开着中国超市、中国餐馆、华人旅馆。甚至我还在一家不错的旗袍店试了一条不错的旗袍。我无法想象那些多年前偷渡或移民到米兰的华人的生活。但在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不同的人后，真的觉得，中国人的勤劳和努力是很多国家的人所无法匹敌的。华人甚是顽强，一间小店铺、一点小买卖也能够坚持营生下去。米兰作为中转的地方，我已去了四次，每次都是匆匆停留，对这座城市也无感情。或许，一个人与一座城也是需要缘分的吧。热那亚是意大利最大的商港和工业中心，也是哥伦布的故乡。逼仄的巷子，两旁的房子起得很密，巷子也很深，随着地势起伏。虽然有朋友之前跟我说过热那亚是个很无趣的地方，可是我却非常喜欢这里。大马路两旁，延绵的拱廊，拱廊顶部有不同的图案。游走其中，自由自在。记得在一座桥下的电子牌上出现一句话：memory lost！！如果可以，你会希望失忆吗？我不会，因为时间告诉我，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到最后也会被不断创造的新记忆所覆盖，直到有天想起那些旧人旧事来只会觉得面目模糊。五渔村（cinque terre）是五个连在一起的相隔不远的小村庄。我曾经在微博上看过几张五渔村的照片，此后便念念不忘。可是当我真正亲身游历时，才发现照片远远美过实景。由于是冬天，非常有名的“爱之路”也封了，不禁觉得遗憾。唯一给我冲击的是站在高处的平台，看到悬崖伸进海里，阴天的布景衬托得大海无比悲壮。盘旋的海鸥，更是给人萧索之感。佛罗伦萨曾被徐志摩译为“翡冷翠”，听上去就那么优雅。这个文艺复兴开始的地方，让我着实向往了许久。这是我第二次意大利之行的第一站。抵达之前，完全不会想到，佛罗伦萨之行竟是我目前为止最愉快的一段旅行。而且随行的一个朋友大左是摄影师，让我收获不少好片还有视频。记得当时我和慧儿在夜晚的共和国广场一圈一圈坐着旋转木马，还不停互相拍照，最后到第四圈，被安安“吼”了下来。看到大左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我们两人便吵着要拍照，谁知大左在给我们录视频。录好后，那个视频我们看了一遍又一遍，喜欢得不得了。谁说旋转木马是有关优伤的爱情的？它可以有关开心的友情。记得当时安安说，很多年后，我们看这个视频时一定会特别怀念。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大左后来把这个视频给弄丢了。不过还好，还好记忆清晰，快乐犹存。百花大教堂、老桥、中央市场、皮蒂宫、市政广场、米开朗基罗广场等，都是那么的让我喜欢。墙上的花朵肆意歌唱，美味的牛肚包飘散着诱人的香味，喷泉底座的海妖吹着号角，华丽的敞篷马车、广场中央的街头艺人演奏着美妙音乐这些欧洲广场元素无一不挑动着我兴奋的神经。和朋友们坐在广场的石凳上，听着音乐晒着太阳，好似音符在空气中跳跃，让人在脑海中幻想着文艺复兴时的兴盛场景。在阴天跟大左步行近一个小时到米开朗基罗广场，沿途风景美不胜收，不禁让人想唱歌和跳舞。站在米开朗基罗广场，眺望着佛罗伦萨，觉得自己像是闯进了历史的画卷。时光在流动，乌云慢慢散开，阳光洒下来，一切美得像是一个千年铸造的梦境，让人不忍醒来。就像徐志摩在《翡冷翠的一夜》中开头写的那几句：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你也不用管，迟早有那一天；你愿意记看我，就记着我，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有我，省得想起时空着恼，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锡耶纳是离佛罗伦萨很近的一个小城。我们四个人走在雨中的锡耶纳，像是走进了中世纪。怪不得之前做功课时，看到一句话说锡耶纳是中世纪城市的化身。这座古城能够历经千年的洗礼，依然保持着哥特风格的城市面貌。不得不说锡耶纳人的哥特式梦想太强大。和朋友们在田园广场逗留了很久，都不想离去。时光在这儿变得静谧，飘落的细雨又添几分怅惘。坐在广场附近的餐馆，点了最喜欢的千层面，看着雨中的游人，看着对面大笑着的朋友，岁月静好之感油然而生。威尼斯是我没有抱着期待前往的一个城市，因为听有些去过的朋友说，对此地很失望。但是当我站在叹息桥上时；当我坐在河边看着一艘艘小船时；当我走在迷宫一般的小巷中时；我觉得威尼斯仍然是很美的一座城。暮色中的威尼斯不记得，在威尼斯走过了多少座桥，转着转着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我手机没法使用，且需赶到火车站与朋友们会合，而我又迷路的情况下，我认识了在英国留学的兔子。最后大家还一起坐下来，吃了顿非常愉快美味的晚餐。后来想想都有点冒冷汗，那天若是没有兔子帮忙，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因为时间的原因，在威尼斯只短暂停留了一天。威尼斯，停靠在河边的贡多拉划着贡多拉的船夫，叹息了千年的叹息桥，美丽的圣马可广场挥挥手，只能说再见了。从意大利北部行走到南部，最后又回到米兰。当我写下以上这些文字时，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旅行的一幕幕全都重现。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并不属于你。但是，有一种东西一旦获得就很难失去，这就是经历。每一次旅行，都会对一个原本模糊的城市或小镇有真切的认知或感受；都会看到很多跟自己日常生活中不一样的东西；每一次旅行，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或者麻烦；也都会认识一些人，知道一些新的故事；每一次旅行，也都让我在扩宽外部视野的同时也加深了对自己的了解。换而言之，旅行，就像是扩张生命张力的途径，让我们得以去经历更大的世界，一次次丰富有限的生命。或许，我和一些还未去的地方，有着前世的约定，所以今生要穿行其中，去领会一个人遇见一座城和一些人的深意。2013年4月3日于米兰你可知道，我总是在日暮时分，书影与书影之间，宁静的悲哀里，最想念你。——亦舒，《如果墙会说话》dear journal：清晨6点的飞机，只身一人从德国不来梅飞往葡萄牙波尔图。因为旅途劳累，在柏林的时候，我纠结了许久，到底还要不要去葡萄牙。后来却无比庆幸自己去了，因为波尔图成了我旅行地图中非常美好的一站。波尔图是葡萄牙北部面向大西洋的城市，也是其第二大城市。抵达的当天，这座城市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阳光很明媚，天空很蓝。告别了德国阴冷的天气，沐浴在葡萄牙温度不高的阳光下，心情立马就灿烂起来。住的那家青旅特别好，从很多细节处都体现出老板做这家青旅的用心。比如床铺四周的床帘、床头灯和插座，公共休息厅，等等。放下行李，简单梳洗后，便挎着小包一个人出去逛。穿行在波尔图老城区旧旧的房子中，感受到与众不同的地中海国家的气息。走了没多久，肚子就开始饿了。刚好一家小餐厅出现在街角，热情的老板用我听不懂的葡萄牙语招呼我进去。点餐的过程，我用英语说，侍者用葡萄牙语加手势比画。我就像是旁观者，看着这个过程直想发笑。最后我在一大碟土豆片和鳕鱼中结束了午餐。去葡萄牙之前，candy姐姐跟我说：“你一定要在葡萄牙放开吃，那边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吃。”这句话，在波尔图的小餐馆、咖啡店和水果店一一得到了印证。当天傍晚，我穿过唐路易斯一世大铁桥，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家水果店，于是走了进去。旅行途中，常常忘记吃水果，所以当我看到那么多新鲜的水果，并且很多都是在匈牙利没有卖的水果，尤其是我大爱的芒果时，心花怒放得简直就要仰天长笑。这个也买，那个也买，最后手里提着五个袋子，装着苹果、芒果、奇异果、樱桃、草莓。我心里嘀咕，应该不便宜。可是当结账的时候，老板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跟我说欧元的时候，我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后来看到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我才敢相信，这，就是葡萄牙的物价！真是水果控的天堂！接连三天，我都去那家水果店买水果。离开的时候，心里恋恋不舍的还包括它。想起当初去葡萄牙的很大动机，就是去尝尝正宗的蛋挞。在波尔图的大街小巷逛了很久，也没能找到专门卖蛋挞的店面。最后在一家餐馆吃到蛋挞，还要了一份布拉斯式鳕鱼，一份蛋糕。蛋挞很甜很腻，不知道是不是原料放得太足了，跟我之前想象的有一些出入。关于葡萄牙蛋挞的美好幻想，就被那两个蛋挞破坏了。那家餐馆人非常多，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桌上放着红酒和美食，他们恩爱地握着手。侍者也很可爱，虽然非常忙碌，但是却不时过来问我食物味道怎么样，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波尔图人的热情。用餐完毕，侍者拿来账单的时候，看到12欧元的数字，我不禁又在心里感叹，葡萄牙的物价真便宜啊！记得看过一条微博，说的是世界上最美的十大书店，其中之一就是波尔图的莱罗兄弟书店。当我费了很大力气找到这家书店时，看到门口站着很多人举着相机在拍照，因为店内是禁止拍摄的。我穿过拍照的人群，走进书店。从小到大，我去过很多书店，没有哪一家书店像莱罗兄弟书店这般有魅力，铺着红色地毯的木质扶梯，漂亮的彩绘玻璃窗，装饰得精致堂皇的天花板。店内还放着非常动听的音乐，我坐在书店二楼的沙发上，看着这个像存在于童话王国里的书店，久久不想离去。我住的青旅附近，有一个很有名的火车站——圣本托火车站。每天出门，都会路过这里。算起来，这并不是一个景点，但据说它是葡萄牙最出名也是最美的火车站之一。圣本托火车站是1916年建成的，带着浓郁的法国文艺复兴气息。墙上镶嵌着一块块以蓝色为主调的瓷砖，用图画讲述着一个个故事，大部分反映的是葡萄牙的交通史和王室生活。夜色中的圣本托火车站像是一个金黄色的发光体，在灯光的照射下美轮美奂。从这儿出发的人，应该都能带着一个还不错的心情吧。唐路易斯一世大铁桥，是连接加亚新城和波尔图老城区的双层铁桥。记得第一次走上大铁桥的时候，地铁轰隆而过，我感觉到脚底都在颤抖，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站在铁桥上，能把杜罗河两岸的美景尽收眼底，还能看到波尔图的酒窖。波尔图的酒，是葡萄牙的名片之一。很可惜我酒精过敏，就这样眼睁睁地错过了体会一把波尔图酒文化的机会。牧师塔是波尔图的地标式建筑。在波尔图老城区，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比其他建筑高出一截的牧师塔。不知道怎么就动了登塔的心思，恰好同住一家青旅的一个香港女生也想去，于是我们便一同前往。谁知道登上那座牧师塔居然那么费劲，窄窄的楼梯，一圈又一圈，据说多达240个阶梯。等我爬到塔顶扶着门栏的时候，只觉双腿发颤，一想到待会儿还需要再走下去，就有种无语问苍天、欲语泪先流的感觉。可是后来在塔顶360度俯瞰波尔图市中心，几乎把波尔图老城区所有的景色都收入眼底，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大海时，开始觉得辛苦也值得了。爬牧师塔前，看到一个年轻的欧洲男子，有些忧郁的神色，一直站在路边，不时看看手表，像是在等谁。他还好心地帮我拍了一张照片。后来等我从牧师塔出来，看到他依然站在路边。不知道最后他等的人来了没有。和那个香港女生一起玩了一天，彼此都很开心，她退房的时候，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而我心里深知，我们的交集就定格在这个地方。回到各自的生活时，遗忘是必然的。唐路易斯一世大铁桥上的电车在行走的路上，我们总会在陌生的风景里遇到陌生的人，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总有一些人在转角等你，只为了一次短而又短的见面。转身，离开，习惯了离别，我们不必带着未完待续的期待，也不必怀着时过境迁的怅惘。那些细细碎碎的情节，那些旅途中见过一次尔后失去联系的人，其实都可以笑笑，说再见。旅途，其实像极了我们的人生。有人说，波尔图的利贝拉码头是最浪漫的地方。充满神秘魅力的中世纪建筑、古老的小街巷、一家挨着一家的餐馆酒吧咖啡馆、对岸加亚码头的波尔图酒窖、杜罗河上漂浮的传统翘尾小船，等等，这一切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如果问波尔图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应该就是在杜罗河边观看到的日落了。日落，你说你喜欢暮色的醉人，于是我等了一个又一个黄昏。年轻的情侣，相互依偎着坐在河畔，夕阳的金色洒在他们身上，就像爱神守护的光芒。我悄悄按下快门，留住了那个充满爱意的瞬间。还偶遇了一对在河边拍婚纱照的新婚夫妇，洁白的婚纱，笔挺的西装，新娘脸上掩不住的甜蜜，新郎眼眸流露出的笑意。我当时特别想走上前说句“congratulation”，后来想想还是不要打扰了吧，只是拍了几张照片就离开了。还看到一群高中生模样的欧洲少年，坐在河堤上嬉笑着打闹着，青春的活力喷薄而出。草地上的洒水装置在有条不紊地运行，水珠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斑斓的色彩，像一条条小小的彩虹。我拿着相机，沿河一直走，一直走，不时坐下来休息休息，望着对面的风景发呆。越来越享受旅途中放空的状态，什么都不去想，只好好欣赏眼前的美景。感受着阳光四射到暮色四合，夕阳温柔的光芒照射着云朵，天空放出紫红、橘黄的色彩。我独自坐在岸堤上看日落，一直觉得壮阔美丽的自然景观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那场日落让我看得热泪盈眶。“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其实我什么都抓不住，也什么都没必要抓住。因为夕阳西沉，过一个黑夜，便又会迎来黎明，一个崭新的开始。2013年6月5日于波尔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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