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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看上去没有那么美味(1 / 1)

人日常的行为只是复杂心理的冰山一角,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了所有类型的人,有好人、有坏人、有会认错的、有死不认错的、有强迫症、有征服欲、有人渣、有购物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召唤出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你自己。好人根本不存在常识未必靠得住我们《原来酱紫》这个节目有个口号叫:“颠覆常识,寻找共识。”常识是维系人与人之间协力合作的根基,非常重要。美国建国时候的思想家托马斯·潘恩,曾写过一本著名的小册子《常识》。香港的梁文道先生也写过一本时评集叫《常识》,分明就是对潘恩的致敬。这么好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颠覆它呢?因为,常识可不见得都是好东西。常识是什么?有一种定义是这样的:一般人所应具备且能了解的知识。这句话里面最值得推敲的就是这个“应”字。谁规定的啊?有人说:“约定俗成的呗。”没错,就是因为它是约定俗成的,才最危险。不相信的话,今天我们就来讲一个最简单的常识:你是好人吗?一听到这个问题,我猜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回答:我当然是好人!就算那个公认的卖国贼汪精卫,还有当时追随他的一大批文人、政客,回看他们当时留下的资料、日记,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是为中国的前途着想,才跟日本人合作,成立南京伪政府的,他们觉得那是中国的出路所在——所以,没有人会觉得自己不是好人。不仅我们自己是好人,我们看整个世界,都要分出好人和坏人。小时候我们看电视,不也总是会问:“妈妈,他是不是好人?”“妈妈,坏人什么时候出来?”善恶忠奸,是中国人看待历史最主要的方法之一,凡有好,就有坏。刘备好,曹操坏;岳飞好,秦桧坏。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就觉得阴阳失调,大事不好。但是,从心理学家的角度来看,心理学家关心的不是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而是在怎样的环境下,人会变成好人或者坏人。1971年,美国的斯坦福大学做了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实验,名字叫作斯坦福监狱实验。主持这场实验的心理学家,后来也成为大师,就是菲利普·津巴多(philip zimbardo),他曾经是美国心理学会主席,还是美国公共电视台心理学节目的主持人。有次津巴多在演讲中说起,他从小就对一个问题很感兴趣,那就是:好人是怎么变成坏人的?要知道,任何坏人也不可能天生就坏,都有一个演变的过程。津巴多举了一个例子:路西法。路西法是谁呢?他是上帝最喜欢的天使。可是,路西法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撒旦。路西法是怎样从天使变成魔鬼的?这就是津巴多最想要解开的谜题。而斯坦福监狱实验结果,因此也就有了另一个名字:路西法效应。这个实验太有名了,有名到什么程度?2010年它被改编成电影《死亡实验》,这是一部小成本电影,却有两位奥斯卡影帝在里面,分别是演《钢琴家》的大帅哥阿德里安·布劳迪(adrien brody)和演《末代独裁》的黑人大胖子科力士·韦德加(forest whitaker)。可以说,这个实验从根本上颠覆了很多人那种忠奸善恶的世界观。而且了解这个实验之后,你就会明白: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哟,只不过是没把你放到那个坏人的位置上。斯坦福监狱实验还是先介绍一下这个实验。大体上说,这个实验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登报招聘志愿者,要通过海选,保证志愿者没有心理变态,如果有的话,比如本身就是个变态杀人魔之类的,那么这个实验就没有科学性了。所以,最后挑选了24个心理健康的志愿者。他们的任务是分别扮演狱警和囚徒,在实验室里模拟监狱生活。注意,只是模拟。第二阶段,模拟生活开始了。这个时候,津巴多通过闭路电视,观察所有人的行为举止、心理变化过程。他发现,那些扮演狱警的人起初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对扮演囚徒的人下手,但很快就投入角色,开始奴役囚徒。在他们被赋予的权力范围之内,那真叫像脱缰的野狗一样,尽情放纵自己的兽性。比如让囚徒罚站,搜身以羞辱囚徒,等等。如果津巴多等实验工作人员不在现场,他们甚至还超出他们被赋予的权力,滥用权力。人是很容易得意忘形的。第三阶段,大家也能猜到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扮演的囚徒反抗起来了。他们和“狱警”发生冲突,几乎酿成了暴动。这时候,只不过是实验进行到第五天而已——整个实验不得不被紧急停止了。听起来,你可能还是觉得很奇怪——这些人又不是真的狱警,那些囚徒又不是真的囚犯,怎么就那么入戏呢?说实话,津巴多也没想到实验会变成这样。根据他的原计划,实验要进行两周时间,但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对劲儿了,很快就发展到失控的局面。第五天的时候,津巴多的女朋友(后来的妻子)来探访津巴多,看到令她震惊的局面,才强烈要求暂停实验的。津巴多的这位女友也是一位心理学家,她对实验也有独到的观察,其中有个细节特别有趣。有天她来到实验室,正巧碰到准备去更衣值班的一个狱警。美国人嘛,反正性格就是那样,互相吹捧跟不要钱似的,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在聊天的过程中,津巴多的女友觉得这个狱警亲切有礼貌,是个超级大好人。可是等这个狱警换上警察制服以后,津巴多的女友从闭路电视里看见他,当时就惊呆了,她说:“才几分钟,他就好像从头到脚换了个人,不但走路的姿态不同,讲话也完全不同——带着南方腔调……他正在大喊呵斥犯人,命令他们‘报数’,所有不在他规矩里行事的,都被视为对他的无礼和挑衅。”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所谓的“超级大好人”,正是狱警中最臭名昭著的家伙,他们还给他取了外号叫“约翰·韦恩”。这个细节有趣在哪里?如果我们用中文简体字来看“制服”这两个字,它有两个意思:一个当名词用,是穿在身上的制服;一个当动词用,是我要你服从我的制服。当“约翰·韦恩”穿上了那套假的警察制服的时候,他瞬间就被那套制服给制服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超级大好人”,会因为一套制服,也就是赋予他的权力,马上变成一个“暴君”。听了这个故事,你还敢那么肯定自己是个绝对的好人吗?现在你是好人,是因为你并没有面对考验。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这点你必须承认。无论你自认为是个多么好的人,无论你信或不信,总有办法让你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好人、坏人这样的二元对立法则,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天真世界观。而正如美国知识分子苏珊·桑塔格说过的,当你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自动丧失了天真的权利——你,只能面对复杂的现实。好坏二分的价值观有用吗现在我们虽然弄清了坏人之所以是坏人的原因,脑袋清醒的时候恐怕所有人也都知道好坏二元对立是过于简单的判断,但是问题还没有结束,我们要问,为什么人们要建立好坏二分的价值观呢?这,当然也是津巴多的问题。在津巴多看来,这种好坏二分的价值观首先可以帮助我们判断这个世界。要知道,现实世界是很复杂的。我们小时候考试,做判断题,有对错两个选项;做选择题,大不了a,b,c,d,e五个选项。但现实世界可不得了,那是无数种可能、无数种选项,如果没有一种简化机制,人们要怎样面对,并且做出适合自己的选择呢?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世界分成好的和坏的。说白了,也就是分成“我要的”和“我不要的”。要的,就亲近;不要的,就远离。而且,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并非出于恶意,我们往往还会本能地判定那些被我们认定为“坏人”的人,是“天性如此”,也就是无药可救。而我们建立好坏二分的第二个心理机制,则是可以让“好人”——也就是我们自认为的自己,对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免责”。好人甚至不必反省自己是否可能造成、维持、延续或姑息以下这些情境:行为不良、犯罪、破坏公物、嘲弄、欺弱、强暴、酷刑、恐怖行动以及暴力。还是以岳飞、秦桧为例,只要我们都认定秦桧是坏人,那么整个宋朝的覆灭,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直到今天,秦桧的塑像还跪在杭州的岳王庙。记得前几年有个雕塑家想要帮秦桧站起来,生生被社会舆论给压回去了。除了这个问题,还有那些扮演囚犯的人,他们又不是真的犯法,为什么要甘于受压迫呢?不得不说,我们每个人的基因里都有对权威的崇拜。说得好听点儿叫“服从”,说得难听点儿就叫“奴性”。为什么说这是我们的基因里的东西?很容易理解。因为在人类还是类人猿的时代,就是谁强硬谁说了算,谁要是敢不服从,那就弄死谁嘛。所以,有不服从基因的人,最早就被杀死了。那些只有服从基因或者能够假装自己有服从基因的人,才能存活下来。要知道,人类的这套“丛林法则”运转了成千上万年,这种对“反抗精神”的清洗持续下来,到现在沉淀下来的奴性是很自然的。反而是没有奴性的人会显得很古怪。所以,你说人要找寻内心的自由,难不难?二元对立的价值观、世界观,建立日久,是很不容易转变过来的。但是,套用那句伪造的情诗的格式来说:你转变,或者不转变,世界的真相就是那样,不好不坏。好坏对立,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应该被颠覆掉的常识呢?而现在,终于可以回头说说为什么我们《原来酱紫》节目要提出“颠覆常识,寻找共识”的口号了。共识为什么重要话说有一次,我和著名的自由主义学者林毓生教授谈话。我问他,早年在美国求学时候的种种小故事如何如何。他告诉我,有次他去找一位老教授求教问题,人家老教授听完,连回答都不回答,直接问:“你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这种时候,恐怕只要心智稍微不正常一点儿的人,立刻就会觉得一连串的受歧视感喷薄而出。可是,林毓生教授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你不回答就不回答呗,大不了我回宿舍自己思考就是了。很快,林教授就知道教授不回答他问题的缘由了。林教授对我说:“在美国的学院,很多共识的问题大家是不谈的。”林教授这话,那真叫醍醐灌顶,突然让我看懂了今天的现状。我们随便打开网络看一看,恐怕从古至今,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众声喧哗。就我的观察,无论什么热门话题一出来,很多人首先不是看立论推理过程什么的,而是直接看结论,分成左中右,比如只要一说美国好,那就是汉奸,然后吵得不可开交。每天,我们这个国家的人都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资源在这些无聊的争吵上。如果我们不这样,而是拧成一股绳,那该多好呢?所以很多仁人志士都在想办法,为这个社会把脉、开药方。这几年,很多人都说社会缺乏常识。但你去看看网上网民的言论,就知道他们不是没有常识的。还记得前面那个对常识的定义吗?“一般人所应具备且能了解的知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具备了应该具备的知识,说白了,人们不是没有常识,而是各有各的常识。这些各自的常识早已经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甚至发展到“成见”的地步。你看看网上那些人,谁会妥协?我还记得,前不久浙江大学的苏振华老师写过一篇文章,其中就说到,他上了这么多年网,最大的体会就是:自己没办法说服任何人,任何人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看完那篇文章,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开始怀疑网络是不是公共空间。因为根据德国思想家尤尔根·哈贝马斯的理论,在公共空间里讨论问题,真理应该越辩越明才对。这时候,你会知道,常识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不需要常识,我们需要的正是林毓生教授口中的“共识”。我对“共识”的理解很简单,就是“共同的常识”。只有我们放下成见,颠覆常识,获得共识的时候,才能坐下来好好聊天。在过去,共识是很难建立的。权力至上的时代,只有掌权者灌输下来的共识,从来没有民间的共识。但《路西法效应》这本书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环境一旦发生改变,人心就跟着改变。今天我们,遇到一个最好的时候,那就是网络技术出现了。过去许光头想要开一个电台节目,可想吧,谁会给我机会开节目呢?但网络一起来,像荔枝电台这样的软件出现,我们谁都有机会说话,也就是所谓的“自媒体”。说实话,《原来酱紫》这个节目能玩多久,要怎样玩下去,我完全没底。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传统的媒体形态,犹如春晚,春晚导演必须把一台晚会做得面面俱到,什么歌舞、相声、小品,小品有分给军人看的、给教师看的、给农民看的……这完全是一种“粗放型”的媒体模式,浪费大量资源。试问如果我不爱看小品,那你的这些节目对我来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而自媒体就不一样了,它的模式是,我只做我自己感兴趣并且擅长的事情,以此来吸引跟我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至于那些不喜欢我的人,那我们就相安无事,各玩各的。所以,如果听了这个节目,觉得喜欢,心里默默地发出一句“原来酱紫哦”的感慨,那就证明,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了。网友评论吧@某莎翁:木心曾说过:“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从前日子过得慢,从前的日子也更让人感到踏实。我不禁在问,为什么,踏实的日子属于从前?许光头有意无意地将“常识”与“好坏”两个概念联系在一块儿阐述,而我恰巧认为每个时代的“好坏”都取决于每个时代的“常识”。西方人认为中国人是可怕的,因为中国人没有“信仰”。而此处的“常识”与“信仰”都可以理解成为一种生活的向导,一种指引生活的方向。“多少大佬都被老娘搞定”错的为什么不能是我2014年,有很多演艺界人士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事,比如文章、黄海波、宁财神、郭美美、柯震东、房祖名……他们在面对法律的时候,表现都差不多,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在面对大众的时候,表现就各不相同了。有的人会认错,有的绝对不认错。而认错的,其实细究起来也有不同。比如郭美美,表面上看好像是在认错,可是当她说自己的种种过错时,难道背后不带着一点点炫耀吗?意思好像说:“你看,多少大佬都被老娘搞定,哈哈,你们成吗?”人的心理啊,是个极为复杂的东西,我们不能仅仅从表面上去看一个人的表态。实际上,很多时候不同心理表现出来的表征是一样的,就好像同样是发烧,可能是无数种病造成的。这个时候,我们只有诊对了病,才能对症下药。《原来酱紫》第一集,就讲了一期心理学,我们这里再来讲一期心理学。尤其来看看,人们面对犯错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那么难承认呢?先声明,我们讲到的例子可能比较多,大家要有心理准备。但我保证,提到的学术名词只有一个。今天要介绍的这本书,名叫《错不在我》,作者是美国的两位心理学家:卡罗尔·塔夫里斯和艾略特·阿伦森。他们提出了一个解释不认错的心理名词:认知失调。认知失调我们先把目光投向非洲。在非洲的原苏丹,现在属于南苏丹共和国的地方,有两个部落:丁卡和努埃尔。这两个部落有个相同的习俗,就是会拔掉孩子的几颗前排恒齿。这是项非常残忍的手术,因为当地的医疗条件有限,他们是用鱼钩来完成拔牙的。人类学家对此很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行为,于是进行了长时间的田野调查。结果发现,这种传统来自当地早年曾经流行过破伤风。在疫情中,村民拔掉孩子的前排牙齿,这样一来即便儿童不幸被感染,大人仍然可以喂食。但是对孩子来说,这无疑是痛苦的,并且实际上只有很少数的人会真的感染破伤风。村民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有理有据,并且说服自己的孩子,于是找到了一番说辞。那就是,转变整个部落的审美观念。他们会说:“没有牙齿很美啊,那些拥有全部牙齿的人很丑,他们看起来就像会吃人的食人族一样,一整排牙齿看起来好像驴子。”除了“外貌协会”的这套,村民还有招,比如从声音入手,告诉小孩子:“我们喜欢说话时发出嘶嘶声。”——小孩没牙说话漏风嘛。但最绝的一招,还是跟害怕拔牙的孩子说:“这项仪式可是成熟的标志哦。”也就是说,它变成了一项“成人礼”,变成了一项“传统”。你看,刚才我们一步步经历了怎样把错的说成对的,这样一个指鹿为马的过程。一个在特殊时期采取的特殊办法却变成了常态,我们已经在面对“认知失调”了。那什么叫“认知失调”呢?别急。再来看个例子,我想很多人可能都遇到过。比如,有一次考试,题目特别难。你呢,认认真真,即便答不出,也抓耳挠腮地苦思冥想。这时候你抬望眼,突然看见旁边有个“败类”,他正在作弊。哎呀,人生中最纠结的就是这种时候。看着人家在走歪门邪道,自己却在这边埋头苦干,真想跑到他那边去,要堕落咱就一起堕落。但是,这个时候你咬紧牙关坚持住了,因为突然想起了圣人之道,浩气凛然,老子就是不作弊。最后,考试结束了。但故事就此结束了吗?当然没有啦。考试成绩出来了,你没作弊,考了个59分,他作弊了,考了95分。你那个气啊,哭天抢地,也没有证据啊。你跑去找那个同学,指责他作弊。他会怎么反应呢?即便人家知道这是错的,可是人都是要面子的嘛,一定不会承认。相反,他还会倒打一耙,指责你是“假道学”。他可能会说:“不就是作了一次弊,犯得着这么不依不饶的吗?我就不相信你这辈子从来没有作过弊。”你更生气了:“老子这辈子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小人,伪君子!”口舌之争还算好的,最后别打起来。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模型,来想象一下在整个过程中,你们两个人的心理走向。好比说,你们刚开始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这时候你们是挨着的。然后,你们因为一个作弊一个没作弊,而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径走下金字塔。在你们各自看来,这两条路径,一条叫“假道学”,一条叫“伪君子”。然后,你们就在各自的路径上越走越远,你们之间的距离也相隔越来越远。在这个模型中,所谓的距离,指的是心理距离。等于说,你们都在逐渐强化对对方的认识。刚开始,你们只不过是做了两个不同的并不算严重的小动作,到后来,却成了人格之争。我们都不难理解这个道理,小时候大人总是说:“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其实就基于这个模型,他觉得你会沿着金字塔的路径越走越远,成为不归路。那么,怎么你就不能理性一点,告诉自己:他作弊,就是当下的选择,不见得代表未来他每次都会作弊。起码,等他下次再作弊的时候,我取个证,再告发他。这是因为,当你已经有了对他的认知,而他又拒绝承认你的认知正确的时候,就发生了《错不在我》作者所谓的“认知失调”。根据他们的定义:认知失调是一种精神紧张状态,当人同时具有两种心理上不一致的认知时就会产生。相信通过上述举例,大家都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认知失调”可不单是心理反应那么简单,“失调会造成心理不适,从最轻微到极端的痛苦都有可能,除非找到方法减轻这样的不适,否则人们无法放松。”这听上去简直感觉不是“认知失调”,而是“月经失调”的节奏。但是,“认知失调”可真是比“月经失调”难调多了。因为在作者看来,认知失调这玩意儿,根本就是无可避免,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一种本能反应。打个比方来说,就好比盲点。每个人的视野中,都有盲点。只不过,我们常常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是,盲点偶尔发挥威力,那也是要命的。比如,对开车的司机来说。所以,好的司机会特别留意盲点,多个心眼儿。而认识到认知失调的存在,也有助于我们防止它对我们生活的干扰。确切地说,就是帮助我们反求诸己。听过《原来酱紫》第一期节目(介绍路西法效应有关内容)的听众,有些人告诉许光头,说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会被环境影响,做那些坏人做的坏事。在他看来,他自己从内而外,从头到脚,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那好吧,许光头今天再尝试用认知失调的原理,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会怎样变成一个坏人。给大家讲一个和路西法效应一样有名的心理学实验:米尔格伦实验。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米尔格伦实验是这样的,假设你现在是一名应征参与实验的人士。你被告知实验的规则是这样的:你在一个房间里扮演老师,手中拿一张问卷,面前放一个按钮。而在另外一个房间,有一名学生被连上了电线。你在这边问问题,学生在那边回答,每答错一道题,你就按一下面前的按钮。学生回答的错误次数越多,电压就越大。第一次,75伏,学生嘟囔了。第二次,120伏,学生叫痛。第三次,150伏,学生表示想退出实验。第四次,200伏,学生大叫:“血管里的血都冻住了!”第五次,300伏,学生拒绝回答问题。直到330伏的时候,学生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也就是说,那边的学生可能已经被电死了。你认真假设一下,如果是你,到第几次的时候会招架不住心理压力宣布放弃?但是主办实验的人会不断告诉你,甚至警告你,你既然选择了参加实验,就必须完成它,你别无选择。你该怎么办?而到最后,真实的实验结果是怎样的呢?米尔格伦实验之所以有名,是因为最终结果令人吃惊。刚开始,专家、学者判断最多只有十分之一的人会狠心按下最大伏特数的电压按钮。但是,最终却有65%的人这样做了。也就是说,参加实验的40人中,有27人选择“杀死”学生。当然,作为一个心理学实验,没必要玩真的。所谓的房间那边的“学生”,是工作人员扮演的,根本没有连接电线,只负责在那边做反应而已。一般对米尔格伦实验的解释是当一个人身在一种特定的制度时,他会把自己作的恶、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制度。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专制的政府管治之下,例如希特勒的纳粹德国,人们会毫无顾忌地作恶。后来整个实验的视频记录,被整理成纪录片,名字就叫《服从》。但是《错不在我》的作者从认知失调的理论去解释米尔格伦实验,也是可以说得通的。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人们会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到制度上去。因为每个人都无法面对,“杀死”学生的是自己。那么我们又要问,这种不断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的做法,难道不是自己骗自己吗?没错,确实是自己骗自己。但人的心理奇妙之处在于,往往骗着骗着,自己就真的相信了。所以,你看在法庭上,有的人在受审的时候,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然后控方拿出铁证如山的证据,被告往往看了目瞪口呆,大喊“冤枉”。这时候我们就说:“装,继续装。”其实,被告不见得在“装”,而有可能真的忘了。对,人的记忆是可以重组的。所以尼采才有那句名言:“我的记忆说:‘我做了。’我的自尊坚持道:‘不可能是我做的。’最后记忆屈服了。”千万别小看这点,因为对记忆的迷信以及对精神分析学派的迷信,很多人都被冤枉锒铛入狱。在精神分析大行其道的年代,心理学家发现,成年人的很多不良习惯,比如尿床、沉迷手淫等,与童年时受到过性侵犯有关。所以,一些人就开始回忆,自己小时候遭到过谁谁谁的性侵犯。然后,就去追诉这些“犯罪嫌疑人”。当年可真的就有不少人,因为这些记忆就被抓进去了。直到后来,dna技术出现了。你说谁性侵过你,那好,找来化验吧,才发现一大批冤假错案。那些人幻想的“记忆”,换一个现在流行的词,其实是他们“脑补”出来的。不怕歧视才是真的强者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机制。只能说,虽然今天人类在心理学方面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但是距离彻底解开人性之谜,或许还差得很远。甚至可以说,大概永远也没有办法真正了解人的心理。因为人类这个程序实在是太复杂了。不过,今天我们介绍“认知失调”理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现实意义。那就是,其实我们所谓的“地域歧视”也可以用“认知失调”加以解释。比如内地游客在旺角街头便溺事件。其实围绕这个事件本身,就事说事,对双方都不无裨益。但是,说着说着很快就变成内地人就是怎样,香港人就是怎样等这些结论性话语。扪心自问,咱们自己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当然不敢说没有,但咱们学习了认知失调,咱得用起来,得反思自己。而在美国,类似的歧视有没有呢?当然有啦,对于美国这样一个移民国家来说,各种种族、肤色、信仰、语言的人混在一起,歧视无可避免。比如,对黑人的歧视,对爱尔兰人的歧视,对犹太人的歧视,乃至对华人的歧视。又如,对胖子的歧视,对矮子的歧视,或者对我这样的光头的歧视。说白了,歧视就是偏见。一般认为,偏见是由刻板印象造成的。比如,在你的人生中遇到过一个很刻薄的香港人,于是你就得出结论:香港人都很刻薄。而这种刻板印象导致了歧视。但是,认知失调理论却有不同的解释。他们认为,歧视的态度和歧视的行为是相辅相成的。也就是说,歧视的行为会加重歧视的态度。相反,如果我们拒绝歧视的行为,有利于减轻我们歧视的态度。这个理论,对今天的我们来说太有意义了。最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发现,我们有救了。只要我们生活中少做歧视的事,少说歧视的话,我们的毛病或许就能减轻。有人说,地域歧视是人性,不可避免。有可能,就像“认知失调”一样不可避免。但是,尝试去控制它,让它少发作一点,总是可以尽力而为的吧?但是,许光头在读完《错不在我》之后,感觉“认知失调”理论是个悖论,就好像“第二十二条军规”一样。大家都知道《第二十二条军规》是美国小说家约瑟夫·海勒的作品。小说中,按照所谓的“第二十二条军规”的规定:疯子可以免于空军飞行任务,但同时又规定必须由当事人提出申请,而如果当事人一旦提出申请,便证明你并未变疯,因为“对自身安全表示关注,是头脑理性活动的结果”。所以,这就是个自相矛盾的悖论,根本无法实现。放到“认知失调”里,也是一样的。你想,如果一个人犯了“认知失调”,那么他怎么可能一日三省吾身呢?在他看来,任何错误都不是自己犯的,就连“认知失调”也不是自己的责任。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见到的这样的人还少吗?这也不是自己的错,那也不是自己错。读书少,是家长的错;赚钱少,是社会的错;找不到女朋友,是别人没眼光看不上自己;被炒鱿鱼了,肯定是有人在老板背后打小报告。这种人,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怨恨。所以最后,许光头只想说,歧视无处不在,那些不怕歧视的,才是真正的强者。正如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我们都应该以“君子”自期,珍爱生命,远离loser。网友评论吧@混混1992:回想一下我们父母那一代人,几乎没有一个是肯主动承认错误的。前几天跟我妈去香港玩,明明是她自己买不起东西,她偏偏要说是人家东西不好,搞得我觉得超没面子,真是受不了。如果她不是我妈,早就跟她翻脸了。强迫症源于父母麦克白效应与树洞效应人这辈子会看见无数的现象。现象本身不重要,因为发生了就发生了,在时光机尚未发明以前,你也没有办法重看一次。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呢?就是对现象的解释,你怎样解释一个现象,反映出你的人生观,也就是你是个怎样的人。这更加直接关系到,你将来遇到类似现象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比如,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在《原来酱紫》的主页上,每一期节目的题目都以“为什么”开头,而且后面又都正好跟了七个字,加起来正好十个字,还都是问号结尾,看上去整整齐齐。请问,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喜欢脑补的人说,这说明许光头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别人很容易忽略的细节,他都会注意到,并且将它做到尽善尽美,由此可见,许光头在生活中一定是个很有生活质量的人,等等,以下省略一万五千字。对于这样的溢美之词,也算是一种打赏啦,许光头不敢推辞,在此只能拜谢。但是,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或许你会哑然失笑:其实,我是有强迫症,不整齐不舒服。记得有一次打字时,把为什么的“什”打成了“甚至”的“甚”,纠结了好久才改过来。关于强迫症这个题目,许光头很早就已经承诺要讲了。《原来酱紫》有个聊天群,规模不大,有时候大家会谈谈希望许光头讲什么题目。有一天,就说起“强迫症”来了。我说:“好,就聊这个。”但是刚答应完就头疼了,因为发现找书不是很容易。介绍太深奥的书,太枯燥。而且有的书尤其是号称能治好强迫症的,真的很鸡肋。还有,就是我对“强迫症”的理解也跟一般人有出入。什么是强迫症?一般人可能会想起莎士比亚的名剧《麦克白》。剧中,麦克白夫人在谋杀了邓肯以后,拼命想要洗掉手上的血迹,于是不断洗手。很多关于强迫症的描述,比如电影《飞行家》(the aviator)里面,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那位,就不断地洗手。没错,这在心理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就叫“麦克白效应”。如果你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你就会想要洗白它,不一定是洗手这么直接,也可能是不断重复做一件事情。又比如“皇帝长了驴耳朵”故事里的剃头匠,因为隐瞒了秘密,所以总是要跑到树洞那里,趁四下无人,把秘密大喊出来,这叫“树洞效应”——希望自己能够获得救赎。但是,强迫症哪有这么简单呢?这种对某些个别行为的罗列,不符合科学法则。在许光头看来,所谓的强迫症,应该是指所有本来可以不做,而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就有一种心理障碍,令你不得不去做这件事的冲动——类似这样的心理,都属于强迫症的范畴。一件事,如果是本来应该做的,你做了,这是你的职责范围,不算“强迫”。只有那些本来可以不做你却做了的事,才是“强迫”。如果按照这样去理解,那么,强迫症可以包罗的可就多了去了。幸好,还是让许光头找到了一本通俗的心理学著作来讲解强迫症的心理根源。这本书就是号称在日本大卖的《怪癖心理学》,作者是日本京都医疗少年院的精神科医生——冈田尊司。在这本书里,冈田医生提出,一切怪癖心理其实都来自“强迫性冲动”(注意断句:是强迫性的冲动)。所以,什么完美主义、多重人格、洁癖、恋母情结……都可以算作广义的“强迫症”。自卑的夏目漱石现象只是现象,但是产生这些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我们未必全知道。而一旦我们把这些藏在伟大角落里的小怪兽拉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晒,任何伟大的光环都会自动消失。比如,有很多伟人为什么伟大,你知道吗?我们先来看看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好了。夏目漱石是蜚声国际的作家,他的代表作是《我是猫》。在作品中,夏目漱石好像能够进入猫的世界,那种孤僻、寂寞、冷眼旁观的“三观”,把人类的种种行为对比得非常可笑——人们赞美夏目漱石独特的视角和笔法,但谁知,夏目漱石本人正是这样的人。这种性格的形成,源于他33岁那年,前往英国留学的经历。甲午战争后,日本得到了一大笔钱,所以派了一批留学生去欧洲学习先进经验,其中就包括夏目漱石。他个子小小的,来到英国之后,站在伦敦街头,看着周遭高大的英国人,心中很是不自在。不仅如此,经济上的打击同样厉害。夏目漱石在英国几乎沦为赤贫者,因为没钱,两年中搬了五次家。而且尤为严重的是,夏目漱石曾经尝试追求英国女性,结果被对方冷嘲热讽,这在他心里埋下了深深的自卑感,他甚至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英国半步。他曾写下这样的话:“住在伦敦的两年是尤为不愉快的两年。余在英国绅士之间,如同一条与狼群为伍的鬈毛狮子狗,日子过得甚凄惨。”以至于,夏目漱石在择偶方面要求对方处处不能强于自己并且服从自己。其实三岛由纪夫也是类似的。因为身材矮小,他很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择偶的时候,要求女方穿了高跟鞋也不能比他高。所以,三岛由纪夫不断锻炼身体,练出一身肌肉,以显示自己并不孱弱。这种心理投射到他的文学观中,于是演变成他对文字几乎变态的苛刻,形成了独特的文风。而这种心理投射到他的政治观中,于是变成了他要“重振”日本——这也是他后来一系列悲剧人生的根源。罗素的征服欲我们来看另一个伟人的例子:罗素。当代小说家王小波等人,对罗素的思想推崇得不得了。罗素不仅是哲学家、数学家,还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但是,你知道罗素的私生活吗?李敖对罗素的私生活有个很经典的总结,说他是“多妻主义者”,不是一次拥有好几个妻子,而是好几次拥有一个妻子。比如,哲学家怀特海的妻子、诗人托马斯·斯特尔那斯·艾略特的妻子,都是罗素的情人。而且,这只不过是我们知道的一小部分。为什么罗素会对朋友的妻子特别感兴趣呢?这是一种什么强迫症呢?又有什么东西那么难控制呢?这要从罗素小时候有次从马车上摔下来的经历说起,那次意外,造成罗素身体的某个器官落下后遗症,很年轻的时候就患上了阳痿。对罗素这样一个又是贵族(他从父辈那里继承了伯爵爵位),又有极大智力优越感(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毕业,牛顿、拜伦是其校友)的人来说,阳痿这件事造成的自卑感我们常人是难以想象的。但是那位说,罗素不是阳痿了吗,怎么后来又会去招惹别人的老婆呢?别急,听我慢慢道来。罗素的第一任妻子比他大五岁,是位极其性冷淡的女人——正好和阳痿的罗素很般配。谁知结婚以后,罗素的阳痿渐渐好了起来。但是这时候,罗素对过去那种自卑感的报复心一下子就蹿上来了。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罗素越来越有名,38岁和老师一起出版了著名的《数学原理》,奠定了他的学术地位,哲学成就又很高,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女粉丝乌泱乌泱的。罗素就像猴王似的,后宫随便挑。但是,女粉丝也不能满足罗素的征服欲。这种强迫症,原理跟暴发户一样,以前穷嘛,突然有钱了,阳痿治好了,那就可劲儿造。这些就是躲在伟大人物背后的小怪兽,其实随着阅读量的增加,你会发现几乎所有超常的人都有某种程度的不正常。这也很正常,你想,如果一个人什么都和常人一样,那他不就等于平庸嘛。一个人如果想要伟大,就必须有异于常人之处,往往对一件事有着疯狂的执念,才可能超常。但是这种执念,稍微多了一点儿就会失控,变成令本人非常痛苦的根源。所以,不正常的人千千万,能成为伟人的寥寥无几。普通人看到伟人的成就,羡慕,真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完美主义者三岛由纪夫再比如说完美主义好了,精益求精,有什么不好呢?切腹自杀的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就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他交给编辑的稿子,几乎一个字都不用改,整整齐齐誊抄送过去,而且从不拖稿。他对时间的要求也很严格,从不迟到。有次他约一位女士吃饭,对方迟到了,他就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慢用”,自己走了。走之前,绝对不忘把账单结了。如果跟三岛由纪夫合作,真是“亚历山大”,万一你还有拖延症就完蛋了。跟他合作的作曲家黛敏郎,本来要改编他的作品为歌剧,结果因无法按时完成,三岛由纪夫二话不说就取消了演出。你可能会说,这些跟我们又没关系,对我们来说,作品好看就可以了。但你要是站在完美主义者的立场想想,比如娜塔丽·波特曼(natalie portman)主演的电影《黑天鹅》,女主角的痛苦,要是你的家人,你不心疼吗?完美主义是怎么形成的呢?它当然不是无中生有。从本质上说,完美主义是一种强迫性的重复行为。对完美主义者来说,表面上看,预定的目标是最重要的,但是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会觉得还没有完成目标,所以会不断重复过程。而这种无法克制的不断重复的冲动,才是完美主义的根源。它来自哪里呢?患有完美主义强迫症的人往往都有类似的经验,就是在小时候被寄予过高的期望,被要求完成超越自己能力的任务。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目标如果总是无法实现,那么这个过程很可能就会取代目标本身。于是,强迫性重复就出现了。种子从小就种下了实际上,不仅仅是完美主义,所有的强迫症,你要是往根上挖,会发现基本上都是在小时候埋下的种子。好比说,书中有个例子,一个人总是会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欠了别人钱,常常问:“我有没有欠你钱?”后来这个人自己成了心理医生,就开始找这种强迫症的原因。结果发现,根源在于小时候他的长辈总是跟他说——这种话我们小时候可能也听过——爸爸妈妈为你付出了好多好多,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回报爸爸妈妈,千万不要忘记哦。这种话,说上千百遍,就成了无形中莫大的压力。最后,可能这句话会忘记,但压力不会凭空消失。而根据人类心理的原理,这种在你小时候埋下的种子,它生根发芽之后,是很难很难解决的。打个可能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盗梦空间》一样,你要真正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观,需要去到他的第四重梦境,几乎等于不可能。说到这里,你可能猜到许光头为什么要讲强迫症这个题目了。当我把关于强迫症的一些知识分享给身边的朋友时,每个人都很感兴趣,因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强迫症。然后,他们通常会问:“那怎么办呢?”我说,小的强迫症,你就随它去吧。比如,有些没有安全感的人,锁上门之后,要检查好几遍,有时候下了楼还要跑回去再看一遍。这种小毛病,别管它,更别压抑它,觉得不安全,就回去看一下,因为越压抑就越严重。但是,许光头要说一句泄气的话,想要彻底根治强迫症,就别抱这个幻想了。再打个比喻,如果你在墙上钉了一个钉子,墙上势必会留下一个钉眼。你所能做的,要么忽略不看,要么找其他材料将它糊上,但想让它恢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那叫痴心妄想。心理的创伤一旦形成,就和墙上的钉眼一样,没的救。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的父母都不懂心理学,他们在有意无意间都给我们造成过心理创伤。而当我们了解什么是强迫症之后,只能小心呵护我们自己的心灵,别无他法。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好好保护我们的下一代,别让他们再重蹈我们的覆辙。人类千百年的演化史告诉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从丛林时代过渡到现代,我们无法让底层心理相信,现在的社会其实早已不是四处有虎狼出没的环境了。因此,谋求他人的爱是我们的本能之一。而在我们最软弱无力的幼年,这种需要被保护的欲望就更加强烈,而能够保护我们的,一般来说也只有父母而已。所以,在人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角色其实至关重要。遇到一对好的父母,你真的应该烧香拜佛。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是按照本能在带孩子,肆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或不安全感发泄到孩子身上,包括我认识的很多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很多人都误以为,知识分子就一定很有知识。在没有知识的时代,反正大家也不读书,反正只知道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嘛,你读了那么多书,就一定能教书。而教书,往往又和教书育人联系在一块。所以,很多人都自然认定,知识分子一定能教好下一代。不要说别人是这么要求读书人的,有些脑子读坏掉的读书人自己也这么要求自己。比如,我们可能都见过这样的老师,教育自己的孩子时说:“我一个老师,怎么就教育不好你呢?”喂,你是从事学校教育工作的,和家庭教育是两回事。更何况,就算你是知识分子,你也只是在某个方面有点儿研究,比如在地质学方面,但总不至于因此就自大到觉得你在带孩子方面也很擅长。我们读那么多书,知道知识的天空是那么辽阔,才要学会谦卑,我们又不是井底之蛙,觉得全天下没有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我们都要虚心学习如何养育孩子,学习怎样用正确的方法,合理控制和使用自己的爱,给予孩子刚刚好的爱的剂量。人类的知识是分散的,其实我们的古人早就意识到这点了,韩愈不是说“术业有专攻”吗?所以,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有多大的成就,想教好孩子,抽时间看看好的心理学的书、育儿的书,让你的孩子不至于有心理缺失。网友评论吧@老黄:许光头自己就有强迫症,那他的童年是不是很不幸呢?犯贱背后的逻辑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今天的故事,我们从一起银行劫持人质绑架案开始说起。话说在1973年8月23日,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的一间银行这天突然冲进来两名绑匪,“都别动!举起手来!”这两人都是有前科的惯犯,当时正在工作的4名银行职员,就这样被劫持作为人质。两绑匪以此为要挟,跟警察对峙了足足有6天时间。最后,两名绑匪缴械投降,4名人质顺利获救,警察取得胜利。但是,咄咄怪事才刚开始发生。这4名被绑架的银行职员,后来在法庭上做证,要告那两名绑匪。但是,他们不仅没有像秋菊打官司一样讨个说法,反而是替这两名绑匪求情,他们也没有对我们怎么样啊,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的啊,这6天他们对我们悉心照顾,求青天大老爷放过他们吧……都是这类的话。更奇怪的是,如果警察对绑匪进行指控,这4名受害者会言辞激烈地为绑匪辩护。你说,这是不是很奇葩?没错,相信已经有人猜到了,以上这个故事,就是著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来源——今天我们要谈的就是,为什么有人会爱上“人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发现之后,心理学家得找到病根儿,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一般的思路,肯定是思考两个绑匪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给受害人植入不应该有的心理呢?换句话说,是不是绑匪给受害人洗脑了呢?结果查来查去,问来问去,两个绑匪真的是没有做过任何特别的事情,和正常的绑架案一样。所以,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困扰了心理学家几十年,也找不出症结。最后,有人灵机一动突然想到:那有没有可能问题是出在被绑架的银行职员这边呢?我们不卖关子,顺着这个思路,心理学家终于解开了谜团。果然,真正导致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其实是受害人的一种心理机制,学名叫作:盲视背叛。也就是说,当别人背叛你的时候,如果你觉得违抗对方的背叛会导致不好的结果,比如可能被杀掉之类的,这个时候,人的自我保护本能就会选择“看不见”。人的心理很奇怪的,久而久之,会真心相信看不见的“背叛”就是不存在的。那位说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那两个是绑匪怎么就“背叛”了呢?他们“背叛”了什么呢?现代社会,契约无处不在,你走进银行这个动作,就等于你和银行达成协议,你是来办业务的,不是来抢钱的。否则,银行就有权在你进入之前搜身。这是大家要有的共识,接下来我们才可以深入谈下去。盲视背叛其实比比皆是。比如,日常生活中我们应该都见过这样的人,尤其是女孩子,身边所有朋友都看得出她男朋友是个人渣,但是她就爱得死去活来。作为朋友也会纳闷,难道她看不见那个男人身上的缺点吗?放心,只要她还能忍受,她就真的“看不见”。只要一朝看见了,她就会歇斯底里;只要一朝看不见,她就会没心没肺。没心没肺的人,基本上属于盲视背叛到病入膏肓。比如,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发生了一桩娈童案。一名计算机教师弗雷德曼,遭到指控猥亵十几名男童。案件发生后,美国邮政局截停了一封寄往弗雷德曼家的信,发现内容全都是儿童色情图片。警方据此申请了搜查令,在弗雷德曼家里发现大量儿童色情图片。但是,弗雷德曼当时的妻子伊莲在事发多年以后被问道:“家里到处都是这种照片,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丈夫有恋童癖吗?”伊莲说,当警察把不雅图片递到她眼前的时候,她说:“我看不见,我的眼睛看着正确的方向,但脑子却什么也看不到。”你可能觉得,伊莲只是找借口开脱对不对?还有一个例子,有名叫茱莉的妇人,四十多岁,是位备受尊敬的律师。在她还年轻的时候,有次丈夫出差一礼拜,她知道丈夫回来前一定会和男同事在一间酒吧喝一杯,所以就事先去那里等,准备给丈夫一个惊喜。结果呢,狗血情节再次上演,惊喜成了惊吓——茱莉看见丈夫走进来,正准备起身,另一个女人比她还快地冲了出去,拥抱丈夫,然后两人接吻。吻完,丈夫才看见茱莉。然后,丈夫走到茱莉面前,说:“我不认识那个女人。”茱莉就“相信”了。当局者为什么迷故事是那么狗血,我们要是看完,骂一句“脑残”也就算了。但是,心理学家可不这么认为,任何表面言行背后都一定有深层次的原因驱动。到底是什么造成这些在外人看来如此清晰,却让当局者迷呢?首先,当我们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肯定会假设这个人是好人,对吧?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是“人渣”才爱上他的吧?多多少少,对方总有在我们眼里看来是优点的东西。但是,一旦建立了这个基本认知,一段心路历程就开始了。而心路历程走得越远,随着你为此付出得越多,对起初的那个判断就越有认同感。到最后,对方真实是个怎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你认为他是个怎样的人对你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你容不得别人说他的坏话,也不允许出现任何事情,破坏你对他的最初认知。打个比方,你写了一本历史书,结果发现原来第一句话就错了,唯一补救的办法是从头写过。于是,你面前有了两种选择,要么重写,要么拒绝认错。所谓的“盲视背叛”,说白了,就是做了第二种选择。其次,那为什么有些人会盲视背叛,有些人却不会盲视背叛,勇敢面对现实,承认自己的错误呢?这和个体差异固然有关系,有些人内心就比较强大,但是更重要的是看背叛者和被背叛者的人际关系是怎样的。再举个例子,在苏联西伯利亚的劳改农场里,人们发现一种很诡异的气氛,就是部分犯人和看守有时候会成为“好朋友”;同时,也有部分犯人会成为看守的“死对头”,属于特别喜欢闹事儿的分子。这是怎么回事呢?在茫茫的西伯利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犯人和看守几乎是一起在“坐牢”。你想象一下,如果自己是看守,寂寞难耐的时候想和犯人聊聊天,很正常吧?作为犯人呢,生杀大权掌握在看守手上,人家想要给你穿小鞋,太容易了。所以,如果看守跟你说话,你最好就笑脸相迎,这是最聪明的。但毕竟人家是奴役你的人啊,心理这道坎儿怎么迈过去呢?有了,我可以假装我们真的是朋友啊,就像有些动物心理学家告诉你,在狗眼中,它就是人,跟你是没有差别的。当然,在人看来,狗就是狗,就算直立行走还是狗。所以,最后犯人和看守有说有笑,一片和谐。而那些坚持犯人和看守有别的人,拒绝和看守交朋友的人,则自然成了“死对头”。从这个例子中,你看出盲视背叛产生的症结了吗?没错,当二者的关系是依赖状态时,依赖的一方就容易对被依赖的一方产生盲视背叛。前面所说的那两位太太,情况差不多,想当年,她们都是依赖丈夫生活的家庭主妇。其实她们心底知道,真要拆穿丈夫,自己就要卷铺盖走人啦。盲视背叛的另一种表现那么,我们今天说盲视背叛这个概念,真的是要教大家怎样处理家庭关系、怎样相亲吗?no!“盲视背叛”理论之所以值得专门写一本书来诠释,最主要的原因是,它可以推而广之,乃至于成为全社会的集体无意识。书中举了两个例子,涉及的是同一件事:种族歧视。有个叫中村的人,他是日裔美籍,从小在美国长大,说一口标准的美语,喜欢打棒球,爱吃热狗,是个典型的“香蕉人”,外黄内白,他觉得自己就是美国人。中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有一次学校招募音乐剧《奥克拉荷马》的角色,报名的人很少,而中村的歌声和演技都十分出众,就因为他是黄种人而落选。当然没有人会这样直说,但是大家都明白的。还有一次,高中举办舞会,为人和善的中村连一个女伴也没找到。但是,无论中村遇到多少类似的事,他从来不觉得是因为种族歧视(内心真够强大的),直到大学修了美国史,看亚洲人在美国的血泪史,才知道过去的所有遭遇都是有原因的。另一个故事是个美籍华人律师吴华扬。他和中村一样,从小在美国长大,对中华文化一无所知,如果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他姓史密斯,你绝对会相信,见了面才发现原来是张亚洲脸。吴华扬和中村长大以后,都知道小时候经历的那些都是种族歧视啦。为什么他们后来能够正视了呢?因为长大了,变成独立的人,摆脱了小时候的那种依赖。而小时候,你的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整个社会,所以只好选择什么也看不见。而反过来,站在白人的角度说呢?谁都知道种族歧视无处不在,但大家好像都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起看不见。歧视这东西是这样的,真正没有歧视的状态,是完全感觉不到,而一旦感觉到了,解释自己没有歧视,就等于是有意掩饰了。比如,有美国人听说我是从中国来的,说:“中国……哦……中国……挺好的,挺好的。”你说这个“挺好的”是不是真的“挺好的”呢?如果你选择盲视背叛,就觉得他是真心的喽。盲视背叛还可以继续扩大,成为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比如,你可能知道,越战结束以后,很多美国老兵不约而同地选择对战争的经历三缄其口,闭口不谈。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越战之后,实际上,一战、二战,几乎所有参加过战争的人,都不会热衷于谈论战争——只有一部分距离战争太遥远的人,才整天把“必有一战”挂在嘴边。你或许会觉得,老兵有责任把战争的残酷告诉世人,要控诉发起战争的政府才对啊!我想,你真的应该体谅目睹过战争的人。因为你是那个等着别人说出真相、然后对其加以道德审判的人,对你来说自然是简单的。但是,对知道真相的人来说,他不知道说出来之后会得到怎样的回应,就好像公知在网上,说什么都会被人骂,吃碗面都或许要被人挖祖坟,这个时候人最聪明的生存机制当然就是沉默。在非洲、东南亚的一些发生过大屠杀的国家,心理学家常常会发现惊人的类似情况——只要发动过大屠杀的政府还在,那里的人民就会主动忘记曾经的苦痛记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整个国家陷入一种神秘的犬儒环境,谁要是不识相提起往事,反而会被指责。“禁忌”是有“生命”的说到这里,许光头突然想起一个关于猴子的实验。一开始,把10只猴子关在笼子里,笼子里只放一根香蕉,但是给香蕉通上电,猴子一碰到香蕉就被电到。每个猴子都想试试运气,都被电到过。然后,开始把笼子里的猴子换出一只,换进一只。新进去的猴子不知道香蕉有电啊,就去拿。结果还没碰到香蕉,其他9只猴子一拥而上,齐冲上去,把新猴子摁倒,从头到脚一通揍。那只新猴子服输了,知道只要去碰香蕉就没好事。接着,把其他9只猴子逐一换掉,每只新猴子进来的时候,都尝试去拿香蕉,但都被阻止了。最后,有趣的局面产生了——10只猴子全都不知道香蕉带电,但是没有一只猴子去拿香蕉。这个实验充分告诉我们,所谓的“禁忌”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它自己会生长。刚开始是因为某个特殊原因产生禁忌,但到后来呢,原因不知道了,大家只是盲目地遵守而已。盲视背叛如果不正视,也会成为生长的怪物。好了,讲到这里,或许有人已经在问:背叛的形式多种多样,家庭、职场、社会、国家……无处不在,丈夫外遇是背叛,父母遗弃子女是背叛,叛国是背叛,纳粹屠杀犹太人是背叛,恐怖分子劫机是背叛……那怎么办呢?要怎样自救呢?怎样才能避免爱上人渣呢?我也没有想改变世界,但怎样不被世界伤害呢?说实话,书里面给出了不少方法,但许光头看来看去,十条有九条是心灵鸡汤。比如,人要独立、要自信,不要依赖他人生活。这些话,当然对,你照着做就是了。但是,书中还有一条建议比较靠谱,比较有建设性。那就是:如果你想不被人背叛,就要学会不要信任任何人,因为你永远无法被你不信任的人背叛。这话听上去好令人绝望!为了害怕将来被人背叛,难道我就要从现在开始不信任我的老公、老师、老板?你许光头不是说过,现代社会的核心价值是合作与连接,如果我完全不信任他人,那要怎么合作与连接呢?不要这么极端,在这里,许光头跟大家分享一个心法,就是佛教常说的:菩萨畏因,凡夫畏果。什么意思呢?凡夫俗子是没有洞见力的,一件事是对是错,往往要到最后才不见棺材不掉泪,所以,凡夫是害怕结果。但是菩萨就不同,一件事刚刚开始发生的时候,菩萨就开始害怕了。害怕代表什么呢?并不是代表畏惧不前,而是事先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然后义无反顾地往前走。所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见到的比较多的是遇事慌张的人,但或许偶尔会发现这样的人,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很淡定。比如,有人毁约,他并不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有什么意外。说白了,他可能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在你看来是天大的事情,在他心里还没有触底。遇到事情,那就去解决事情嘛。佛家总是强调,生老病死是注定的,但明知会死,人生还要好好过,不能破罐子破摔。和一个人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都要做好对方将来变成人渣的准备,因为人是会变的,无常乃常。该离婚离婚,该分手分手,该振作振作,谁这辈子还没爱上一个半个人渣,关键是别重蹈覆辙。菩萨畏因,就是当小孩第一天出生的时候,就看到他的死亡,先为他痛哭一场,哭完以后,就开始宠辱不惊的人生,而不是等到坏事真的发生的时候,才大吃一惊,哭天抢地。别人的行为我们无法预测,但假如能有这样的心智,我相信一定没有人能背叛你。网友评论吧@张倩烨:人质为什么会为绑匪辩护?犯人为什么同看守合作?妻子为何会保护背叛的丈夫?这么多犯贱的行为居然真的会发生!据说心理学家的一大本领就是把简单的事说复杂。我想经济学家对此会有另一种解释:沉没成本。花了一万块追女朋友,结果她跟了别人,这时候你的选择有二:一是就当这一万块打水漂了;二是钱不能白花,要再花一万把她感动回来。这前期投入就叫沉没成本。其实不管是心理学家还是经济学家,说的都是一个问题:你输不输得起。不管是在爱情里,还是在其他的人际关系、事业抉择中,每一个决定都伴随投入,这投入可能是感情、钱或自尊——犯贱要看自己有多少本钱。再换个角度想,你眼中的人渣,可能一转身就是别人的好老公、好爸爸。这事儿该怎么说呢?许兄提示:可以相信别人,但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然后笑看风云。这让我想起我喜欢的作家廖一梅的名言:“作为完美主义者,接受一个有缺憾的世界。”我想,生而为人的悲剧之美莫过于此。你能拿“剁手党”怎么办“剁手”在《原来酱紫》的群里,有人点播,叫许光头讲讲“购物”这个题目。我说为什么呢?因为圣诞节到了,全香港到处都是打折、购物、代购……是啊,我们盘点一下,现在一年中有多少节日其实都是“购物节”?圣诞不用说,春节也是一样,还有情人节、中秋节。就连七夕这样一个快被人遗忘了的节日,现在也变成了“中国情人节”。许光头孤陋寡闻,直到前不久才听说有个“双十一”这样的“节日”。马云真是厉害啊,硬生生把11月11日变成了一个节日。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个党,名叫“剁手党”,他们的“政纲”是剎住淘宝购物的瘾;他们的口号是不剁手不足以平民愤。现在,马云又把12月12日变成了一个节日。但是,你真的以为是马云厉害吗?别傻了。如果没有互联网,你叫马云来整一个“双十一”看看?不可能的。就算有了互联网,要是缺了一样灵魂,还是不可能成功的。这个灵魂,就是“消费主义”。如果没有这个深植于人们脑中的概念,购物又怎么可能会成为群体性行为呢?大家不妨想想看,前工业时代的人是没有“购物”的概念的。去年许光头去广东一个麻风病村采访,这个村子在群山的最深处,只有一条小路通到外界,那里的人还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赶集”。对他们来说,花钱买东西,就是有什么需要的记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去集市上采购。他们不会像现代城市人那样,到了周末,就去商场逛,不把钱花出去不开心。你看出其中的区别了吗?前一种,是以“需求”为出发点的购买行为;后一种,则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纯粹只是把购买当成习惯——我们所说的“消费主义”指的就是这一种。你难道不认识这样的人吗?整天在淘宝上“闲逛”,问他要买什么,他说不知道,只是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这时候,老人家就看不过眼啦:“别浪费钱!”消费主义我们忍不住要问,为什么现代人那么需要花钱呢?总有什么理由吧?当然,从传播学的角度,很多人说是现代广告在起作用,不断给人洗脑。很多东西你本来不需要,但是广告不断告诉你需要,而且给你制造恐慌,比如你就是胖、就是胖、就是胖,所以你要减肥。怎么减肥呢?吃减肥药、抹减肥膏、参加减肥班等。然后,又动用所有现代化的宣传手段,本末倒置地告诉你,衣服不是来搭配你的,而是你的身材来搭配衣服。所以,衣服只有三个尺码:s、m、l,大不了再加一个xl。如果不合身,不是衣服的问题,而是你身材的问题。怎么解决呢?还是要减肥,然后又吃减肥药、抹减肥膏、参加减肥班……但是,把“消费主义”讲得最深刻、最透彻的,恐怕还是前几年去世的法国社会学大师让·鲍德里亚的经典著作《消费社会》。起码,他把互联网时代之前的关于“消费主义”的种种特征都已经讲完,我们只能高山仰止。《消费社会》这本书出版于1970年,在写这本书之前,鲍德里亚写了另外一本重要的著作,叫《物的符号体系》——听上去就不像是一本容易看懂的书。简单地说,这本书就是讲“符号”本身不是一个中性的名词,而是拥有某种“价值”的。还是很理论,举个例子吧,比如,前几年有个女人说了一句名言:“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车上笑。”如果你觉得“宝马”和“自行车”这两个词只是代步工具的符号,那么,两者当然是没有本质的区别的。但是,这两个符号放在现实社会中,显然不是指向代步工具,“宝马”指的是“高富帅”,而“自行车”指的是“屌丝”。这就是符号的“价值”。当然,这是很粗浅的解读。许光头想说的是,《消费社会》正是沿着这个思路写出来的。鲍德里亚用这样一种思路,反观现代社会人类的消费行为,突然发现,消费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购买行为,更是一种深层次的需求。确切地说,现代人是以消费来划分群类,确立个人在社会中的阶层位置的。什么意思呢?你想啊,古代人是怎么确定自己是谁的呢?无非两种方法:第一,看血缘。你是谁的儿子?皇帝的儿子,要么太子,要么王爷。你再有学问、再有钱,也不足以提升你的社会地位,你休想用后天努力改变血缘。第二,看权力。比如农民起义的时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血缘确立的社会关系结构才会松动一下。这时候,就要靠打,靠权力斗争,重新分蛋糕。但是一旦社会稳定下来,立刻又会回到以血缘来确立社会关系的铁律。说白了,前工业时代迷信的是不可改变的血缘。为什么呢?因为匮乏。社会资源有限,一个人好容易靠打仗得到天下,当上皇帝,多少人盯着他那个宝座,他当然希望把自己占有的所有资源,都能传给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成员,而不愿意让别人分一杯羹。所以在前工业时代,根本也没可能改变。终于,工业革命来了,蒸汽机一启动,人类用了几百年时间把匮乏赶跑了。你看,在把匮乏赶跑的过程中,是不是那种以血缘为标准的社会阶层划分也瓦解掉了?到今天,基本上封建帝王都没有了,仅存的一些君主立宪国家,国王、女王也不过是起到象征作用罢了,没有实际权力。但是,血缘不见了,什么成了划分社会阶层的唯一标准呢?权力。所以,人类在过去几百年中,曾出现了多少可怕的大屠杀。就以法国大革命为例,路易十六上了断头台之后,多少人人头落地!就是原有的社会秩序消失,新的社会秩序尚未建立,每个人都找不到安放自己的合适位置的一种反应。个人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于是,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全世界才意识到,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想尽办法重建世界的新秩序。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只要让商品顺利通过国境,士兵就不用通过国境。所以,自由市场就出现了。所谓现代人,就是在自由市场中生活的人。我们今天讲的“消费主义”,都是基于这些背景而产生的。我们不再以血缘作为确立我们社会地位的标准,权力也不是。我们消费,我们购买。我们是谁,取决于我们能够买得起什么。蒋友柏是蒋介石曾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长得帅,而师奶们又可以通过购买他设计的公仔,以此来消费他,证明我们是平等的。知道我们为什么买不停吗?因为每个月不花到某个数字,怎么证明我是中产呢?这才是现代人那么热衷于购物的深层次心理动机。那么,所谓的“剁手党”,能够解决买东西停不下来的问题吗?得女人者得天下互联网商业有个铁律,叫“得女人者得天下”,谁要是能够抓住女人的心,就一定能在商业拼杀中胜出。为什么?因为互联网就是一个很女人的东西,这里所说的“女人”没有贬义,指的是感性的、冲动的,只是一种客观描述。男人的身体里也可以住一个女人,有时候许光头自己都觉得自己内心是女人。淘宝就是这样的,那么多图片,那么多宣传广告。那些爱泡在淘宝上的女人,看到一个淘宝模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就买了。买回来以后,可能也不穿。老公或者老妈就在旁边叨叨,说浪费钱啊,买了也没用。可是,什么叫有用没用?所谓的“用”,在购物那一刻,能够满足我的心理需求,难道不是有用?凭什么穿在身上才叫“有用”?什么叫活在互联网时代的丰裕社会中的人?如果看不惯新的生活方式,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你老了,对未来失去兴趣了,开始以一种防守的姿势面对这个世界。实际上,无论你喜欢不喜欢,这就是年轻人的命,你改变得了吗?在《消费社会》里,鲍德里亚作为知识分子,当然也是要对“消费主义”批判一番的,否则怎么显示他的深刻呢?他告诉你,现代人在这样一种“消费主义”中,你是怎样通过异化而迷失自我的。好比说,现代女性都要追求“美丽”,没错吧?但是,请问“美丽”这个形容词的标准是谁来定义的呢?要年轻、要瘦身、要自信、要展现一种跟广告里一样的健康状态,鲍德里亚告诉你,这是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寻求建立一种“身体关系新伦理”。“美丽”两个字成为一种新的“宗教”,一种绝对命令。宗教不就是这样的吗?不准质疑,绝对服从。生活中,谁会质疑“美丽”是不对的?但问题是,鲍德里亚认为,“美丽”的解释权是由“资本”垄断的,谁掌握更多的资本,谁能够控制媒体,谁就拥有对“美丽”的解释权。所以,“消费”虽然是一种取代血缘、权力的新的划分社会阶层的标准,但是人类在这样的社会中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放。身在21世纪的我们特别能体会这种感觉吧?上一代人好像没有那么强调大学毕业就得买房子,但对我们来说,这好像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仔细想想,这观念也不过十来年时间吧?竟然就已经这么深入人心。你说,随着经济发展,我们到底是更自由了,还是更不自由了?好了,说到这里,你或许会问:那怎么办呢?你想控制购物欲吗许光头看过一些读过《消费社会》的朋友写的文章,不少人都有这个感觉,就是还不如不读,读完心情沮丧啊。鲍德里亚把这个时代的丑陋,消费社会的恶心,写得像一堆解剖完了的尸体一样,往你面前一摆,臭气熏天,但是没告诉你怎么把它安回去啊。有人甚至说,读完这本书,今后买东西好不爽,总觉得自己在买东西的时候好像被人利用了似的。很多人就跟你说,想获得救赎吗,那就得“剁手”,别买啊,甚至于把购物当成一种心理疾病。真的,你去网上查,就有些机构声称吃了他们的药,可以帮你戒除“购物瘾”。这也不奇怪啦,人脑当中就有这么一种机制,在遇到冲不过去的坎儿的时候,会自动想能不能退回去,觉得只要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恶果啦。好吧,现在就让我们退回“消费社会”以前,那你说,我们要怎样重新划分社会阶层?难道又要回到以血缘和权力为标准的世界吗?今天这个世界,对,没错是有很多问题,好多人为买不起房子叫苦连天,但问题再多,也比你们那种不靠谱的血缘关系好吧?要知道,买房子这件事,是可以靠努力而改变的,但是血缘这件事,你能改变吗?现在这个社会阶层固化,好歹不是绝对的固化,但以血缘作为标准,则是绝对的固化——你真的要回去吗?更何况,“消费社会”是建立在整个人类社会进入“丰裕时代”这个大背景之上的。如果没有发达的自由市场,像匮乏年代,一切都是凭本、凭票、凭证供应,你想消费,到哪里去消费?这其实是一种世界观的问题,就是不能因为现在不好,就否定整条来时路。面对眼下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前冲过去。《消费社会》出版于1970年,那是什么时候?传统自由市场确实发展到巅峰状态,各种制造业大亨同时身兼媒体大亨,垄断了所有的话语权。鲍德里亚批判得对吗?一点儿也没错。但他怎么会知道,用不了多久,会出现一个东西叫互联网呢?这个世界,冥冥中总会有一股力量叫作“否极泰来”。当传统自由市场烂到根儿的时候,真正的救赎不是继续给它下药,而是找另外一条路走出去。互联网的影响这几年才比较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消费主义”史无前例地疯狂,但是在淘宝上,没有像过去那样可以一手遮天的商家,不知道哪天从犄角旮旯里,就会蹦出一个商界新秀。更何况,你别只盯着很多人在上面花钱,也要看看多少人靠淘宝赚到钱了。很多人都是在上面买着买着东西,结果想想,凭什么只有老子花钱的份儿,没有老子赚钱的份儿,一拍大腿就开起淘宝店来了,有不少还做得很不错。所以你说,怎么可以扼杀消费?有人又说,你许光头讲得不对,人家阿里巴巴不还是垄断了互联网吗?整个中国的互联网市场,不是被“bat”三家: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给瓜分了,这不是垄断吗?是没错,但互联网时代的垄断和传统的垄断哪能相提并论呢?互联网时代的垄断,是平台的垄断,而不是内容的垄断。比如说腾讯,推出了,成就了多少提供内容的自媒体账号?阿里巴巴也一样,寄生在淘宝上的,有多少小商户?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天突然宣布,不准大家自己发布内容,而要通过他们把内容都垄断掉呢?他们疯啦?现在无数的聪明脑袋,免费给他们生产内容,好容易建立起最大量的链接,他们不要,全都斩断,然后自己花钱去生产内容,你要是马云、马化腾,你会不会这么傻?所以,我们说“买东西”,批判的精神当然要有,面对这么复杂的世界,如果对什么都满意,那基本上就是个植物人了。但是,别轻易给这个社会开药方。你看,鲍德里亚也没有给“消费社会”开药方,他只描述给你看。许光头相信,只要保持一种谨慎的乐观态度,让历史带领我们往前走。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如何倾听历史。然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真的想控制自己的购物欲吗?我们无法控制历史,但我们可以控制我们自己。网友评论吧@带走的不只是苦逼:明年“双十一”绝对不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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