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思净的脸事实上已经触碰到了程颐的脸，当然不是嘴唇，只是脸颊而已。
他的后面几句话都是在程颐旁边耳语的。
“现在，请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子思净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两个字。
当然，没有恐怖片里面那样一把刀插入程颐的心脏。
“确实，承你吉言，我大致还有几个小时能再看看世界。”程颐即使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保持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笑容。
这里的难以忍受，指的是其他人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平淡，也就是看到他这么平淡，想要上前去杀死他。
子思净一咬牙，一拳打在了程颐的身上。
当然，力气并没有用多少。
即使是他极度愤怒的情况之下，他也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打，或者说打了自己会后悔的。
“啊，抱歉，惹你生气了吗？”程颐轻笑了两声，依然用他招人讨厌的语气。
“等下你妹妹出来的时候，用你最悲伤最难过的语气，指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子思净握住了程颐的手，身体却退开了一些。
“我知道了，我还能撑到她出来吗？”程颐莫名的开始问这个问题，显然他的精神又开始恍惚了。
子思净露出一脸“你这混蛋”的表情，拿起旁边的手机，马上拨通医院的电话。
···
三十分钟之后，程颐就已经和列秋躺在一个病房之中了。
确实，根本就不需要诊治，程颐拿出病历之后，医院就断定他们无法解决，只签了一份无关医院责任及处理后事的证明，便让他呆在这张床上。
子思净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看着程璃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床上的程颐。
“哥哥。”程璃开口了，但没有想象中的颤抖声音。
仅仅能听出一丝哭腔而已，估计她此时的喉咙也在剧痛吧。
“怎么了嘛？”即使在此时，程颐的声音也无比温柔，可能也是因为他此时已经浑身无力，只能发出像是轻吟一样的细语。
“你不喜欢很悲伤的情节吧？”程璃撩起头发，俯下身，在程颐耳边轻声说道。
“是啊...我妹妹还真是了解我呢...”程颐此时的眼睛不知道是否还睁开着，是否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我看过你的所有故事哟，从第一部到最近一部，还有你在杂志上的所有文章。”程璃此时的声音大致是一生中温柔的最极致，她的头发不可避免的落在了程颐的脸上。
“恩...这倒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事情呢。”程颐也在用与妹妹同等温柔的声音回应。
“要再睁开眼睛看看吗？我的样子？”程璃把额头放在了程颐的脸颊上。
“不用啦，看了十几年啦。”程颐还有力气轻声笑了一下。
“你还有小说没有写完吧？不要继续写吗？”
“要啊，故事结束之后，我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啊。”
“故事有多长呢？”
“很长呢，但我差不多写完了呢，我还真是厉害呢。有很多读者记着我的吧？”
“不能更长吗？故事不能更长吗？”
“已经够了啊，已经是我的一次生命那么长了啊。”
“更长一些啊，更长一些啊。”
“要那么多字数干什么呀，你要是喜欢的话，你就继续写下去吧。”
“写到我也死去吗？”
“确实，到那个时候，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消散之后，接着到来的就是“滴”声长响。
此时也不过是早上八点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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