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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篇 木偶战争下(1 / 2)

风声呼呼将喊杀声卷起,便如卷起一地黄沙,却又将这些浓情炽烈的呐喊声,如同飞沙一般刮散。

这一场残酷厮杀,当真是无因无由,若是两旁的战士明白这一战的起源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又当作如何感想?

不远处山头上的白发青年与驼背老者眼见交兵之烈,无不惨然。老者指着被尸体填埋的一横深沟,摇头道:“乌拉诺斯人历经数百年,已不再是过去只会研究魔法的学者了。这近战杀伐的方式被魔法用出来,委实可怖。他们根本无意与赤剑军拉开距离,而是要拼近身,打魔法辅助的路线。”

青年则道:“只是现在两兵已接上了阵,辅助魔法难分敌我,便没了效用,说到纯粹近身搏击,无论乌拉诺斯数百年来如何努力,也及不上骑士千年积累,这一战乌拉诺斯虽得了先手,但若再打下去,死伤必重。”

老者望着远远奔前的赤剑轻骑,点了点头。

此时重骑兵身陷阵中,死伤极大,单个魔法火球打在他们身上虽然不着,但多重火焰魔法包围之下,身上的铁甲便如一个巨大铁炉,将里面骑士生生炙烤,重甲极难脱去,里面的骑士惨呼声中,有的便这般给活活烧死。闻者无不动容,便连乌拉诺斯人也听之悚然。

青年摇头道:“如此这般,纵然让他们明白了战争之惨,这些死者也不会活过来了。”

老者看了他一眼,冷然道:“那米奇也这般说,不过是孩童之言,你也以为然?”

“我只觉得,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多半要死不瞑目。”

“莫非你以为告诉了他们,他们会信?罗杰诺姆何以执意开战我不知道,但是夜帝……他是绝不信只凭言语谈判,就可达成目的的。”

若可不战而得,这世上的战争又从何而来?

阵前人长声呼啸,赤剑轻骑便于此时赶到,他们剑起如风,转瞬间便斩杀了数百乌拉诺斯兵士,论及正面近战,赤剑轻骑天下无双,乌拉诺斯前队挡不数合,已被冲得四下分散,阵形便拉得开了。有少数骑士心中警觉,告诫同伴保持阵形,但骑士们眼见同伴身死,又觉乌拉诺斯近战实力普通,都没放在心上,顾自四散杀敌。乌拉诺斯法师群眼见有隙可乘,便有不少飞起在空,攻击魔法倏然而落,将各自为战的骑士轰得七零八落,这正是当年存亡战时,乌拉诺斯人的传统打法,直至此刻,他们才显示出魔法师的攻击性来。

赤剑本阵当即便有高高的箭塔竖起,成百上千地向空中射箭,将众法师远远逼开,弓箭射程不及魔法,但魔法师若要准确击中目标,身子却需降落到弓箭射程内的高度,因此他们也不敢过分靠近。这法师破骑士,弓箭克法师,空中箭刃如雨,地上刀兵如林,四色魔法灿然生辉,五金兵器熠熠闪光,僵持之局一时谁也难破。

忽然一箭飞起,戳穿了一名魔法师胸胛,那法师手中正在凝聚一个火球,被这一箭中断,那已成形的火球却兀自未散,他整个人轻呼一声,向下直落。一道长长的焰色在空中划过,便如火凤落长空一般,乌拉诺斯后阵人齐声悲呼,奏起了一曲悠扬的号乐。

这曲声恬淡清扬,两方兵士交兵虽烈,却同时一呆。原来这曲子是当年凯特为庆存亡战争结束,圣光元素两方和解时所作——凯特原不过是一个纯朴善良的乡下孩子,因父母在存亡战中殒命,凯特被元素联盟军所救,他天赋极高,短短数年领悟了上乘魔法,成为了元素联盟领袖。但凯特妙参自然之理,加之本性使然,对圣光军兵并不记恨,一心想要平复两方仇恨,便约圣骑士艾欧斯于米兰决战,二人相斗数昼夜,彼此惺惺相惜,齐心合力之下,终于平息了存亡之战。

那年凯特衣袂翩然,长袍带风,他挽着艾欧斯之手,看着米兰城下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惨状,慨然有感,信口而歌,说道“自此而后魔法师与战士,圣光与元素永无争斗!”

这个故事,无论是赤剑人还是乌拉诺斯人都是熟悉之极的,但是此刻听来,众人均在心中一声低呼“明明是永无争斗,这又是为了什么?”

便是阵后远远观战的亚德,也不由得苦笑一声,他本来也不料到这一战竟会发生,起初ye帝大人也这么以为的。

那号乐一曲间息,下面刀兵却远未止歇,只是刀已卷刃,甲已浸血,更见惨烈。山上青年望着身边老者,道:“差不多可以了吧?”

老者皱起眉头,道:“等赤剑用出了魔导塔,两方之牌出完后才是时候……你还是太过仁慈啊。”

“呵呵,或许如此吧……我们阻了魔导塔运来数日,现下也该到了。”

“不错,快要到了……魔导塔……”

青年并不接口,只是面有忧色地望着远方,他似也想到了天封山谷前那魔导塔轰然一响,满山遍野尽皆寂然的惨酷情景来。

山下战局变幻,此时却形成了一个奇异巧合,双方都是本阵势劣,前军占优——赤剑轻骑兵加入战团后,压倒性的近战优势便显露出来,往往是一马一骑到处,乌拉诺斯苦心积虑的阵形随即土崩瓦解,竟连片刻都抵御不住!而那边魔法师升空而起,趁着赤剑全线压上后防空虚的漏洞,在军营上空狂轰滥炸,赤剑虽有费加尔德亲传的机关箭塔防护,但仍难以蔽及全营,数百个魔法师连成一气,四色光芒好似烟火一般此起彼落,将赤剑后方化为一片火海。

亚德躲在十数个士兵围成的盾下,心里暗暗叫苦,他争战多年,倒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后方比前方还险的局面,要不是此刻头上爆炸连连,他还宁愿身披战甲,冲到前线去砍杀一阵,至少好过在这里挨打。

“魔导塔……还没有运到吗?”他的声音淹没在火雹电雨之中,颇为有气无力。

“不……不知道啊。”护卫一边应着一边躲开一片落下的残火。

亚德自盾阵空隙间往前线看去,虽然骑士队占了优势,但要说全歼敌军那也难以做到,偏偏这一战不讲攻城拔寨,万里黄沙之下无城可夺无地可掠,拼得就是消耗,看谁先顶不住。这样的惨烈搏杀便是要等敌方全军覆没,方才止歇,亚德心中暗暗发怵,他身在后方,有无数将士拼死保护,便是要死也会留他到最后,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不禁闪过了一个念头“就是赢了,我方还能剩下多少?”

“真是的,最讨厌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打法了!”他叹息着望向天空,耳听前方将士一声惨过一声的呼喊,身边炮火一次近过一次的爆炸,突然想到“如果就这样停下,那是最好不过!”

亚德这般想,对面乌拉诺斯长老的心思也差不多,苦心筹谋的鸿沟陷阵,防御加持,苦心操练的正面近战之术虽然有效,但也只能防御赤剑一时,对方号称马上立国,果然不凡!眼见身边死伤越来越重,他望着身边一批批倒下去的法师团,头皮也阵阵发紧。

“拉法大人,这一战酷烈如此,纵您亲至——怕也照顾不到吧?议会坚不允和,那又是所为何来?”

赤剑人不会打没有目的的仗,他们攻城拔地消耗也大,若然能和他们当然愿意,那要求事先也必对我方提出。可是,难道那个提议真的如此难以接受,要让我这么多大好男儿血洒于此么?

但这念头只是短短一瞬,随即长老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愧对国体尊严,立刻将之甩去,不再想起。他伸手一扬,道“魔法剑士队,出击!”话音方落,身畔一队身着轻甲的剑士应声出列,这一队均是步兵,但立在地上,身材却如事先量过般,竟都是一样高矮。只听队中有人喝声“聚!”,剑士一起抽出佩剑向前指定,不过瞬息工夫,便或是火焰,或有闪电在那剑刃上聚集起来。

这魔法剑士队乃是乌拉诺斯军中最为精华的一支队伍,相当于赤剑的皇家骑士团,每一个人均是从小开始培养,俱属千中无一的精英奇才,他们不但要修炼高深武技,还必须要掌握初段魔法。要知道魔法武技俱是深奥之极的学问,常人一生修炼其一也难所成,何况他们要两者兼修?组建这样一支军队的提案百年前就被提出,为的是近战能与赤剑抗衡,但乌拉诺斯议会料想培养这样一支队伍耗资巨大,这提案被整整搁置了六十年,直到二十五年前救世战爆发,乌拉诺斯人遇上了灭世魔王派遣的抗魔魔兽,死伤相当惨重,他们才意识到组建一支魔法与武技并重的军队有多么必要。于是罗杰诺姆上台以来,差不多是呕心沥血,历时二十年,这才将这样一个魔法剑士队建成。

只听先前队中那人又道声“击”,一时间光华闪耀,剑上诸般魔法一起向赤剑骑士飞去,众骑士猝不及防,便有百余人中的落马。当即有数人调转马头,向魔法剑士队冲来,本来他们就在阵内,相距极近,这一冲已到面前,魔法剑士们便都停止吟唱,挥剑就与骑士们斗了起来。

这一短兵相交,登时火星四溅,赤剑骑士们本以为这些人均不过是普通魔法师,万不料他们手下武技竟不在自己之下,一个来回又损折了百余。众骑士这才知道不好,打起精神与魔法剑士周旋起来,这一纠缠之下,乌拉诺斯其余魔法师得了空闲,纷纷吟唱魔法,向骑士们头上偷袭,战势登时此消彼涨,赤剑前线近战的优势竟被渐渐扳回。

山顶上驼背老者眼见战局有变,不由也“咦”了一声:“罗杰诺姆真是旷世奇才,竟然能组建出一支魔法剑队。”

他身畔青年长长吸了口气,皱眉道:“赤剑人惯于近战,如今优势抵消,他们该如何应对呢?”

驼背老者眼望赤剑本阵,忽然吁了口气道:“无妨,当年老夫还在箭塔上留了一手。”

青年随他之言,向赤剑阵营内那些十丈有余的巨大箭塔望去,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也真是好阔气的出手啊。这样正好,只有他们还是平手之局,我们的计划才好实施。”

只听赤剑阵上高空一位魔法师长声惨呼,胸口插了一支长长羽箭,整个人如遭电击,抽搐了几下,重重跌落下去。乌拉诺斯众法师空袭正劲,无不吃惊“这里分明是箭羽无法波及的高度,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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