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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篇 木偶战争下(2 / 2)

不待他们想得明白,又是一轮飞箭近身,力道奇急,他们无暇躲避,又有十数人跌落下去。

却见每一位箭塔上的箭手屈臂张弓,那弓便泛出元素光芒,而每每他们舒弦出箭之际,那箭便在空中划出奇异的轨迹——四色灿然,流光溢彩,竟不逊于乌拉诺斯魔法师释放的元素魔法。

一名乌拉诺斯魔法师看得明白,惊呼道:“这些箭支上竟被加持了魔法,成为了元素箭!”这么一来,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大大提高了。但造这些箭支,花费只怕还在组建魔法剑士队之上,毕竟魔法剑士只要不死还可再上前线,而这些箭一用就没有了。

元素箭威力巨大,效果却也奇异,只见蓝箭冲天,便在空中结过一道冰霜,来不及避开的魔法师立马就给冻作冰块;而碧箭划过之后,多半就有一声惨呼,那是某个法师运气不好,给飓风刮回了自己阵中。

山上那驼背老者脸上闪过苦涩之意:“为了这些元素箭,夜帝大人他……将三个商城的税收,足足增加了一倍,现在那三个商都贫富严重分化,饥民数以万计,若非控制得力,早已酿起民变了。”

青年神色一黯,耳边忽回响起那凯特所作的歌谣来,一时无话可说,空中光芒耀眼,远观甚是美丽,便比起赤剑祭典节的烟火来也不逊色,然而这本该是万民赖以生计的口粮阿!那千万饥民的生存之本,就在这一瞬间,化为空中绚丽的光点,连残渣都不剩下。

一远一近两处厮拚,无论空中还是地上,都响彻了千人呼喝,万人呐喊,与这生之呼喊之相比,刀剑撞击,火球爆裂的声音,都已渺不足道。此刻两边优劣之势,却与刚才相反,成了本阵优而前方劣,亚德从盾阵中探出头来,刚缓得口气,眼见有些西沉的日头,心中暗惊:“再打下去便是夜战,死伤恐怕犹胜。”

若是一开始就要打夜战,那么会先点起火把,但这由日及夜的鏖战却无人料想得到,现在搏杀正烈,哪里有这余裕?刀剑无眼,目不视物之下,恐怕有不少将士都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是时候了吧?”青年眼见不远处山道上,有十余辆大车向赤剑军营推来,只听车声隆隆,竟未被喊杀声压过,烟尘散过时,只见那车辙痕迹极深,任谁都知道车上所载乃是重物。每辆车均有十匹马拖动,均用白布蒙了车身,却掩盖不住车上所载重物的巨大,每一具都狭长阔伟,便似哨塔的形状。

老者与青年同时闭口,心中都想的是三个字“魔导塔!”这一老一少均与魔导塔有着不浅渊源,知道这魔导塔威力之强,堪比数万雄兵。

青年面上忧色一闪而过,肃然道:“若是乌拉诺斯没有办法防御这魔导塔,我们只有相助乌拉诺斯了,不然这魔导塔一发……那就是十几万的死伤,我们纵能实施计划,也毫无意义。”

老者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不然,我们的目的是止战。两边实力失衡的情况下,我们若去插手,未免显得是在帮助其中一方。这样的话,如何止战?”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固执之意:“那不过是计划,人都打死了,我们止战还有何意义?”他一拂袖子,一头白发迎风飞起,似乎下了决心,“我是军师,拿主意的是我,请您谅解。”

老者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

已值傍晚,边关吹了一日的风烟似也将歇,飞沙扬尘失了日头镀金上色,便也不如白天那般猛恶凌厉,但山野间那份血色浸漫的肃杀之意,却只有扬厉得更加浓厚。

伴随着赤剑阵内几声鼓响,九座大车浩浩荡荡地启开白幕,行到营外。

此时前线死斗之局唯见惨烈,却已不若刚才悍恶,赤剑轻骑兵也罢,乌拉诺斯魔法剑士也罢,损者之数均大。天边鸟儿哑哑飞过,向下俯瞰,也为下面血红一般的杀阵久久低昂,似觉是飞错了地方,这哪里还是天地之间?骑士十有八九都失了战马,下行步斗;魔剑士们也没了释放魔法的力量,手里妙用无方的魔法剑,已与普通长剑一般,只剩下远劈近刺的功效。

但两面战士谁都不肯放松,他们心里想的都只一样事情,赤剑人望着本阵,心想的是“魔导塔”,而乌拉诺斯则咬着牙,念叨着“还有魔导塔!”

九辆载着魔导塔的兵车俱是费加尔德在时督造,当日进攻希达时还未建成,他逃离军营之后,拜兰迪萨感于魔导塔毁天灭地之威,将兵车建造完全,在攻打乌拉诺斯的关头,遣辉夜城剩余的皇家骑士亲自运送,直到前线。这工程之巨大繁琐,丝毫不在制作元素箭之下,九门魔导塔何等巨大?要打造能搭载它们的兵车,且要承受得住魔导塔发射时的巨大冲击,自然不是易事。当日费加尔德所想,是要将战车与魔导塔连成一气,改变魔导塔只能固守原地作为防御要塞的局限,将之变换为九座可以移动的魔导大炮。

赤剑营中亚德眼见魔导塔运到,心中已松了口气,料想此战必胜无虞,先前雍容自若的神气也回来了,一边下令魔导塔出击,一边质问负责押运的皇家骑士:“怎地过了这许久才运到?你们莫不是贪杯偷懒?”

他是原皇家骑士团副团长,为首的皇家骑士对他极为恭谨,忙解释道:“不,团长……实在是路上遭遇了强人拦路……我们耽搁了许多时日,实在……实在抱歉。”

“胡说,什么强人能阻挡皇家骑士?”亚德自然不信,他看着那皇家骑士,那骑士神色闪烁,似有说不出的委屈。

“团长,可是那些强人……似乎知道我们皇家骑士的作战方式,好生厉害……简直就像是……就像是……我们自己人一样……”

“是吗?”亚德心里一凉,想起了什么人来,他不敢再想下去,“哼”了一声,“以后再解释吧,先用魔导塔对付了乌拉诺斯再说。”他走到高达十丈的魔导巨塔之前,按下了塔边机括,只听“咔嗒”一声,那塔原先高高竖起,现在则整具横了下来,塔尖向乌拉诺斯阵前指去,便如一尊巨炮的炮口。

空中乌拉诺斯魔法师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存亡战争时,这魔导塔正是他们元素联盟用来对抗赤剑的,只是这制作方法无一人知晓,世上也只留下了这九座。其后九塔一直被天封山谷的反抗军占据,他们也要不回来,但天封山谷一向针对赤剑,对乌拉诺斯秋毫无犯,他们也不急着要回,直到天封山谷被赤剑所破,乌拉诺斯人意识到魔导塔已被赤剑所有,心中这才戒惧。

当下便有数个法师拼死穿过箭塔,向赤剑阵中俯冲而来,要毁去这魔导塔。几个老成持重之人眼见他们越近魔导塔禁区,又听被亚德开启的那尊魔导塔内,正响起一个奇特悠远梵唱声,无不大惊:“快回来!”

但是却已迟了,只见得白光一闪,正向下冲去的魔法师们便淹没在白光之中,那光芒只是瞬间,便如已入山中的日头忽想起什么一样,重又现出身来,对这个世界眨了眨眼。

只是这般一闪,空中的魔法师就消失了,然后白光消散,天地重又惨寂,回到了先前日落的天光之中。

除了少数经历过天封山谷战役的赤剑兵,所有战士都惊得呆了,乌拉诺斯人也好,赤剑人也好,便是亚德也呆在原地,喃喃地道:“果然惊人……这不是人间的威力。”

便在他发呆的工夫,那魔导战车竟向前缓缓移动起来!眼见它是朝着乌拉诺斯本阵行去,众赤剑兵都开始庆幸这魔导塔是在己方,又都对亚德的果决判断颇为敬佩,毕竟常人见了这么肃杀一幕,哪还会想到继续杀敌?倒也有几人觉得亚德铁石心肠,暗自不满。但是只有亚德自己知道,他根本没有要魔导塔向前移动!是魔导塔自己在运作!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们的骑士还在乌拉诺斯阵中!”亚德听了此言,心中一乱,“完了!他们陷在阵中,哪里退得出来?”这一下纵然能灭去乌拉诺斯全军,自己手下骑士队也有十九要丧命其中。

山上驼背老人忽然低喊一声:“这群蠢才!我自己设计这兵车都还没有考虑周详,那图纸不过是半成品,他们竟然就照作了!哎,机关发动就会自行前进,不受控制,塔车合二为一……恐怕要发完五次才会停下!而且方向……”

旁边那青年闻声就是一惊:“什么,是不受控制的半成品?五次?那还有四次……乌拉诺斯……”

老者点了点头,脸上神情是抑制不住的沮丧。

魔导战车缓缓前行,亚德差点想要冲上去关上那机括,但他也知这决计办不到,费加尔德留下的手稿中写的明白“一旦发动,炮连五迅,无物可挡,慎之万千。”只听那梵唱声连绵不绝,魔导塔顶端的尖柱圆球,又汇聚起奇异闪光,对准了乌拉诺斯战阵之前十数个赤剑骑士,还有正围着他们厮杀的数十魔剑士。他们战线拉得较长,距离本阵尚有距离,但已在魔导塔射程以内。

这魔导塔自建造以来便设定了奇异规矩,塔尖所对,只要前有阻挡之人便会自行予以扫除,那是连使用者也无法控制的。数百年来无数才智之士想要将之改进,都是无能为力。是以当时反抗军所谓使用魔导塔,也只是开启它的开关,塔尖对准哪里发射,间隔多远,他们均无法调整。费加尔德在塔下加上了战车,那只是寄望这塔靠近敌人后可以自行发射,机动力是有所增强,但仍控制它不得。

自从魔导塔落入赤剑手里后,乌拉诺斯议会也针对此进行过讨论,商量出一个权宜之计,但那方式准备时间颇长,乌拉诺斯那长老本想不到赤剑人这般“心狠手辣”,竟会不顾自己人,在这情况下就把炮硬架进来,他待要准备却已有些不及,心中惊惶不已。

长老眼望身后,近百个盘膝于地的法师闭目冥想,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长老知道值此情形,半分也拖不得,当即一咬牙,道声:“魔法联动阵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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